我叫出了陸平,準備與他一同去見師父,明日便要下山,他的事,宜早不宜晚。
陸平與我並肩而行,雖相識不過半月,可我覺得他給我感覺像是交心了數年的摯友,與他交談很是舒暢,可以暢所欲言,這一點,與狐狸很是相像,但他與那狐狸,一個深沉,一個靦腆,一個霸道,一個略顯懦弱,我爲何會在陸平身上看到臭狐狸的影子,饒是我知道自己心中不願承認,即使這幾日嘴上不說,心底還是想當面問他個清楚明白,他爲何利用我,又怎能裝得那般深情款款,是他天生演技好,還是有什麼難以啓齒的苦衷。
“從出來到現在,你看了我一路。”陸平止步,平淡看向我,接着問道:“你看的是我,心底想的又是什麼?”
我眼神一晃,眼前的陸平瞧着十分真切,卻與腦海中夏興的面容慢慢重合,我心中一驚,急忙低頭道:“陸平,你讓我想到了一個故人。”
不知爲何,對一個相識不久的人,我竟能大膽說着心中所想,若是換了大哥,我指不定怎麼搪塞過去,對陸平,我是怎麼了。
“想必那位故人與你情分很深。”陸平見我不解,微微一笑:“你的眼神柔情似水。”
聽陸平如此說,我急忙撇開了頭,心中大驚,“不過是一個不會再見的人,我們快些走吧。”
我轉身想要逃離,陸平卻直直抓住了我的右手腕,我吃驚轉過頭,卻撞上了陸平黑如崖底的的眼眸,似曾相識的感覺又出現了。
“你幹嘛?”我的聲音有些無措,急忙使勁掙脫了被陸平抓着的手。
“十一,在我面前,你不用僞裝。”陸平卻對我一笑,說出的話直擊我心,一句話,完全擊碎了我連日來的強顏歡笑,從小到大,我可不就是一直僞裝着自己,就差點將自己也騙了個乾淨。
對着陸平,我不知說什麼纔好,“你憑什麼說這句話?”
又憑什麼將我的心事窺探得一清二楚!
在陸平面前,我下意識地想要依賴,想要訴苦,可是,他憑什麼,讓我說出那麼多苦藏在心底的話,說到底,還是我的錯,我憑什麼遇上陸平那麼善解人意的人。
“就憑我把你當成朋友,既然是朋友,自然是要同甘共苦。”陸平見我如此說竟也不生氣,面色平淡,語氣陳懇,真摯。
“陸平,你我只相識不過半月,你便如此信我,便如此幫我?”
“雖然只有短短半月,但君子之交在於心,不在於日子長或短,十一,我知道你有心事,不願與人說,但有些事,一個人扛久了,是會難受的,這時候若是身旁能有個可以說話的人,會好很多,我願意成爲那個人。”
“謝謝你,對我說那麼多,只是,你想錯了,也想多了,師父便在房裡,你進去便是。”陸平便是再像狐狸,終究也不是狐狸,而我就是林疏之,逃慣了的林疏之,這一次,我還是無法敞開心扉,即便遇上的是陸平這樣的爛好人。
與陸平說完,我便轉身直直走了出去。
不知爲何,我現在卻是想哭,原來,拒絕其他人的善意,我的心是會難受的,從前逍遙散漫的林疏之似是不見了,現在的我,滿身沾染了俗世之情,我的心徹底亂了。
“十一,怎麼了,精神恍惚的,走路都跌跌撞撞。”迎面來的正是安歌,我的二師姐。
“十一見過二師姐。”我拱手行禮,想起了客房的夏婉如,便說道:“二師姐,十一想請二師姐幫個小忙。”
“你一走半年,這半年可是我一直養着阿大,可走前你也是這般,讓我幫個小忙。”安歌打趣我道:“這次的忙,我可得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