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就在池邀宮裡舉行,這裡大概能同時容納上百人就餐。
今朝參宴的名冊裡除了宮裡有資格出席的皇子嬪妃之外,還有三十六個朝中大臣和六國來使。
君襲墨現在還沒有跟這些人建立起感情,但今天晚上不出意外的話,這些人都會來巴結他。他其實一早就讓妖皇等人偷偷調查過這些大臣的背景,心裡自然有數的。
入暮時分,池邀宮裡已經燈火通明,遊玩的人都已經歸來,個個也都面露倦色。在這麼熱的天氣裡遊山玩水,的確也不是件特別愜意的事情。
被邀的大臣也都急匆匆趕來了,都顯得很激動亢奮。要知道,能夠在這次的宴會上露臉,也必然是舉足輕重的地位了。
莊玉嬋扶着君傲天緩步走來,瞧見君襲墨和凌洛也走來了,詭異地笑了笑,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
“皇上,你給四兒指婚的那位姑娘,何不也請來坐坐?他們倆馬上就要成親了,好不容易六國來使也在,也好露露臉混個眼熟嘛。”
“這個嘛……墨兒,你可有準備?”
君傲天在這件事上其實有點被動,因爲是君襲墨爲了不丟他顏面而進諫的女子。
他之所以答應,是因爲對他的婚姻大事並沒有很上心。雖然他把他天下都給了他,但內心深處,卻始終有着隔閡。
或者說,他需要一個猛將來爲他拋頭顱灑熱血,而這樣的事情除了君襲墨誰人都做不到。
君襲墨斜睨了莊玉嬋一眼,淺笑了一下,“母后真是爲兒臣考慮得周到,這一點兒臣自己也想到了,只是時間匆促,她可能要晚一點。”
“四兒,你可別隨便找個女子來糊弄大家了。太子妃呢,如果隨隨便便撿一個煙花場所的人來,可是會丟了皇室的顏面。皇上你說是不是?”
“母后是多麼睿智的人,什麼事能瞞得過你呢。等會她來的話,你儘管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
“哼!本宮自然會弄清楚。皇上,咱們進去吧,這裡蚊子多,臣妾有些不習慣。”莊玉嬋瞧着君襲墨那淡定從容的樣子就來氣,二話沒說扶着君傲天進了宴堂。
皇甫少卿和墨言從小徑走來,看到君襲墨時頓時抱拳走了過去,“哎呀呀,襲墨兄,不,太子殿下,恭喜恭喜!”
“皇甫殿下客氣了,請!”
“請請!”
皇甫少卿進去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凌洛,就連他身邊的墨言也冷冷掃了她一眼,眼底透着疑惑。
“殿下,那個小太監不是?”他緊跟過去問道。
“廢話少說,去外面等候吧。”皇甫少卿瞪了他一眼,被宮女領到了他的位置上坐下。
緊接着戰千煞也走了過來,他並沒帶侍衛,一個人瀟灑得很。“四殿下,恭喜賀喜了,今朝你可是雙喜臨門啊!”
“呵呵,千煞兄這邊請。”
“小洛子,咱們又見面了。”戰千煞可沒放過凌洛,走到她身邊把她細細打量了一眼,“你胖了!”
“……”凌洛頓時臉一紅,有點慍怒。她哪裡胖了?她就是稍微有點豐滿了好麼?
姬長琴最後一個進殿,擰着眉若有所思的,連招呼也沒給君襲墨打就進去了。瞧見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凌洛也就打算離開了,跟君襲墨耳語幾句就走開了。
離開池邀宮後,她正要爬牆出去,卻忽然看到兩道黑影從天而降,順着小徑朝東邊飛衝而去。她頓然一驚,連忙也迅速跟了過去。
兩道影子一路飛奔到天牢才停下,匍匐在暗中死盯着那天牢門口。凌洛悄然跟過去,躲在了裡他們不足三次的一顆灌木叢下。
“怎麼辦?戒備還是這麼森嚴。”
“森嚴也要闖,皇后娘娘說了,必須要把鳳珏救出去,今天是最好的時機,君襲墨要在殿堂上招待各方諸侯,也沒時間防着咱們。”
“那咱們要不要等他們一起來行動?”
“還是不了,咱們剛投奔皇后娘娘,不做出點事情讓她看看咱們的本事,怎麼對得起這三十六煞星的名字。我們兵分兩路,你引開他們,我去救人。”
“爲什麼不是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人呢?”
“你他孃的什麼意思啊?我是老大我做主!”
“哼,受死的事情你就讓我去做對嗎?你明知道這些帶刀侍衛身手多厲害,我怎麼會是他們的對手?我不幹!”
“你他孃的幹不幹?”
“不幹,螻蟻尚且貪生,你自己都知道避重就輕,我幹嘛不?”
“不幹拉倒,走人!”
“走人就走人,反正你是老大,丟的也不是我的人!”
對,你們沒看錯!
這兩個傢伙竟然真的就偃旗息鼓地離開了,凌洛一直追到了宮外才確定這事,回到蓮園的時候跟雲展兄弟倆提及,笑得那叫一個花枝亂顫!
“艾瑪我長這麼大沒瞧見這麼慫的人啊?雲展,你們趕快去調查一下三十六煞星,這些傢伙現在估計還沒有得到皇后的重用,還是根牆頭草呢。”
“小洛子,殿下讓你換衣服去宴會,你竟然去盯梢了?趕快換衣服吧,這是之前風月畫舫的姑娘們連夜趕製幾天的衣服,漂亮得很。”
雲劍揉了揉眉間無數條黑線,無奈地打斷了凌洛,把手中的大錦盒遞給了她。
“哇哦,是姑娘們給我做的嗎?”凌洛連忙揭開錦盒,瞧着裡面那套由上等絲緞縫製出來的衣服,眼睛頓時有些溫柔。
這是純白的羅裙,上面繡着無數嬌豔欲滴的臘梅花,臘梅爲紅線與金絲混合所繡,一抖開整件衣服都金光閃閃的。
羅裙上還有一隻凝白的玉釵,也是一朵綻放的臘梅花。
“這?”
“這是殿下雕刻的,屬下尋了好久才尋到的羊脂玉,極品呢。”雲劍很是得意的道。
“真漂亮,謝謝你雲劍。”
“嘿嘿,不客氣,你喜歡就好。”
“好啦,趕快去換衣服,時間來不及了,馬車就在這宮牆外,我先去守着。”
“好!”
凌洛捧着衣服愛不釋手,屁顛顛地回到房間開始沐浴換裝,雲劍他們體貼得甚至連洗澡水都備好了,令她又感動又羞澀。
換上衣服後,凌洛被銅鏡裡面的自己驚豔到了。衣服上的臘梅花在微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光,每一朵花都那麼栩栩如生。衣服特別合身,多一分都不合適。這一身衣服都是姑娘們的心血,她們許久沒有見面了,卻還是對她這麼好,她很感動。
她梳好頭,插上了君襲墨爲她雕刻的臘梅花玉釵,雖然簡單,卻是那畫龍點睛的一筆。
她本就不是一個喜歡花俏的人,但這身衣服和頭飾卻是那麼的與衆不同。簡單中透着高貴,淡雅中透着大氣,是她最愛的。
瞧着自己一張素顏,她還是弄了一些胭脂水粉,無論如何,她面對的是六國來使,勢必要給君襲墨和炎國長臉的。
炎國的太子妃,絕不是一個凡品!
她天生麗質,屬於淡妝濃抹總相宜的那一款人。略施粉黛之下,她整個人更多了一份仙氣,尤其是在這一身白色繡花羅裙的映襯下,更加美豔不可方物。
對着銅鏡臭美了一番過後,她披上斗篷走出蓮園,縱身一躍落在了宮外,只是因爲慣性太大沒有站穩,幾個踉蹌差點栽地上,被雲展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
“嘿嘿,人家的輕功發揮失誤!”她支起身子尷尬道,很難爲情。
兩人瞧着她霸氣側漏的出場方式,都無奈地捏了一下眉心,“上車吧小洛子,咱們得快點去了。”
“走吧!”
凌洛面紅耳赤地爬上馬車,有點奇怪自己剛纔怎麼會出現那樣的誤差。她記得在她落地的瞬間腳下忽然無力,若不然也不至於控制不住。
怎麼會這樣呢?難道是那蠱毒在作祟?
這馬車的風騷程度堪比之前蝶舞入京的時候,四匹棗紅色駿馬並排前行,馬車寬而長,裡面全是上好的錦緞繡成的祥雲映襯。
車廂裡不光有休息的軟榻,還能下棋作樂。軟榻上放着一把古琴,這是姬長琴送給她的棲鳳琴,應該是小草放上來的。
雖然沒有侍從,但這霸氣的馬車就足以給凌洛長臉了。馬車一直行駛到池邀宮外的空地上才停下,凌洛以極其高貴冷豔的姿態下了馬車,擡起眸子淡淡掃了眼四周。
“這便是皇宮麼?怎麼如此冷清?”她語氣帶着一種不屑。
“洛洛小主,正是皇宮!冷清是因爲他們都在池邀宮用膳。”雲展一本正經地點頭,但脣角還是忍不住抽搐了兩下。
“爲什麼沒人來迎接我?”凌洛還在擺架子,不願意獨自走去池邀宮。
“小洛子,你還要誰來迎接啊?殿下如果出來於理不合啊?”雲劍小聲問道,覺得她的譜擺得稍微大了點。
“廢話,不來接我怎麼進去啊?一個人進去別人鳥都不鳥我。”
既然都是洛煌的女兒了,那麼牛逼哄哄名噪天下的女人,她女兒的格調也不能拉低啊?必須作,往死了作!
三人正說着,就瞧見君襲墨一身嶄新的玄色朝服闊步走來。霸氣的身形,鏗鏘有力的步伐和那俊朗得不像凡人的臉頰,又把凌洛給電住了,一雙眸子盯着他不轉眼,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洛兒,隨本宮來!”君襲墨的眸色滯了一下才回過神,也同樣被她驚豔到了。
“小女子洛洛見過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走吧!”君襲墨忍着笑意,領着凌洛一路朝池邀宮而去。
而此時,殿堂之上的人都知道君襲墨來迎接那個神秘莫測的洛洛了,均伸長脖子瞪大眼睛望着門口。
就在凌洛隨着君襲墨跨入殿堂的一剎那,所有人的眼球彷彿都定在了她的身上。
“砰啪!”聲此起彼伏,那是酒盞落地的聲音。
而殿堂之上,君傲天看到進門的人兒時,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