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安錦身後的劉叔搖了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不再看下去,轉身離開了。
女子看到了安錦,純淨剔透的面容上瞬間染上燦若朝陽的笑容。
忙走出來拉着安錦的手臂,親密的樣子,好像兩人是親姊妹一般。
“你是安錦姐姐吧,宇凡哥哥常跟我提到你,說你人有漂亮,性格又好,今天一見,果真跟他說的一樣呢。”
不習慣跟陌生人如此的親近,而且,不知道爲什麼,她本能的排斥着女子的靠近,第一眼看到她,她就不喜歡她,非常不喜歡。
安錦蹙着眉頭,抽出了手臂,看着女子精緻好看的眉眼,疑聲問道。
“你是?”
女子剛想回答,身後卻有人搶先替她做了回答。
“她是我從道邊撿來的小貓咪。”
連宇凡端着奶茶走了過來,滿面溫暖的笑容。
他走到女子身邊,憐愛的揉了揉女子蓬鬆迷人的長髮,將奶茶輕放到了女子手中,目光溫柔的注視着她,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一人。
安錦看着連宇凡的眼神,看着他的神情,一瞬間,渾身冰冷,如墜深淵。
她料想的都是對的,他,真的喜歡上別人了,真的愛上別人了。
“如果我是小貓咪,宇凡哥哥就是大貓咪。”
女子偏過頭,鼓着嘴,不忿的迴應道,樣子極爲可愛,真的就像是一隻漂亮的小貓咪。
“呵呵。”
連宇凡笑了,笑容極爲溫柔,溫柔的像是三月的春風,能融化這世間一切的寒冷。
然而,這笑容卻不再是爲她而綻放。
他們之間的關係,在這一刻,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永遠都無法彌補的裂痕。
安錦似乎都聽到了那裂痕緩緩裂開的聲音,那聲音響在她的耳畔,讓她的心也跟着一點一點的碎裂。
她站在這兩人面前,看着他們甜蜜的樣子,恍若,自己原本就是多餘的。
他們在一起的畫面是那麼的和諧,那麼的美好,好像她連打擾一下都是罪過,除了走開,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選擇。
一邊是春日暖暖,一邊是寒風凜冽。
安錦垂下眼簾,整理好複雜的情緒,轉身向樓上走去。
讓她裝着很開心,很喜悅的樣子,她,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安錦姐姐,你怎麼了?是我做錯了什麼,惹你不開心了麼?”
女子看到安錦面色不快,轉身上樓,忙追了上去,拉着安錦的手臂,遠山眉微蹙,楚楚可憐的模樣,真是讓人憐惜不已。
看着女子放在她手臂上那隻很好看的手,安錦的眉頭再次蹙起,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討厭她,討厭她的觸碰,討厭她的模樣,討厭她的一切。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跟你是第一次見面吧。”
安錦努力讓自己的表情跟和顏悅色掛上鉤。
“嗯嗯,對啊,第一次見面。”
女子點了點頭,揚起了天真燦爛的笑臉。
“那請你以後換個稱呼如何,安錦姐姐,呵,我想我們還沒熟到能用到這個稱呼的地步吧。”
說完這番話,安錦翹起的嘴角就冷了下來,看也不看這兩人,大步向樓上走去。
“安錦,姐姐。”
女子看着安錦的背影,咬着嘴脣,將後面那兩個字吞進肚子裡去,純淨美麗的面容,平添了一份憂傷,而這憂傷更讓她的美多了幾分動人。
“沒事的,她可能是因爲懷孕,心情不太好,我上去看看她。”
連宇凡走過來安慰女子後,就跟上安錦的腳步,上了樓來。
安錦走進臥室,準備換上家居服,陣陣的敲門聲,讓她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小錦,我想跟你談談,方便麼?”
緊接着門外傳來了連宇凡小心溫柔的聲音。
然而這溫柔,這小心,聽在安錦的耳裡卻頗爲刺耳。
嘴角勾起傷感嘲諷的弧度,他們什麼時候,竟然變得這麼疏離了。
“進來吧。”
安錦不換衣服了,坐在了沙發上,靜等連宇凡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她現在非常需要一個較爲合理的解釋!
連宇凡走進房間,走到安錦的身邊,將左手遞到了她的面前。
“小錦,跟我來。”
安錦擡起頭詫異的望着他溫柔的俊美笑顏,她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但,她還是將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上,對於他的要求,她還是一樣,沒有任何的抵抗力呢。
連宇凡將安錦帶到了巨大的落地窗旁,指着對面圍牆上的那常青藤對安錦說道。
“小錦,看到那滿牆的常青藤了麼?”
安錦雖然心中滿滿的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到底想要說什麼?
“小錦,你記得你說過,會永遠相信我麼?”
連宇凡輕輕環住安錦纖瘦的身體,將她攬進懷裡,在她耳邊柔聲說道。
“嗯,我說過。”
安錦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她記得,她說過的話,都記得清清楚楚,只是,好像是他忘記了。
一段感情的破裂,總是從其中一個人的健忘開始的。
“所以,你可不可以像這常青藤的綠意一般,永遠信任我,無論我做了什麼樣的事情,都信任我?小錦。”
“所以,你就是不打算跟我解釋那個女人爲什麼會出現了?”
安錦冷冷的打斷他的話,她最想聽到的,他卻沒有說,那其他的話就沒有必要再說了。
“小錦,現在還不是時候,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
“常青藤是會死的。”
安錦再一次打斷連宇凡的話,低聲說道。
“你說什麼?”
連宇凡心口一顫,蹙着好看的眉頭,疑惑的問道。
她剛剛說的話,他不確定。
“我說,常青藤是會死的!”
安錦猛地轉過身,恨聲說道,瞪着的雙眸裡,閃動着瑩瑩淚光。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永遠都不是最重要的,與她比起來,我是那麼的微不足道,那麼的無足輕重,而我,卻一直在騙自己。
“小錦。”
連宇凡握着安錦的肩膀,神情悲傷又無奈的輕喚着她的名字。
難道,她說一直都相信他,不過是個謊言?
“你把一個陌生女人領到家裡來,卻連個敷衍的解釋都不打算給我,你還口口聲聲的叫我相信你,連宇凡,如果換成是你,你做得到麼?”
淚水順着安錦潔白的面容滑落下來,她握着連宇凡的手,緩慢卻堅決的撥了開來。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她在他的心中,永遠都不是最重要的。
否則,他也不會在她和復仇之間,選擇了復仇,拋棄了她。
一想起,當時那撕心裂肺的滋味,安錦的心口還是會隱隱作痛。
縱使傷口好了,可是卻存留下永遠的傷疤了,觸目驚心,還是會隱隱作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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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這件事,一時之間,讓你很難接受,可是,小錦,你要相信我對你的感情,相信我是有苦衷的,相信我是不會傷害你的,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時機成熟了,我自然會一一向你解釋清楚的。小錦。”
“你傷害我,還傷害的少麼?”
安錦垂着的眼簾,緩緩擡起,目光悲涼的盯着連宇凡。
看着他俊美非凡的熟悉面容,安錦心口陣陣疼痛,縱使剋制,眼眶裡還是溢滿了晶瑩的淚水。
那些傷害,那些疼痛,那些悲傷,原本就不會因爲美好的現在而消逝,它們,一直都存在着,所以,被憤怒悲傷的大手,輕輕一碰,就都崩裂開來,露出了血淋淋的記憶。
“小,錦。”
連宇凡後退了一步,目光中滿是震驚的傷痛,他好像是不認識安錦了一般,好像站在他面前的完全就是一個陌生人一般。
這不是他的小錦,他的小錦,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呢?
安錦低下了頭,溢滿眸子的淚水蹦落了下來,她咬着脣,壓抑住從喉嚨深處涌出的啜泣聲。
她,是怎麼了,怎麼會說出如此傷人的話語呢?
淚水一滴一滴從安錦的眼眶中蹦落下來,彷彿連綿不絕了一般,她後悔了,她知道錯了,可是,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對不起”這三個字。
爲什麼是她道歉,憑什麼要給他道歉,他還欠她一個解釋呢!
“我知道了,原來,你始終記得我對你的傷害,始終記恨着我,我還傻傻的以爲,你忘了。”
連宇凡低下了頭,雙手緊緊握着,攥成兩個堅硬的拳頭。
“我以爲,只要我加倍的對你好,加倍的愛你,疼惜你,就能補償之前我對你的所有傷害,我以爲,是可以的。”
連宇凡的聲音顫抖着,像是一根殘破不堪,隨時都有可能繃斷的琴絃。
“砰!”
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安錦渾身一顫,她猛地擡起了頭,就看到了連宇凡用拳頭狠狠的擊打在了牆上,好似這拳頭不是他的一般,好似根本就不會疼一樣。
她緩緩瞪大眼睛,看着他已經血肉模糊了的指節,心口裝滿了酸楚的疼痛。
一定很疼的。
不知道傷口現在怎麼樣了,應該趕緊包紮一下的。
他怎麼那麼傻呢,爲什麼那麼傻!
“但是,我做了這麼多,幾乎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一切,可你的心裡,竟然還是恨着我的,安錦,那你之前的甜蜜幸福的樣子,都是裝出來騙我的麼?你既然這麼恨我,那爲什麼還要表現的很愛我,原來,你就是個騙子,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連宇凡低着頭,咬着牙,嘶啞幽深的嗓音從他的喉嚨中溢了出來,像是一把又一把的尖刀,齊齊砍到了安錦的心窩上,毫不留情。
“我是騙子,那你又是什麼?別把自己說的那麼無私,連宇凡,你沒那麼偉大,如果,我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的話,你當初也就不會拋下我,而去選擇復仇了,你明明知道那個人是我的父親,可是,你卻絲毫沒有手下留情,在你的心裡,那個死去的人永遠比我這個活着的人要重要。”
安錦瞪着連宇凡,聲淚俱下的指責着。
終於說出來了,她終於說出來了,其實,這個心結在她心裡放了很久很久了,她是在意的,比她所想的還要在意,在他的心裡,最重要的永遠都是那個已經死去了的妹妹,而不是活着的她。
她沒辦法爭,怎麼爭,她已經死了,跟一個死人,她要怎麼爭!誰能來告訴告訴她!
“不要再說了!”
連宇凡的低沉喑啞的嗓音中,多了一絲冰冷和猙獰的味道。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他與安錦說話,從來未用過這樣恐怖的聲音。
“呵呵,果然,果然一提到她,你就跟變了一個人一般,怎麼,被我說對了?在你的心裡,最愛的一直都是你的妹妹!連宇凡,你承認吧!”
安錦笑了,絕望的笑了,她一隻手扶着牆,一隻手輕撫着高高隆起的腹部。
她過去一直懷疑的,終於在今天得到了證實,他愛她,她相信,可是他更愛的,卻是那個死了的妹妹。
心好痛,好痛好痛!
難怪,她覺得那個女子那麼眼熟呢,好像在哪裡見過,現在恍然明白,不是她是誰,而是她像誰。
她與他的妹妹,是那麼的相似,雖然時隔十多年,但她還是認得出,那眉眼,那眼神,那笑容幾乎都與照片中的一模一樣。
他那麼疼她,是因爲她太像他的妹妹了,那她呢?當初,連宇凡選擇留下自己,是不是也是因爲,她有幾分像她呢?
思及此,安錦渾身冰冷,整個人像墜入了冰窟一般,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又像是墮入地獄,被黑暗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