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對全世界說謊,我也不會選擇對你說謊,這可能不太容易讓人相信,但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你不信,就算以後我說的都是實話,那也沒什麼意義了。
安錦出去了?
走到樓梯上,距離樓上還有二分之一距離的米素,莫名的放緩了腳步,她轉過頭,看着左西城陰沉的側臉和他像逃走一般的背影,不知爲什麼,她對他說的這句話起了疑心。
也許,是她神經過敏了吧,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太複雜,可能把她折騰的有些敏感了。
米素阻止自己的大腦再胡思亂想了,衝一個澡就好了,就能將這些胡亂的思緒都沖洗掉了。
連宇凡看着左西城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門後,他無奈的轉過身,站在那巨大的落地窗旁,焦急不安的望着門口的那條鵝卵石路。
她要出去走走,怎麼沒跟他說一聲呢?就算他不能陪她,他也可以讓其他人陪她一起去啊。
“我剛剛,好像聽到誰說安錦出去了?”
杜默生簡單的洗漱了下,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嗯,小錦是出去了,她說她想出去散散心。”
連宇凡修長的手指放在透明的玻璃窗上,蹙着眉頭,一臉擔憂的神色。
“我有些擔心,擔心她萬一被陸川的人盯上了,那她孤立無援的一個人該怎麼辦。”
連宇凡轉過身,看着杜默生說道。
“給她打電話,問她在哪裡,我去找她。”
想到安錦一個人在外,很有可能遭遇危險,杜默生的面色也禁不住沉重了幾分。
“她沒帶手機。”
連宇凡搖了搖頭,坐在了窗子旁的藤椅上。
“那她出去多久了?”
杜默生看了看時間,現在才早上六點左右,那她應該是剛剛出去不久。
“我不知道,她只告訴左西城一個人了,他現在在洗澡,等一會兒她出來了,我問問他。”
連宇凡靠在沙發上,臉色如同今天的天空,陰沉沉的沒有一絲的光亮。
杜默生站在浴室中,仰着頭,讓那微燙的從噴頭灑下的熱水,淋滿他的全身,他閉着雙眼,讓自己沉浸在黑暗中。
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安錦她,現在應該見到陸川了吧。
一想到安錦見的人是那個殘忍暴戾,陰險狡詐的陸川,左西城的心就不由的收緊,雙手緩緩的握成拳頭。
如果她一個小時左右還不回來的話,那他該怎麼辦,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到時候連宇凡,杜默生這兩人一定會一起來質問他的。
就算他們不來質問,他恐怕也會主動說出真相,其實,他現在就有一種衝到外面,將安錦的事全部告訴給這幾人的衝動。
關上噴頭,杜默生睜開了眼睛,披着浴巾靠在了牆壁上,那一顆顆水滴順着他俊朗有型的面頰上滑落,滑落到他精壯結實的胸膛上,沿着他線條優美的肌肉,一點一點的滑落到地上,和其他的水滴匯合。
擦了擦頭髮,套上舒適柔軟的休閒套裝,拿着被汗水浸透了的髒衣服,走出浴室。
撐吧,能撐一會兒是一會兒。
小錦,你可要快點回來啊,快點平安無事的回來,如果這件事穿幫了,你倒不要緊,我可就得面臨口誅筆伐,沒準還會是一頓胖揍。
不過,只要你能回來,就算是把我揍的面目全非,我也甘願。
安錦看了看路邊的這間咖啡廳的名字,確定一下,是不是約定好的那一家。
對於香港,安錦還真是一點都不熟悉,語言又不通,想找一個地方真是太不容易了。
對於路癡的她來說,再沒有比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找一個地方更艱難的事情了。
安錦嘆了口氣,走進這間不大不小,設計獨特,佈置花了不少小心思的咖啡廳。
她一進來,就坐到了靠窗的,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人羣和車流的位子上,當然外面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這裡發生的一切。
安錦隨便點了一杯花茶,就用手撐着下巴,看着窗外,等待陸川的到來。
如果,詩婉的失蹤真的與他有關係的話,那他所要的交換條件一定是與那半塊玉佩有關的信息了。
安錦垂下眼簾,看着胸前的那半塊溫熱的玉佩,將它拿起來,放在掌心。
安嫂,好長時間不見了,你最近還好麼?
她握着那枚玉佩,放到臉頰上,輕輕的閉上眼睛,面容溢出淡淡的溫暖和憂傷來。
陸川下了車,走到這咖啡廳的外面,不經意的擡起眼簾,透過那巨大的通透的玻璃窗子,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畫面。
一個面容清麗的女子,歪着頭,臉頰貼在自己的手掌上,如花的眉眼中溢滿了溫暖和憂傷,原本互相矛盾的兩種情緒,卻在她的臉頰上完美的交融在一起了。
陸川扔掉手中的菸頭,吐出最後一口煙霧,嘴角勾起了邪魅的笑容,向咖啡廳裡走去。
又見面了,我的小天使。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堵車。”
陸川坐在了安錦的對面,面帶着溫柔的笑容。
可,就算他的笑容僞裝的有多溫柔,但也掩蓋不了他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邪氣。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安錦的心頭微微一驚,顫動不已,在內心底,她……還是害怕他的吧,隱隱的深吸口氣,壓下了心頭的驚恐,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安錦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陸川后,垂下了眼簾,看着手中勺子攪拌着的泛起好看漣漪的茶水。
“好久不見了,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呢。”
陸川點了一杯拿鐵,但只聞了聞味道就放下了杯子。
劣質的東西,他最討厭的就是劣質的東西。
“叮”的一聲,安錦將勺子扔在了杯子裡。
她用紙巾擦了擦手,擡起眼簾,目光咄咄逼人的盯着陸川。
“我有一個朋友失蹤了,我想,你也許能知道一點這件事的內幕。”
“呵……”
陸川笑了,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一臉困惑和不解。
“爲什麼,我應該知道呢?是你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你突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搞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因爲,除了你,我不知道還有誰會做出這樣的事。”
安錦眯了眯眼睛,死死的盯着陸川,想在他的表情中,眼神裡看出蛛絲馬跡的信息來。
“那你,給我一個我做這件事的理由,起碼得說服我吧,我不能睡醒了覺,吃飽了飯,覺得無所事事,就綁一下你的朋友玩玩吧!”
陸川皺着眉頭,神情中滿是匪夷所思的好笑的盯着安錦。
好像她剛剛在跟他說,她其實是外星人一樣。
“這個理由,你心裡還不清楚麼?至於來問我麼?”
安錦抱着雙臂,想看陸川究竟還要說些什麼。
“我怎麼可能會清楚一件我沒做的事情的動機呢,安小姐,你未免太強人所難了,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非要我承認我沒做的事情,你就滿意了麼?”
陸川無奈的靠在椅子上,攤了攤手,神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安錦。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陸川,我爲什麼不加在別人身上,而偏偏是你!我這次來,只是想跟你好好的談一談,你的那裡,有我想要回的人,而我這裡,也有你想得到的消息,我們心平氣和的,敞開天窗,說說亮話,這樣不好麼?”
安錦不急不緩,將心中所想娓娓道來。
她知道,她此刻就算再憤怒,也要暫時壓下怒火,保持冷靜和理智,否則,在狡猾奸詐的陸川面前,她沒有一絲勝算。
“好好的談一談,可安小姐,你這樣好像不是好好談一談的態度啊,一開始,你就認定了我是這件事的主謀,我想,無論接下來我再說什麼,你都不會改變你心中既定的結論了吧,既然劇本的結局都寫好了,我再做垂死的掙扎又有什麼意義呢?”
陸川臉上依舊是似笑非笑的可恨樣子,依舊用那讓人極爲不舒服的眼神盯着安錦。
“不認定你,那我又該認定誰呢?陸川,如果你是我,發生了這樣的事,你首先懷疑的會是誰呢?難道不是那個屢次三番跟你作對,想要你和你身邊人的命的那個人麼?一個人做了什麼樣的事情,就會收穫什麼樣的結果,所以,陸川,你也不要再說這些冷嘲熱諷的話,就算,不是你綁架的,那我以這枚玉佩背後的故事爲條件讓你幫我把她找回來也並不過分吧?”
安錦說着將打開手掌,將那半枚玉佩攤在了陸川的眼皮子底下。
陸川嘴邊的笑容再看到那半塊玉佩時,像是失去了火焰的木炭,漸漸的冷卻了下來。
“安小姐,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說的話,很難讓人明白麼?”
安錦看着杯子中那因爲水的滋養,重新變得嬌豔了的花朵,看着那顏色清亮通透,散發着淡淡香味的液體。
她的嘴角緩緩的勾起愉悅的笑容來。
“我的意思就是,詩婉究竟是怎麼失蹤的,是因爲誰才失蹤的,這件事,目前爲止,我不想再糾結了,再糾結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現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找到她,儘快的找到她,時間緊迫,而人多力量大,所以,我想以此爲條件,請你幫幫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呢?”
安錦將玉佩拿在指尖,輕輕的溫柔的撫摸着它。
“哦?請求我幫忙?安小姐這態度突然之間開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還真是讓人有些措手不及啊,不知道該如何迴應纔好啊。”
陸川抿着脣,看着那半塊玉佩,笑容有些勉強。
再強大,再冷酷的人都有他作爲人的脆弱,敏感的一面。
就算是神龍,也有其不可觸碰的逆鱗。
“沒關係,不着急迴應,雖然我很急,但這點時間還是等得起的,陸先生你可以喝着咖啡慢慢想。”
安錦將那半塊玉佩收回懷中,靜靜等着陸川的迴應。
前些日子,連宇凡曾讓阿志去調查調查安嫂的過去,但得到的結果卻是出乎意料的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
安嫂這個人,就像是憑空出現了的一般,她出現之前的那幾十年,在這個世界上找不到她一絲一毫存在過的痕跡,這簡直太讓人不可思議,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連一丁點的痕跡都沒有留下,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太恐怖了。
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什麼事,被他們給忽略了,而且,這件事,就是解開這個疑團,解開這個問題的關鍵所在,到底是什麼事呢?
安錦心底裡雖然一頭霧水,困惑不已,但表面上還是鎮定自若,淡定從容。
她知道,陸川一定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半塊玉佩對他的吸引力是多麼的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