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已經過去,第二天便是冬季來臨,旭日東昇,灰濛濛的霧氣不停的在空氣中滾動,雖然還沒有下雪,卻能感受到絲絲的冷意透過衣服竄入五臟六腑,毛婷在宮女的服侍下換好了衣衫,今天開始她必須要打起精神,將哥哥的事情埋在心底,因爲離立成峰病發還有一個月,她要回立涼王朝,部署一些事情纔是。
她在衆多宮女的簇擁下進了御書房,今天的毛婷一襲紅衣拖地,外套白色狐襲,高貴而又優雅,黑色的長髮盤了一個雲髻,斜插着幾隻碧玉的髮簪晶瑩剔透,惹人注目,耶律晚晴看着毛婷的絕世芳顏滿意的笑了笑,涼櫻似乎就是衣架子,怎麼打扮都好看。
“參見母皇。”毛婷淡淡的施禮,不卑不亢。耶律晚晴放下奏摺,一邊向毛婷招了招手,一邊朝身邊的男僕吩咐道:“你去將禮部尚書帶來的畫冊都拿來給四皇女看看。”男僕領命下去,不一會便命人端着一個大桌子進來了,然後一個個宮女男僕魚貫而入,將一幅幅畫冊放在桌上,不一會便堆成了一個小山。
“母皇,您這是……”毛婷不解的凝眉,心下已是猜到了幾分。
“涼櫻也不小了,這身邊總是要有個貼心人的,不如挑一個合適的成了親,也好讓母皇儘早享享天倫之樂。”
耶律晚晴拉過毛婷的手,眉目中的關切被毛婷盡收眼底,她心中一暖,想必母皇已經知道自己整日酗酒的事情了,母皇這麼關切自己,她又怎能讓她傷心,多少了,多久沒有人這樣關心她了,她自是回不去了,這一身也就要這樣過去,如果成親可以讓母皇開心,那成親又如何,除了哥哥她還能再愛上誰呢?既然不能和哥哥在一起,和誰在一起還不是一樣麼?
她苦澀的笑了笑,連畫冊也不打開,隨手從堆積成山的畫冊中拿出一卷畫冊,遞到女皇手中,連眸子也不曾眨一下:“母皇,就這個吧。”說罷,行了一個禮節,告退。
“這孩子,選夫君怎麼能這麼隨便,來畫冊都不看一看。”女皇寵溺的搖了搖頭,也隨着她去了,精過這禮部侍郎挑選的男人容貌和家室自是不會差的,這些畫卷連她也沒看過,本想和涼櫻一起來看的,豈知……
耶律晚晴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打開畫卷,看向畫中俊美無雙的面容,驀然增大了雙眸。
接下來的三天,四皇女就要成親了的消息便傳遍了大街小巷,按照凌霄國的習俗,在成親之前,便有試婚的習俗,所謂試婚的時間便是兩個月,兩個月如果女方不滿意便可以退婚,而如何試婚,便就是現代流行的婚前同居。
毛婷此時正坐在軟榻上靠着吃着葡萄,完全無視掉身邊沐清傳來的幽怨視線。
“沐清,如果你再用這樣的眼光看着我,我會誤以爲你喜歡上了我,難道那你要和我成親不成?”毛婷好笑的將葡萄吃了下去,眼角眉梢都帶着捉弄的笑意。
沐青被這一盯給嚇了個不輕,趕緊緊張的低下了頭,眼中的失落卻更加的明顯了,天知道他知道他是有多想和她成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無情,他是能感受到的,她對他的感情發乎於情止於禮,絲毫不帶半分男女之情。
正在他糾結萬分的時候,一個在門口看守的男僕卻突然一路小跑進來:“殿下,駙馬的身邊人管家求見。”
駙馬?
毛婷挑了挑眉,實則對這個駙馬沒什麼興趣,會成親也是爲了哄母皇高興而已,想着,便讓人把管家叫了進來,而身邊沐清幽怨的目光卻更加明顯了,喪氣的垂着頭活像是個被拋棄了的小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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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參加殿下。”駙馬的管家約莫四十來歲,成熟穩重,眼底的那抹精光一看便知是生意人。
“起身吧,駙馬找本宮有什麼事?”毛婷也不可氣,開門見山的問道。
管家拍了拍手,便有二十幾名人年輕力壯的小夥分兩人一組擡着箱子進來了:“將箱子打開給殿下瞧瞧。”
片刻之後,一道道金光閃過,毛婷眯了眯眼,伸出手攔了攔刺眼的光線,等適應以後才放下手,才發現十多個箱子裡裝滿了黃金,她勾了勾脣,冷笑道:“駙馬真是大手筆,不知道這麼大的手筆所謂何事?”
通過這幾天宮女男僕們四處的議論,她不想知道都難,她那隨手選出的駙馬,竟然是凌霄第一富商的獨子。
管家乾咳了兩聲,見毛婷仍舊盯着金子看不由幾分得意,從袖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紙張:“這裡有一百萬兩黃金,只要殿下在這協議上籤了字,這一百萬兩黃金便歸殿下所有。”
毛婷掃了一眼紙上的條約,無非就是兩人成親後保持人身自由,不得強逼他行房,他們兩人只屬名義上的夫妻,不得干涉他的一切事物。毛婷滿意的點了點頭,脣邊盪漾起炫目的笑意,很好,這不就她想要的嗎?
還白送一百萬兩黃金,真是天祝我也,這駙馬如此做肯定是不想和自己結婚的,出於皇命迫於無奈,而又不想自己染指他,那她是不是該把這砝碼壓的大一點?她搖了搖剔透如玉的手指,冷冷吐出一個字:“五。”
“五百萬兩黃金?”管家一聽立馬要炸毛了,這四皇女不是獅子大開口嗎?
毛婷理解性的點了點頭,脣邊笑意猶在:“既然駙馬出不起這個價錢,沐清,送客。”送客二字給管家一個機靈,出來之前少爺再三囑咐,一定要讓四皇女在這紙上簽字,要是他沒有完成任務,回去一向放蕩不羈的少爺會不會撤了他管家的職位?
罷了,反正寧傢什麼不多,就是錢多!管家心一橫,跪在了地上:“五百萬兩黃金就五百萬兩黃金,還請殿下簽字,草民稍後便讓人將剩下的四百萬兩黃金給送過來。”
毛婷這下滿意了,讓沐青拿來文房四寶,瀟灑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看了看協議內容,點了點頭,有一個有名無實的夫君,的確兩全其美,至少母皇那邊可以放寬心,不爲自己擔心了。
而沐青偷偷的掃了掃協議的內容,大驚不已,心裡卻喜滋滋的,殿下會同意這份協議,說明這段婚姻殿下也是不在乎的吧,這麼說是不是近水樓臺先得月,自己也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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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涼王朝?付府?正是初冬季節,天空中一片灰白,雖陽光甚好,氣溫卻依舊冰涼。
付景寧身着黑色錦衣,長髮微束,面容俊美,身材挺拔,健碩而飄逸,他薄脣微抿,周身都散發着一種清冷的氣息。
讓人將帶來的補品禮物都搬進屋以後,他才緩緩踱步進入了大堂。
他早和父親說過他要回來的事情,此時,大堂中便漸漸走出一個同樣穿着黑袍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壯碩的身材,臉部線條帶着幾分粗獷,一看便是武將出身。
“爹。”付景寧淺淺的喚了一句,卻包含着濃濃的思念之情,付府並不在京城,而是坐落在風景秀麗的小城市裡,所以自長大以後,付靜寧有了保護郡主的任務,便極少回家了。
鐵錚錚的漢子就這麼一個兒子,自己的妻子又不能再生育,看着兒子一天天長大,難免有些傷感,他拍了拍付景寧的肩膀:“誒,走,進去說吧。”
同是道黑色的身影,一個是粗獷的漢子,一個卻清冷如玉,怎麼看,怎麼都不協調,有說有笑間卻也帶着淡淡的溫情。
“爹,孩兒給你們帶了些補品和特產回來。”付景寧一坐下,便有小廝上來沏茶,他衝小廝點了點頭,清冷的眸子暗了暗,還是和往常一樣,娘,還是不肯見他。
連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娘從小就不待見他,看見自己的目光中沒有半分母愛,相反的,只有厭惡,難道自己就這麼惹人討厭麼?連親孃都不愛。
付天廣見自己的兒子一臉的黯然,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粗糙的大手覆上付景寧的手,朝後面望了望,心中不免嘆息,這麼多年了,她還是放不下麼?:“你娘從來都嘴硬心軟,你別放在心上。”
爲了讓付景寧轉移注意力,不要那麼傷心,付天廣關切的問道:“你這次回來可是有什麼事情?郡主的事情辛苦你了。既然郡主已經去世了,你們的婚約也解除了,爲父幫你物色一個大家閨秀,早點讓爲父和你母親抱上娃娃。”
“爲什麼郡主死了,我沒有死?”付景寧突然擡起頭,問出了此行的目的,目光灼灼:“我的身上不是和郡主有契約嗎?契約還在,郡主死了,我爲什麼還活着?”付天廣一驚,手裡一抖,顫抖着將手裡的茶碗放在桌上,卻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爹,你說啊。”察覺到付天廣的反常,付景寧站起身,按着付天廣的肩膀使勁搖着,滿是希翼的望向自己的父親,難道……難道郡主活着?他的心狂跳不止,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告訴自己,郡主一定還活着,不然,不然爲什麼他還活着,他的眼睛亮的驚人,那是一種絕望中透露出的希望曙光,是快要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的一塊浮木。如果郡主還活着,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也要將她尋到。可惜天不遂人願,上天就是這麼愛開玩笑,就在他滿懷希望之時,他的母親卻突然走了出來,一向有武功功底的她用一把將付景寧甩了出去,絲毫不留情,而望向付天廣時卻是保含關切,她細心的幫付天廣理了理衣衫:“老爺,你沒事吧?郡主都死了,你還瞞着他做什麼?”知道她要說什麼,付天廣剛想阻止,卻已是來不及了,只見她又轉過頭一臉怒意和厭惡的看向付景寧:“郡主死了,你怎麼沒死,那是因爲你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兒子,你的身上又何來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