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歡到夜半時分,這宴席才撤了。各宮主子都喜氣洋洋的回了自己的住所,只一人在這歡天喜地的時節生了一肚子悶氣。
容蓮回到自己的寢宮,看到桌子上那套已經殘缺的茶具,心裡一陣煩悶。
前幾日自己失手打了一個茶杯,就讓貼身的丫鬟碧兒去內務府換套新的,但是內務府的奴才們見自己落魄,推脫說已經沒有茶具了,正在趕製便把碧兒給打發了。
卻在當天就給靜貴妃送了一套青玉琉璃盞,這更讓容蓮氣炸了肺。想着自己當年在太子府的時候,要什麼好東西沒有,結果到了這宮裡卻過得事事不如別人。
在太子府和皇宮這幾年加起來,跟了白且隨也有十幾年了,沒有孩子不說,位份也是一降再降。想到這幾年的付出,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這白且隨竟然這麼對待自己。
難道真的如白詩時所說,自己是靠着和她相像的這張臉才能上位的嗎?所以現在她這個正主回來了,自己就再也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嗎?
想到這裡,容蓮氣急,將整個桌子都掀了。
碧兒聽到聲音,連忙過來查看。自從青兒被容蓮弄走之後,她便憑着機智和忠心在衆丫鬟中脫穎而出,從一個打掃的粗使丫頭,一躍成爲了這屋子裡的掌事宮女。
碧兒見到地上一片狼藉,心中就知道這容蓮在氣什麼。
今日白且隨召開家宴,碧兒作爲容蓮的貼身丫鬟也跟着去伺候了。她也聽到了白詩時對容蓮的譏諷,知道容蓮現在肯定是爲了今日宴會之事生氣。
碧兒上前,想給容蓮倒杯茶順便說出自己心中所想,但是見茶杯已碎,就只好乾巴巴的上前說道:“主子,您大可不必爲了今日宴會之事煩心。她白詩時就算曾經是個公主,現在不也被皇上褫奪了封號了嗎?身份地位大不如以前,她也囂張不到幾時了。”
“可我就是看見她那張臉就來氣。恨不得將那張臉給刮花了!”容蓮猙獰着一張臉,惡狠狠的說道。
“既然主子這樣想,那您大可不必親自出手,奴婢倒是有個計策,不知當說不當說。”碧兒眼中精光一閃,恭敬地低下頭說道。
“哦?你有什麼好計策,快說來聽聽。”容蓮聽到碧兒說有好計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碧兒走到門口,見四下無人,就關上門,回到容蓮的身邊,俯下身來。
容蓮見她如此小心,更加來了興致。便配合着低下身子,聽她說。
碧兒壓低聲音,說道:“我知道城外有個善巫蠱的老人,人稱“蠱娘”。聽說凡是找到她的人,所求之事,沒有一個是不成功的。”
“不行,這在宮中是大忌,搞不好沒弄死她白詩時,倒把咱們自己給搭進去了。”容蓮一聽是巫蠱之術,便使勁搖頭,斷然拒絕道。
她可沒有忘記之前自己使用巫蠱之術害人,被白且隨抓到,自己受了怎樣的侮辱。
“哎,這個可與那些個只會教主子們扎小人的善蠱之人不同。埋下小人早晚有敗露的一天,咱們這個“蠱娘”,只需要你給她一件你想整蠱的人的身上之物,比如一根頭髮,一截手指甲,一滴他的血,她就可以隔着這麼遠就給你將她弄得半死不活。”碧兒見容蓮不肯,知道這是自上次之事之後,就很是忌諱。所以努力勸說道。
容蓮見她這麼一說,便動搖了起來。如果真的如碧兒所說的那麼簡單,那是不是就可以試試呢?
碧兒見容蓮臉色鬆動,就知道她已經動搖了,便再接再厲的勸說道:“娘娘可跟奴婢先去那蠱孃的住所去看一番,聽聽他的話靠不靠譜,咱們再做決定也不遲呀。”
容蓮聽此,想着去看看沒有什麼損失,便同意過幾天不忙了便同碧兒出宮一探究竟。
容蓮想通了,便覺得心裡已經沒那麼堵得慌了。一抹奸佞的笑容掛在臉上,連碧兒都不敢看她。
感覺口渴,想喝口茶潤潤嗓子,容蓮正要端茶,才注意到桌子杯子都被自己掀翻在地上了。
沒有喝到茶容蓮也沒有發脾氣,只是笑着讓碧兒將這裡收拾了,自己便笑眯眯的進裡見去休息了。
碧兒也不敢驚動旁的人,擔心那些小宮女們嘴上沒個把門的,將事情說了出去,容蓮可就又要遭殃了。
白國祖訓,大年之夜,不準打了東西,雖說可以用“歲歲平安”打發過去,但是白國仍然覺得這是不吉利的事情。民間都很是重視這件事,又何況是這事事都得留幾分小心的宮裡。
過年這幾天,宮中每每都要大慶三天,這三天就只管吃喝享樂,可以不理朝政,可以不用幹活。那些浣衣院的丫頭們也可以不用天天洗那麼多的衣服。
到了第四天,就開始各自幹各自的事情了。所有事情都開始步入正軌。
爲了掩人耳目,容蓮和碧兒在初五才扮成小丫鬟的樣子,拿着出宮的令牌,混出城去。
碧兒熟門熟路的就領着容蓮到了蠱孃的家裡,容蓮雖然也疑惑爲什麼碧兒會對這裡這麼熟悉,但是沒有多想,心中全被馬上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白詩時的喜悅和激動所佔領。
這蠱孃的住所在外面看起來與平常的屋子沒什麼不同,只是到了屋裡,就顯然不一樣了。
屋裡漆黑一片,只在四個角落裡各點了一支蠟燭,昏暗的燈光明顯不足以照亮全部的房間。牆壁上掛着很多猙獰的畫和麪具,更給這房間增加了幾分陰森的感覺。
容蓮看不清路,跟在碧兒後面,見她只是徑直這往前走,絲毫沒有絆倒的跡象,就知道這地勢平坦的,便放心大膽的走起來。
走到一個長几前,才發現那裡坐着一個人,穿着像是從百家求來的碎步縫成的長袍,長袍上還有個大大的帽子,將整張臉都蓋了起來,讓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娘娘請回吧,如果心不誠,我也是不會幫你的。”這位蠱娘看着容蓮走到她的跟前,便說道。聲音沙啞更似鬼魅。
容蓮聽到她冷不丁的出聲,立刻被嚇了一跳,此時她已經完全相信她的能力了。
自己和碧兒誰都沒有說話,他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容蓮當然不會想是碧兒透露給他的,因爲這幾天碧兒一直沒有離開自己身邊,而且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就算是她找人通風報信,也沒有時間,因爲這幾天宮門都是緊閉的,根本沒有機會出來。
想到自己以後還要靠她來幫助自己,容蓮立刻說到:“我是很誠心的來的。您可千萬一定要幫我。”
容蓮怕蠱娘還是不相信自己,就推了推身邊的碧兒,示意讓她幫忙說句話,碧兒領會到,說到:“我們都是聽說了您的名聲纔會冒着別抓的風險前來的,您可一定要幫助我們呀。您要什麼,我們就算是肝腦塗地也一定會滿足您的。”
“哦?那我若說,要那大明國皇帝的血,你能不能給我弄來?”蠱娘一雙銳利的眸子,看向容蓮。
容蓮被她看得一驚,但是還是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說道:“我們這久居深宮,就算這大明國的皇帝來了,我們也沒有資格見上他一面,這又如何弄來他的血呢?”
“那我可就……”
“這大明國皇帝的妹妹的血可以嗎?”容蓮見她要拒絕自己,突然想起來明藥是這大明國的公主,自己弄來這明藥的血也是可能之事,便問道。
蠱娘深思一會兒,說到:“如果是大明國的公主,那邊只需要給我他的一根頭髮就可以了。”
“那個這就好辦了,不知小女子想要拜託之事……”
“你是想讓他如何呢?”
“我想讓他的臉爛掉,再不能出來見人。”容蓮惡狠狠的道。
“那便也將她的頭髮一道弄來就好了。只不過不要將他們弄混了,不然我和你雖隔着幾十裡,我也是可以將你輕而易舉的弄死,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
“是,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準備。”容蓮被蠱娘兇狠的語氣給嚇壞了,現在達成了目的,只想立刻就離開這個讓他毛骨悚然的地方。
“嗯。”蠱娘見此,便不再多說,只是在用鼻音發出了一個嗯,就將它給打發了。
容蓮立刻拉着碧兒走出房間,一連走出好遠,回頭看着已經看不見那所房子了,纔敢停下來休息一會,拍着自己的胸膛,彷彿給她嚇破了膽。
兩人在集市上出了點東西壓壓驚,又逛了會街,見天色已晚,這才急忙返回宮中。
回到康祿宮,一路上容蓮就怕別人認出來,索性一路上沒有人,走回自己的房間,連喝了幾大口茶,容蓮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容蓮剛換上自己的衣服沒多久,就有人前來送晚膳。因着這幾日是過節,容蓮的膳食也纔看起來好了很多,葷素搭配,雖然比不上還是嬪位和太子府的時候,但是已經好了很多了。
平常見到送來的飯菜,容蓮總是要嫌棄一番才吃,今日卻什麼都沒說,匆匆吃完飯就上牀了。
因爲明天,她就要和白詩時還有明藥鬥智鬥勇,拿他們的頭髮來達成自己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