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聽到白筱語驚慌失措的叫聲,衆人也忙轉身望去,只見身後的那座山丘上,一具具屍體被吊在枝丫上,他們的手腕腳腕皆被人用鋒利的刀劍劃開,放幹了鮮血。殷紅的鮮血匯聚成河,不知流向何方。他們死前必定遭受了各種殘酷的刑法和折磨,身體雖然已經風乾,宛如殭屍,但他們身上還是露出了許許多多駭人的傷痕,像是什麼怪物的咬痕,又像是因爲什麼刑具而造成的傷痕。
一時間血光沖天,看上去甚是可怖。待回過神來,白筱語下意識的輕輕捶了捶胸口,這時才發現自己正緊緊的被蕭毓軒擁在懷裡。他兩手摟着白筱語的肩膀,看向她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柔綿熱,卻又充斥着掛懷和擔憂。
“你們聽!”聽到幕寶的聲音,白筱語他們忙下意識地屏氣凝神。心緒漸漸平靜之後,只覺得耳邊似乎隱隱約約的傳來了一絲絲蕭聲,聽在耳中只覺得甚是清雅,娓娓動聽,與這個地方,與面前的一切皆是格格不入。
陡然間,只聽得那簫聲的調子猛地一滑,登時頓住了,似乎是蕭的主人忽然被什麼事情打擾到了那般。
“這不對勁,你們兩個小心點——”心緒未平,耳邊忽然響起了蕭毓軒的叮囑和提醒,擡頭,就又嚇了一次:本來空蕩蕩的平地上,那些懸掛着的屍體,他們身上所流出的鮮血匯聚而成的血池,竟然慢慢地冒出了熱泡。就像白筱語他們昔日尋找聖物之時,在通天塔裡所看到的那樣!
不同的是,隨着這方血池不住地冒着滾燙沸騰的泡泡,四周的空氣中瀰漫着的血腥氣更甚方纔,聞上去只叫人覺得作嘔。
“快跑!”好奇之際,只見蕭毓軒已然朝着那方血池猛地揮了揮衣袖,旋即拉着白筱語他們迅速轉身朝西方跑去!
一時間,白筱語和時暮恩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這個地方實在太過詭異,遂急忙跟着蕭毓軒的步伐向前大步跑着,始終沒有回頭。
忽地,周遭的溫度似是在慢慢上升那般,白筱語只覺得渾身一片熾熱,跑了許久,蕭毓軒卻忽地停止了前進的腳步。正欲轉身詢問他緣由之時,環顧四周,白筱語這才發現這裡的詭異之處。
此時此刻,他們五人周遭盡是低矮的座座山丘,而那山丘上有的,不止是林木,花鳥。更多的,則是懸掛在山丘之上的一口口黝黑的棺材!
那些棺材並不似生活中尋常所看到的那般,它們就那樣懸掛在山丘之上,沒有繩子的捆綁纏繞,也沒有石塊可以供棺材放置。那一口口棺材及就那樣緊緊地挨着山丘的石面,空空的懸掛着!
只往那山丘環顧一眼,便知這棺材有異。那些棺材不知有多少個,外邊還纏繞着黃色的符籙。
符籙爲何用?防止妖物,防止異變!
見狀,蕭毓軒心中不免猛地磕噔了一下,心中卻是異常擔心白筱語的身體。事實上,自從上次在山洞中和蕭水寒大戰一場之後,白筱語身上的傷便一直沒好。加上青暘佩現在不在她身上,白筱語的身體無疑更加虛弱。也正因此,這些時日以來,他們從未讓白筱語動用過半分功力。偏偏白筱語性情固執,又實在不放心蕭毓軒他們,說什麼生要在一處,死也要在一處,執意和他們來此。
而今,她身上的血氣已是極其衰弱,自己只能牢牢地護着她了。
白筱語緩緩向前走着,只覺得腦海空白一片,渾身有氣無力。迷迷糊糊中,彷彿有顆冰涼的丸藥往她口中一送,一股溫熱的氣力頓時流動全身,渾身彷彿多了許多力氣,整個人的神志也清明瞭不少。
緩緩擡起頭來,正好迎上幕寶關切的雙眸,“你的身體現在太虛弱了,吃了這枚丸藥你會舒服很多——”
白筱語輕輕點了點頭,而蕭毓軒凝眉聽得仔細,卻詫然道:“那她現在……”
他話音未落,幕寶凝眉一笑道:“你放心,有我在,定會護她平安的。況且,筱語是冥界公主轉世,這裡的環境對她而言,卻也可以暫時補充她身上的靈力。”
聽完幕寶的敘述,蕭毓軒不禁長長呼出一口氣,隨即靜靜凝視着白筱語的面龐,看向幕寶緩聲道:“多謝,以後還要麻煩你多多照顧她了。”
以後……忽然間,蕭毓軒這般細細叮嚀的語氣卻讓白筱語感受到了莫名的不安,幾乎是不加思考,遂揚聲反駁道:“什麼以後?!沒有你,就沒有我白筱語的以後!”
“筱語,你……”
“你答應過我的!不論生死,我們兩個總歸是要在一處的——”白筱語緊緊注視着蕭毓軒的眼睛說道。
一時間,蕭毓軒眉頭緊蹙,剛想再對白筱語說些什麼的時候,只見白筱語索性垂眸不去瞧他,轉而打量着四周的模樣,蕭毓軒不禁無奈的呼出一口氣來。
“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幕寶悶着聲音回答道。
……
“這裡不大對勁!”猛地,從前方傳來畢方感慨篤定的聲音。
循聲望去,只見畢方的面上雖然十分平靜,但他眼裡卻也是一片擔憂的神色。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他們五人都從未來過焚天煉獄,還不知道這裡究竟會有多少的兇險。而現金出現在面前的一切還不過只是冰山一角罷了。緊接着還不知道還有什麼樣的兇險在等着他們。
似是注意到了身後衆人緊張的神色,畢方只是微微一笑:“放心,再怎麼說,我也是上古的十大神獸之一。我會好好保護你們的——”
“大哥罩着的感覺真好……”時暮恩冷不丁的拍了拍畢方的肩膀笑着說道。
一時間,白筱語和蕭毓軒他們不免輕笑着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覺得空氣中死寂的氣氛也瞬間緩和輕鬆了許多。這個時暮恩,總能充當緩和氣氛的開心果。
見狀,幕寶剛想開口打趣時暮恩的時候,忽地!自他們五人身後卻又隱隱約約的傳來那陣熟悉的蕭聲。
悠長,涓細。像是從房中燃着的那鼎香爐裡緩緩飄來的嫋嫋煙霧般輕柔,聽上去,好似能讓人忘卻一切煩惱與憂愁,將自己心中諸多的不快都拋卻腦後。叫人覺得,彷彿自己置身於幻滅的仙境中那般。
“醒醒!這蕭聲不對勁!”
愣了一瞬,卻被蕭毓軒突然的話語還有周遭風中吹來的冷意忽地驚醒。神志忽然清明瞭起來,而蕭聲仍在繼續,百轉千回,纏綿動人。
“一定是我爸爸!”蕭毓軒猛然間揚聲說道,語氣是那樣的堅定。
是了,蕭水寒向來擅長樂器,尤其是蕭。既然他的親兒子蕭毓軒都這樣說了,那說明這蕭聲必定是蕭水寒所吹奏出來的。可是,蕭水寒絕對不可能是一時興起,或是閒來無事以做消遣那麼簡單,他這樣做是爲了什麼?!
“你們快看!”神思恍惚之際,忽地聽幕寶突然揚聲喊道。
循聲望去,只見白筱語他們附近的那些山丘山所懸着的那些棺材突然發出陣陣顫抖的聲響,棺材上的蓋子居然不約而同的紛紛顫動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即將要從棺材裡邊涌出那般。
漸漸地,空氣中的簫聲愈發悠揚飄渺,節奏也愈發急切,那些棺材所發出的動靜也越來越大。看來,那蕭聲便是蕭水寒對那些棺材發號施令用的。可環顧四周,周圍並不見一個人的蹤影。逐漸顯得一片淒涼肅殺之景象。
“那些棺材裡究竟裝的是什麼?”
“不管裡邊是什麼,斷然不會是什麼金銀珠寶。”
幕寶開口,與其說是在反駁時暮恩,不如說,更像是在回答自己,“你們聽,那蕭聲的節奏越來越快了。”
對於幕寶目光中無意間流露出來的凌厲氣勢,白筱語感覺到了相當的敏感。她與幕寶相識相伴那麼久的時光,不管是在尋找聖物期間遭遇到的那麼多磨難,還是在生活中遇到的那些挫折,只要幕寶眼神中流露出來這種殺意和警惕,白筱語就知道,面前必定有極大的危險在等着他們。
霎時間,白筱語,蕭毓軒,時暮恩,幕寶以及畢方無人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周遭即將來臨的危險,但現在已經是無處可躲,無路可逃。恍然間,空氣中的蕭聲突然若有若無,彷彿吹奏者離他們越來越遠那般!
忽然間!隨着那蕭聲的完全停止,萬籟俱寂之時,耳邊只聽到“噌”的一聲,纏繞在棺材外圍的符籙猛地撕裂開來,懸在山上的那些棺材上邊的棺木突然自動彈開,掉落至山下,一時間揚起萬千塵埃。
他們五人人下意識地伸出衣袖來捂住口鼻,待周遭揚起的塵土緩緩散去之後,他們這才清楚而深刻的看清那些棺材裡邊的東西——殭屍。數也數不清的殭屍。
只見他們忽地從那些棺材中坐起,身上穿着的衣服滿是鮮血和污垢,早已經辨別不出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