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把他們白耀師和白一宇害成這個樣子的那個人,正是自己癡心相戀着的蕭毓軒。她的愛人,她的丈夫。他親手葬送了自己的一切,自己的幸福。
她對不起自己的家人,她應該去陪他們,現在,她只想和他們在一起。
白筱語小心翼翼地向前行着,可是,這條過道真的好長好長,似乎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白筱語不知道這條路的盡頭是什麼地方,但心中卻有着很強烈的意識在提醒着她,彷彿只要一直走下去,就可以看到爸爸、媽媽和哥哥,自己就能永遠的和他們在一起,一家人,再也不分開。
可是,隱約中,似是有什麼東西在不住地觸碰着自己的臉龐。
那是什麼?白筱語佇立停留,周圍一片死寂。她閉目屏息,感受着自己方纔所感受到的一切。
好像是小小的手掌,是了!是一個嬰孩的手,好像是小小胖胖的手指在不住地輕輕拍打着自己的臉龐。奇怪,爲什麼會有孩子呢…思量一瞬後,白筱語猛然睜開眼睛,方纔覺醒。
那是小雅的手!對,她還有小雅,還有嫂嫂,還有幕寶和時暮恩這些好朋友啊!她不能死,她還要讓哥哥醒來,還要親手殺了蕭毓軒爲哥哥和爸爸報仇!對,她絕對不能死,自己還有這麼多的事情要做,這個時候,她絕對不能倒下…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白筱語不住地呢喃着,忽地,似是面前有一道白光晃過,刺得她睜不開眼睛。
白筱語下意識地用手擋着眼睛,慢慢地,那光亮似乎不如方纔那般刺眼,白筱語慢慢睜開眼睛,只見面前是大片大片的魚白。白筱語好奇地朝那白光走去,在雙手觸及到那白光的時候,只覺得渾身一顫,旋即耳邊聽到了什麼喊聲。
“醒了,她醒了!”白筱語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耳邊傳來了幕寶驚喜的叫喊聲。她想開口說話,但只覺得嗓間一片乾涸疼痛,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而小雅就那樣趴在自己身旁,兩手不住觸摸着自己的臉龐。她看起來是那樣的可愛,那樣的天真爛漫。是啊,她還那麼小,什麼都不知道。看到自己醒來,時暮雨忙欣喜地抱起睏倦的小雅,在時暮恩的陪同下暫且先送小雅回去。
“別急…來,喝點水!”只見蕭毓軒見到自己醒來,神色大爲欣喜,忙大步走到桌邊倒了杯水遞到幕寶手上。
溫熱的水緩緩流入白筱語口中,只覺得喉間一片甘甜。就像是乾旱已久的稻田終於得到了雨水的滋潤那般。
“好點了嗎?”幕寶輕聲問道。
白筱語緩緩點了點頭,想要說話,卻只覺得任憑自己再怎麼用力,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你先別說話,這幾日你連着你發了好幾天的高燒,燒壞了嗓子,所以暫時說不了話。但是過幾天就會慢慢好的!”似是看穿了白筱語眸中的慌張和擔憂,幕寶忙開口解釋道。
聞言,白筱語遂點了點頭,轉而看見蕭毓軒端着一個碗,將那碗隨手置在牀邊的桌子上,彎下身子扶着自己的臂膀慢慢倚在柔軟的靠墊上。而他則緩緩端起那碗藥來,坐到自己牀畔。
蕭毓軒用勺子輕舀了一勺發黑的藥來,想必是什麼中藥,聞起來似是刺鼻。白筱語定定地看着他,心中充滿着恨意,恨不得此時便親手殺了他,將他挫骨揚灰,爲哥哥和爸爸報仇!可她心裡再清楚不過,自己此時根本無能爲力,非但殺不了他,還會累及府中上下。這個時候,她要做的就是一個“忍”字。
“白筱語,你一定要忍,知道嗎?一定要忍!”她不住地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來,把這個喝了。”蕭毓軒輕聲說道。
聞言,白筱語下意識地看向立在一旁的幕寶,見她定定點了點頭後,方纔放心的低下頭來抿了口蕭毓軒餵給自己的湯藥。
“良藥苦口利於病。把這個喝了,你的病就會慢慢好的。”蕭毓軒溫聲對自己說道。
藥很苦嗎?白筱語已經感覺不到了。相較之下,比起她心中所痛,這點苦又能算得了什麼?
“來,再喝點…”白筱語慢慢喝下他餵給自己的湯藥,面上雖是病容,但卻竭力掩飾自己內心的恨意,不讓他察覺。而他們看不到的是被子下面,白筱語一手竭力掐着自己胳膊的模樣。
似乎只有身體上的痛纔可以減輕那麼一點點心上的痛。不,心上的痛怎麼可能減輕呢?減掉的不過是自己面上的恨意而已。
蕭毓軒,你等着,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爲哥哥和爸爸報仇!
在白筱語患病臥牀,和幕寶單獨相處的時候,幕寶告訴了她現在所發生的一切。
原來,自己在高燒不醒的這幾日裡,時暮恩和蕭毓軒幾人便在徵求衛伯意見的前提下,暫且暗中簡易低調的進行了白耀師的後事。
他們說,這個時候,白耀師死去的消息絕對不能大範圍的傳播開來,爲的就是怕人心浮動,白家上下一片慌張,繼而影響整個正派的心緒。同時,也是怕那個背後的兇手趁亂來襲。
聞言,白筱語只覺得好笑。怎麼?你想低調處理?蕭毓軒,你究竟在顧忌什麼?這個時候,若是把雲門白家的宗主白耀師被害的消息傳遞開來,對你自己不是更有利嗎?你又爲什麼沒有趁亂除掉自己,除掉時暮恩,時暮雨,小雅他們呢?若是換做我自己,我一定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下手。趁亂來襲不是更好嗎?你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將白家一門除去。可你又爲什麼沒有這樣做?難道你還有更大的陰謀嗎?
白筱語想到此處,只覺得更加駭人,她不明白蕭毓軒爲何會這樣做。可是,不管怎麼樣,她再也不能夠無動於衷了。這個時候,她必須要行動了。
而行動的時間,就在她的身體好轉後…
時間又回到白筱語那日爲蕭毓軒下廚,親自做了一頓家常便飯的那天。
“是一年五個月零三天。”
“是啊,日子過得真快,不過時間過得再快,只要我們兩個在一起,那又有什麼關係?”
“筱語,對不起!我不該提起來的,我知道你傷心,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出兇手,親手殺了他爲爸和哥報仇的!我…”
…
他的脫口而出,他看向自己眸中熱切的神情,他溫柔的話語…
看到這一切,白筱語只覺得胸口疼痛,眼睛酸漲,淚水從臉頰緩緩滑落,可她再也無暇顧及。
“看來果真是五天前。”蕭毓軒淡淡道。
“是啊,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慢慢地知道了你所做的一切事情。你是怎麼樣派北冥前去,怎樣讓北冥加害我哥哥,又是怎樣殺了翩翩,如何殺了我爸爸的!”白筱語的聲音近乎歇斯底里。她慢慢走上前去,定定站在蕭毓軒的眼前揚聲說道。
“我沒有,這些不是我做的!”
“不是?我都聽到了!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嗎?”
“你說北冥,那天我只是派他去調查加害你哥哥的人,也就是那幾天,他才知道你哥哥出事之前曾經遇到一羣妖怪的事情。”
白筱語不免輕笑出聲,道:“好啊,你說你派北冥前去只是爲了打探消息,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爲什麼要瞞着我?”
“我只是怕你知道了太沖動,一時便要去找那些妖怪,所以才讓北冥也瞞着你的!”
“好啊,那就當做如此。那你爲什麼要殺了翩翩?除了你,除了幕寶,除了我,再也沒有人知道關於翩翩的事情!可那天我去找她,園子裡所有的月季全部都被火燒了!那火的痕跡是烈焰所致,那是你最擅用的。況且,翩翩說過,那天她看到兇手脖頸後邊有一顆黑痣,而北冥的脖頸後就有着那樣的一刻黑痣!況且,爸爸出事的時候你就在現場,那麼晚了你爲什麼會出現在爸爸的房間裡?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啊!”
聽到白筱語的話,蕭毓軒一時怔在原地,眸中盡是震驚和詫異。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
“我沒有。”蕭毓軒沉沉看着白筱語的眼睛幽幽道。良久後,蕭毓軒沉沉的嘆息了一聲後道:“關於翩翩一事,我確實毫不知情。若不是你剛纔所說,我也不會知曉翩翩已經被害的事實。我知道幕寶不會背叛你,可此事也並非我所爲。烈焰之火一事,這世間會此術的人實在太多,若是有心人想要以此來陷害我,那的確不是什麼難事。”
蕭毓軒緊緊盯着白筱語的眼睛說着,可她卻並不在乎,只聽他又接着補充道:“而關於北冥一事,我也並不知曉。北冥跟隨我多年,我知道他的爲人,他絕不會這樣做,況且以他的功力,根本不可能是你哥哥的對手,又怎麼可能在一招之內便致你哥哥於死地呢?我想必定是有人化作北冥的模樣,藉此來陷害我的!”
“你說有人陷害你,你是想說鳳甲仙是嗎?!”白筱語不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