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路啓先起的牀。本來茉香打算也起來的,卻是被路啓阻止了。路啓道:“以後不用非要那麼早起來,青桂以前也不是這麼早起來的。請安什麼的,我和青桂說過了,沒什麼必要,就取消了。”
這話讓茉香頓時有些詫異——這樣的提議,樊青桂竟然會同意?不過最終她還是嚥下了懷疑,依照路啓的意思繼續睡一會。
而路啓,本就約了樊青桂,此時自然是該過去了。他走後,茉香躺在牀上,百思而不得其解。
“小姐,你看我果然沒說錯罷?將軍肯定是喜歡上小姐了,你看他對你多好。”碧荷喜滋滋的走進來,臉上有些得意之色,彷彿受寵的不是茉香而是她一般。
茉香嗔怪的瞪她一眼,訓斥道:“胡說個什麼?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你一個小丫頭也好意思說?害臊不害臊?”
碧荷吐了吐舌頭,俏皮的做了個鬼臉之後閉上嘴:“不說就不說,反正這是事實,誰都看得出來。”
“行了,你先出去吧,我再睡會。”茉香直到碧荷也是替自己高興,當下也不忍說得太過,只得打發她出去,這才落了個親近。
只是自從到了路家之後,一貫起得早,如今反而想睡也睡不着。當下也不想起來,便賴在牀上想事情。
昨天路啓說過,樊青桂的父親要過生日了。既然自己決定要去,自然是該備份禮的。看來,許是該打探打探一下對方喜好,然後再回家一趟,請爹替自己準備準備了。
正想着呢,突然就聽見外頭碧荷慌慌張張的聲音:“小姐,小姐,不好了!”
茉香皺眉,剛要訓斥碧荷的咋咋忽忽,碧荷卻是一頭衝了進來,一張小臉煞白,滿是驚慌的言道:“景少爺回來了!這會正在咱們家大門口鬧騰呢!大夫人和將軍都過去了!”
一聽此言,茉香登時驚得翻身坐了起來,眉頭死死的皺了起來,急切衝碧荷嚷道:“快,幫我穿衣梳頭!”
許景回來了?!這個消息猶如驚天霹靂一般,讓茉香驚得渾身汗毛都炸起來了。不用聽碧荷描述,她也知道了是個什麼樣的景象。只怕……早已是人仰馬翻了。
飛快的穿戴好,也顧不得儀容是不是沒有缺失,茉香便急急的奔了出去。同時心裡不由怪許父怎麼也不攔着,竟是讓許景到路家來鬧騰了!這下可怎麼收場好?樊青桂和路啓那頭,又該如何交代?
滿腦子的擔憂讓茉香忍不住頭疼,卻也無可奈何。早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許景一旦知道她給路啓做妾的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可是,怎麼來得這樣快?西域之行,竟是提前了半月回來!
一路往大門口奔去,茉香已然是氣喘吁吁,卻是一刻不敢停。到了大門看見門口的冷清,才又想到:既然路啓知道了,那麼斷然沒有讓許景繼續鬧騰的,再加上許景是許家的人,肯定已經進去了。
於是,她又連忙馬不停蹄的奔去了會客的客廳。到了客廳,還未進門,便聽見許景的聲音:“我問你茉香呢?讓她出來見我!”聲音帶着幾分怒意,帶着幾分霸道,更是帶着幾分無禮……
茉香停下來,扶着門框平息了一下喘吁吁的呼吸之後,這才深吸一口氣,踏了進去,同時呵斥道:“夠了!景哥你鬧夠沒有!”
本來正衝着路啓怒目而瞪的許景轉過頭來,看見茉香之後露出一絲喜色來,隨即卻又是將面色一寒,疾步走來拉起她的手便往門外走:“走,茉香,我帶你回家。”
茉香看着許景風塵僕僕,一臉疲憊的樣子,心中頓時有些不忍。想來只怕許景趕回來之後,也沒顧上梳洗就直接衝過來了。說實話,她是有些心疼的。看他這樣,她心裡也是難受的。只是……
當下情景,哪裡能容得她不忍和心疼?當下也只得板着臉摔開了他的手,寒聲道:“去哪裡?這裡就是我的家!”
被茉香這麼摔開手,許景一下子愣住,愕然的回頭看着她。許久,眼睛裡出現一絲受傷。
茉香不忍看,別開了眼睛,繼續冷冷道:“如今我既然已經過來,這裡便是我的家!景哥我知道你心疼我,可你這樣鬧,是要幹什麼?你是不是想要逼死我才甘心?”
被她這樣一說,方纔還盛氣凌人的許景陡然便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拔了牙和爪子的獅子。就連聲音,也是虛弱了下去。他看着茉香,訥訥的反問:“茉香,你怎麼能這樣說……怎麼能……”
一雙本是精芒閃爍的眼睛,此時也全成了茫然和驚慌失措。
看他這樣,茉香忽然覺得自己很是殘忍。她不是不知道許景從小到大有多疼她多護着她,也不是不知道他這樣是不想委屈她,可是她卻說這樣的話來傷他……忽然間她覺得自己很壞,很壞。
不由自主的,語氣便緩了下去:“景哥,別鬧了,好不好?有什麼事,好好說。”
“好,那你跟我回去。”許景似乎也找回了一些理智,冷靜下來,可是卻仍然固執。
茉香無奈,可當着路啓和樊青桂的面,有些話又如何能說出口?所以當下只得柔聲哀求:“景哥,聽話,別鬧。”
許景深吸一口氣,看着茉香:“茉香,你也聽話,跟我回去。”
面對許景這般模樣,茉香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而許景也不說話,只是看着茉香。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凝重。
茉香偷偷看了一眼樊青桂,發現她的面色早已經是黑如漆墨。而路啓,雖然看似平靜,可是眼中也不乏怒色。
怎麼辦?茉香再心裡問自己,卻找不到任何回答。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不管她怎麼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萬全的法子來。樊青桂和路啓這頭,若是跟了許景先回去,只怕他們絕不會同意,就算勉強同意,心裡也不知該怎麼想。而許景這頭,卻是一副不跟他走便不罷休的模樣。這叫她如何選?
路啓和樊青桂,是下半輩子都要面對的人,就算不當他們是家人,可卻不得不爲以後打算。而許景……她不忍心傷他,因爲他是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