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臨洮城的雲海樓並不知道崑崙山上所發生的這一幕,事實上雲海樓和王君可連折衝將軍孫昭言的存在都不知道,關於這場試煉的詳細內容清微派的高層並沒有對他們透露太多。
下山之前簡中陽曾告訴所有普通弟子,試煉以取得回部首領的翠羽爲證,但是就目前的情況看來,雲海樓並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回部首領究竟在哪裡,賞善罰惡二位長老也沒有向他提及此事。
反而是一到臨洮城,就立馬商議起如何引誘天山八大寇下山,將其逐一擊破的計劃來。
看樣子這次試煉似乎已經發生了一些簡中陽始料未及的變化,只不過賞善罰惡二位長老並沒有將這些變化告訴雲海樓等人罷了。
一年前天山八大寇爲何秘密潛入中原,又爲何在晉帝下詔全國境內搜尋一架疑似鶴唳的樂器時,卻突然返回天山,而在返回天山的途中又爲何駐足在崑崙山,遲遲沒有動靜。
這些事情的原委雲海樓一概不知,或許就連簡中陽自己也未必清楚,這次的精英弟子試煉就算沒有秦州楊氏一戰作爲插曲出現,也註定是非同一般。
關於這一點雲海樓早有心理準備,雖然他並不曾真正領略過天山八大寇的首領衛天是何等的強大,可在陳倉城外的時候,他曾與柳如惠交過手,並且毫無疑問的敗給了他。
雖然那個時候的雲海樓已是身負重傷,雖然那個時候的雲海樓只是天衝魄修士,可是柳如惠的實力也同樣在天山八大寇中排名靠後,他雖是排行第三,卻不代表他的實力就是第三。
雲海樓靜靜地躺在帶有羌族風情的牀榻上,明亮有神的雙眼直直地看着頂上的石板,他知道別說是對上衛天,哪怕是賞善罰惡二位長老推測會被衛天派下山的溫恭,自己也未必能夠輕易取勝。
雖然天山八大寇中除卻首領衛天乃是氣魄強者之外,其餘人都極有可能只是靈慧魄修士,遠遠不是清微派的對手,就是那險遭滅門之禍的秦州楊氏也遠遠在他們之上。
可是不要忘了,清微派位列道門天心八派之一,秦州楊氏也歸屬於是雍州八大勢力,這二者都是傳承了數百年的門派世家,而天山八大寇不過是一個成立才五年多,初始成員不過八人的草寇而已。
天山八大寇比不過清微派和秦州楊氏是理所當然,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成立才五年多,初始成員不過八人,處處不如清微派和秦州楊氏的天山八大寇,卻在當時成爲了荊北一霸!
天山八大寇在衛天的帶領下於順陽、魏興一帶逐漸崛起,附近的門派世家,大小幫派盡皆被其橫掃一空,無人能攖其鋒芒,其聲勢甚至一度直追清微派。
而這一切都是那個叫作衛天的男人一手造就的,他不僅有着非比尋常的修煉天賦,使得他年紀輕輕就成爲了氣魄修士,更有着滿腹神鬼莫測的計略,讓天山八大寇在每一場的戰鬥中勢如破竹。
放眼整個荊州北部,除了清微派以外,沒有任何一個勢力能夠抵擋得住天山八大寇。
可是天山八大寇畢竟只是賊寇盜匪,即使是他擁有着掌控荊北的勢力,他也絕無可能像門派世家一樣成爲一城一池的土皇帝。
這些遍及天下,佔地爲王的門派世家本就是晉國朝廷的眼中釘,早就恨不得將他們連根拔起,只是因爲忌憚他們的實力,生怕牽一髮而動全身,引來整個九州的動亂,才默許了他們的存在。
可若是連這些嘯聚山林的賊寇盜匪也想加入他們的行列,裂土封疆,稱王稱霸,晉國朝廷怎麼會容忍?
於是五年前在朝廷的暗中資助和攛掇之下,清微派出動大量人手,發動了對天山八大寇的圍剿,那一戰使得衛天的手下幾乎全滅,除了和他結義的七人與他一起逃亡去了天山,再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天山八大寇中的成員幾乎個個出身草莽,個人素質良莠不齊,其中不乏許多爲禍鄉里,欺男霸女的人存在,在荊州北部留下了相當惡劣的風評,這便爲天山八大寇的覆滅埋下了伏筆。
正因如此,就算是沒有朝廷在背後推動,清微派作爲順陽三郡百姓心中的天,也一定會對天山八大寇出手的。
衛天作爲天山八大寇的首領,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手下形形色色,什麼樣的人都有,可天山八大寇擴充的勢頭太猛,他沒有來得及騰出手來整治內部,清微派便發動了對他的圍剿。
就這樣,橫空出世的天山八大寇還沒有來得及在荊州北部培養出自己的底蘊,便猶如彗星閃過一般消亡了,以致於如今已沒有人還記得他們曾經的旗號。
只知道如今他們叫作天山八大寇!
這些事情在當初商定計劃的時候,賞善罰惡二位長老便已經告訴了雲海樓,所以每當雲海樓想到自己,將要和那個充滿傳奇色彩的衛天戰鬥時,總是難以抑制住自己胸中的激動。
比起雲海樓之前所見到的那些,只會單憑着高深的境界,渾厚的元氣以及玄奧的武學而壓制他的修士,衛天身爲一個氣魄修士卻能夠造就一個堪比清微派的勢力。
毫無疑問,衛天就是一個真正的強者!
雲海樓的心裡半是緊張,半是激動,他終於有機會接觸到真正的強者了!
只有不斷地接觸那些真正的強者,雲海樓纔有機會像他們一樣,成爲一個不止是靠着自己的元氣與境界,而是更多地靠着自己的戰鬥技巧和心境素質去擊敗敵人的強者。
學習的能力本就是人類得以享用這方天地的重要原因!
抱着這樣激動的心情,雲海樓輕輕地閉上了雙眼,儘管此時他毫無睡意,可明天畢竟還有要事在身,他得養精蓄銳才行。
翌日清晨,雲海樓和王君可早早地便已收拾妥當,在房間裡等待着鍾利期的消息,吃過朝食之後,鍾利期便派了人來,通知雲海樓兩人去正廳。
尚未走到正廳前的雲海樓兩人,遠遠地便聽見那正廳的方向,響起一個言語間極爲傲慢不滿的聲音。
“鍾酋長,我難得下山一趟,你就是這麼辦事的?!”
雲海樓和王君可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惑,雖然說鍾羌一族極有可能已是天山八大寇的附庸,可鍾利期好歹也是一族酋長,這天山八大寇隨隨便便一個手下都敢對他如此不敬嗎?
抱着這樣的疑問,雲海樓兩人跟隨着鍾羌族人的指引走到正廳前,剛一踏上階梯,便看見那原本屬於鍾利期的正廳首位,此刻卻坐着一個身材稍顯瘦小,臉上棱角分明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高領長袍,又尖又細的下巴抵在高高的領口上,眯成一線的雙眼透露着一股傲慢狂妄的寒光,又薄又小的嘴脣不住地呵斥着低眉順耳的鐘利期。
鍾利期躬着腰身站在一旁,口中連連稱歉,神色間頗爲順從,儘管這樣讓他心裡極爲不忿,可眼前這個青年男子他可不敢隨意招惹。
“溫頭領,是鍾某考慮不周,耽誤了您的時間,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暫且等等,人馬上就到!”
鍾利期剛剛說完這句話,便看見雲海樓和王君可兩人走進了正廳,臉上頓時一喜,連忙對那傲慢至極的溫頭領說道:“溫頭領,您看,這不就來了嘛!”
“哦?”被稱作溫頭領的那人將自己的目光緩緩移開,一臉蔑然地打量着雲海樓和王君可,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屑的神色,嗤笑道:“就是你們兩個想加入咱天山八雄,還受咱三哥所託送來了張景瑞?”
雲海樓一見這溫頭領傲慢的神情,以及鍾利期對他順從至極的態度,腦海中頓時閃過一個人的名字。
“孤傲霸王——溫恭!”
放眼整個天山八大寇,這般傲慢無禮的人除了溫恭還能有誰,他這孤傲霸王的外號雖然是他自封的,卻是與他的性格卻是極爲貼合,不過項羽孤傲尚且有他孤傲的資本,溫恭非但沒有項羽那身本事,反而傲氣卻是比項羽還要高。
哪怕是和他性格頗爲相似的無常儒生顧文彬,也只不過是特別容易被人觸怒而已,可溫恭卻是不管有沒有人觸怒他,他對人都是極爲地傲慢無禮。
除了衛天之外,恐怕沒有人能讓他服氣。
“嗯?!”溫恭見雲海樓竟然敢不回答他的話,眯成一線的雙眼陡然射出一絲精芒,昂着腦袋說道:“敢不回答我的話,可知咱的身份是誰?!”
鍾利期見狀連忙上前插嘴道:“雲兄,楚兄,這位大人乃是天山八雄中的溫恭溫頭領!有着孤傲霸王之稱!在八位頭領中是實力排名靠前的強者!”
溫恭聽見鍾利期如此地吹捧自己,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臉上浮現出一絲受用的神情,儼然地點了點頭,繼而又是臉色一沉,衝着雲海樓兩人呵斥道:“既已知道是我,爲何還不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