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小蛋身後二十丈外的山道上星門閃爍,金驁虎彈射而出,跌落在山道上。
被“虛空遁術”折騰得七葷八素,金驁虎渾身兇焰大斂,瞧着小蛋竟不敢再靠近,最後乾脆伏地趴下,任由主人呼喝,就是不過去。
小蛋往山道旁退步避讓,抱拳道:“宮先生,您的魔虎在那兒,請了!”
宮無極思慮再三,自覺再打下去勝負難定,就算亮出壓箱底的絕學能佔得上風,旁邊還有個商老二虎視眈眈隨時準備出手,今日之局,萬難討得好去。
心中稍作權衡,宮無極從小蛋讓出的山道上掠過,落在金驁虎背上,回頭冷笑:“咱們後會有期!”雙腿一夾縱虎而去。
商老二縱聲笑道:“小兄弟,你和宮無極是這樣講道理來着?”
“看來,無論對上什麼人,只要方法得當,道理還是可以講通的。”衛慧莞爾。
小蛋搖頭道:“其實動起真格來,我未必是他對手。”
商老二大手一揮:“小兄弟不必自謙,我知道宮無極是隻什麼鳥,如果不是因爲在你手上討不了好,他豈肯輕易善罷罷休?
在下雙星堡商傑,謝過小兄弟的救命之恩。“
衛慧禮道:“您就是雙星堡的商二哥?晚輩久仰大名,沒想今日有幸得見。”
商傑嘿嘿笑道:“衛姑娘客氣了,我這點三腳貓本事不值一提。倒是恕商某多嘴??妳孤身一人身懷六甲,爲何深入南荒?”
衛慧臉色一黯,垂首不答。
自從屈翠楓突然出走天雷山莊,轉眼過了大半年,卻始終音訊全無。
而衛慧愕然發現她已有孕在身,眼見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不得已只好偷偷離開天雷山莊,抱着萬分之一的希望,到處尋找屈翠楓。
小蛋自然猜不到衛慧腹中的胎兒是屈翠楓的,見她神情黯然,便解圍道:“商二哥,您何以會遇見衛姑娘?”
商傑皺起了眉,道:“實不相瞞,近幾個月來咱們南荒各派的門下弟子多有離奇失蹤之事發生,年前我大哥的一個嫡傳弟子外出會友,至今未歸,想是也出事了。
“正巧前兩天咱們兄弟接到雷老大傳書,曉諭南荒同道多加提防,暗中徹查,我溜達出來,一來打探商某師侄下落,二來也是遵從雷老大的號令,查上一查。”
他口中的“雷老大”就是早年位列天陸九妖有“雷公”之譽的雷不羈,一身魔功冠絕天南,其妻鸞衣蝶亦因此被同道中人稱作“雷婆”。
鸞衣蝶修爲較之夫君絲毫不遑多讓,兩人都是威震南荒的翹楚人物。
對雷不羈的名頭早有聽說,小蛋點了點頭,他也正爲此事而來。
他懷疑這些南荒魔道弟子的失蹤與萬劫天君有關,意欲順藤摸瓜,找尋羅羽杉。
自從小蛋與葉無青決裂出走忘情宮後,便孑然一身遊歷四海,多方探聽羅羽杉的消息,奈何一直沒有線索。
這些日子以來,隨着歷練增多,修爲也與日俱增,連聖淫蟲精氣不知何故也沉寂下來,沒有發作過一次。
數天前小蛋悄然行入南荒,希望能碰碰運氣,但連日探訪依舊一無所獲,卻遇見了衛慧和商傑。
衛慧說道:“我前來南荒的路上,也隱約聽到一些傳聞,好像正道各派亦多有門下在南荒無端失蹤,業已驚動了各家掌門,惟恐是有人在暗中興風作浪。”
商傑冷笑道:“所謂的”有人“,只怕指的便是年老祖吧?嘿嘿,這件事情如果不能查個水落石出,又是一口黑鍋要扣到咱們南荒魔道的頭上了。”
年老祖,便是這些年來獨尊南荒的魔道十大高手之一,冥輪老祖年旃。
他早年幹得最驚天動地的一樁大事,就是爲了搶奪天道下卷,於百多年統率南荒各家各派數百高手夜襲翠霞,累得翠霞派幾乎拼盡門中的上代長老,方纔將他打得元神出竅,遁入潛龍淵中,就此幽居近九十年。
及至丁原墜入潛龍淵邂逅年旃,兩人最終化敵爲友,連手闖破都天伏魔大光明符得脫生天,年旃威名又重現天陸。
其後,年旃在丁原襄助下,取得雪魄梅心重修肉身,並一舉逐走曾稱霸南荒的紅袍老妖,奪回天南江山。
近年來,年旃不問世事,將南荒俗務盡皆交給雷不羈掌管,他則隱居石林閉關修煉,以期能早日羽化登仙,得勘天道。
饒是如此,在南荒魔道高手的心目中,年旃仍是宛若天神般的不世魔尊,任誰也不敢輕捋其虎鬚。
衛慧一心只想尋找屈翠楓,對南荒魔道的是非恩怨毫無興趣,於是轉開話題:“小蛋,你??還沒有找到羅姑娘麼?”
小蛋搖搖頭,回答道:“我會找到她的??”頓了一頓,他又仿似在自言自語一般低聲說道:“一定會!”
衛慧默然心道:“我找尋翠楓的心情,豈非與他一樣的焦灼迫切?只是他畢竟身爲男子,而我卻已懷上了翠楓的孩子。如若三兩個月內再無翠楓的音訊,我肚子裡的胎兒便將出世,到那時,我卻該如何是好?”
她心亂如麻地想着,商傑勸道:“衛姑娘,妳懷着身孕,行走南荒多有不便,若不嫌棄,莫如先到雙星堡暫住,有什麼事,等生完了孩子再說也不遲?”
衛慧正要婉言謝絕,忽聽東南方向傳來一聲疾促鏑鳴,一朵碧綠色的煙花扶搖直上,在高空綻開。
商傑閱歷豐富,道:“咦,這似乎是誰家的示警訊號?”
小蛋想到各派弟子在南荒失蹤的奇事,心頭一動道:“我過去瞧瞧!”
商傑招呼道:“小兄弟,我和你一起去!”轉首又道:“衛姑娘,妳也來罷!”
衛慧稍一躊躇,御風跟上小蛋和商傑,往煙花警訊亮起的方向趕去,內心祈禱:“天可見憐那發訊號之人便是屈翠楓,就此令兩人於這七星山中團圓??”
但她的身法遠遜商傑,更莫遑論已臻至忘情境界的小蛋,方一起步便遙遙落後,衛慧欲待催動真氣追趕上去,不意小腹絞痛,疼得嬌軀一顫,差點從空中栽落。
小蛋倏忽飛返,右手輕輕搭住她的左臂,聖淫銅爐仙流汩汩綿綿注入衛慧經脈,衛慧頓感身子一輕,一團醇正柔和的真氣,暖洋洋地護住她的心脈,腹下劇痛漸漸減弱,症狀大爲緩解。
她芳心內又是感激又是辛酸。
此刻扶着她的人該是翠楓纔對,唉,可即便是以前翠楓在時,又有幾次這樣細心關切過我?
衛慧轉念又尋思道:“翠楓其實也不是真的不關心我,只是他心事太多,壓力又太重,所以有時候難免會忽略我,但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三人御風行出約莫十多裡地,轉過一道山樑,遠遠就看見下方山坳中二十餘名面塗油彩的黑衣人,正圍着一名中年男子猛攻不休。
戰團之外,橫七豎八倒着十數具屍體,從衣着打扮判斷,雙方各有損傷,但黑衣人明顯佔了便宜。
商傑望着被圍攻的中年男子,詫異道:“這是怎麼回事?那不是越秀派的楊摯麼?”
小蛋目力在商傑之上,早一刻便已認出,道:“不知那些黑衣人是何身分。”
商傑皺眉道:“奇怪,這些傢伙的招式路數雜七雜八,絕非同屬一派,可一個個身手非凡,悍不畏死,以前爲何從未見過?”
衛慧見遇險之人是越秀派的掌門楊摯,衝口而出道:“先救楊掌門!”
無需她出言提醒,小蛋一鬆衛慧胳膊,身形迅如疾電,掠入戰團,手起掌落迫退兩名黑衣人,飄落在楊摯身前,朗聲道:“各位且慢動手!”
這些黑衣人置若罔聞,不問青紅皁白將小蛋一古腦卷裹進戰團,一招一式窮兇極惡狀若拼命,好似彼此間早有不共戴天之仇。
商傑對正道各派素無好感,巴不得楊摯和這些黑衣人拼得魚死網破,可既然小蛋衝進去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一掣日月飛輪,也加入戰團。
小蛋察覺楊摯寡不敵衆,身負三處外傷,頭頂水汽騰騰,明顯是功力瀕臨透支,形勢岌岌可危,當下思忖道:“這些黑衣高手人多勢衆,我若不下重手先傷了他們幾個,恐怕非但救不了楊掌門,連自己和商二叔、衛姑娘也得陷進去。”
念及至此,小蛋覷準破綻,雪戀仙劍龍吟飛挑,使出一式“雷厲風行”,刺入一名黑衣人右肩。
黑衣人右肩經脈被劍氣盡數絞碎,手上脫力,銅錘“噹啷”一聲墜落於地,可他居然仍是揮動左手銅錘,狠狠砸下。
小蛋一凜,凝神端詳。這些黑衣人一個個眼神呆滯空洞,面無表情,好像失魂落魄一般,偏偏舉手投足異常的矯健兇狠。
商傑也看出了門道,大叫道:“小兄弟留神,這些傢伙不是正常人!”
楊摯得小蛋、商傑之助,壓力稍減,大喘一口氣,道:“多謝兩位襄助之德!”
小蛋與商傑於當年雲林禪寺一役時也曾有一面之緣,並不陌生,知這二人一爲忘情宮少宮主,一爲南荒魔道數得着的人物,沒想自己落難之時竟得他倆相救。
突聽一旁衛慧驚呼,原來在兩名黑衣人左右夾擊下,她左臂中劍。
小蛋施出穿花繞柳身法,從兩名黑衣人夾縫間如水銀泄地般穿過,一掌擊向正舉刀劈斬衛慧的黑衣人背心。
黑衣人倏然回身,橫刀招架,小蛋化掌爲爪,以捏泥神指輕盈無比地捏住刀背,往後一帶。
黑衣人被扯得向前衝出兩步,右手緊緊抓住刀柄,左拳直轟小蛋面門。
黑衣人功力着實不凡,小蛋了七成勁力也沒能將他的刀奪過,小蛋避身讓過拳風,飛起一腳踢中黑衣人小腹。
“砰!”
黑衣人吐血飛跌,在地上連滾數圈,卻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再次舉刀攻上。
小蛋修爲雖高,無奈黑衣高手多達二十餘人且悉數實力強勁,他又需照顧受傷的楊摯和懷孕的衛慧,一時間左支右絀,疲於應付,暗自焦急。
“如果小龍在此,以他的天雷地火對付這羣黑衣高手圍攻定可奏效,至不濟亦能護住衛姑娘,好讓我騰出手來解決強敵。”
那邊商傑的修爲,儘管不如小蛋甚而略遜於楊摯,但天生剽悍豪勇,日月飛輪上下翻飛左右開弓,反倒比小蛋還多傷了一個黑衣高手,即便這般,面對一個接一個死戰不退的黑衣人,商傑亦禁不住頭大三分。
“小兄弟,久戰不利,咱們不如儘快脫身!”商傑邊戰邊傳音入密。
此時近一半的黑衣高手圍住小蛋一番狂攻,聞聽商傑傳聲,小蛋當即回覆:“好,請商二叔護送楊掌門和衛姑娘突圍,我殿後。”
商傑聽小蛋自告奮勇要獨自留下,急道:“跟這些傢伙可沒法講道理!”
他心神微分,被一名黑衣高手一槍紮在背上,頓時血流如注。
“龜兒子的,敢對老子背後下手?”商傑痛吼一聲,反身擲出月輪,生生切下那黑衣人頭顱。
見商傑不肯退,小蛋心頭着急,忽地想到:“我怎地把風教主送的青梅定魂旗給忘了?”
小蛋探手入懷,亮出一面小旗,上繡青色梅花迎風招展。他念動真言,真氣到處,旗上光芒萬丈如霞飛天,向着撲來的一名黑衣人,小蛋振臂虛點:“定!”
青色梅花如潮涌出,黑衣人霍然凝身,呆如泥塑,呆呆瞪視着小蛋一動不動。
楊摯失聲道:“魔教的青梅定魂旗?”他趁機振腕猛刺,仙劍穿心而過,黑衣人一聲不吭撲倒在地,命喪當場。
小蛋越戰越勇,接連以青梅定魂旗懾住三名黑衣高手魂魄,讓楊摯和商傑先後得手。
黑衣人覺察到青梅定魂旗的威力,不約而同朝着小蛋洶涌而至,暴風驟雨般的攻勢,直將小蛋壓得透不過氣,無暇凝神施展青梅定魂旗。
無可奈何之下,小蛋收了青梅旗專心迎敵,一掌一劍在刀光斧影中縱橫交錯,雖擋下狂風暴雨般的攻勢,卻也難再傷得黑衣人分毫。
楊摯右臂中刀,劍交左手,與一名黑衣男子鬥得天昏地暗,幾個回合過後,他疑竇陡生,衝着對手喝道:“天廬十九式!
閣下是碧落劍派的弟子?“
與楊摯交手的那個黑衣人充耳不聞,手中仙劍氣勢浩蕩開闔,依稀就是碧落派的劍法,卻因使劍之人心性大變,平添了幾分陰狠兇險之意。
苦鬥之中,商傑笑着譏誚一句:“難不成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
很快,商傑他也笑不出來了,他發覺一名正在猛攻衛慧的黑衣高手,使出一套“潑天大劈斬”,是與他交往甚密的南荒青石壁史家兄弟的招式路數。
正在衆人各自驚愕之際,只聽高空有人喝斥道:“呔!朗朗乾坤,豈容爾等跳樑小醜猖獗肆虐!”
人隨話到,一道道劍光破空而至,直撲黑衣人。
楊摯聞聲大喜:“觀止真人,貴派的高手也來了南荒?”
發話者正是太清宮耆宿觀止真人,他當先殺入戰團,高聲應道:“楊掌門,咱們先聯手痛殲這班宵小!”
隨觀止真人而來的尚有十餘名太清宮道家高手,皆乃門內精英,不僅在人數上扳回劣勢,更在氣勢上壓過黑衣人一籌。
彈指之間,戰局急轉直下,黑衣人在衆人的戮力痛擊下死傷殆盡,卻無一個人膽怯脫逃。打到後來,倒下的黑衣人不斷增加,剩下仍在奮戰的亦都是殘臂斷腿,卻連哼也不哼一聲,只顧捨命廝殺。
這般打法着實令太清宮的弟子膽寒,均自心悸道:“莫非這些人都是殭屍還魂?”
待到最後一個黑衣高手連捱觀止真人一掌一劍,倒地而亡之後,場內已找不到一個能夠站着的黑衣人。
百餘丈方圓盡爲鮮血染紅,遍地血肉橫飛,殘肢碎骨,場面之慘烈,縱是觀止真人這等身經百戰的正道宿老,或是商傑那般殺人不眨眼的魔道豪雄也屬平生僅見。
而太清宮的弟子亦付出可觀代價,三人戰死兩人重傷,連觀止真人也受了些許內傷。所幸他功力深厚並無大礙,僅是臉上氣色差了一點。
血戰過後,衆人環顧滿目瘡痍,俱都慘然變色。
楊摯此次前來南荒所攜的六名心愛弟子,盡數蒙難橫屍眼下,心中慘痛更不在話下,他收拾心緒,慘笑道:“若非蒙諸位仗義搭救,楊某今日便要一起橫屍南荒了。”
觀止真人瞧見自己的門下死的死傷的傷,同樣也沒好心情,悶悶不樂道:“楊掌門不必客套,咱們正道七大劍派同氣連枝,理應互爲奧援。不知貴派除了楊掌門和幾位犧牲的弟子,還有誰也來了南荒?”
楊摯服食了一顆丹丸,回答道:“敝派的伍長老也來了南荒。他率着七位同門另走一路,不曉得是否也遭遇了伏擊。”
觀止真人看到了小蛋三人,卻視而不見,自顧與楊摯繼續攀談:“楊掌門可清楚這些黑衣人是何來歷?何故半途截擊貴派?”
楊摯搖頭唏噓道:“我只從他們的招式上,看出其中一人似乎是碧落劍派弟子。”
那邊商傑正俯身從血泊殘屍中將黑衣人臉上塗抹的油彩一一拭去,露出他們的本來面目。
等他抹去第六個黑衣人臉上油彩後,忍不住眉宇一挑,報出此人姓名:“彭雙城──果然是青石壁史老三門下的弟子!”
一名太清宮道士則是望着彭雙城身旁另一具黑衣人屍體,驚呼道:“師叔,這不是停濤真人門下的郭伯恆師弟?爲何剛纔激戰時,他連您也不認了?”
觀止真人不悅道:“嚷嚷什麼?沒半分出家人涵養??郭師侄神智盡失,形同傀儡,別說是貧道,即便停濤真人親臨,他也一樣如此。”
衛慧害怕道:“這些人不知疼痛不畏生死,修爲既高人數且衆,實在太可怕了。”
楊摯深有同感,慨嘆道:“衛姑娘所言極是,這樣的殺手楊某再不想遇到第二次。”
小蛋替商傑和衛慧包紮好傷處,問道:“楊掌門,貴派弟子的遺體可要火化?”
楊摯自不能如觀止真人一般對小蛋裝聾作啞,想了想,悽然道:“不必了,何處青山不埋人,將他們全都就地安葬了罷!”
當下衆人一齊動手,將滿地的屍體一一掩埋,連帶那些黑衣人也一併給埋了。只是一大半的人身分無從辨認,立碑刻傳這等事也就免了。
楊摯傷勢過重,衛慧身懷六甲,兩人在一旁歇息,沒有動手挖坑。趁別人沒留意,衛慧悄悄低聲問道:“楊掌門,屈公子是否回了越秀山?”
楊摯一怔,答道:“我也大半年沒有翠楓音訊了。衛姑娘有什麼事麼?”
衛慧失望地搖了搖頭,輕輕道:“沒什麼,只是羅莊主夫婦對他很是掛念。”
楊摯年前便接到羅牛的信函,信中說明了屈翠楓不告而別的事情,並向越秀派致歉謝罪。他也明白這事怪不得羅牛,只是覺得頗對不起已不在世的屈箭南夫婦,他嘆了口氣,道:“這孩子當日便不肯隨我回返越秀,現下又會去了哪裡?”
這時屍體掩埋完畢,觀止真人說道:“楊掌門,你身上傷勢甚重,莫如暫且與貧道同行,待與貴派的伍長老會合後再做定奪,也是不遲。”
楊摯如今英雄氣短,點點頭道:“如此就叨擾真人了。”
他稍事休息後精神略復,儘管暫時不能與人激鬥,但御劍緩行尚且無礙:“小蛋,商兄,衛姑娘,咱們後會有期。”
衛慧遲疑了下,懇請道:“楊掌門,晚輩想隨您同行,不知可否?”
楊摯一愣,心道:“這姑娘已有七八個月的身孕,豈可再四處奔波辛勞?楊某此次下山實爲查探門下弟子失蹤之事,說不定就要和南荒的一衆魔頭翻臉對上,焉能再帶一個累贅在身邊?”
可楊摯畢竟是正道名宿,見一個晚輩姑娘軟語相求,無論如何也拉不下臉拒絕,沉吟須臾,答應道:“若衛姑娘不嫌與楊某風餐露宿過於辛苦,那是歡迎之至。”
他心裡打定主意,待等傷好與伍端等人會合後,即尋個地方妥善安置了衛慧,總不能把她一直帶在身邊。
衛慧盈盈一禮,憔悴委頓的玉容綻開一絲少有的微笑:“謝謝楊掌門。”
小蛋見衛慧要隨楊摯觀止真人同去,暗暗欣慰道:“衛姑娘有這兩家掌門耆宿隨行,安全自可無虞,我也可放心了。”
商傑望着衛慧隨觀止真人、楊摯等人離去,衝觀止真人的背影吐了口濃痰忿忿不平道:“呸!什麼玩意兒,連個招呼都不打,眼睛生在屁股上麼?”
小蛋沉吟道:“他對咱們成見頗深,也是情有可原。”
商傑冷笑道:“小兄弟不妨猜猜,他們這一行興師動衆是打算去哪裡?”
小蛋略一思忖,回答道:“應該是去找尋這些黑衣人的線索罷。”
商傑嘿嘿道:“只怕他們認定的目標就是石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