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城很大,城牆邊光華沖天,喧聲鼎沸,回頭望雲,人影幢幢,你來我往,於明暗間跳躍,鬥得不亦說乎。[
正前方,一棟棟高大的樓宇聳立在漆黑的夜色,分散的星零照明宛若鬼火點點,更襯詭異的平靜。偶爾暴起劇烈的鬥法聲,尖銳刺耳,令凌雲沒來由的膽顫心驚。
繼續前進,做孤膽英俠?還是原路返回,與隊友們並肩作戰?一時間,兩種思想在腦海裡爭來奪去,令凌雲躊躇不定。
“此時局勢混亂,要不要混水摸魚?擒賊先擒王,天星門的結丹高手恐怕正被水若蘭及堂主們追擊,自顧不暇,應該很難遇上。而築基期弟子在我宗強大功勢下,士氣低靡,鬥志瓦解,即使遇上,少了好狠鬥勇之心,理應不是我的對手。”
想到這裡,貪婪之慾在凌雲心中佔了上風,兩眼直冒幽光,蠢蠢欲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凌雲輕咬嘴脣,拳頭一握,腳下一催,化作一道青芒向前射去。
俄而,凌雲飛過一片矮屋,來到一座高達二十丈,氣派恢弘的樓宇前,剎住身形。
“這是什麼建築?有何功用?裡面會否有珍寶?”一串念頭在凌雲腦海裡晃過。
“不管了,先進去看看。”凌雲按捺不住性子,心急火燎地往裡面闖去。
大廳空蕩蕩的,沒有一人,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靜悄悄,鴉雀無聲。
有古怪,這是凌雲入門後的第一感覺。因爲在‘教務堂’和‘立宗堂’呆過的日子裡,不管有沒有人,夜裡弟子們總會把樓內的照明晶石啓動。所以,眼前這種情形一定是有人故意爲之。
“怦怦怦”凌雲的小心肝緊張得急促跳動,如驟雨暴打芭蕉葉,令人心煩意燥。
凌雲不由自主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高級玉簡,暗中平緩長呼吸,努力平復緊繃的神經。
即來之,則安之,到裡面探探,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等大部隊趕上來,人多眼雜,想要做偷雞摸狗的勾當,也不成。
全力放出神識,凌雲緩緩驅動飛劍,小心翼翼繞過屏風,朝內行進。
兩排房間,個個石門緊閉。
“砰”的一聲,凌雲出一道水靈力撞開石門,快朝內瞥了一眼。
屋內一片狼藉,桌子歪斜,幾把木椅七零八落翻倒滿地。空無一人,凌雲大失所望之餘,緊張的情緒有所緩解。
凌雲強忍住想要壁粗的念頭,左右開弓,猛然轟開前面兩道石門。
“有情況”就在開門的一瞬間,神識轉來強烈的觸動。
“高舉雙手,棄暗投明”不由自主,凌雲順口溜出滾瓜爛熟的兩句話。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是無辜的,我願意歸降”
只見屋內一位身着藍衣的年青修士,相貌清俊,長得一表人才,可骨子裡卻軟弱無神。被凌雲厲聲一喝,登時嚇得魂飛魄散,簌簌抖,一邊戰戰兢兢應道,一邊緩緩高舉雙手。
毫不猶豫,凌雲出一個束縛術,射出一道綠芒,把他捆得結結實實。
“是不是捉了一個小白臉?怎麼如此軟骨頭,還是築基後基的修爲。”凌雲放下心來,緊緊盯着他白晳的面龐,暗忖道。
凌雲虎目熠熠生輝,寒聲喝道:“叫什麼名字,在門中什麼職務?”
“我…我叫沈玉成,是…是‘內務堂’的執法隊員。”沈玉成顫聲應道。
木已成舟,成爲階下囚的沈玉成漸漸坦然,偷偷瞥了凌雲手中的高級玉簡“金梭風暴”一眼,在心中長舒一口氣,惴惴不安想道:“還好沒有硬拼,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嗯,蒙對了,實乃英明之舉。”
“哦”凌雲輕哼一聲,尋思道:“內務堂?好像沒有油水,立宗堂或者外務堂還可能撈到些許便宜。”
這些年來,凌雲先後在兩個宗堂呆過,執法弟子也幹了四年,對一個宗門的運作情況多少有些瞭解。
“快把天星門重要建築的方位,給我準確道來,如果敢給我耍花樣,有你好果子吃。”
時間緊迫,凌雲又不想嚴刑逼供,於是,面色一繃,雙目一瞪,惡狠狠喝道。
接着,御劍來到沈玉成跟前,一把摘下系在他腰間、外觀精緻的儲物袋。
“那是我的儲物袋,裡面沒什麼值錢的物品,還給我吧,求你了。”
“咯噔”一聲,沈玉成心中一突,面色瞬間雪白,冷汗涔涔而下,一個念頭倏地浮現腦海:“他不會來個殺人奪財,毀屍滅跡吧?”於是,苦着臉面,哀聲求道。
凌雲不動聲色,神識一尋,很快查明儲物袋裡的物品,立感不屑,暗忖道:“搞,就這麼一點晶石”
“費什麼話,快說,說清楚便把儲物袋還給你。”凌雲不假顏色,厲聲喝道。
接着,取出裡面玉簡,複製起來。
“那個,那個……”
忽地,沈玉成心中又浮現一個念頭,“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我的媽呀,這個外表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惡魔,不會真的按這套來吧?唉,我怎麼如此命薄呀,可憐耗盡前半生,一個女子也沒有追求到,便要命喪黃泉。”
一時間,小翠、楔、小田等女子婀娜的倩影,宛若走馬燈似的,一一浮現腦海。
有的,見過幾次面,說過兩句輕挑的話,心癢難耐;有的,送出一些小禮物,衝他笑過兩三次,失魂落魄;有的,被他藉機摸過兩次手,柔若無骨的感覺,飄然欲仙,至今戀戀不忘。
霎時,沈玉成心如枯槁,懊惱的感覺瞬間把他湮沒。
俄而,凌雲便把第一枚玉簡《天星門入門法訣》複製完畢,隨手拿起第二枚玉簡,朝沈玉成瞥去。只見他雙目無神,既呆又傻,像根大木樁杵在那兒。
立時,凌雲氣打不一處出一個階下囚還搞不定,這面子往哪擱,於是,大嘴一張,大聲吼道:“什麼愣9不快說”
“哦哦,師兄大哥,您就饒了我的賤命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是家裡有獨苗苗,是家裡的唯一依靠,如果您把小的賤命取走,那小的全家還有什麼盼頭。嗚嗚,可憐我一百歲的老母、十歲的小女呀,我們怎麼如此命苦呀”
此時此刻,沈玉成精神恍惚,哪裡記得凌雲的要求,心中只有一念頭,活命,一定要活命。死乞白賴也好,奴顏婢膝也好,裝瘋賣傻也好,總之,爲了苟且偷生,這張臉面是不能要了。
於是,求生的如潮水般涌出,千年傳誦的經典求饒橋段,脫口而出,配合涕淚縱橫,悲天搶地的哽咽聲,把哀號祈求的神態揮得淋漓盡致。
甚至,沈玉成內心深處隱約有些許自豪,如果我勾引美女時,能夠如此情深意切,有如此深厚的造詣,那該多好呀,肯定不會至今兩手空空。
“呃……”
凌雲看得目瞪口呆,“天哪居然有這種軟骨頭,今天算見識了,沒皮沒臉,和潑婦沒什麼兩樣。”
“唉”凌雲輕嘆一口氣,放出神識,繼續複製玉簡。
“咦?這是什麼玉簡呀,忒古怪了c像是一幅地圖,嗯,有注示的地圖”立時,一幅用手繪製的、簡單粗陋的地圖呈現腦海。
“立宗堂”上打了個圈圈,引出一條短線—和小翠說過兩次話,相談甚歡;“外務堂”,送給釁三件小飾物,開心地收了;“戒律堂”,摸過楔兩次手,爽哪;“內務堂”,……
暈死,這是什麼人呀,凌雲強忍住捧腹大笑的衝動,經脈靈力幾欲絮亂,腦袋神經幾欲嗡鳴,整個人幾欲暴走若狂。
天哪,完整無漏的‘天星門’居然是這樣得到的,每一個宗堂皆有詳細的註釋,不是某時和小玉說過兩句話,就是某刻小月拋來一個媚眼,無一遺落。
凌雲兩眼直欲翻白,腦海一片空白,幾欲走魔火入魔。半晌,這才恢復原狀。
用最快的度把剩餘玉簡複雜完成,凌雲呆看沈玉成一眼,天哪,原來這個人不僅是白麪軟骨男,還是們足赤的大變態。
不行,不能再和他呆一起,受到一絲感染可就糟糕了。
當機立斷,凌雲把儲物袋往沈玉成懷裡一塞,逃命似的,頭也不回狂奔而去。
沈玉成愣了愣,隨即眼睛一亮,喜極而泣,哈哈大笑起來:“哈哈我太厲害了,這樣也能矇混過關,天才,絕世天才”
……
凌雲埋頭疾飛,好一陣泄,神志才從剛纔的混亂歸於平靜。
“去哪裡?立宗堂?外務堂?還是門主府院,那片神秘的區域?”凌雲默默思量。
從那幅手繪加註釋的地圖得知,沈玉成從來沒到過那片區域,所得情況僅是內府丫環的隻言片語。
“立宗堂或許藏有大量功法玉簡,可是,它們被宗門繳獲後,極有可能交到堂主那裡,分到我們手中鑽研、解析。如此一來,不是多此一舉。至於外務堂,或許有購進的丹藥、法器,但應是低級的,對我用處不大。”
“去門主府院那裡的收穫應會最高,雖然危險也最大。”
凌雲無法壓抑腦中好奇的以及強烈的貪念,運用排除法,終於忐忑不安地拿定主意。
心念一動,凌雲調整方向,腳底一催,化作一道青芒消失在夜空。
“轟”
前方傳來密積如雷的鬥法聲,偶爾光華大閃,映出精緻巧妙的亭臺樓閣。
凌雲放慢飛行度,目光閃爍,面上陰晴不定,進退維谷。
“看來水若蘭和衆位護法一直追到這裡,不知戰況如何,貿然闖入,會不會殃及我這條小小的池魚?”
俄而,凌雲長呼一口濁氣,從儲物戒中取出螺旋錐帽,往頭上一戴,金、黃兩色靈光一閃,全力運起《流星遁土》。
一個魚躍,在一陣輕微的吱吱聲中,鑽入青石道旁的草地,不見蹤影。
泥土深處漆黑寂靜,凌雲不緊不慢地鑽行,心裡卻後悔了,暗中數落自己:“自討苦吃,自尋煩惱,也不知天星門門主的地下寶庫有沒有?在哪裡?鑽得進否?有沒有人看守?會否遇上結丹高手?”
一時間,凌雲腦袋大如鬥,打起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