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微感歉疚,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
“對不起,我也不知怎麼,就突然暈了過去……”
景天試着活動了一下手腳,發現自己四肢竟綿軟無力,腹中也是一陣飢餓。不由得奇怪,自己剛剛纔跟雪見兩個人吃飽了鼠兒果,怎麼轉眼就餓了?
“我……我暈了多久?”
雪見白了他一眼,說道:“你跟一頭死豬一樣,暈了整整一天!要不是你還有呼吸,我都以爲你死了!”
“整整一天?”景天瞪大了眼睛,心中更加詫異。自己從小到大都沒生過什麼大病,也從沒有無緣無故暈倒過,怎麼突然一暈就暈了一整天?
景天強自鎮定,環顧四周,打量了一下牢房的情形。
這是一間陰暗潮溼地牢,牆壁是冰冷的鐵磚,透不進一絲光亮。整個牢房內只有一個燃燒的火架子,和幾堆枯草。自己的那柄紫刃巨劍和雪見的峨眉刺一起被扔在了牢房角落裡。
雪見和自己的兩隻手都被牆壁上的鐵銬子鎖着,半點也動彈不得。景天看向雪見,見她俏顏失色,神情驚惶不定,柔聲說道:“別擔心,辦法是用腦子想出來的。我們一起想,總會想出辦法來。”
雪見低聲問道:“你說……他們會把我們怎麼樣呢?”
景天下意識想去摸冠帶上的銅錢,但此時雙手被困,也只能輕輕搓着食指和拇指,說道:“他們應該不是想要我們的命,要不然也不會把我們抓到這裡來……”
雪見眨了眨眼,說道:“對了……我想起來了,我聽他們談話,好像要拿我去唐門換什麼東西。唐門和霹靂堂又沒什麼仇怨,想來也不會對我怎樣的,就怕……”
說到這裡,雪見瞥了一眼自己手臂上那道不起眼的傷口,剛剛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又熄滅了。
雪見想起前日在唐家堡見到的自己兩個好友的屍體,想到她們屍身上傷口的慘狀,不寒而慄。霹靂堂與唐門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爲什麼他們會突然對唐門發難?他們究竟想要什麼?
景天說道:“那就不用太擔心,既然他們有所求,那就不會輕易傷害你。只要唐門派人來贖人,他們一定會放我們走的。”
雪見搖搖頭,說道:“你不懂,沒有那麼簡單……家裡只有爺爺一個人疼我,但他現在已經病的神志不清了。剩下的人不是恨我入骨,就是根本不關心我的死活,讓他們出一分錢來贖我他們都不會幹的!”
景天惶然道:“不會吧……那怎麼辦?”
雪見說道:“現在只能想辦法套出他們到底想要什麼,然後說那東西只有我知道,讓他們放你去取。然後你隨機應變,先去唐家堡找我爺爺,如果老天可憐我,爺爺剛好清醒,自然會救我出去。”
“唐門掌門嗎……”景天心想,這樣的人物只怕自己沒法輕易見到,說道:“如果我找不到他老人家,或者他老人家尚在病中怎麼辦?”
雪見悽然道:“還能怎麼辦,我自生自滅,也好過多拖一個人下水……”
“那怎麼行!我怎能拋下你一個人逃生,我……”
“你充什麼好漢啊!你武功這麼低微,留在這類礙手礙腳,我還要分心照顧你!”雪見一跺腳,說道:“剛纔如果不是你拖累,我怎麼會被他們捉到?你放心走吧,我唐女俠自有辦法脫身!”
景天說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難道你瞧不起唐門的武功?”
景天猶疑不定,說道:“那、那我們在哪裡見面?”
雪見說道:“……如果……爺爺不能幫忙……唉,你就在渝州的竹林等我吧……”
景天點點頭:“好。那你可一定要來!如果你不來,我就天天等,等一輩子。”
少年面帶微笑,聲音柔和,話語中卻有一股咬鋼嚼鐵般的堅定。
雪見心中一酸,險些掉下淚來,說道:“……笨蛋,你……”
景天說道:“你不用騙我了,你根本就沒有辦法脫身的……”
“少廢話!我沒有辦法,難道你有辦法?”雪見一跺腳,忽然高聲嚷道:“來人!來人啊!”
景天嚇了一跳,忙道:“喂!你別大聲嚷嚷,別招惹他們……”
“我不管!我要回家!來人——!快來人——!!”
雪見不停叫嚷,不一會兒,只聽一陣鐵索響動,地牢大門被打開,一個霹靂堂獄卒走了進來喝道:“死丫頭!吵什麼吵!再吵把你舌頭剁下來!”
雪見怒道:“滾開!你不配跟我說話!把你們頭兒給我叫來!我有話跟他說!”
那獄卒說道:“舵主不在,我是老大!有話說有屁放!不然老子可不伺候了!”
雪見瞪了他一眼,說道:“拿紙筆來!你們想要什麼,我給祖父寫封信,讓他送過去……”
那獄卒冷笑道:“嘿嘿,我當是什麼呢?這種小事就不牢你大小姐操心了,我們想要什麼唐家堡已經知道了,可是遲遲不見動靜,我看你那個狗屁祖父根本不把你當回事……”
雪見怒道:“你胡說!不許你罵我爺爺!”
“死丫頭,不想活了是不是?”
這時候另一個獄卒走進門來,一臉氣惱,說道:“大哥,談不攏了!唐家堡不肯用五毒珠換這個丫頭!”
獄卒頭子狠狠啐了一口,說道:“媽巴羔子的!那算什麼?咱們難道就白忙一場?”
“大哥別急,你忘了嗎?舵主交代過的另一件事。”獄卒甲走到獄卒頭子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獄卒頭子頓時冷笑起來,擡起頭看着唐雪見,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雪見被盯得一陣發毛,說道:“你們想幹什麼!”
獄卒頭子上前一步,說道:“唐大小姐,別急,我們舵主有件事想問問你。只要你老實回答,我們保證不會傷你一根汗毛。”
雪見說道:“什麼事?”
獄卒頭子說道:“舵主聽說,你們唐門有一種古老的秘法叫做借屍還魂,可以讓魂魄藉助他人的屍體復活,不知道此秘法內容是什麼?”
雪見一怔,說道:“借屍還魂?那個早就失傳了……”
話一出口,雪見頓時後悔。心想如果讓這兩人知道自己不知道這秘法,那豈不是真的活不成了?
那獄卒頭子臉色一沉,呵斥道:“小丫頭,我奉勸你還是實話實說!要不然,霹靂堂的七十二道酷刑可有你好受的!”
雪見眼珠轉了轉,說道:“對!借屍還魂的秘法只有我知道在哪裡!你們放了我們,我去拿來給你!”
獄卒頭子罵道:“死丫頭!別想玩花樣!”
獄卒甲說道:“大哥,我看咱還是別白費功夫了!上回那兩個丫頭被折磨成那樣,可到死都沒開口!八成唐門這什麼借屍還魂的秘法根本就是騙人的把戲!”
話音落下,雪見耳旁猶如雷電轟鳴,腦子裡嗡嗡作響。
“原來……是你們!”
想到唐心繭和唐月蕪,雪見只感覺渾身血液都開始發熱,擡起頭杏眸圓睜怒視兩個獄卒,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察覺雪見神色有異,獄卒頭子厲聲喝道:“死丫頭,想幹什麼!”
這時獄卒甲鏗地一聲拔出鋼刀,高聲說道:“大哥!甭跟她廢話!割了這丫頭兩根手指送到唐門去,不怕唐坤那老頭子不聽話!!”
雪見怒道:“你敢!”
景天急道:“二位大哥別這樣,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那獄卒甲手舞鋼刀就要上前,只聽呼的一聲,一道小黑影從角落裡飛竄了出來,直撞向獄卒甲的面門。
“砰——”
“呃啊!”
那獄卒甲只感覺眼前一花,一下被撞了個人仰馬翻,四腳朝天地摔倒在地。
雪見喜道:“花楹!花楹!!”
只見五毒獸花楹不知從何處飛了進來,在空中撲棱着翅膀。兩個獄卒頓時瞪大了眼睛,想伸手去抓,花楹在方寸大小的牢房中飛竄騰挪,一邊不停朝着那兩個獄卒身上撞去。
那獄卒甲被撞得急了,看到花楹停在空中,使盡全力向前撲去。哪隻花楹忽然扇動翅膀一竄,獄卒甲頓時撲了個空,定眼一看,卻見獄卒頭子碩大的身子正朝自己撲來。
獄卒甲躲閃不及,砰地一聲,兩人頭碰頭狠狠撞在一起,雙雙栽倒在地。直撞得他們眼冒金星,哀嚎不止。
不一會兒功夫,兩人身上被撞得青一塊紫一塊,氣得上躥下跳,連撲帶抓,卻連花楹的影子都抓不到。
雪見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獄卒甲急紅了眼,跳起來罵道:“死丫頭,看老子宰了你!”拿起鋼刀朝着雪見不管不顧地砍了下去。
雪見一驚,大叫一聲。景天急忙嚷道:“不要!”
便在此時,那柄被丟在角落的紫刃巨劍忽然凌空飛起,在空中打了個盤旋,朝着獄卒甲猛力劈落。獄卒甲大驚,揮刀去擋,只聽噹一聲巨響,金鐵相激。獄卒甲鋼刀脫手飛出,右手虎口劇痛,低頭一看,竟被震出了血。
景天和雪見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凌空而起的巨劍,只見那劍好似有了生命,回過頭來朝着兩人手腕的鐵銬劈落。
“鏗!”
“鏗!”
一左一右兩聲響,那鐵銬被巨劍一劈即碎,兩人雙手解脫,接着那巨劍又噹啷一下掉落在景天的面前。
“花楹,幹得好!”雪見雙手一得脫,縱身跳到地牢角落,將峨眉刺抓在手中,飛快朝着那獄卒頭子刺去。
那獄卒頭子想要抽刀,雪見哪裡會給他機會,鋼刺猶如暴雨一般,朝着他周身上下不停地刺出。
這獄卒只是霹靂堂中一般的兵丁,平時只用以鎮壓尋常百姓,武功比起之前跟雪見交手的霹靂堂弟子更是差得遠。沒過幾個回合,手上腿上被雪見刺出了好幾個傷口,急的他哇哇大叫。
景天抓起那柄巨劍,跟另一名獄卒打在一起。那獄卒聽說景天之前曾使出過蜀山劍法,心裡十分忌憚,出招時束手束腳,攻少守多,竟然跟景天打得難解難分。
那獄卒頭子被雪見逼到了牆角,正退無可退之際,雪見忽然一個掃堂腿將他踢倒在地,用峨眉刺頂住他咽喉,喝問道:“我問你!你們剛纔說的那兩個唐門丫頭……是不是被你們殺的!”
那獄卒頭子只感覺鋼刺幾乎嵌入自己咽喉,嚇得臉色慘白,上下牙不停打戰,說道:“不……不不……不……”
雪見鋼刺又刺下一分,喝道:“快說!是不是你們殺的!”
那獄卒頭子嚇得魂也丟了,顫顫說道:“不……不是……是陳……陳舵主讓我們……讓我們……逼問……逼問那借屍還魂的秘法,可那兩個丫……那兩個唐門高徒,怎麼也不肯開口……只好……只好……”
雪見一咬牙,用力刺出,將鋼刺刺穿了那獄卒的喉嚨。那獄卒頭子口中吐出一口血,頓時氣絕。
噗嗤一下,將峨眉刺拔出,鮮血噴涌。雪見站起身後退一步,輕輕喘着氣,感覺一顆心在胸腔裡砰砰直跳。
她生平第一次殺人,心中也有些害怕,隨即想到自己爲好友報了仇,又感到一陣寬慰。回頭看向景天,這時景天跟另一個獄卒打成一團,手中劍東砍一下西砍一下,完全不成章法。
那獄卒幾個回合過後,發現景天並沒什麼驚人本領,忌憚之心漸去,出手也愈發兇狠。雪見從懷中摸出一隻毒蒺藜,喊一聲:“看暗器!”飛手朝那獄卒擲去。
那獄卒立即回刀擋開,景天一劍劈落,正砍在那獄卒肩膀處,剎那間鮮血迸出。景天這次再不敢留手,順勢將劍一橫,嗤一聲割斷了那人咽喉。
那獄卒雙手捂着脖子,鮮血從指縫溢出,不一會兒就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兩人都是頭回殺人,心中竟都不怎麼害怕。望着地上兩具屍體,相視一眼,各自一笑,均是大難不死的餘興。花楹飛撲到雪見懷裡,雪見趕緊抱住了小靈獸,好一陣撫摸。
景天說道:“想不到花楹個子雖小,本事卻不小,這次多虧有它在。”
雪見笑道:“那當然~好了,趁現在快走!”
兩人走到牢房門前,忽然聽到遠處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傳來。
雪見嚇了一跳,趕緊掩上了門,兩人屏息凝神躲在牢房門後。
只聽腳步聲越來越近,卻並沒有停留,從牢房門口走過時,兩人都揪緊了心。好在這些人似乎並不是衝着他們來的,不一會兒,腳步聲逐漸遠去。
兩人這才稍稍安下心來,景天說道:“從門口出去一定會給他們發覺的,得想個法子才行。”
雪見皺了皺眉,忽然對花楹說道:“花楹,你是怎麼進來的?”
花楹在空中震動了兩下翅膀,低頭朝着牆角飛去,這時候兩人才注意到,這看似密不透風的牢房牆角竟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洞。
原來這小靈獸花楹十分抗拒雪見以外的人類。看到雪見被帶走,便躲在了草叢之中,從後面悄無聲息地跟着,一直到雪見和景天被關進這間牢房。花楹在地牢周圍轉了好幾圈,發現一條牆縫便鑽了進來,七拐八拐來這牢房之中。
雪見說道:“這個洞太小了,我們鑽不進去的……”
這時花楹忽然倒飛一陣,接着猛地朝那牆壁撞了過去。
轟的一聲,那鐵磚牆竟然被撞出了一個凹陷,只是並沒有破裂。
雪見驚道:“花楹,你做什麼!”花楹並不回答,又倒飛一陣,這次距離更遠,接着鉚足了全力向前一撞。
只聽轟隆一聲,鐵磚崩落,那堅固的磚牆竟被花楹撞出了一個尺許見方的大洞。
景天目瞪口呆,雪見卻驚喜得拍手大叫。花楹這一下自己也撞得頭暈眼花,軟軟地落在了雪見懷中。
“別愣着了,快跑!”雪見一手抱着花楹,另一手拽着還在發呆的景天,兩人先後從大洞裡鑽了出去。
這時候兩人發現,自己身處在一條漆黑的地道中,空氣陰暗潮溼,時不時還能聽見水滴落下。雪見從懷中摸出火摺子吹亮,照亮四周,纔看清這地道竟是一條狹長的山洞。洞穴內一片漆黑,蜿蜒向前,不知通向何處。
兩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生怕這洞中有什麼機關。但看牆壁上長滿了青苔,似乎很久沒有人走過了。
過不多時,兩人走到盡頭,卻發現這裡是一間密室。四周都是石壁,根本沒有出口。
景天急道:“這下糟了!鑽進死衚衕裡了!”
雪見環視了一下這個密室,地上擺着好幾個空箱子,雖然年歲久遠,已經破朽不堪,但也看得出都十分華貴。
“你看!我們過來的這條路似乎是從這裡鑿開的,那麼這個密室一定有別的出路可以通到外面!咱們找找,應該會有出口!”雪見說道。
景天點點頭,兩人便在牆壁上四處摸索,敲打,希望能夠找到一塊中空的石頭。但是四面石壁都是堅固的山石,就算用利刃劈砍只怕也砍不出一條路來。
雪見急的直跺腳,景天也無法可施,低頭往箱子裡頭看去,忽然發現腳下的箱子裡有一隻竹筒。
“啊哈!有寶貝!”景天心中一喜,立刻將竹筒撿了起來,伸手將蓋子揭開,裡面露出一截髮黃破舊的紙捲來。
雪見氣得一腳踢在景天腿上,罵道:“什麼寶貝不寶貝的!趕緊想辦法啊,要不然咱們都沒命了!”
景天說道:“彆着急,反正現在也找不到出路,也許這上面還有什麼線索也不一定。”說着景天把竹筒中的紙卷抽出,小心翼翼地打開。
雪見心想也有道理,走上前用火摺子照亮紙面。景天看到紙面上有一些字跡,這似乎是一封書信。雖然年代久遠,字跡模糊不清,倒還依稀可辨。
藉着火光,景天念道:“精精吾弟:餘仗生平絕藝,縱橫蜀中,三十餘載無一事愧對天地。今番遭擒,不過天數使然,不可強也。弟情意深重,欲從於地下,兄心甚慰。然人生不過百年,固有一死,不過早晚,徒死無益。今有三事囑託,請弟斟酌。其一,餘生平所盜財物,盡囤於九龍坡,望弟散濟於貧苦百姓,莫負兄盜俠之名。其二,望弟尋訪李氏後人,將我家傳絕學傳下,勿令蒙塵。其三,弟生性喜動貪玩,當謹慎自持,潛性修爲,莫要驚擾百姓。
餘與弟相交,義結金蘭,得幸平生,死亦無憾。待來世相逢,再與弟杯酒言歡——兄寒空絕筆。”
落款之名,正是巴蜀盜俠李寒空。
景天默然半晌,看罷書信,一股欽佩之情油然而生。見信上筆記瀟灑飄逸,言辭從容閒適,無半分悲慼幽怨之感,哪像是在獄中寫成?不由想到這位李大俠命在頃刻,卻將生死置之度外,臨死仍記掛着蜀中百姓,當真不愧爲一代盜俠!
“這是李寒空李大俠的書信。”景天嘆道,“看來那小二哥沒有騙我們,這裡確實是李大俠的據點。”
雪見說道:“精精是誰啊?”
“應該是李大俠的結義兄弟吧。”景天將信放回竹筒,心想這裡既然是李寒空的據點,那必然會有路出去。
這時那條洞穴密道里忽然傳出一陣喧嚷聲。
“壞了!讓那丫頭跑掉了!”“還不趕緊追!要是放跑了他們,咱們全得吃不了兜着走!”接着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傳來。
雪見急道:“他們追來了!你趕緊找找出口,我想辦法拖住他們!”說着朝密道口奔去。
景天心急如焚,手指死死地攥着銅錢,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轉來轉去。忽然景天一擡頭,看到一道細微的光柱照了下來。擡頭看去時,頓時大喜過望,原來密室頂上竟然有一塊木隔板。
景天拿來一個箱子墊在腳下,往上將隔板推開,一道刺眼的光自上而下投射進密室中。景天爬上出口,左右一看,發現這出口竟然正是兩人先前找到的那座木屋,頭頂的光源是被景天撞破的大洞,陽光正照在了密道的出口。
“雪見!快過來!”
雪見聽到密道中腳步聲越來越近,急中生智,伸手從懷中摸出一把暗器丟出,大喊道:“看閻羅砂!”
江湖中人釋放暗器,喊喝一聲便不算偷襲。閻羅砂是唐門最可怕的暗器之一,霹靂堂追兵聽到這三個字,立即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發現沒動靜,重新又追了上去,突然感覺腳底傳來一陣劇痛,紛紛哀嚎出聲。
原來雪見口喊閻羅砂,卻扔出了一把毒蒺藜,這虛中有實是唐門慣用的逃命招數。扔出暗器之後,雪見立刻來到密道出口旁,拉住了景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