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扁絡桓從自己眼前經過,閒卿唏噓道:“會爲了那些與自己無關的人而犧牲,人類啊......”
身爲妖類的閒卿,修行至今已有數百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類,有爲了自己利益不惜傷害雙親的,也有爲了父母子女不顧自己安危的;有爲了前途拋妻棄子的,也有爲了道義捨棄富貴的;有兄弟反目成仇的,有義結金蘭的;有背信棄義的,也有捨生取義的;有貪生怕死的,也有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所以他時常說一句,人類真是有趣啊......
“如果是我站在他那個位置,我也會換的。”居十方小聲嘀咕道。
“哦?呵......”明繡對此嗤之以鼻。
一路走來,居十方一直是膽小怯懦,貪生怕死的形象,當時在邪教總壇機關處,如果他肯使用自己的機關熊前去關閉機關,顧寒江也就不會死了,所以在明繡的心中,她一直把顧寒江的死要怪在居十方頭上。
對於明繡的不屑,居十方沒有反駁,他自己心中也認爲顧寒江的死跟他有關。
“你在哭嗎?”越祈問道。她注意到扁絡桓仰起了頭,身體輕輕顫抖。
“好歹讓我最後再帥氣一下啊。”扁絡桓說道:“對了,越今朝,我還要送‘新生的你’一個禮物。”
“什麼?”越今朝疑惑道。
扁絡桓轉身對越今朝說道:“我想,我知道你左眼看見的是什麼了。我暗中監視你和祈許久,你們所經歷種種,我大多看在眼內。”說完便轉身向宿何走去。
“扁絡桓!”越今朝喊道:“再見!”
扁絡桓揮揮手說道:“後會無期,越今朝。”
扁絡桓來到宿何指定的位置,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宿何揮舞手中短杖,周圍靈力突然劇烈波動,似乎是在施展一個強大的術法,不久後,一陣金光閃爍,一個傳送陣法出現在扁絡桓面前,宿何繼續揮舞短杖,扁絡桓進入陣法內,而後從陣法另一側出現一個人影,正是雙目黑瞳,毫無意識的“越今朝”。
這時,扁絡桓的幻影出現在剛剛被置換出來的“越今朝”面前,低聲說道:“你的名字叫越今朝。”說着將自己的手蓋在越今朝的左眼上,隨後扁絡桓的幻影消失不見。
被置換出來的“越今朝”的左眼隨之變成了金色,緊接着雙眼一閉,昏倒在地。
幾人連忙圍了上去,越今朝取下了自己的眼罩,放在了被置換出來的“越今朝”的身邊,他旁邊躺着的還有之前被偷出來的“越祈”。
“今朝你幹嘛摘眼罩啊,你眼睛會難受的。”越祈關心道。
“以後,應該不會再需要它了。”越今朝說道。
宿何緩緩說道:“方纔,吾依許願者之意願,將其部分記憶封入新生者左眼之內。汝等自三年後而來,在此三年間,許願者的記憶依舊存在,待汝等迴歸所屬時空,龍潭將收取代價。屆時,新生者將無法再‘看見’記憶,他的左眼除瞳色外,再與常人無異。”
原來,越今朝這三年來左眼所看到的未來景象,皆是來自扁絡桓的部分記憶。
“哦......他幫了我們好多。”越祈說道。
“大神,我有一個想問你。”越今朝走到宿何面前低聲說道:“三年後,我們再次見面時您曾經說,我不久就會死去......”
越今朝和宿何的談話聲音極地,注意力全在新生的越今朝和越祈身上的居十方等人都沒有聽到,唯有聽力極好的狼妖閒卿注意到了,他看向越今朝的背影,猶豫再三,還是沒有聲張。
等越今朝和宿何結束談話,來到幾人身邊說道:“快走吧,我們還要帶他們去烏巖村,讓衡道衆和禺族找到他們。等我們回到三年後......扁絡桓就真正消失了......”
扁絡桓犧牲自己,換出越今朝,就爲了完成與越祈共鳴的任務,關鍵時刻制止柷敔,拯救天下蒼生。
而那些獲救的人,卻根本不知道扁絡桓的存在,這世間連一絲他存在過的痕跡都不會留下,想想真是諷刺呢......
越今朝等人將被偷出來的“越祈”和置換出來的“越今朝”安置在烏巖村外,看着時間差不多了,連忙躲在暗處,等待禺族和衡道衆的人前來發現。
“在這裡!”朔漩喊道,緊接着,扁絡桓,葛清霏和臨淵幾人充忙趕來。
扁絡桓蹲在地上查看二人身體情況後放心說道:“並無異常。”
“奇怪,你們那個馭界樞不是號稱守衛森嚴嗎?她怎麼會被人偷出來的?這個男的又是誰,你們偷偷搞了什麼?”朔漩質問道。
葛清霏對臨淵說道:“臨淵將軍,祈從誕生以來,從不曾離開禺族或者我們衡道衆的視線,她這次從馭界樞失蹤,我們比貴部衆更震驚恐慌。雖然眼下並無異樣,我們還是立刻帶她回去診查爲好。”
“朔漩,我同他們前往馭界樞,你去向君上回報此事。”臨淵考慮片刻後對朔漩安排道。
臨淵繼續對葛清霏說道:“葛統領,祈竟然在此重新現身,實在有些蹊蹺,我們最好雙方共同調派人手,徹底搜查此地。”
葛清霏點頭同意,立馬將“越今朝”和“越祈”擡回烏巖村,安排將兩人喚醒後的一切事宜。
“他們走了。”越今朝等人從暗處走了出來。
“‘越今朝’和‘祈’已被帶回馭界樞,之後的三年,一切會如同之前一般發展吧。”居十方說道。
明繡忽然感覺到雲來石有了感應,感知之後說道:“雲來石在接近......對了,師父當初曾察覺無垢有異動而前來查看......”
閒卿知道明繡的心思,說道:“偷偷去見他一面也可以哦。”
明繡思忖片刻後搖搖頭,她已經放下了,徹底接受師父離開的事實了。
這時,一個傳送法陣出現在幾人身旁。
閒卿舒了一口氣說道:“看來我們要回到原本的時間點了。”
~~~~~~~~~~
嬴旭危通過時間之隙來到了歸墟,馬上就要到龍潭,回想起昨天晚上在馭界樞頂樓與扁絡桓的對話。
“清霏姐帶小媛去休息了?”扁絡桓問道。
“嗯。”
“老大,你剛纔說讓我來生再贖罪,不是想把我再換回來吧?”
嬴旭危沉沉說道:“我收到那封信之後,便曾想避免其中某些事的發生,然而既定之事始終無法更改。既然如此,我能爭取的只有未來。”
“老大,我這一生雖不能說無怨無悔,但所作所爲皆是我自己的選擇。而且,我能同你們做這一世的兄弟,已經足夠了。”扁絡桓坦然說道:“倒是越今朝和祈,他們二人何其無辜,卻要爲我們的無能而承擔後果......而且,我身受重傷,越今朝卻身體強健,這似乎不合龍潭的交換規則。不知越今朝身上,還埋有何種隱患......你若是覺得有愧於我,不如爲他們做點什麼吧。”
確實,扁絡桓身受重傷,已是殘垣之軀,可換出來的越今朝卻是身體強壯,雖然左眼看不到東西,卻能偶爾看到未來的影像,按照龍潭的交換規則,這是不可能的。之前宿何曾說過,越今朝不久便會死亡,看來,跟這個脫不了關係。
“......清霏和小媛都等着你回來。”嬴旭危沉默片刻後說道。
“老大......”
嬴旭危想到這裡,沉着臉繼續前行,就在他離開不久,歸墟界督便出現在了,看着嬴旭危的背影,歸墟界督心有不甘道:“難得今日有這許多人類進入歸墟,可其心中雖有陰影,卻都意志堅定令我無隙可乘,可惡......人類之中,軟弱者總千萬倍于堅強者,千年萬年,我總能遇見稱心的玩具,呵呵呵~~~”
嬴旭危來到龍潭,見到宿何,交談良久後,宿何說道:“行者已行至終點,天軌將弭平歸墟之中的亂流......以君之身,償君之願......”
看來,宿何與嬴旭危達成了某種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