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3日/不能失去你

9月13日/星期三/微嵐秋日

馨,你怎樣了?

就在我上一篇日記的兩個小時之後,鬧鐘將我叫醒——這是怎麼回事,你呢?我嘗試着再次入睡——這回叫醒我的竟然是劉逸之!他一邊哐哐哐的砸門一邊喊着,“俺說你怎麼回事?自己當老闆啦?不去上班啦?有你怎麼做事的嗎?哎呀——不好意思,你的門怎麼這麼不結實?”隨着門板倒下,我只得召喚出水元素構成的藍色法袍蓋住睡服,劉逸之倒是很誇張的擡起“小馨占卜屋——不準不要錢”的牌子遮住眼睛。然而,未及說話,就感到一股龐大的力量涌現——我立即用上鏡隱咒,卻被劉逸之一把扯起就往窗外跳,還好只是三樓,緊接着就是一陣稀里嘩啦——

“你瘋啦!?”劉逸之猛然向樓上大吼,雙手卻立即按向地面,我也反應過來——土元素翻滾着,他是在堅固樓體,並且將那隻小白狗禁錮在地裡,“快幫忙!”他忽然扭頭瞪我一眼,“你招的什麼人啊!?”

“小馨住手!”跟着從窗戶蹦下來的就是小影了,“抱歉!前輩!我……我不知道是您……”

“你給我閉嘴!”劉逸之倒是真的動怒了,雖然聲音不高,“跟我走!”

“是!”小影立即跟上,卻又被一聲哀鳴叫住了,“前輩,您能不能先放了小馨……”

“什麼?”劉逸之看看她撫摸着的被困在水泥地面裡的小狗,又看看我,“‘小馨占卜’指的就是這隻狗的占卜,不是你?”

我無奈的點點頭,只見他的怒氣轉瞬之間化作一陣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直到家家戶戶都打開窗戶往下看着——“幹什麼幹什麼!?”“什麼人啊!神經病!”“啊!有虐狗的啦!”“怎麼打架往樓下扔啊!”“真是敗家啊,看把窗戶都砸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哈哈,”他勉強忍住笑,不知用什麼法子解開了小狗的禁錮,“小畜生,你也敢向我動手?跟你的主子一起走一趟吧!小莉啊~~~俺這回是不得不叫你小莉了,哈哈哈,你先收拾一下吧,中午之前去書店就行!不過還是要扣你半天工資啊,多的就不罰了,哈哈哈哈……”

接下來的工作就不多說了,隔斷、門板、桌子以及桌子上的所有東西、櫃門、牀板……毀得一塌糊塗!還好本本放在包包裡,包包一貫藏在牀底下,所幸沒事!除了窗子聯繫了工人來重做,好歹裝一裝,其他的我都用十系元素召控魔法修補了。不過,這個月到此爲止,沒有飯錢了……

折騰到一點,我纔在紫雲路上找到你說的九經書屋,一個像女孩子似的小男生見到我就急急說了句“去發貨了,飯在銀臺那邊”就匆忙出門,什麼書也沒拿,我也搞不懂他拿什麼發。但是也沒有那麼多精力再應付他了,相當於一夜沒睡,還接連使用魔法,我覺得自己要脫力了——而且,我真的是好久沒有吃過東西,也好久沒見過陽光了……

再度叫醒我的,還是劉逸之。已經夜色漸深,我看着他的目光有點茫然。“該結賬了,你今天怎麼回事?”

我竭力使自己清醒一點,看着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終於忍不住問道,“你究竟爲什麼要找我?”

“原來是你,”他卻平靜的點點頭,避開我的目光,“如逢,你終於出來了?”

我不再說話,因爲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原來是他誤會了,以爲我是另外一個人。或許我的態度就是一種回答,他再度仔細的看着我,我感受到他在用法術查探我的靈波——按捺下去用鏡隱咒的想法,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但是他卻笑了,停下了法術,像是看出了我的難以接受。

“是你。你的樣子一點也沒變,”他的語氣似乎很滄桑,卻又很平淡,“你不記得也沒關係,回憶一下你所知道的知識吧,你應該能找到你是誰的。”

面對他的肯定,我不禁困惑起來,整個夢界史料裡,也沒有什麼“如逢”,是人名還是種族名呢?但是他沒給我思考的機會,就離開了,或者更準確的說,直接飛走了。這一天到現在爲止纔有我自己思考的時間——馨,你在那裡?爲什麼今天是我?是不是你會在晚上出來?

所以我趕着回到住處。不過,小影還在等着我——我發現窗戶被她修好了,天啊!約好了明天來裝的!怎麼跟工人交代!?還有我已經付了的定金……

“你是哪個?”她直截了當的問,“昨晚是你嗎?今天上午是你嗎?”

“都是我,但是……我好像出了點問題,沒走成,反而那個人類不見了。”

“你這樣是違法的!我要向黎明十字會舉報你!”

“……其實,我應該不歸那裡管,我自會找水晶世家的人;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老狼前輩同意你經營占卜了麼?”

“……好吧,那我也不裝了,你也別亂說,我也不說吧——你能不能借我點錢啊?我的寶貝都被老狼沒收了,我、好、慘、啊~~~”

“該說這話的是我——你是不是該賠償我啊!?我最後的錢都交給修窗戶的人了!要不是你的魔寵敢對老狼動手……”

“要是你早點提醒我去找那個地頭狼……”

“我又不是你的保姆!這是人間的常識好不好,公主!?”

“不要這樣叫我!……”

總之就是——我們大吵了一架,三張嘴,包括狗吠,吵得不亦樂乎!然後,我們一起去了棋山,當然還是裝成藍袍學徒——山雀、野兔、蘑菇、山核桃,來了一頓燒烤!我基本上就是個打下手的!小影的野外生存能力還真不賴,雖然她不停吹噓自己如何打魔獸的話怎麼聽怎麼樣在描述遊戲,不過我也學會了幾招——感知咒加冰封咒,對付笨山雀是最好使的!再用冰裂咒去內臟,用土元素包成泥殼,用火元素烤熟,即“叫花雞”的做法,自動去毛,方便快捷!美中不足的只不過肉太少,但是兔子我自己是抓不着了,沒她那麼敏捷的身手,何況讓我動刀剝皮只怕我會割掉自己的手!烤兔子可以用木元素召控咒讓幹樹枝自己飛過來當柴火——當然,這些做法的前提是,我們的冥想力量都很強,可以開足夠大的感知咒範圍,兩人配合起來一起施法就更快了!還有蘑菇,用淨化咒去毒,就可以放心的吃了;再加上她隨身攜帶的鹽、五香粉和其他幾種我記不上來名字的植物香料,真是意料不到的美味!如果不是不好意思和那隻魔寵搶的話……不說了不說了!

最後,我答應她,幫她一起經營“小馨占卜屋”,不過,我提議不如同時售賣一些符咒和附魔首飾,或許更快來錢——但是首批進材料的錢就得她自己去掙了,也告訴了她靈鏡酒吧的交易渠道,只不過我得回來休息,不能跟她一起去了,因爲擔心你不知什麼時候出來。

好了,馨,回來已經深夜了,太晚了,我馬上就睡。如果你變成晚上出來,請給我回信,好嗎?

沈嫺冰/於深夜

9月14日/星期四/風雨秋日

馨,你究竟怎麼了!?你在哪裡?昨晚沒有你的回信,是你不願意寫,還是,你不在了?

我知道你過得很艱辛,你在工作,養活這個身體,而我一直是閒人。今天我終於學使用會了收銀系統,也將新來的書輸入並上架了。很累,怪不得你總一回來就想睡。我還沒有發過貨就已經這樣子了,不過我還會使用光魔法解除疲勞,你就更辛苦了。還有,今天很不好意思的找小攸蹭了一頓晚飯,答應發了工資請回他。然後我直奔靈鏡,找蝙蝠想找點事做,但是他不在。不過晚上回來還是有點意外的驚喜——小影說服了上門裝窗戶的工人,把定金退回了一部分,只不過,再加上借給她一半進貨,又剩可憐的一點點了,還是不夠過到下個月,但是明天的晚餐可算是有着落了。而且,小影說有人找她給一個房子驅魔,這可比給一些小孩子占卜明天的測驗能掙多了,她說等她有錢了立即還我。

夏曉泊給我來電話了,問我考慮得怎麼樣。我只是簡單的說明天給他答覆。他還以爲是你,所以沒說別的。我的確考慮好了——如果你今晚還是沒有出來,我決定,明天就去找他讓他封印我,只要我被封印了,你就會恢復正常的。

馨,我不能沒有你。我是有過這樣的想法——我可以白天假裝是你,晚上再出來接點活幹,改善我的生活,就好像我沒有被封印一樣,過我自己的生活;或者,我甚至可以一走了之,躲開水晶世家,人界那麼大,我躲在山野也不是不能生存,好好修煉就是了。但是,我不能那樣做。不是覺得自己裝不來應付不來,而是,沒有了你,我還辛辛苦苦的幹什麼?即使像我原來那樣的生活,又能怎樣?如果我沒有被水晶學苑揀選,只是爲了父母而活下去,工作掙錢,再按她們安排去相親,嫁人,再養孩子,再讓我的孩子上學,工作掙錢……這種生活讓人窒息!就好像一個看不見的巨大牢籠捆着我!就是行屍走肉一樣!想起這樣的生活我都不禁發抖!即使水晶學苑放過我又能怎樣?僞裝、或者躲藏,一輩子小心翼翼,也還是逃不過工作掙錢養活自己和家庭……沒有一點安慰,沒有一個人能夠理解我的痛苦,沒有一個人可以分享我的生命,最終勞苦一生後孤獨的死去,我爲什麼要過這樣的生活?

所以,馨,既然和你寫信,既然開始我們共同分享生命的友誼,我就不想失去!因爲有你,我們的生命就不是我一個人的,我必須好好活下去,而且要過得好,要努力讓你的生活改善,要讓你因爲我的存在而感到安慰——有人不想讓你受苦,想傾聽你所有的心事,陪伴你,給你溫暖!看到你的笑顏,我的存在纔有意義!

馨,邀請你做出決定——是我們一起好好活下去,還是讓我消失,還你原初的生活,恢復正常,我等着你,今晚的決定。

沈嫺冰/於風雨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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