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 我敢肯定我是本世紀唯一一個上了班還不知道爲哪個老闆出生入死的傻帽。當全公司的女性都在爲新晉的太子爺歡呼瘋狂的時候,我卻捧着公司的創業簡介看個不停。
好吧,我承認在很多事情上我都是菜鳥地一頭熱, 但是這間公司的老總就是空中飛人許爸爸, 那麼, 這就變成了一件非常怪異彆扭的事。等等, 不過等一等, 如果一開始我就知道這件公司是許淼家的,那麼我還會來應徵?why not?這世道工作多麼難找,即便舊情人也有狹路相逢的時候, 我要做的不過是避免在任何許淼出現的地方退避三舍,如果哈利波特能借我一件隱形衣就好了——得趁着許淼還沒注意我前, 一直當自己是個透明人。
阿曼達已經公然到把許淼的照片貼在辦公室休息處玩飛鏢的牆上。至於許淼纔來三天, 這張照片怎麼拿到的, 興許也就是在某個時間抓拍的。你要知道,這年頭的女孩子如果碰上興趣的事物, 瘋狂程度堪比狗仔隊。至於從來都對戀情隱秘至極的阿曼達這次爲什麼選擇高挑,或許又是因爲全公司的女性都已經拜倒在許淼的西裝褲下了,這件事情就好像誰不早點宣佈自己明戀上許淼,就會輸在起跑線上似的。
我走過休息間,順勢擲了一個飛鏢。Oh, great!正中紅心, 也就是某人的鼻子。
小花歡呼一聲, “well done。”
阿曼達顯然非常生氣, “Molly, 你在幹什麼!”
阿曼達從來不叫我小千,她喜歡洋化的東西, 即使我們辦公室已經私底下規定可以直呼姓名而不是可能跟很多人重疊的英文名。
我聳了下肩,“寶貝,我們以前都是這樣做的好不好。”
這是我們私下的遊戲,哪個部門的主管不給我們好臉色看了,哪個小職工狗眼看人低了,我們就把他/她的照片貼上去,暴雨梨花針。
阿曼達,“現在可不一樣,他不一樣的!”
我不理她,“誰叫你把他貼在黑名單上。”
我抱走馬克杯,做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也是,不當作自己不知道,難道還要全世界地宣佈,那個自詡爲高高在上的傢伙曾經還跟我有一腿?他是個負心漢!白眼狼!沒良心?
我想起昨天晚上傅文西在我家蹭了一晚,吃完晚飯就到水果時間,再到夜宵時間,一個晚上欲言又止,瞎轉悠,就是不走。
我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可能也會有一點偏差,但是在許淼喚我那一刻,我爲什麼會突然迷惑,興許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我可以說我不愛許淼了,即便再見到這個人,曾經心動到心都要跳出來的感覺已經沒有了,再見這個人,我比自己想到地還要平靜,他與別人唯一地不同是,因爲他是我曾經喜歡過的人,所以自然還留有淡淡的印跡。但是愛可以沒有了,別的感情卻隨之而來。我恨他,怨他,我恨他狠心地撇下我,甚至我後來遭遇的一切,我都把責任歸咎於他,不是他,我不會差點被流浪漢用強,我也不會忍受那麼多流言蜚語。即便再見到他時,我的心有那麼地迷惑了一下,可是我不會忘記那些痛苦。
然而我也知道,這樣報復着下去也不過是糾纏地更加癡怨,又有什麼意思呢?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相見,不要再有交際,形同陌路。
週末晚,我在一味知等舒娜她們。
我們宿舍大學四年維持的關係不錯,即便畢業了,仍是會抽空聚聚吃飯。一味知是我最喜歡來的店,這家店做的是中式餐點,樣子不錯味道也好,關鍵是環境好,不管是大堂還是包廂都是讓人非常舒服的明亮的風格。我早早地訂了一張四人桌,我來得最早,就悠閒地喝茶等人。舒娜和馬小峰隨後就到。
馬小峰在一家專門在X寶上供貨僞大牌的中型公司上班,另外自己也經營一家門面,儘管她每天都在叫囂着要辭職,要過自由人的生活。舒娜畢業後在一家公司做秘書,老闆是個女人,待人客氣,所以也甚好地沒有遇上什麼辦公室潛規則。她和熊林感情還算穩定,熊林保研上了本校,據說導師很器重,畢業後可以留校任教。這種男人也算髮展不錯,雖然沒有放到社會裡歷練,可是在學術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誰說不會有另一番成就呢?沒準十年之後就又是一個易中天。沒想到啊,結果卻是舒娜走到了最後,找到她可以讓她依靠一生的男人。
我這樣想着,趙萌萌便也到了。萌萌這妞有出息了啊,憑着她的用功勁,很快就過了司考,拿到了律師證。現在正在城裡最大的林翔事務所起步。
她身邊似乎跟着一個人,正跟那人有說有笑地走過來。我定睛一看,直撫眉心,不好,他來幹什麼?
傅文西已經走進,“我聽說今天有一幫子美女聚會,不介意我湊一腳吧?”
舒娜和馬小峰看到帥哥會不開心?找就笑開了一朵花。
舒娜擺擺手,“哪裡哪裡,傅大帥哥能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深深地撫住額,就知道會這樣。
趙萌萌一臉熱忱地拉開椅子的時候,傅文西已經在示意服務生將椅子加在我身邊。我有點尷尬,傅文西卻是怡然自得地落座。
我只好轉移話題,“你怎麼會來?我有請你嗎!”
傅文西佯裝幽怨,“小千千,真是一點都不關心我,連我在哪裡供職都不知道。”
趙萌萌接道,“傅學長來林翔了,還是我們老闆請的。”
我睜大了眼睛,雖然傅文西很行,可是他再怎麼行也不至於一來就進了最好的事務所吧!這叫我們這個螻蟻怎麼活!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傅文西對於我的哀怨一笑置之,隨意地把手搭在我的椅背上。
“我怎麼可能白來呢,當然是有禮物送給大家。”
他從身下遞上兩個白袋子,遞給舒娜和馬小峰,“這是在國外帶回來的禮物,趙萌萌的那份已經送了,這是給二位的,想着怎麼都不能失禮。”
舒娜早已笑翻了天,“天哪,是chanel!”
馬小峰拿出來看了看,小聲嘀咕,“嘖嘖嘖,是真貨,不是我們公司那些真假參半的水貨。”
我探過頭瞄了兩眼,是兩份一摸一樣的chanel脣蜜,一支應該也不便宜,不過送一樣的也好,總不至於被認爲厚此薄彼,我心裡腹誹傅文西,這廝向來都這麼會做人。
舒娜突然問,“那小千呢?”
我想也沒想就接,“我的早收到了。”
說完才覺得失言,我不自覺輕捂嘴脣。
舒娜眼神一亮,早就看出了端倪,諱莫如深地笑,“小千收到的是什麼呀?肯定和我們的不一樣。”
傅文西只笑不語。他這時候學乖了,倒裝起啞巴。
我只能苦笑,他確實送的不同,送我的回來當天就給了,是兩個英文字母的香水,我本來嫌貴不好收,可結果到被那味道誘惑了。
馬小峰聞了聞,“嘖嘖嘖,是CD經典款的香水。嗎呀,傅學長實在是有錢啊!”
舒娜一臉我早就知道的神情,曖昧不明地衝我們直笑。
我看了看萌萌,只有她的笑意有點勉強。我心裡就彆扭起來。一頓飯下來,除了顯而易見地大家
心照不宣的疙瘩,飯局還算融洽,我們開了一瓶紅酒,喝得酣暢淋漓。
飯後,照常是我栽這三個傢伙回家,理由是四個人裡只有我買了車。舒娜,馬小峰抱着趙萌萌擠到了後座,而傅文西堂而皇之地做到了前面。
我怒目而視,“你上來幹什麼?”
傅文西一副理所當然,“因爲你也要送我回家呀。”
我不爽,“憑什麼,自己坐車回家去。”
可傅文西絲毫不聽我的,舒娜晚上喝得不輕,直嚷嚷着快點開車。我沒法,只好啓動我的破□□,按個把她們送回去。
喝完酒總是身體燥熱,車裡的冷氣又壞了,後座喊熱,傅文西自然而然打開了車頂的蓋子,一邊抱怨,“熱死了,這是什麼破車。”
他看看我,順勢抽出一張面巾紙替我拭汗,“你看你,都熱成什麼樣了,早說了換車不好嗎。”
因爲要開車,所以我儘量控制着酒量,可是這夥兒那些上了些年頭的葡萄酒後勁起來竟一點都不比北京二鍋頭差。
我確實熱了,藉着他的力道擦了擦。可我一擡頭,從後視鏡上觸到萌萌幽幽的目光,心裡馬上像是被劈了一道驚雷般的清醒。
“還流汗呢,怎麼不擦了?”傅文西的語氣軟軟的,透着親暱,一股子寵愛有加的親密,卻又容易讓人誤會。
我坐直身子,勉強道,“不用了。”
把馬小峰和舒娜送完,最後送趙萌萌。
車子到了趙萌萌的住宿,萌萌站定車外,俯身對着傅文西道別,“那麼,學長再見了,明天上班見吧,我很期待和學長一起共事。”
傅文西的笑容一直是淡淡的,他笑着接下,然後喚我開車。
我遲疑,“要不再待一下吧。”
窗外趙萌萌的臉色熱切,車內傅文西竟對着我笑得人畜無害,我心裡一陣寒噤,完全明白這裡邊的含義。
我只能對萌萌抱歉了,慢慢發動車,直到那個失落的影子越來越模糊。
車子裡終於陷入一陣沉默。
車子駛到傅文西的小區,他拉開車門,走到我這邊,“不上去坐坐?”
我笑笑搖頭,“下次吧,今天太晚了。”
他挑眉,“怎麼會晚,才十點而已。”
“可是去你家會不會不方便?”
“爲什麼,難道你以爲孤男寡女,我會對你做什麼?”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的傻笑也不管作用了。
然後,我就真這麼屈服地進了傅文西的公寓。
說實話,他家裝得還是挺漂亮的,咖啡色的沙發我很喜歡,廚房刷成了米黃色也是我的最愛,這房子的每一角落似乎都是我喜歡的風格。
我不禁讚歎,“傅文西,你家真漂亮,是女人看了一定會喜歡的那種。”
傅文西回了家居然還倒出了酒,淡淡道,“也許這個房子就少一個女主人呢。”
他有意無意地瞟我,那眼神分明無意,卻又纏着說不清的意味,看得我尷尬不已。
“你要來點嗎?”他舉過高腳杯問我。
我馬上搖頭,“不用不用了。”
“也是,你晚上喝得也不少。”
他轉進廚房裡,不一會兒給我端出一杯濃茶,“喝了它,醒酒的。再躺一會兒,估計就能好。”
我依言照辦。我不是沒和男人獨處過,但是換做傅文西,總覺得彆扭不已,倒不如閉上眼睛,裝
作什麼都看不見。
睡意起來時,我記得對他說過,“等一下叫我。”
可迷迷糊糊一覺醒來,赫然發現睡過了頭,即使還沒天亮,肯定也到深夜了。而我一擡頭,正好撞見傅文西一雙墨沉沉的眸子。他說,“今晚留下過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