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醒來,陽光依舊明媚。我對着溫暖的光線,記憶已有點模糊,就彷彿昨日一切皆是虛幻,而在光明照的到的地方,一切都可以重新來過。
我是被一陣早餐的香氣吸引了過去。
俊秀無比的男人下起廚來,或許不論這一頓做得怎麼樣,都已經夠秀色可餐了。
他擡頭看我的剎那,讓我不好意思地移開了視線。
這是一個很寬敞舒適的套間。我無意間看到客廳裡的照片,是傅文西和一個氣質美女。
我心裡馬上想到了什麼,哦哦哦,傅文西把我帶到他的小愛巢裡去了。
身後傅文西喚我吃飯。我坐到餐桌旁,油條配稀飯,很中式的早餐,卻意外地非常可口。
我喝完粥,小心翼翼道,“喂,厄,傅,傅文西?”厄,非常地尷尬,雖然之前也聽聞過傅文西這一號人物,但是第一次和他面對面卻是沒來由地尷尬。
他笑笑,或許也有那麼幾分不自在。
他默認了我的稱呼。
嘿嘿,我傻笑幾聲,“對了,你帶我來這裡,你女朋友會不會不開心?”
傅文西的眼神一瞬詫異,“什麼女朋友,我沒有啊!”
我明顯不信,“騙人!那個照片上的女孩不是?再說你堂堂C大一帥,怎麼可能沒有女人!哎
呀,我知道啦,美男的私生活都要保密一點,就跟大明星一樣。”
我對他擺擺手,一副我曉得啦的模樣。
傅文西滿臉哭笑不得,“你,是說客廳裡的照片?”
我不住點頭,“對啊,好有氣質的美女。”
傅文西支起頭優雅微晃,“那是我姐姐,我姐姐以前也是C大的學生,所以有在附近買過公寓。”
我驚地半張開嘴,什麼,不會吧。良久,我才嘆道,“沒想到,你們全家都是優良基因啊。”
傅文西無奈笑道。
又沉悶了一小夥兒,我才又好不容易想到一個話題,“喲,那你姐姐叫什麼啊,你叫文西,她不會叫文東,文北,文南?呵呵,抱歉。”
傅文西眯了眯雙眼,看起來又溫柔又可親,“沒有啦,哪有你想得那樣,不過,她確實叫文南。”
我雙手捂住嘴巴,差點笑出來。
傅文西似乎也很高興,他定定地看着我,“何小千,你是不是覺得跟我在一起很悶?”
我反射性地點頭,但反應過來,立刻拼命搖頭,“沒有沒有,怎麼可能!”
我不停地擺手,要讓他相信。
但是傅文西卻沒生氣,反而平靜地笑,“即便是,我也不會生氣的。”
所有的動作都變成了徒勞,最後我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了,索性慢慢放到腿上,“傅文西學長,你不要這樣想,其實我沒有那樣的意思。或許是因爲我們一直都沒什麼接觸,所以現在第一次這麼近的待在一塊,還沒準備好吧。”
許久,他才淡淡開口,“何小千,你或許從來都不知道……但是,你這個回答,好像是我聽過最好的一個。”
我擡眼看他,正好撞見他笑意盈盈的眼眸。
氣氛剛好一點,舒娜她們來了。
原來是傅文西通知她們來的。
一進門,舒娜就抱住我,然後把我全身上下檢查了個遍,慌亂不安,“何小千,你有沒有事,有沒有事?”
我心裡寬慰,努力穩住舒娜,“沒事,你也看到了,我沒事。”
舒娜又仔仔細細檢查了我一邊,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嚇死我了!一個晚上沒回來,我就開始不安,就想你會不會遇上不好的事,幸虧傅文西,太好了,太好了,你沒事。”
少見的宅女馬小峰,居然也走出了宿舍,她從舒娜身後走上來,“看你以後還敢隨便逗留小樹林,還敢喝酒!”話雖這樣說,眼神卻是擔心害怕地緊。
我好不容易忍下來的情緒又一點一點地浮上來,我趴在舒娜肩頭,委屈地抱住她。
趙萌萌站在最後面,似乎臉色不鬱。
**********
番外傅文西:我一直記得她
我再一次見到何小千,是在那次與經濟系的球賽裡。他們系的主力是許淼,一個同樣各方面都不輸於我的男生,但是同性多少有點相斥,至少他表現地比我明顯,或許說他還不算真正的成熟,因爲他還不懂得很好地隱藏自己的情緒,那個傻瓜女孩拼命爲我吶喊加油的時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爲了惹他吃醋生氣,可沒想到,這個看着很聰明的男孩這時候卻是一根筋,狀態明顯不佳,居然爲了這麼幼稚低劣的戲碼分了心。可是我不是也走了神嗎,不然我爲什麼會恍惚,爲什麼我卻在隱隱羨慕,要是我也這麼傻瓜衝動一回會怎麼樣?
那場球賽是歷史以來最邪門的一次。下場的時候,許淼黑沉着臉一把拉過那個沒腦子的女生。我這纔看清她,似乎有點眼熟。
可是我還沒想明白,他們兩個就吵吵鬧鬧地離開了。
“阿淼,幹什麼啦。你這個混蛋!”
那樣無理取鬧的聲音,卻是掩飾不去的甜蜜。哎,看着真讓人嫉妒啊,忍不住讓人想毀掉。
我隨意地拎起水瓶,淡淡地看着那兩抹遠去的身影。
很不湊巧,晚上我們居然也在同一家吃飯。我這才正正經經地看清楚了那個傻女孩。我本來不停地暗示自己,這種又笨又蠢,譁衆取寵的女孩,我看看她,只是想看清楚她到底長了一副多麼普通的大衆臉。
然而我越看,好像某些記憶越加清晰起來。我的記憶力一向不壞,天哪,她居然是那個我偶遇過的馬路天使。
記得一年前的聖誕節,當時我還在困惑迷茫的時期,我正在爲我的高考志願糾結,然後在大馬路上我遇見了一個傷心哭泣的女孩子。
其實她穿得很漂亮,明明很得體的,但是卻因爲哭得梨花帶顫,而顯得狼狽不堪。我以爲她是遇上了什麼不好的事,她這樣子應該是回不了家吧,所以我掏出了錢給她。這不是施捨,而是一種沒來由的路見不平的關懷。
然而她卻不領情,一邊大叫我纔不是乞丐類,一邊把錢丟回給我。
她這樣子,我反而饒有興趣地坐到她身邊。她哭她的傷心事,我煩惱我的煩惱,我這才知道我爲什麼會被她吸引,或許是因爲我們身上同樣散發出來的同病相憐的氣息吧。
我非常自然地說出了藏在心裡的事,有時候真的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其實本來就很簡單的事情,非要被我想複雜了。她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化解了我的難題。
雖然她夾槍帶棍的腔調讓人不怎麼舒服,但是聽完之後卻奇異地令我豁然開朗。
文南在不遠處叫我了,那是我姐姐,卻從來不讓我這樣喊她,因爲她說,年齡是女人的大忌。
我走前,還是偷偷地把錢留給了她。我回頭再次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憤恨又賭氣,我心裡沒來由地覺得,真是可愛地緊啊,小姑娘。
沒想到,沒想到,居然是她!
我的心裡頃刻五味雜陳,真是說不上什麼感覺。反正肯定不好,好像悵然若失,好像錯過了什麼風景似的。
那晚臨走前看到的一幕,再次讓我確認了這種感覺。我看見喝醉了酒的何小千趴在許淼背上,撒嬌又依賴,卻有一種化不開的濃濃的感情。
真是讓人嫉妒啊,真是讓人恨不得毀掉啊!
幾天後,我再次見到她。我在學生會的辦公室裡其實注意她好一陣了,看着她一會兒煩惱,一會兒糾結,一會兒忐忑,一會兒撅起小嘴。哎,真是太可愛了!我忍不住要逗逗她。
結果我也真這樣做了。難道我有惡趣味?
她想去留學?似乎又不像。問了一堆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問完之後,卻是一副開懷大笑的模樣,看着她那樣開心,我的心情也沒來由的大好。
末尾,我還是忍不住叫住她。
她回頭來,不諳世事的模樣。
原來,她真的什麼都沒想起來。這個認知讓我一刻不爽,在她的世界裡,愛戀沒有我,傷心也沒有我,她的喜怒哀樂是完完全全被另一個人掌控。幾乎是瞬間,我的好心情掉進了谷底。
可是我還要裝出笑,得體地對她說,“沒什麼,你走吧。”
對了,我爲什麼要這樣僞裝自己呢?爲什麼要僞裝地很快樂呢?
我是不是真喜歡上了一個人,我覺得不是,但是我沒辦法不在意何小千這個人了。因爲太重要的兩次相遇,已經讓她在我心裡畫上了印跡,我沒辦法不關注她,沒辦法不透過那些細細微微的東西注意她。
這個世界上會有人像我一樣嗎?因爲透過別人的愛戀,而瘋狂地迷戀上一個人?我不奢望她會喜歡我,但是變態的是,她越是全心全意地愛着許淼,我就越覺得她的難能可貴。
完了,我最後總結出一點,我是個心理扭曲的人。
可是這輩子我最慶幸的事,是那個晚上我經過了小樹林,救了她。
這陣子,我聽說許淼出國了,她正是失意難過,喝悶酒是正常,可是位置挑得可真不對。我想想都覺得害怕,如果那個晚上我沒經過那裡,如果我再晚來一點點,她會怎麼樣?那個傻瘋傻鬧,卻讓我放不下的女孩,會不會就此消失掉?我想也不敢想。
她還敢笑,笑得跟沒事人似的安慰我,可是當我看清她手腕上的淤痕時,心裡卻是一陣一陣的憤怒。我恨不得將那個人千刀萬剮,我怎麼會讓他跑掉,我應該做了他!
而這一刻,我會不會更喜歡她。當她嬌弱又勇敢地站在我面前,我的心裡竟然柔軟到不行,我竟然恨不得想要抱住她,保護她。
完了,原來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我不是不喜歡她,而是不知不覺中,已經把這個人刻進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