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蒼茫, 掩映着層層青山,山與山之間,霧氣瀰漫, 將山谷深深藏於其中, 深山之中, 時不時傳來, 驚天動地的吼聲, 吼聲在山與山之間迴盪着,直到慢慢消失,可還是傳不出層層掩映的青山。青山連綿不絕, 可是盡頭究竟在哪裡,一旦踏入這層層羣山之間, 便很難在走出來。
曾經有高人, 想要數清楚, 這片青山究竟有多少座峰頭,可是他數了幾百年, 放棄自己的修行,最後都沒有將這片青山數完,最後只得不甘坐化,後人只得送給這片相連不絕的青山一個名字,十萬大山。
一片片青山相連, 雖然山勢不高, 也不陡峭, 可是卻無人敢隨隨便便踏入這裡。
這一片山勢不高, 卻極爲險峻, 內中嶙峋怪石,突兀詭異, 霧氣瀰漫,呼吸之間都能感覺到潮溼,悶熱。
而就是在這樣的地方,蘊藏着豐富的天材地寶,各種靈獸,妖獸,還有一些上古的古洞府。這裡是妖都的根基,很多妖修都是從這裡修煉,直到可以蛻變成爲人形,走出十萬大山。
層層大山深處,隱藏無數洞府,而有些古洞府之間又互相連接。
而自從幾個月前,十萬大山深處來了一批人,這些人晝伏夜出,似乎是探查着什麼,神神秘秘,行蹤詭異,似乎很是不願意被人發現。
因爲這裡人之罕至,而這批人來到這裡之後,繁複探查幾番,便在夜裡悄悄的分別得彙集在幾座山頭之上。
幾天過後,這裡的風景竟隱隱的有了幾分變化,若是高手探查便會發現,這分明是上百個精妙極致的護山大陣,而此陣,也是陣中有陣,若沒有特殊解陣之物,便會迷失在這些陣之中。
而從外面看上去,只是風景微微有了幾分變化,這種變化都是很難別發覺。
可是這層層大陣之中的景象,卻令人難以置信。
數十萬身披漆黑色烏金鎧甲魔兵魔將,手持兵器,彷彿挖道曠工一般,正將一塊塊巨大的山石,在號令的指揮下,劈碎。
一座座山地竟然在短短數月之內,內裡盡數被打通,而巨石一框又一筐的從內裡被運了出來,一座又一座的山澗,山峰之中都是這麼一副情景,而內裡已經挖到了極深的地方了,而有的山幾乎內部已經被鑿空。
在山峰頂端,坐在幾人,這幾人手中靈光隱隱,一道又一道陣符,出現,又消失在空氣靈波之中。
此人一頭銀髮,藍衣雙目微閉,臉頰有幾分消瘦,他面前正站着一人,全身魁梧的,偉岸的身軀好似一座小山。只是那人的樣子似乎圍着此人,繞來繞去,滿是放心不下。
而他身邊同樣還坐着一個,不大的少年,少年也在學着銀髮之人樣子,手中靈光隱隱,只是煉製圖陣的速度非常的慢,還時不時的去看看身邊的人,怎麼做的。
原本朗日中天,山風吹拂。
那銀髮藍衣之人臉色安然,指尖靈印來回穿梭,光線隱隱,將這些靈陣相互連接在一切。
突然,他眼前一黑,額頭前沁出汗珠來。猛地身體一震,站了起來,眼睛凝望遠方、
噗!
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盡數濺在了廣目天王盔甲之上。
“爹。”身旁金髮,紅目的少年突然大喊了一聲。
廣目天王心中一急,急忙扶住要倒下的白淵,眉頭皺成了一團。他急忙對着白無說道:“快去找花宮主。”
白無一聽他父王的命令,就化成一道流光,竄到了另外一座山頭上去。
白淵突然全身白光纏繞,奪目刺眼,殷商牢牢抓着他,,這白光已經刺穿他的皮膚,劃出一道道血痕來,可是他仍然不敢放手。
白光之中,白淵的人形隱隱不穩,在麒麟元身跟人形之間不斷變換着,而他雙目竟隱隱現出兇暴之像。
須臾之間,白光盡數散去,一頭全身銀白的耀目麒麟踏着蒼白色的火焰出現。
只是白淵周身氣勁狂暴,仰頭沖天怒吼着。
殷商全身魔氣滾動,雙臂牢牢抱住麒麟形的白淵。
白淵好似什麼人都不認識一般,不停的掙動,嘴一張,尖利的牙齒狠狠咬在了廣目天王的肩膀之上,魔氣翻滾不止,從四周慢慢圍攏上去。
一時之間,清聖的靈氣好似沸水一般,不停的滾動,與四周的魔氣相互較量起來。
就在這時,遠處的山頭之上,一道紅光掠來,大喊道:“廣目天王退開。”
殷商猶猶豫豫,還是牢牢按住不斷掙動的白色麒麟、
“殷商,讓開,我不會傷他。”花疏影落在山頭之上,手掌之中火焰閃爍。
殷商突然鬆了開了,那白色麒麟立刻衝着天都的方向,狂奔而去。
花疏影手掌一揮,遠處的天空之處,突然一道寬大的火牆沖天而起,攔住了白淵的去路。
“爹。”白巫着急的喊了一聲,就要奔過去,被花將牢牢的攔住了。
紅蓮之火,誰人敢硬闖,白淵躊躇着,有幾分懼怕,可還是執意要闖上一闖,似乎遠處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召喚他,如今心中只剩下這麼一個聲音。
“花將。”花疏影喊了一聲,身後紅色身影,嗖的一聲,竄出。
花將手中方天畫戟橫在白色麒麟身前。又攔住了他的去路。
可是白色麒麟不甘被攔住,最終呼出一團蒼白色火焰,頭上金角光芒一閃,直接撞向花將,這種時刻的麒麟全身力量爆發,花將被撞飛出去,狠狠摔在地面上。
白無一着急,也化身成爲一頭金色的小麒麟,竄了上去,白淵眼睛似乎陷入癲狂,即便是白無也不認得,他之覺得又有什麼東西要阻攔他,四蹄在半空之中輕踏,足下青色氣團凝成實質,全身化成一道流光向着金色的小麒麟,直射而去。
金色小麒麟,停在半空之中,好像被這等態勢嚇傻了一般。全身都動彈不得,直直看着白色的巨大麒麟向他衝過來。
殷商這個昔日鐵血的錚錚魔王,竟然忘記了阻止,也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根本不清楚,白淵這是怎麼了,他不是一向疼愛白無,怎麼突然就發起狂來。
他不敢上前,一邊怕傷了兒子,一邊又怕傷了愛人。
花疏影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慕然從後衝出,一掌灌注魔氣,衝着白色麒麟的脖子,狠狠的一掌拍了下去。
白色的麒麟,悲鳴了一聲,本來就有些虛弱的身體,慕然變成了人形,從半空之中掉了下去,卻被花疏影一把接住。
“殷商,你還要發呆到什麼時候?”花疏影道,白淵發狂只能說明一件事,他眉頭皺了起來,難道是寒池哪裡出了什麼問題。
白無大喊一聲“爹”。金色的大腦袋蹭着白淵的腳。
“你爹無事,出事的另有其人。”花疏影將白淵交到了廣目天王手中,眼睛也望向了天都的方向。
“花將,帶幾個祝融殿的人,去外面打探下天都最近發生什麼大事沒有。”花疏影道。
“是。”花將緩緩起身,行了一禮,化爲一道火光竄出了流光涌動的結界。
廣目天王將白淵抱到他們修煉的洞府之內,便一步再不肯離開了。
花疏影要走見白淵沒什麼事,便起身要走,這大陣尚沒有煉製結束。
廣目天王擋在洞口,修長的手臂大張着,好像不准他離開。然後尷尬的笑笑:“我怕,白淵一會再像剛纔那樣,我不懂麒麟是怎麼回事,所以還是麻煩花宮主在這裡呆到他醒來。”
白無在跟着一旁不住的點着頭。
花疏影看了看廣目天王那慫樣,有點氣不打一處來,說道“我魔都的臉,都給你丟光了,堂堂天王,竟然這麼個德行。”
“哎嘿嘿,只要花宮主留這,怎麼招都行。”廣目天王聲若洪鐘,在洞府之中聲音迴盪着。
花疏影一撩衣襬,在石倚上坐了下來,眼睛一轉,勾魂攝魄,廣目天王心臟一縮,趕緊把眼睛轉到白淵身上去,心裡又想起這個人可不是別人,原本可是爲了修煉,不知道採補了多少人,魔都曾有傳言,誰看了花疏影一眼,魂就被他勾了一般去,再也別想逃出來、
雖然廣目天王知道,這些謠傳卻是有點過分,不過花疏影也卻是做過那麼幾次出格的事。
這邊廣目天王瞅着白淵,皺着眉在擔心。那邊花疏影也心底也在奇怪,天都會出什麼事,最壞的打算,便是因爲君主失道,風月開始衰敗。
靜怡的洞府之中,只有人呼吸的聲音,原本還陷入昏迷的白淵,突然之間,雙目大睜。全身不祥的紅光涌動,白淵全身痛苦的掙扎起來,若不是廣目天王牢牢按住他,白淵一定會傷到自己。
花疏影雙目一瞪,指間亮光一閃,將手腕割開,血蜿蜒而出,白淵卻大力一掙,廣目天王險些按不住他,他急的滿頭大汗。
白無都不敢出聲,之在一邊牢牢抓着白淵的一隻手。
花疏影將割破手腕剛剛伸到白淵面前,就被他一口咬住,可是瘋狂的掙動終於漸漸緩了下來,只是他目子依然混沌不堪。
花疏影覺得血都被人吸走了,就連着血肉都要咬碎一般,可是白淵如此瘋狂,真的像他猜中這般,風月恐怕已經隕落了,不然他的麒麟不會因爲血契陷入這般狀態。
白無隱隱感覺到了什麼,然後看向花疏影,緩緩張口道:“是不是風月出事了。”
花疏影點了點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見過風月幾次,兩人都是死對頭,但是這種身份,也不由生出幾分惋惜。
“若是不能順利完成血契,你爹將會漸漸變成嗜血狂獸,我的血也只能暫時壓下他的狂性,到底我不是他的血契者。”
白無將頭低下去,淡淡說道:“每一隻麒麟,最怕的其實就是主人死去,這種狂性,是一種悲傷到了極致的本能。”
“是嗎?”花疏影語氣摸了摸白無的頭。“如果寒池在風月身邊,或許有些什麼辦法吧。”
白無眼睛亮了一下,“還有寒池在,他總有辦法的。”他話音剛落,白淵雙目卻突然睜的極大,他好像看到了什麼悲傷至極的東西。
廣目天王,白無,花疏影,都被這樣的白淵驚住了。
只見,他周身紅光撩動,眉宇間隱隱出現了一道紅痕,這道紅痕慢慢延伸到了他的全身。
“不”白淵大叫了一聲,眼睛流出一道淚痕來,他突然不再掙扎,可是眼睛卻恢復一絲神智,這些紅痕突然出現,而後又漸漸消失,而後那些紅光也慢慢消失。
白淵睜開眼睛,露出極度的疲倦,卻始終不說一句話。
“淵,你看看我,你是怎麼了?”廣目天王道
白淵擡了擡眼皮,然後道:“大巫祝······燒了·····風月,解了·····血契。”
花疏影一怔,“怎麼會。三位天命之女,少了任何一位都不能煉化巫帝的天目,也不能開啓聖殿。”
白淵搖搖晃晃就要起身,神色已經平靜下來,然後道“我至少要將風月的骨灰帶回來。”
“爹,你···········這樣··。”白無滿是擔憂。
“這種緊要關頭,時間緊迫,再也耽誤不得一點。”白淵說完就要走出去。
花疏影道“你這樣出去,也不過是拖累大家,寒池將反擊巫帝的力量都壓在了這裡,不可有半點閃失,爲了讓你安心,就連白無都給留在了你身邊,可你,一旦出現,便極有可能暴露目標,讓他的心血白費。若是被巫帝知道,他便是死無葬身之地,你既然知道這種痛苦,難道讓白無也品嚐一遍。”
白淵楞楞的站住。
“是啊,花宮主說的多好啊,這種險咱們不能冒啊。”廣目天王一項不太會說話,只能粗啞着聲音,呆呆的附和着。
“我···只能在這裡等着,”白淵道
花疏影聳聳肩然後道:“我不也是,況且風月的仇,我洛家的仇,總會有還給巫帝的一天。何況,”花疏影拉起白淵的手,走出洞府。
外面天正敞亮,而站在山峰之上往下看去,地面上黑壓壓一片,吼聲撼天的魔都精銳,妖都精銳,數百萬軍隊,正在操練,靈光洶涌,相互交錯,各種軍陣層出不窮的變換。
而從無數山澗之中山峰之上深處的洞府之中,不時的有龐大的靈壓涌出,洶涌浩瀚的魔氣充斥其間,而深達萬丈的地底之下,時不時有不明恐怖吼聲傳出。
“莫寒池瞞天過海,將三百萬魔修,妖修藏在了這裡,爲的就是不久的將來,一舉將巫帝勢力,全部誅滅。我們只要在這裡,等他將天目帶來,三年之後,天目煉化完畢,便可以一舉擊殺全部巫獸。這裡的所有精銳,盡數是巫帝勢力未侵入的。“花疏影只覺得肺腑之間突然激盪起一股豪氣干雲,他們做的正是結束整個神州大陸的悲劇,日後讓人充滿了期待。
“只是在那之前,必要犧牲卻是無法避免,必要的傷害也不能斷絕,這是他自己說的,所以只能忍耐。”花疏影道
白淵想起昔年起,那個讓他託孤的少年,如今肩上竟扛起了整個天下,一時之間不勝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