顆顆冷汗劃過我的背心，我甚至感覺額頭上都有些微潤。
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否還好，但我知道，我的臉已經徹底僵住。
我在心裡告訴自己，淡定，淡定。
但狗日的這要怎麼淡定？
如果我被拆穿就是那個失信被執行人江文山，這單大生意極有可能會泡湯！
而且，從此以後，所有人都會知道我就是那個失信名單上的江文山。
不僅是以後幾乎不會有商家找上門來合作，就是我去求，大概率也不會跟我們籤合同。
至於那些已經籤合同的客戶，就算不當場毀約，一期過後，也不會再續約！
但如果我撒謊說不是，他們只需要下去問問趙合禮，趙合禮肯定會和盤托出，他巴不得我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纔好！
不僅如此，我除了會被再次曝光之外，還會再安上一個商業騙子的名號。
到時候就真的是這輩子也翻不了身了！
這個問題不管怎麼回答，看起來都是死路一條。
就在我焦頭爛額無計可施之際，方似錦似乎看出了我的爲難，她俯下身子給郭主管添茶。
然後坐在我和他之間，對他一臉獻媚道：“郭主管，有個事情我想冒昧問一句。”說着，方似錦不經意地擺弄了一下胸前的襯衣。
果然，郭主管的全部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方似錦身上。
準確的說，是轉移到她不小心開了的呼之欲出的領口上。
“小方姑娘儘管問，我知無不答。”
方似錦媚笑着往前俯了俯身子，事業線若隱若現。
“郭主管，我想問問你，你看起來跟我像是同齡人，怎麼能進到大公司做主管的？我想向你取取經。”
“取精？”郭主管眼神鋥亮，整個人頓時精神抖擻。
“似錦，我跟郭主管在談正事，別聊一些無關的話題，惹人家看笑話不說，等下郭主管不高興了，我們就接不到這個推廣了，要不你先回去。”
欲情故縱，這是盧茵茵教我的。
果然，郭主管立馬急道：“沒關係，江經理，能幫到後輩，也算是我的一份功德。”
“小方姑娘，你坐過來些，我來給你傳授一些‘經驗’。”
方似錦挪動板凳，靠過去了一些，我的臉漸漸冷下來。
“郭主管，你這邊先聊着，我去準備一些東西。”
此刻他巴不得我這礙事礙眼的領導趕緊離開，我主動提出，他立馬就微笑點頭。
臨走前，我不放心地看了方似錦一眼，不論如何，我不能讓郭主管那個老油條佔大便宜！
推開阿凱的辦公室門，我急匆匆走了進去，阿凱正在做直播。
見我急赤白臉地衝進來，阿凱立馬起身。
“文山，你怎麼了？”
“阿凱，你關掉直播，馬上出去應付那個郭主管，就說你給我安排了其他緊急任務，你接替我跟他談合作。”
“現在你是這個工作室名義上的老闆，你去跟他談，面子已經給得很足，剩下的，你就按我接下來給你說的去做就行。”
撿重點細說之後，我帶着阿凱出了辦公室。
郭主管一臉淫笑對着方似錦，臉都快要貼上去了。
我壓下怒火，鎮定自若地走過去。
“郭主管，實在不好意思，我臨時被安排了更緊急的事情，接下來的事，就由我的老闆親自跟你談，實在抱歉。”
說完，我趕緊溜人，片刻不敢逗留，就怕他突然腦子抽風，還要問我一句是不是在趙合禮手下幹過。
好在我走得很緊急的樣子，他也沉浸在方似錦的美人計中，並未叫住我。
直到進了電梯，我的小心臟纔得到了放鬆。
走出千業大廈，我坐在附近的星巴克裡，點了一杯拿鐵。
拿出手，靜靜刷了一會兒抖音。
杯中咖啡過半的時候，阿凱突然給我打來了電話，我忙不迭地接起來。
“阿凱，怎麼樣了？合同簽了嗎？”
阿凱在電話裡沉默兩秒鐘後，嘆了口氣道：“簽了，只是他們還問了你是不是在趙合禮手下幹過，我……”
“你老實回答了？”
當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不知道心裡到底是什麼感受，難受？失落？憤怒？糾結？害怕？
或許都有，又或許都沒有。
總之，這個問題不論阿凱怎麼回答，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結果。
阿凱在電話那頭再次沉默，我嘴角抽起一抹冷笑，安慰道：“沒關係，簽了就好，我這就回去。”
匆忙掛掉電話，阿凱似乎還在說什麼，但我已經掛斷，或許是一些安慰的話吧。
但對我來說，安慰的話，可有可無。
將最後半杯咖啡一飲而盡，我舔了一圈兒嘴巴上殘留的咖啡漬，然後抱起公文包，匆匆往回走。
我給自己配上了悲壯的背景音樂，我覺得自己是在走向毀滅，走向黑暗，走向完蛋！
死就死吧，反正我的人生已經這麼操蛋，我還怕個什麼呢？
抱着必死的絕望之心，邁着豪放不羈的大步伐，我一步一步重重地踩在地上，就像在踩碎那些關於以後的美好幻想，和偉大的藍圖。
但我的眼睛還是溼潤了，我努力剋制自己不要在大街上丟人。
懷着悲壯的心情，我終於回到千業大廈。
站在門口，擡頭望去，是陰鬱的天空，黑沉的烏雲，還有那傾瀉而來的暴雨。
“傻了嗎？下雨啦，還站在這裡幹嘛？”
“別管他，估計腦子不好使！”
有兩個人從我身邊匆匆跑進千業大廈，我沒有理會他們的惡言惡語，雨滴打在我的臉上，我感覺不到疼痛。
雨好像真的下大了，我還是進去吧，反正都是要面對的！
剛進大門，正好撞見剛出電梯的郭主管和小雅姑娘。
兩人眼瞅着外面下起了傾盆大雨，卻沒有帶傘，一時間愁成了兩條苦瓜臉。
我想要過去一笑泯恩仇，卻發現兩人根本沒看見我。
但我還是厚着臉皮過去了。
“郭主管，沒帶傘嗎？我叫似錦給你們送兩把傘下來。”
“那就多謝江經理了。”郭主管難得的客氣。
我掏出電話，給方似錦打過去，很快她就拿着兩把雨傘下來。
見到我的時候，她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看來，我的身份真的暴露了。
我將雨傘遞給郭主管和小雅姑娘，兩人客氣地接過傘，還說了一句“謝謝”。
兩人的反應讓我有一種時空錯覺，難道前面跟我談合作的霸道蠻橫郭主管都是我的錯覺？其實人家是謙遜有禮貌的老油條？
我直愣愣地盯着郭主管，他被我看得有幾分煩躁，卻不敢發火，而是撐開傘，準備離開。
我叫住他：“郭主管，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郭主管愣了一下，然後笑着回道：“下回還找你們合作！”
嗯？
此刻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都知道我是那個失信被執行人江文山了？
怎麼還要繼續合作？
我，時空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