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嚴密

多年前,顧七的一位至親死在兄弟會手中,他發誓與兄弟會不共戴天,總有一天要兄弟會血債血償,爲此,他苦練武功,還加入了一個刺客組織。等到顧七武功大成,自覺得自己有能力報仇的時候,他才赫然發覺,兄弟會已經是一個龐然大物,天下頂尖的勢力!不過,這並沒有妨礙他報仇的決心,顧七決定刺殺兄弟會的頭領,那些名留青史的刺客前輩們的光榮事蹟激勵着他,每每想到自己能成功刺殺,他就禁不住有些熱血澎湃,難以自已。

於是,顧七毅然進入了星海帝國,只是到了兄弟會地盤上,一切都與他原本想象的大相徑庭。

顧七並不是以流民的身份進入,也沒有人引導,雖然進入的時候,專門有人講解了一通兄弟會治下需要遵守的規矩,他當時滿心想着如何報仇,對於兄弟會仇視,讓他根本沒有去細心聽,江湖中人用得着守那些規矩?兄弟會規定不準幹什麼,他就偏要幹!

三天之後,顧七徹底後悔了,只是隨口吐了一口唾沫或是折了一段花草、或是沒排隊,顧七接連被罰款或是鞭打。

顧七自認完全有能力反抗或是逃跑,但是,面對被稱作城管的人的說教,還有周圍人羣異樣的目光,顧七隻得認罰,他心裡明白,作爲一個成功的刺客,他必須懂得忍耐。

“亂塗亂畫,罰款!沒錢的話,你是想做一個時辰的義工,還是打鞭子?咦,我認得你小子,隨地吐痰的那個,我說你怎麼就屢教不改,不懂規矩是不?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一身的壞毛病……罰款加倍!”一名戴着紅色袖套的漢子,如同大媽一般巴拉巴拉地說教,周圍一羣。

顧七此時面紅耳赤,咬着牙,拳頭緊握,他只是想做個記號,希望聯絡他加入的刺客組織裡在陵州城的人,就在一家酒樓門口的牆根上畫了一個記號,結果,他剛刻畫了兩筆,又被抓了一個現行。

多次面對這種狀況,顧七幾乎到了忍耐的極限,幾乎忍不住想拔劍殺了眼前的城管,只是,他被說得有些理虧,再看看周圍的人指指點點,還有街上一些巡邏的兵士,他依舊只得交了罰款,在城管的注視下,不情不願地抹掉暗號,只希望有組織的人已經看到。

顧七的期望落空,沒有人來跟他接頭,而且他不得不面對一個嚴峻的問題,多次被罰款,陵州城的消費又高,他身上的錢已經不多了!

出門在外,沒有錢可以說是寸步難行,顧七隻得將報仇的事情先放到一邊,先弄一些錢再說,至於怎麼弄錢,他能想到的也就是江湖救急,希望找到一些較爲慷慨,仗義疏財的江湖朋友。

兄弟會治下武風極盛,從街上許多攜帶兵器的武人可以看得出,按照常識來說,基本上武人就算是江湖中人,顧七向人打聽江湖比較有名的人物,得知一些武館的館主比較有名望,然後上門拜訪。

接觸到這些陵州城中的這些武人,顧七很快就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顧七也算是一個聰明人,不動聲色地攀談了一番,他很快就意識到兄弟會治下的這些武人,與中土的江湖中人已經有相當大的區別,沒有中土一些江湖中人的豪氣,多了一份商人的精明,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們都遵守兄弟會定下的一些規矩,讓顧七詫異的是,這些武人對於兄弟會的管制也沒有惡感,反而熱衷於爲兄弟會辦事,顧七不禁慶幸自己足夠謹慎,如果他說出要刺殺兄弟會的頭領,估計立刻就會被捉拿。

不過,顧七還是找到一條掙錢的門路,那就是參加陵州城中的武鬥賽,也就是比武。

要說比武,除了通過較量武功解決一些矛盾爭端,自然讓人想到武會,參加武會是武人們揚名的重要途徑之一,通過武會比武,被一些權貴看中,由此飛黃騰達。陵州城或者說星海帝國的武鬥賽與武會有些類似,但又有許多不同。

兄弟會治下如此多的武人,彼此之間難免存在一些矛盾,照以往的江湖規矩,兩人看不順眼彼此,隨時隨地都能打上一場,或是約個時間拼個你死我活,只是,在兄弟會治下可不行,兄弟會不禁止私鬥,凡是需要解決恩怨的,可以去專門的武鬥場解決,只是,在交手之前得簽訂一個文書,是切磋還是生死鬥,白紙黑字寫個明白。

本來武人之間的比武就是人們愛看的熱鬧之一,只是以前的武會往往有種種規矩、限制,尋常人不是那麼容易看到,特別是高水平的打鬥。

武鬥場建立之後,人們算是有了看熱鬧的地方,一些武人也接着比武揚名,武鬥場周圍每天都熱熱鬧鬧,帶動周圍的店鋪都紅火起來。後來,兄弟會的頭領提出了一項制度,至此,比武開始商業化,賽事化,也更名武鬥賽,之後,人們進入武鬥場觀看比武要買門票,還能購買獎票,而參與比武的武人,不論輸贏,都能掙到一筆出場費。

發展到現在,兄弟會治下的各個城市都修建了武鬥場,武鬥場的比武已經很少見爲了私人恩怨而進行,更多是商業性質、爲了名利的武鬥賽。武鬥場倒是越來越紅火,武功高強的武人受到人們的追捧,這些武人的出場費高得驚人,特別是後來,兄弟會搞出了一個聯賽,兄弟會治下的所有武鬥場中進行,武人要一級一級的打上去,直到進入決賽,名氣自然不用說,還可以獲得兄弟會提供的鉅額獎金,對於普通人來說,絕對是一筆天文數字。

相較於以前的武會,拼死拼活爲了吸引權貴的賞識,武鬥賽安全得多,而且效果可謂是立竿見影,打一場下來就有大筆的錢拿,多贏上幾場,一輩子都夠用,是以,武鬥賽吸引了各方的武人前來參賽,都是希望一戰成名,名利雙收。

顧七參加了武鬥賽,他苦練武功多年,總算是有了較爲直接的豐厚回報,打了幾場下來,不但有了一些名氣,還掙了不少錢,顧七覺得自己的武功也有所提升。

不過,顧七沒有忘記報仇,只是,此時他才發現,以往的想法真的好天真幼稚。在陵州城、在兄弟會的地盤上,他孤身一人,完全是兩眼一抹黑,他此時也搞清楚一點,像他這樣外來人員,活動區域是受到限制的,只能呆在一些大城中,更別說接近兄弟會的一些機要區域。就算接近又如何?兄弟會高手如雲,守衛嚴密是出了名的,不知多少高手栽在他們手裡。兄弟會的頭領,顧七更是一個不認識,他都不知道該找誰報仇,想要隨便找一個都難,兄弟會頭領一向不講排場,行蹤外人很難知曉,據說兄弟會頭領們的兵器盔甲較爲特殊,只是,若是去刺殺穿着盔甲的兄弟會頭領,顧七可沒那麼蠢,若是不穿的話,就算站在他的面前,他也認不出來。

況且,兄弟會頭領的武功更是奇高,個個身懷絕技,加上手持神兵利器,身穿寶甲,以前顧七對於自己的武功還比較有自信,可是自從參加了幾場武鬥賽,他對自己的武功有了一個較爲清楚的認知,相較於武鬥賽中的那些真正的高手,他的武功只能說還算過得去。

更讓顧七無奈不解的是,他一直仇視的兄弟會竟然頗爲得人心,周圍的人若是知道他的打算,後果可想而知。

顧七絞盡腦汁,倒是想出一條妙計,設法混入兄弟會,忍辱負重,終有報仇的一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是,兄弟會那麼好加入的?

顧七打聽了一下,沒有知根知底的同鄉熟人給他作保,他是沒可能加入兄弟會的,甚至於外圍組織都難。參軍也是一條路,只是不知多少人巴望着,怎麼也輪不到他一個外來戶。唯一的一個辦法,大約就是……若是他能在這邊安家,娶一房媳婦,生個娃,娃要是出息上進的話,說不定能加入兄弟會,然後找機會報仇雪恨。只是顧七不怎麼確定可行,他聽一些孩子在學校上學的大人說,孩子進入學校之後,變得精明許多,懂的也多,就是十分聽學校老師的話,更是聽兄弟會的,家裡大人的話都沒那麼管用。

即便可行,至少也得二十年,顧七不確定自己能等那麼久,也不想等那麼長時間,再說,讓自己的後代去報仇雪恨?顧七覺得這件事還是得自己做,只是,他實在是想不出法子。

費了一些周折,顧七總算找到刺客組織裡的一名成員,才得知組織在陵州城的成員早就各奔東西,或是隱姓埋名,結婚生子、或是去做生意、甚至有前往扶南、納迦等地。

要說在亂世當中,刺客可是一個比較熱門的行當,沒有了太平時節的一些規則約束,各個勢力互派刺客再正常不過。當刺客的人,出身不同,有的像顧七是爲了個人恩怨,有的是迫不得已,有點是從小被培養,除了因爲個人的恩怨之外,無非是爲了謀生而已,若是有其他的選擇,何必去鋌而走險?

兄弟會治下就提供了諸多的選擇,反正兄弟會各種規矩的約束下,刺殺這種事情已經很少,他們組織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接到生意,刺客也要吃飯,正當的買賣可以好好過活,何必再做這種要命的買賣?

那名成員得知了顧七的打算,還勸他放棄,本來,顧七的至親也是去截殺兄弟會的人,結果被殺,說不上仇不仇的,出來混,栽了就得認。不認?去找兄弟會的麻煩,看看人家現在是什麼等級?去了也不過是送死而已。

顧七本來還想從組織那裡得到一些臂助,哪曉得卻是這種情況,搞得他幾天都有些失魂落魄的。即便如此,顧七依舊堅定地要報仇,不然他這些年苦練武功算是什麼?他這麼多年的等待算什麼?只是,無論他怎麼想,他找不到任何機會,報仇似乎是一件遙遙無期的事情。

更讓顧七懊惱的是,適應了陵州城的生活之後,所見所聞,他越來越覺得兄弟會治下其實不錯,許多方面比起在中土要好許多,報仇的念頭都開始動搖。

像顧七這樣的例子不止一個,他們對兄弟會心懷敵意,即便這些人設法潛伏下來,不過,在各種規章制度下,這些人也翻不起什麼浪花來,並且不算受到兄弟會治下各方面的影響。

通過旗下的報刊、巫醫、文工團、學校等,兄弟會不斷影響着治下人們的思想,改變他們的認知和看法,傳播一些理念,形成較爲一致的價值觀,如此,星海帝國纔算是一個真正的國家,當然,這將是一個長期的過程。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吃這一套,畢竟各人出身境遇不同,想法也是千差萬別,對此,兄弟會也沒必要花時間去教育什麼的,留着只會帶來一些麻煩,乾脆直接將這些不安定的因素都除出去,驅逐出境,就算這些人會因此從此敵視兄弟會,只是,兄弟會用得着會在乎這些人的想法嗎?

中土的戰事讓中土越發動盪,兄弟會治下卻是一片穩定繁榮,各色人等進入星海帝國境內,不止是一些平民百姓,甚至一些大族大姓也往星海帝國遷徙。

首先是一些從事商貿的宗族,這些家族對於土地田產的依賴比較小,長期與兄弟會治下有些生意往來,對兄弟會的一些規矩比較瞭解。雖說兄弟會治下規矩多,深入瞭解兄弟會定下這些規矩的緣由,就會知道這些規矩並不過分,如同禁止隨地吐痰、隨地大小便是爲了城市整潔和預防疾病傳播一樣,知曉之後,普遍會認爲這些規矩定得好,定得理所當然。

只要不觸犯兄弟會訂立的這些規矩,那是相當的自由,而遵守這些規矩,許多時候不會帶來麻煩,往往還會讓許多事情變得簡單、便利。更重要的是,兄弟會本身也是極爲守規矩的,許多時間都是攤開了說,簡單明瞭,而兄弟會的信譽極好,向來說一不二。相較而言,中土那些勢力嘴上說得再好聽,時常幹出一些不守規矩的事情來,一些沒有什麼權勢的家族,往往成爲盤剝壓榨的對象,各個勢力之間的爭鬥也是複雜,無論摻合不摻合、給不給誰錢糧,似乎都不對,搞不好就有池魚之災,家破人亡。對於這些家族來說,如何選擇,並不是一個難題。

然後就是一些在鬥爭中失敗的家族,進入兄弟會治下算是避禍,就算他們捨不得原有的田產權勢也沒辦法,總比全族被人屠戮,斷子絕孫來得強。還有一些家族在中土混得不錯,也派遣一些族人子弟進入兄弟會治下,理由類似,是爲了以防萬一,保全血脈,當然,如果這些子弟能在兄弟會治下混出一個名堂,乃至於成爲兄弟會成員最好不過,大族都深知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的道理,萬一哪天兄弟會得了天下,他們的家族說不定藉此又能興旺,可惜的是,兄弟會的制度極其嚴格,許多規矩與中土不同,大族子弟想要加入兄弟會的機會,那是相當的渺茫。

不說加入兄弟會,成爲兄弟會治下正式的居民都沒那麼簡單,就拿那些流民來說,得爲兄弟會工作至少兩三年,期間完全聽從兄弟會安排,還得看錶現的好賴。

兄弟會治下,總體上看人與人似乎並無貴賤之分,沒有那麼多尊卑禮數,但是依舊存在明確的等級劃分。

位於最頂端的自然是兄弟會的頭領們,接下來是兄弟會的正式成員、巫醫、軍隊的兵將等,其中也有一些等級劃分,比如巫醫和軍隊兵士中有正式的,也有處於考察期的成員,再下來是兄弟會外圍,外圍包括民間的一些機構組織、商會、武館等,然後纔是治下的一般百姓,下邊還有外來的流民等人員又是一個等級,最後纔是奴工等,其中各個等級又有一些劃分。

不過,這些等級並非固定的,如果能掙夠足夠的貢獻值,或是立下大功,就可以晉升到高一級的等級。

不同等級的待遇自然是有所差別,特別是兄弟會正式成員,享受各種福利,可以使用兄弟會製造的一些新鮮玩意兒,戰死的話撫卹,家人也有保障,分田分房,安排婚事,生病到巫神殿的醫院,得到優先治療,使用一些比較昂貴稀少的藥物,就算老了還可以每月領錢等等。

對於兄弟會治下的普通人來說,只要成爲兄弟會正式成員,可以說實現了一生的所有夢想,自然許多人都努力想要能成爲兄弟會的一員,只是,平民百姓很難有機會掙得貢獻值,不過,也不是沒機會,那就是通過軍隊、學校、巫神殿等兄弟會的機構,進入兄弟會的體系中,即便他們自己沒有什麼指望,他們希望自己的後代可以做到。

這一點,對於那些大族中人也是一樣的,兄弟會並不排擠大族子弟,不過,他們中的多數人並不會在意這一點,爲了一個正式居民的身份,去兄弟會的一些工坊工作?還得去聽什麼課?荒唐!

雖然沒有正式的居民身份,會受到一些限制,但是,只要有錢,這些人在兄弟會治下的生活還是蠻舒坦的,雖然他們中的大多數,並無謀生的能力,可以說是坐吃山空,不過,他們家族中世代積累的財富,已經足夠讓他們揮霍。其實,這一類人在兄弟會的眼中屬於是廢物,就算是正式居民的資格都不會給他們,頂多看在他們大把花錢的份上給予遊客待遇,如果這些傢伙不老實,下場有兩個,要麼被驅逐出去,要麼老規矩,抓起來讓家裡拿錢來贖人,沒錢贖人的話只能送去挖礦。

不過,這些人也不算是蠢貨,基本上還算老實,倒是有些小動作,無非想在兄弟會治下也謀求一個較高的地位,只是他們不願意一步一步來,總是想找機會鑽營,想要採用投機取巧的法子,而有着類似想法的人可不止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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