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捲落葉,梧桐樹上的葉子打着漂的徐徐落地。
望着端坐在梧桐樹下石桌旁的大姨娘,素衣簡裝,卻依然雍容優雅,盯着那些落葉,如同它們似那些已經遠去的似水年華,雖然再也尋不得找不回,卻比香茶還讓人難以忘懷,不思則已,一思即入骨三分。
出手制止丫頭們出聲攪擾到出神的大姨娘,幾個人就那麼安靜的站在原地。直到神思遊走的大姨娘意識到周圍安靜的詭異,回過神來察看時才上前行禮。
長長的衣襬隨着主人的走動不停帶起地上的落葉,大姨娘伸手挽起蹲身的我,莞爾一笑道:“思兒何時來的?怕是等久了吧?來,正好陪娘聊聊。”
“娘,是思兒思慮不周,若不是紅姨來說娘找思兒有事,思兒就要犯下不孝之罪了!”攙扶着大姨娘重新入座,心中無不自責道。
大姨娘慈愛的笑道:“哪兒來的如此嚴重,娘哪捨得去攪合你們的新婚日子。只是知道你們今個查院務了,所以才叫你來此問問,看你有沒有想要改動的地方。”
望一眼大姨娘,眼中閃過一絲迷惘,垂下眼瞼遮蓋住疑惑低聲道:“衛管事打理的很好,思兒沒有想要改動的地方。”得了風無涯的提醒,我還是乖乖陪大姨娘纔是正途,那些不該管的事還是日後再說吧。
“衛管事是娘當年的陪嫁僕人之一,跟着你們的外祖父見過不少場面,在下人裡面也算是見多識廣之人了。所以娘才放心讓他去打理東園。日後你若有不懂地就儘管放心詢問與他,別拿着當外人看纔好,倒是其他幾個管事有衛管事監督着,也翻不出多大的浪去。”
“這個夫君也與思兒說過的,思兒明白。”這些個管事基本都是各房陪嫁過來的人,即使別房的姨太太陪嫁過來的人不能掌權,但他們與府內的家生子成親生子,早就攀結在一處無法分開了,這纔有大姨娘與風無涯兩人如此重視衛管事的緣故吧。
想明白這些才笑了起來,至於鵬哥這個預備管事最好是交給衛管事帶上兩年。等人緣開拓後,再行安排就是了。
“明白就成!至於你帶來的那些個人,娘也看過了,我知道那個鵬哥以前是跟着你父親見識過的,可堪大用,娘已經囑咐衛管事多照顧着了,其它地嘛,娘再觀察觀察,可以的話就給他們安排好點的差事,日後慢慢提升上來。也好安衆人的口舌。”接過大姨娘遞上的一塊糕點小口的咀嚼着,連連點頭。
輕抿一口茶水,滿齒留芳,一絲暖意通遍四肢。幫大姨娘斟完一杯茶後,笑道:“這些個思兒在京時母親也有教導過,但卻沒有娘您想的如此細緻周到,平日裡還是宋嬤嬤與林嬤嬤提點的多些,日後思兒遇到難處纏着娘討辦法的時候。娘您可不許嫌棄人家笨哦。”
大姨娘吃吃的笑起來,打趣道:“宮裡出來地自然不一般,多聽她們的沒害處。倒是你娘一輩子順泰,經歷的事情也少,即使想不周全還有你那個人精爹爹在前面擋着,所以才能由着她的性子過日子,不象別人家,都還得爭啊奪啊地,即使想不周到上那麼一回子半回子的。環境也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爲大姨娘的打趣而會心一笑,心想孃親是比其他人更要依賴自己的丈夫些,不過貌似我家老爹也很享受那樣的生活,要不也不會恩愛這麼多年了。
就這樣在秋天地午後,梧桐樹下,在溫暖的陽光下。我與大姨娘聊了又聊。聊完東園聊西園,最終聊到了月後的狩獵遊。
想起當年八歲的風無涯帶着四歲的自己。前往那個美輪美奐的獵莊吃鹿肉,還送了自己一隻小狐狸,而如今昔日的兩個黃口小兒,我已碧玉年華,風無涯已是弱冠之年,成爲結夫妻。
就連天天也不再是當年那個被金朵朵追着滿園子跌跌撞撞跑路的小屁狐狸了,在尋到新追求對象風無若之後,見天的跑不見狐影。
金遙光也從年前接起了家族地擔子,開始涉足生意場,若不是偶爾聽三哥宋天翔提起與之合作的事,可能我早就忘掉他了吧。
轉而又想到新婚二日行禮時見到的風無鋒,依舊面色蒼白身體孱弱,在互相對視時的那一怔都透漏着懷念與珍惜而欣慰。
當年一車五小兒各散東西,進皇宮的進皇宮,奔波的奔波,分府地分府,不知是否還有重聚那一日沒有。
不知不覺中與大姨娘聊到黃昏,天邊五彩絢爛雲朵涌過落日,無聲又無息,雲朵走遠晚霞似錦。
夕陽下所有人景都被渲染上一層淡紅色,託着長長地影子,散着生命的極致美麗。
欣賞着大氣磅礴地美麗天象,不由嘆道:“真美!”
身邊的大姨娘則抿嘴輕笑道:“年輕真好,看什麼都是美的。”
從大姨娘那若有若無的失落眼神中,想到一句話“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看來晚霞也觸動了大姨娘的老年情節。
正好這時東園的小廝來報說風無涯應客去吃酒了。
於是與大姨娘不約而同的想到去叨擾叨擾老太君的清閒豈不是更好?到了老太君那裡又是好一頓說笑,還混了一頓美味佳餚,直到老太君笑累了,才起身告退回到東園,大姨娘則留在西園伺候老太君休息。
晚上在房裡就着燭光看書等風無涯回來,見他也沒有多少酒意,只喝了一杯茶就開始自行梳洗起來,連準備好的醒酒湯都免了,就興奮地說道:“今個娘說下個月是去獵莊狩獵的日子,到時候又可以吃到鹿肉了哦。”
風無涯擦拭完臉將手中毛巾丟到秀蔓手中,輕笑道:“這事我知道,已經讓衛管事爲我們準備好東西了。看你樂得,就爲了一點鹿肉?想吃明日讓廚子去獵莊抓一隻回來就是了,反正都是現成的東西。”
皺皺鼻子,嘆他不記得了,用手中:“討厭,人家纔不是只爲了吃鹿肉,是想起當年你帶人家去過那麼一次,總記得那裡的景緻,時常會想起呢。”
風無涯擡着頭想了半天,才“嘶”一下吸口氣道:“嘖嘖,讓我想想……呃,那是多久的事情來着?”
隨着時間過去我從眨巴着眼睛期待着到掘起小嘴,算了,不記得就不記得吧,畢竟那時他才八歲,不象我是個穿越怪物,能記得那麼遙遠的事情。
轉身朝桌邊行去,卻不期然被抱進懷裡,陣陣酒味撲鼻而來,薰的我昏昏欲醉,搖下頭掙扎着轉身小聲道:“真個不要臉面的,沒見還有外人在呢!”
風無涯不放手抱的更緊,嗅着我身上的薰香道:“放心,打下去了。”
偷偷擡眼看到連門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關好了,才放下心來撅着小嘴任由風無涯抱着。
在淺啄着偷香幾下後,風無涯才帶着寵溺的笑道:“那年你四歲,生了場大病將所有人都忘記了,病好後來府裡做客,那一次我還送了你只小白狐,你給它取名叫天天,希望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天天快樂對不對?”
原來他什麼都記得,原來那不是我一個人獨自的回憶,有人分享真好,不用體會孤獨與寂寞真好。
眼睛笑的如月牙兒般彎彎細細,用力點頭,換來風無涯咧嘴而笑,雪白的牙齒在燭光下一閃一閃,脣紅齒白的模樣讓人很想咬上一口的衝動。
想到就做唄,手臂圈上風無涯的脖頸,給風無涯一記飛眼,將個風無涯迷的七葷八素時,就踮起腳以飛快的度咬上紅白清晰的脣,偷襲成功立馬咯咯嬌笑着跑開,絕不給風無涯反擊的機會。
吃痛的風無涯那肯白白吃虧,邁着大步追了上來,在我以書爲檔時,不耐煩的將我手中的書奪過朝邊上一扔,就低下頭來。
五卷?終爲連理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