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青州信使在將信送抵京城之後,京城衛府起先也是將信將疑,但最終還是選擇兩位女婿提議的“兵行詭道”之說,便連夜派人將此事告之八皇子,讓八皇子再自行決定。
八皇子當時正與府中幕僚商議未果,爲不能護佑妻兒平安而自責不已之時,忽聞岳丈府裡傳來的信息,聽完之後雖覺過於兇險,但也不失爲一根救命稻草,那夜的八皇子府中所有幕僚都在半夜被挖起來繼續討論。
旋即二日在朝堂上就有大臣提出“大旱之後,必有大澇”之說後,卻被二皇派給力壓下去,無奈阻擋祭祀大禮的繼續。
八月二十七日祭祀當天,所有禮儀具已準備妥當,身爲八皇子妃的大表姐被請上祭祀臺高座,臺下五百童男童女也已排隊站好,只可惜這些孩子都還不知道自己的悲慘命運,一臉天真無邪的好奇之色,完全不知自家父母爲何哭聲震天,連負責維護秩序的御林軍將士也是聞聲黯然。
就在皇帝陛下行完祭天大禮,二皇子請來的“善念”法師準備行禮之時,八皇子獨自一人身穿喪服,手捧高祖瑞宗靈位衝入祭壇,站到廣場中央高喊:“北方大地正遭受百年難遇的乾旱困饒,爾等不思如何救民,卻在此大行禍國殃民之事,實在愧對高祖皇帝開國之訓,今日若要行那喪心之事,就誓必從高祖靈位與本皇子身上踏將過去。”說完高舉瑞宗靈位靜默站立。
這一舉動讓全體在場人員譁然,連當今陛下也是目瞪口呆,忙命人去宗廟探察靈位之事,回說確實是八皇子入宗廟請出了高祖牌位。
當今陛下無奈,只好跪地拜見高祖,下面羣臣見皇帝都跪了,只好跟着惶恐萬分的行叩大禮。一番大禮行完,皇帝陛下盛怒,怒斥八皇子竟然敢私請高祖皇靈,簡直就是褻瀆祖宗,八皇子只站中央不動絲毫。
二皇子派中的大臣馬上站出來指責八皇子犯下褻瀆之罪,理當嚴懲;又有二皇派大臣跳出來說祭祀吉時將到,請求陛下下令祭祀繼續,若錯過吉時,恐天神將罪,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一邊八皇子派則呼拉拉跪地一片,請求陛下收回成命,放過那些無辜孩童,君、臣、民齊心協力以抗天災。
當今陛下沉默半天不一語,場下鴉雀無聲,只見陛下看看身邊焦急之色溢於言表的二皇子,又看看一臉決絕站立廣場中央的八皇子,再看看另一邊幾個神色惶恐的皇子,最終將目光鎖定在八皇子身上久久不肯離開。
就在那些中立派們紛紛猜測皇帝到如何處理這位膽大包天的皇子之時,只見當今陛下忽然仰天大笑不止,大笑之後直指八皇子道“吾家江山有後,何懼天災,朕乃天之親授,天下羣臣黎民隨朕共抗天災,何來懼怕之說”。
衆人自然立刻知道當今陛下的決定,隨齊聲高呼“陛下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當即皇帝陛下就宣佈將五百孩童立刻放行回家,每人賞黃金百兩,以示補償。又命二皇子趙恆卓剝奪一切官職回府思過,沒有聖命不得出府,罰抄千遍祖訓,然後將自己心得寫成摺子遞上。最後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在震耳欲聾的高喊聲中,親自攜朝臣命官將高祖皇位送回宗廟,再之後對八皇子犯大不敬一事隻字未提,更是禁止朝堂之上討論此事。
二皇子派的瞬間倒塌與八皇子派的勝利,讓整個朝廷彷彿被地雷炸過般的寂靜,九部官員皆小心謹慎起來,不說他話,只管齊心協力籌措賑災銀兩,調集糧草。
幾路昭告使更是快馬加鞭向各地頒聖旨,要求安撫民心,準備災後救急措施。
一時內整個朝堂之上一派繁忙,而八皇子則被皇帝陛下留宿皇宮數日,直至天降大雨之時,才被放行出宮。
幾日瓢潑大雨終停之後,當今陛下即頒昭命八皇子代天巡視,以安黎民。
京中衛府喜得良訊之後,就立刻派了新城與新傑兩位表哥以請安爲名,來到青州與山州將之詳細報說,並轉達八皇子非常想拜見父親一面的要求。
聽新城表哥說的活靈活現,我們聽的也是驚心動魄,真是成則王,敗則寇一點也不假,也多虧八皇子本身有着無比的勇氣與魄力,加上對大表姐的一片憐憫之心,纔會行此險招。
我也想不到當年拜壽之時的溫溫儒雅少年郎,幾年時間內竟會有如此大的變化,人果然還是不經事不成材,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會體會到他們的驚心之處吧。
老爹聽完也是一陣感慨,很滿意事情的結果,半天后才喃喃自語道:“當今陛下果然一如當年般英明,看來我所猜果然不錯。”對大表哥說到的與八皇子見面一事倒笑笑道:“既來之則安之”。
孃親則更關心大表姐的安慰,新城表哥笑說:“妹妹當日確實因爲擔心過度,動了胎氣,所幸幾位御醫盡心護衛,經過精心護養之後,離京之時已無大礙。”
美人娘長噓一口氣,雙手合十道:“啊彌陀佛,老天保佑,佛祖保佑啊!希望寧兒可以一具得男,生個大胖小子,也讓八皇子開心開心,南無……”
老爹看孃親在那裡念起佛來才笑着說:“好了,這是當今陛下英明,八皇子果斷,才得以求仁得仁,你呀也總算可以放下心來了,不用再日日垂淚到天亮了。”又轉身對大表哥說道:“你們兩兄弟可得在姑父這裡多住些日子,就當陪陪你們姑母,以慰她思親之苦。”見大表哥他們起身說是才笑着對風無崖道:“你小子是住慣了的,姨丈也就不和你客氣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但是若再欺負我家寶貝閨女,姨丈可就不客氣了哦”。
說的風無崖摸腦門嘿嘿直笑,全場人看他那副“我冤枉啊”的模樣,也都笑了起來。
這時下人來報說客房已經收拾妥當,幾位表少爺的行李也都整理好了。老爹隨起身讓兩位表哥好好休息,其它事情等晚飯之時再說不遲,說完就朝書房行去,孃親則帶着哥哥們一起將兩位表哥送去客房。
看風無崖老神自在的坐那裡不動,就上前勸道:“一路勞頓,快回房去休息吧,順便看看下人給你收拾的合不合心意,如果太累,我就讓孃親派人將晚飯送你院子去。”
他聞言笑笑道:“我不累,那些東西也都是用慣了的,沒什麼合不合心意的。只是上次你欠我的東西還沒給我呢,我這就跟着你去拿來。”我心裡暗翻一個白眼,什麼人啊!只不過隨口說說還真給記住了。
兩人手拉着手回到“相思閣”,豆蔻打水伺候他洗了手臉,我則進內間從櫃子裡取出所謂欠他的東西。也只不過就是上次他來時,我正給哥哥繡好一塊手帕,他看了就彆扭着非要一塊,我說前次不是給你繡了一塊嗎?他只摸摸頭也不接話,只說必須給他繡一快。
看我捧着一個小盒子走出來,某人就眉開眼笑的撲了上來,一把奪走我手中的小木盒。打開一看裡面放着一個淡蘭色上繡五色麒麟的荷包,就驚喜的問:“不是說繡手帕嗎?怎麼繡了荷包?這是你一次做荷包吧?”
我看着他驚喜的模樣外加一連串的問題,才笑着指了指胸前的麒麟佩道:“這麒麟佩每天摘下來放着怕招灰,以前那個用的舊了,既然學做荷包,就繡了一個。想想你也有一塊同樣的麒麟佩就順便給你也繡了一個,愛要不要,不要還回來。”說完就上去拿他手中的荷包,他卻跳起來,揚起手道:“誰說不要了,我的麒麟佩也沒地方放呢!還是思兒對我最好。”
“呸……什麼沒地方放,府上那麼多繡娘會不給你繡,就只會貧嘴是了!也不怕人家笑話。”說完看了一眼邊上正捂嘴偷笑的兩個小丫頭,他趕緊瞪着人家不放,氣勢威嚴的將兩個小丫頭嚇跑出去後,纔將荷包仔細收起來。
晚上用餐時大家又聊了一會,才知道外公讓新城表哥他們此次回京之時,一定要將大哥帶回京城,說科舉將近,應該先到京城多走動一些纔好。
大哥聽了很是高興,老爹笑了笑沒說什麼,孃親則未雨綢繆起來,開始打算給大哥帶些什麼纔好。二哥一臉羨慕的表情,說乾脆自己做大哥書童也進京去吧,被老爹照腦門上一巴掌給打的住嘴。
二日老爹應新城表哥他們請求,帶着他們參觀書院去了,我則在家裡與孃親學習樂譜,過幾日再學習如何彈琴。
午後下人來報說對門冷府冷夫人求見,孃親詫異過後,連忙起身出門迎接這位並不怎麼往來的近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