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大廳裡,一身白西服、臉容冷峻的白銳和坐在輪椅上,瘦弱但美麗非凡的白心悅絕對是一道惹眼的風景。
名飛揚快步過去,“白銳,心悅,你們回來了。”
兩個人同時看着他,誰都沒有接話。
五年不見了,他們彼此都會有怎樣大的改變?已經三十二歲的白銳外表沒有太大變化,臉龐黑了些,但一張臉仍舊棱角分明,眼神冷漠,彷彿不把一切看在眼裡。
白心悅是坐輪椅的,所以看不出她有沒有長高,人家都說“二十三,躥一躥”,今年她正好二十三,如果她一直是健康的,也許會再高一點也說不定。
不過,即使坐在輪椅上,也掩蓋不了她的美,這張臉像白玉一樣通透,雖然下巴太尖了點,眼神太憂鬱了點,但就是這種弱質纖纖的感覺,才越發激起男人想要保護她、疼惜她的衝動來。
“走吧,回去再說。”似乎也不指望他們回答,名飛揚過去推輪椅,“心悅,有沒有暈機。”
“還好,”白心悅白着臉笑笑,嗓子有些沙啞,“謝謝飛揚哥關心。”
“沒事就好。”名飛揚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推着她往外走。五年後歸來,她還是坐着輪椅,就是說這五年的治療對她來說,沒有絲毫作用嗎。
白銳拿起地上的行李,大步跟着出去。
白家的企業都在國外,白銳雖然已經可以掌控整個白氏企業,但因爲白家二老都是經商出身,能力卓絕,身體也很好,所以有他們二老坐鎮,他就有足夠的時間陪妹妹回國來,完成夙願。
再說,白家二老雖然長居國外,但人老了,就有了落葉歸根的意願,所以想把企業重心漸漸轉移到國內來。這次白銳回來,也有一半原因是要考察一下國內的情況,而他們想要找人合作,最合適的夥伴莫過於藍星集團。
白家在國內有一套房子,因爲平時沒有人住,所以暫時還不能過去,名飛揚就把他們接到了自己家。
名振海也是這會兒才知道他們兄妹回國了,看上去挺高興的,“你們這兩個孩子,要回來也不先說一聲,讓老頭子我也好有個準備不是。”
白家跟名家是世交,名振海和白父白母又是大學同學,所以彼此之間感情非常要好,後來白家二老移民去了美國,兩下里才少有往來。白銳和白心悅是在國內長大,然後跟着父母去了美國,所以他們兄妹兩個國語和英語都說得一級棒,跟人交流起來非常輕鬆。
“名叔叔客氣了,我們也是想給你個驚喜呢,”白心悅乖巧地笑着,“名叔叔,我們給你帶了禮物哦,還有飛揚哥和飛捷的,希望你們喜歡。”
白銳從行李中拿出幾件禮物分發給衆人,名飛捷得到的自然是一款精美的手錶,把他給高興得直吹口哨,“還是心悅妹妹知道我的心,哈哈哈!”
他跟白心悅一樣大,還在一起上過小學和初中,所以說起話來也沒個正形,白心悅早已經習慣,也不以爲意。
名飛揚卻只是安靜
地坐在沙發扶手上,拿着自己的禮物盒子,不打開來看,也不說話。
白心悅的目光卻一直在他身上,笑笑問道,“飛揚哥怎麼不看一看禮物,喜不喜歡。”
“是你送的,我都喜歡。”名飛揚還她一笑,這笑容卻明顯透出心事重重的味道來。
白銳心思一向敏銳,已經看出什麼來,“飛揚,你是不是有心事?還是我們回來,你不願意了?”
“怎麼會,”名飛揚白了他一眼,“我們是好兄弟,從小一起長大的,你們回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哪會不願意。”
“說的是,白銳啊,你就別跟我們客氣,好好地住下就是,”名振海樂呵呵的,“平常這倆小子都各忙各的,我一個人在家也寂寞得很,有你們兄妹倆陪着,我可省得無聊了。”
白心悅乖巧地一笑,“名叔叔,那我可就賴在你家不走啦!”
名振海摸了摸她的頭,“儘管住下,沒有問題。”
名飛揚和名飛捷對視一眼,難掩擔憂之色。
吃過晚飯之後,名飛揚就要回名苑別墅,被名振海一個眼神給留了下來,但是他不放心梅雪融,就找了個機會到陽臺上打電話,“雪融,吃飯了嗎?”
“剛剛吃過,”梅雪融挺擔心的,“你怎麼還沒回來,有什麼事嗎?”
“哦,我在家,”名飛揚原本沒想瞞她,但話到嘴邊,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不說這件事,“爸爸留我吃晚飯,我今晚就不回去了,你早點休息,明天集團見。”
梅雪融很爽快地答應,“沒事就好,不用擔心我,我能照顧自己。”這話倒不是她隨口亂說的,這麼多年她不但照顧自己,還要照顧好梅橋,確實可以的。
名飛揚“嗯”了一聲,“那我掛了,那邊有兄弟看着,你不用擔心,好好休息。”
梅雪融好笑不已,“我沒擔心呀,飛揚,你別這麼患得患失,我真的沒事。”
“哦,”名飛揚低低地笑了笑,“沒事,就是不想跟你分開,一刻都不想!”
“我也是,”梅雪融立刻迴應,雖然臉燒得通紅,但卻是幸福的,“不過別擔心,我們會在一起的,還有很多時間,是不是?乖,別想了,好好陪陪名叔叔。”
名飛揚啼笑皆非,“你還叫我‘乖’,口氣倒不小!好了,明天再說,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名飛揚站在陽臺上吹了會兒冷風,這纔打開門進去,一擡頭看到白心悅,他愣了一下,“還沒休息嗎?”
“還早,跟美國那邊的時差沒倒過來,”白心悅的目光有些奇怪,“飛揚哥,你剛纔跟誰打電話?”雖然聽不到他在說什麼,但隔着玻璃門,她能看到他笑得很溫柔和很滿足的側臉。
“是我的朋友,”名飛揚刻意不提,“你坐了那麼長時間飛機,一定累了,我讓白銳來幫你洗漱,早點休息吧。”
他似乎不願意單獨面對白心悅,繞過她的輪椅就走。
兩個人錯身而過的時
候,他手腕一緊,已經被白心悅給扣住。“心悅。”
“你還想躲着我?”白心悅的眼神有些冷,這個時候像極了她的哥哥白銳,“飛揚哥,從我坐到輪椅上開始,你就在躲我,五年了,你還是沒變,你要躲我到什麼時候?”
五年前那一場車禍,是白家人的夢魘。那時候白銳剛剛十八歲,成功考取了國內一所著名的大學,本來是歡天喜地準備上大學的,這也是白家和名家都高興萬分的事。
於是,那天晚上,名飛揚他們爲了表示慶祝,就一起出去喝酒,名飛揚的酒量本來就不行,多喝了幾杯之後,理所當然地醉了。
白心悅雖然年紀輕,但因爲出身豪門,所以早就學會了開車,她看大家夥兒都喝高了,就自告奮勇當司機,要送大家回去。
結果因爲天黑,又下了一場雨,路上比較溼滑,在回去的路上,白心悅一個不小心,車子撞到了路邊的護欄,翻了出去。在車禍的一瞬間,她本能地翻身護住了名飛揚,然後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被傷到了頸椎神經,導致腰部以下癱瘓,再也站不起來。
“我沒躲你,”名飛揚咬了咬嘴脣,想抽回自己的手,但白心悅用的力氣太大,他不想傷她,也就沒再堅持,“心悅,你說我躲你,你是覺得當年的事,是我的錯?”
不管是誰的錯,白心悅在花季一樣的年齡成了個殘廢,是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事!而更重要的是,她喜歡名飛揚,從小就喜歡,爲了跟名飛揚在一起,她才從小時候的頑劣不堪變成了愛學習的乖乖女,就因爲名飛揚曾經說過,最不喜歡不愛學習的人。
可是,她出車禍了,殘廢了,配不上名飛揚了,而且名飛揚也一定不會再喜歡她,這叫她怎麼受得了!
於是她天天鬧着自殺,把白家折騰得人仰馬翻,白銳心疼妹妹心疼得要死,無奈之下,只好安慰她,說國外醫療水平比國內進步得多,要她去國外治療,也許能治好呢。
白心悅也是存了一絲希望,就答應了哥哥,到國外接受治療。這一去,就是五年,可五年後再回來,她的一切似乎沒有改變,難道事情又要回到起點嗎。
“我沒說是你的錯!”白心悅咬牙,狠狠掐着名飛揚的手,把他的手背掐出血來,還無所覺,“飛揚哥,我只想知道,你到底置我於何地!”
當年一出了事,她尋死覓活,所有人都來勸慰開導她,唯獨名飛揚去得少,就算去了,也只是沉默,彷彿避她唯恐不及。
現在她回來了,名飛揚對她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這叫她怎麼接受得了!
“我一直拿你當妹妹,”名飛揚想也不想就回答,“這話我到什麼時候也是這樣說,心悅,你別對我這麼執着,最後受傷的只能是你,我不想那樣,你知道嗎?”
“怕我受傷,就別拒絕我啊!”白心悅莫名地激動起來,“你知道我喜歡你,從小到大我只喜歡你,你現在嫌棄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