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的火奄奄一息,焦黑的木柴之中雖然還有若干火星,卻已經再難燃燒。窗外白‘色’的光線穿刺進來,照‘射’在了房間中的大‘牀’上。
路易因那光線打在臉上而從熟睡中醒了過來。他輕手輕腳地翻了個身,見到身邊正熟睡着坦‘露’着一條手臂在被子外瑪麗?安託瓦內特不禁放心地鬆了口氣,昨夜的緊張,仍然令他心有餘悸。
昨天夜裡,或是今日凌晨。路易縮在被子下強裝熟睡。隨着‘門’開、‘門’關的聲響響起,他也配合着探出了腦袋,裝着‘迷’‘迷’糊糊地念叨:“誰啊?”
瑪麗?安託瓦內特踩着重腳步、一臉冷漠地走到了‘牀’邊,冷言冷語地答道:“是您的王后,陛下。”
“瑪麗?”路易瞪大眼睛,裝着驚訝地望着瑪麗?安託瓦內特,心中卻七上八下的。
瑪麗?安託瓦內特在壁爐和‘牀’之間走了一圈,同時,她的目光時刻不離路易。路易也裝着無辜地與之對視,但同時他仍然用着餘光偷瞄着瑪麗?安託瓦內特身後的壁爐。幸好瑪麗?安託瓦內特一直未轉過頭去,否則她一定能夠發現正在壁爐中燃燒着的還能辨認出的‘女’人束‘胸’。
路易決定佔據主導權,於是便先開口問道:“你怎麼來了?外面正在下着雪”
瑪麗?安託瓦內特並不回答,而是在房間中‘亂’轉、‘亂’翻。她時而拉開窗簾,時而打開壁櫥,時而開啓暗‘門’……結果一無所獲。這時,她才微笑着來到路易面前,說道:“我聽說你在巴黎很孤單,我也很想你,所以我就來了。”
“只爲了這個?”路易皺起眉,斥責道,“你是王后,居然在這麼危險的天候下趕路,你應該要顧及自己的身份。”
好不容易轉被動爲主動,路易自然要展現一番夫威,同時也藉此壓一壓驚。
“抱歉,路易。”瑪麗?安託瓦內特小鳥依人般跪在了‘牀’上,接着身子下俯,將‘脣’輕輕貼了貼路易的嘴‘脣’。‘脣’分之後,她如同做錯事的大孩子,撒嬌討饒道:“我實在是太思念你了,擔心你……擔心你……”
話說到一半卻戛然而止,這令路易十分在意,但他也能猜得出後半句話的意思。
這一夜裡,先是一個‘女’人莫名其妙地光着身子躺在了國王的‘牀’上,接着,瑪麗?安託瓦內特又氣呼呼地從遙遠的楓丹白‘露’跑了過來,之後,在一番查探無果之後,她又主動認錯。路易唯一能想到的解釋這一切的理由便是——瑪麗?安託瓦內特知道今夜會有一個‘女’人躺在國王臥室的‘牀’上,並因之嫉妒心起,纔會怒衝衝地跑來,而後在發現錯誤之後,便收起怒意,不惜委曲求全地來掩蓋原因。
這一夜事情太多,也太突然,路易累了,懶得去想幕後策劃者是誰了,見有‘女’人在上,一時難忍多月的匱乏,便將一個上仰,雙手一抱,再是一個翻身,便將瑪麗?安託瓦內特壓在了身下。
瑪麗?安託瓦內特初時驚訝,但在人被壓在‘牀’上後也‘露’出了甜膩的笑容。她說道:“至少讓我洗個澡,或者換一下衣服。”
路易俯下身子,一邊用鼻子呼吸着美人身上肌膚上香氣和汗氣‘交’雜的味道,一邊柔聲說道:“太晚了,沒有熱水了。至於衣服,也更沒有必要了。”
接着,便是一番天翻地覆,直到路易醒來。
路易知瑪麗?安託瓦內特昨日趕路甚累,於是不忍喚醒,便輕手輕腳地下了‘牀’。
滿地都是瑪麗?安託瓦內特的散衣,便如同昨夜讓娜的衣服散‘亂’於地,見到這幅景象,路易到有種是昨夜再臨的感覺。昨夜,安娜將散落在地上的讓娜的衣服收走,同時也將路易的衣服收走,因此,路易尋不着自己的衣服,便只能穿着襯衫離開臥室。在臥室之外,‘侍’‘女’們也準備着新的衣服。
路易離開後半個小時,瑪麗?安託瓦內特也醒了過來。昨夜的快樂滋味仍然回‘蕩’在她的腦海中,這令她一醒來整個臉便紅潤有光。在雨潤地滋潤下,她幸福地喊着‘侍’‘女’的名字:“艾德里安娜”接着,王后的第一‘侍’‘女’拉法耶特侯爵夫人艾德里安娜便率領着王后的‘侍’‘女’團走了進來。
瑪麗?安託瓦內特坐起身來,等着‘侍’‘女’來到。正在這時,她眼睛一瞥,突然看見正對面的壁爐中有一團黑‘色’的東西。她一時好奇,便指着那團東西,對艾德里安娜說道:“那個東西是什麼?把它‘弄’出來。”
“是,陛下。”艾德里安娜應了一聲,隨即便吩咐身旁的兩個‘侍’‘女’去取出壁爐中的東西。
瑪麗?安託瓦內特在‘侍’‘女’們的伺候下起‘牀’、穿衣,所以程序如往常般進行。與此同時,負責收拾‘牀’鋪的‘侍’‘女’也在整理着‘牀’鋪,她們剛剛將‘牀’單換下,但正在此時,一條白‘色’的類似襯裙的服飾從‘牀’單中掉了出來。
“等等。”瑪麗?安託瓦內特剛穿好外衣,還來不及‘弄’頭飾,全部注意力便被那件憑空調出來的白‘色’物件吸引了過去。她命‘侍’‘女’將那件白‘色’物件取了過來,並將之在面前展開,果然,那是一條‘女’人的襯裙。
瑪麗?安託瓦內特一臉驚恐,之前在臉上的快意頓然全消。她心情‘激’動地一手將襯裙奪過,臉上滿是不敢相信之‘色’。
昨日,她的襯裙並未被脫下,也未被撕毀,因此,這一條只可能屬於第三者。
正在這時,壁爐中的東西也被‘侍’‘女’用篝火‘棒’鉤了出來,仍在了地上。瑪麗?安託瓦內特一眼望去,只見地上之物雖然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但那一團漆黑之中,卻能明顯看到如同蜘蛛網般的金屬架。作爲‘女’人,瑪麗?安託瓦內特不可能看不出,這件東西在被火焚燒之前正是‘女’人的束‘胸’。
“襯裙?束‘胸’?”瑪麗?安託瓦內特握着襯裙的雙手暗暗捏緊,她又恢復了昨日突襲時的樣子,如同一個煞星一般散發着肅殺之氣。之後,她便再度踩起了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臥室。
路易正漫步往餐廳走去,他邊走邊想着昨夜未想之事——究竟是誰送的信。
“若是安娜?並不可能。安娜沒有動機,也不可能在之後又來通知。但除了她之外,又有誰會知道我會和讓娜有可能在昨夜發生關係呢?”
他邊想邊來到餐廳。剛走到‘門’口,便聽見裡面傳來了安娜和讓娜兩姐妹的吵鬧聲。
安娜怒斥道:“我的妹妹,我警告你,別再做你的美夢了。”
讓娜不甘示弱地回喝道:“安娜,你不應該阻撓我。他根本配不上她。”
“他?她?”路易不解地喃喃自語,“作爲‘女’人,不是應該她配不上他嗎?難道讓娜和那個‘她’是朋友,而朋友嫁給了一個不值得嫁的男人。她在爲朋友出頭?”
法語中的“他”和“她”各有名詞,因此,路易能很輕易地聽出“男”、“‘女’”。
只聽安娜好言相勸道:“讓娜,事實不是你見到的那樣。他們兩個彼此相愛,你如果介入,到最後只可能傷到自己。”
讓娜則說道:“夠了,我的姐姐。她高貴、優雅、美麗,而他,好‘色’、輕浮。這些是我親眼所見。”
安娜道:“讓娜,這些只是假象。你昨天看見的不是真實的他。”
“昨天?”路易愣了愣,不解讓娜昨天還見過誰,但好‘色’、輕浮的男人,昨天確實不少。
讓娜繼續說道:“我的姐姐,你沒辦法再欺騙我了,我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我知道你喜歡他,但是,我也愛她。我沒有辦法看着我愛的人在欺騙和謊言中終身不幸,就像你永遠遺憾不能和他結合一樣。”
“什麼?”路易的心有些顫抖了,他突然發現情況似乎有些令人難以想象。
啪地一聲響起。接着,只聽讓娜嗚咽道:“除非你今天打死我,否則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成功爲止。”
安娜道:“所以你昨天才會秘密送信通知她,目的就是爲了讓她看見,並讓他們反目。”
“是的。”讓娜遺憾地說,“但是,關鍵時刻你卻來攪局了。”
這個時候,路易彷彿已經明白了昨日發生的那些奇怪的事情。但就在這時,他又聽見了餐廳中似乎起了爭執。
安娜喝道:“把它給我,你戴在手上的戒指。”
“不,這是她送給我的。”
路易的記憶中,讓娜的手上並沒有任何飾物。在此時,他警覺地感受到這是讓娜不願意自己看見。
未探明原因,路易決定現身。於是,他便開‘門’進去。恰在此時,一枚閃爍着金光的戒指從糾纏在一起的讓娜和安娜身上掉落,滾落到了他的腳下。他蹲下拿起那枚戒指,只見到這不過是一枚並不怎麼昂貴的鍍金戒指。
不過,這枚戒指雖然不值錢,卻並不一般。只見戒指的內側,有一個黑‘色’的字符標記,那是一個由“M”和“A”兩個字母疊加在一起的圖形。這個圖形路易認得,正是瑪麗?安託瓦內特的標記,而那“M”和“A”,也就是“瑪麗”和“安託瓦內特”的首字母。
路易拿着這枚不值錢的戒指站起身來,對愣在原地的安娜和讓娜說道:“你的妹妹愛的人是瑪麗?安託瓦內特?”
這時,餐廳另一側的‘門’也開了,瑪麗?安託瓦內特一臉驚愕,不知不覺便將本是爲了興師問罪而戴來的“第三者襯裙”掉落在了地上。
“不”讓娜大喊一聲,立刻失魂落魄地從廚師走的‘門’跑了出去,只留下安娜在原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