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來了興趣,趕緊問他這人是誰?
雷星立刻看傻逼一樣看了我一眼,有點兒驚訝地說:“怎麼着,你看他紋身還看不出是誰來?咱們市這邊兒有名有號有這紋身的可就一個人。”
“這紋身牛逼?”我忍不住問了一嘴。
這時就聽見雷星在旁邊兒小聲的嘀咕道:“你知道這種紋身叫什麼嗎?叫過肩龍,就是整條龍擔在肩膀上,他這種叫青龍雙過肩,兩條龍一雌一雄,用爪子抓着人雙肩,這叫‘扶持’,意思就是雙龍罩着;而雄的那條龍龍頭在心臟位置、雌的那條龍龍頭在肚子上,雌龍右眼正對着人膽囊的位置,這叫義膽忠心,也就是有情有義,懂了沒?”
我趕緊點了點頭,雖然大致上沒怎麼聽明白,不過雷星的話中之意我算是聽出來了,總之就是很牛逼就對了。
可雖然雷星把他說的很牛逼,我卻還是沒想起這人是誰來,於是只能再問雷星。
沒等雷星答話呢,就聽見那個紋着雙龍的帶頭人把手裡的砍刀高高舉過頭頂,瞪着眼望着棺材一聲怒吼:“兄弟!你哥給你送行來了!走好啊!”
他一喊話,身後幾十號人立刻都跟着喊了起來:“洪巖哥,一路走好!”
然而,立在前面的洪豹卻立時失了笑容,點了根兒煙,忽然走上前擡起手來就指住了帶頭人的鼻子,一瞪眼,竟然直接罵了起來:“二龍,誰他媽的讓你來的……”
二龍?我操,原來這小子就是二龍。
一提名字我立刻想了起來,我們市確實有這麼一號兒人物,而且名聲很大,幾乎已經和洪巖一樣,早就成爲了我們這些不良少年心裡的偶像了。
不過,這個二龍並不是什麼新洪門的人,當然,也不是那種在市面兒上聚一夥兒人就到處惹是生非的普通小混混,他這個人向來比較低調,而且也有自己所謂的堂口,名字就叫二龍堂。
我聽說二龍堂的人一般都混跡在市區一帶,所以對於他的事蹟,其實我們這些偏遠縣城的學生聽說的並不是太多,不過一般聽過這名字的都知道他挺牛逼的。
二龍堂差不多和新洪門一樣,算是個紀律比較嚴明的社團,不過聽說二龍堂並不和新洪門一樣,什麼都照搬洪幫傳統,雖說紀律比較嚴明,但是完全不會去遵循什麼洪幫那些古老的規矩。
而我印象裡,二龍堂最出名的事蹟,就是這幾年似乎經常跟新洪門的人幹起架來,甚至還出過幾條人命。
最有名的一次是在市裡某小區的農貿市場裡,當時一個開水果批發店的小子因爲搞對象的事兒得罪了二龍堂的人,結果二龍堂的幾個兄弟直接過去把他的水果店給砸得亂七八糟,還用燒烤店裡那種竹籤子把那個店主的手上、臉上給扎得跟個刺蝟似的……
不過都把那個店主給打到醫院之後才知道,那小子竟然是新洪門的人,結果這下兒可熱鬧了……
誰都知道新洪門惹不起,哪兒能眼看着自己兄弟吃這麼大的虧而不管啊,於是當時洪巖挑了頭兒,帶了幾十號兄弟就在市區到處砸二龍堂的場子,二龍堂在鬧市區幾個比較顯眼的KTV、酒吧被他們給砸了個遍。
不管,二龍堂似乎也不是好欺負的,場子被砸之後第二天也開始糾結兄弟,緊接着就連夜把新洪門的好幾個場子給砸了,後來事兒越鬧越大,警察局都介入了,總算是消停了下來……
然而剛剛消停了幾天之後,沉積的怨恨終於再度爆發,二龍堂和新洪門兩夥人各自糾集了幾十號人,直接在夜幕下的市中心大廣場幹了一架,一晚上死了五個,住院的不計其數……
這事兒我們雖然都沒親眼看見,不過事情一出,早就在全市傳了個遍,而且越傳越神、越傳越激烈,不過這事兒後來兩個幫派到底怎麼解決的就沒人知道了。
但似乎就是因爲這件事兒,原本還算是碌碌無聞的二龍堂似乎一下子就打出了名號來,直接成爲了傳聞中唯一能跟新洪門抗衡的幫派,而且更被人故意渲染成了新洪門的死對頭,使得之後兩個幫派之間矛盾不斷,二龍堂和新洪門兩個幫派更是經常被我們這些平時不好好讀書、相當無聊至極不良少年拿來對比……
按理說,二龍堂和新洪門之前都鬧成這樣了,這次作爲二龍堂老大的二龍竟然出現在洪巖的葬禮上,確實有點兒讓人匪夷所思,也難怪洪二爺會這麼生氣了。
不過,洪豹指着二龍鼻子罵的同時,二龍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冷笑了起來。
“怎麼這兒二爺?我來送送我朋友都不行?”
“你朋友?這兒他媽有一個人是你朋友沒?”洪豹冷笑了一聲,忽然轉過身去朝着自己身後那一羣人喊道:“兄弟們,你們有一個人是這小子的朋友嗎?”
周圍上百號人一小部分沒有說話,但大部分都搖着頭喊了聲“不是”。
聽到這話,二龍的臉色也不由地一變,但很快又再度露出了微笑,擡起手來朝着洪巖的棺材一指說:“我不管你們,我兄弟在那兒躺着呢,我他媽今天來這兒就是想拜一拜我兄弟,怎麼着,你們不讓?”
洪豹盯着二龍猶豫了一會兒,忽然一聲冷哼,也沒多說,直接就閃到了一旁,擺擺手,擋在自己身後的一羣人也立刻都退散到了兩邊兒,把通往棺材棚子的路給二龍一行人讓了出來。
走到洪巖的棺材前,二龍死死盯着擺在棺材前洪巖的照片望了半天,眼淚很快就從眼中滲了出來……
“兄弟,你他媽的怎麼能走我前面兒呢?你哥哥我還沒跟你處夠呢啊……”
說着話,二龍從桌子上拿起了幾炷香來,用香爐旁的蠟燭點了着,深鞠了幾個躬之後,抹了把眼淚就說:“兄弟你放心就行了,我知道誰黑的你,我他媽拼了命也給你報仇……”
“沒錯,爲洪巖報仇!”這時候,旁邊人羣中忽然有個小子抹着眼淚怒吼了起來,看樣子應該是洪巖以前手下的兄弟:“爲洪巖報仇!操他媽的小春兒!操他媽弄死他!”
他一哭嚎,周圍人的心情立刻都激動了起來,頓時都舉起手來一陣陣高呼:“爲洪巖報仇!爲洪巖報仇!”
而這時的二龍卻不說話了,只是死死盯住洪巖的照片,眼淚一直在臉頰上止不住的流淌……
看到這種場面,我的心也不由自主地難受了起來,望着眼前的棺材,淚水止不住地滑落。
然而這時候揣在我褲子口袋裡的手機竟然響了起來,突然的手機鈴聲夾雜在周圍衆人的喊叫聲中傳來,嚇了我一跳,趕緊把手機掏出來一看,不由地一愣,打來電話的竟然是樊榮……
樊榮?怎麼回事兒,她怎麼忽然想起我來了?
自從那次在西職教救冬青的事情過去之後,我們兩個就再也沒有聯繫過呢……
於是我趕緊按下了接聽鍵,“喂”了一聲之後,就聽見樊榮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了出來。
不過,周圍又是上百號人的喊叫聲,又是外面汽車的鳴笛聲,而且旁邊樂隊也開始吹起了喇叭,我兩隻耳朵裡充斥滿了雜亂的聲音,根本就聽不清楚樊榮電話裡說得是什麼……
沒辦法,我只能堵着一隻耳朵對着電話嚷嚷道:“喂,樊榮,你一會兒再打行不行?啊?你說什麼我現在根本聽不見……你一會兒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