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綢,這階梯可真是折磨人呢,每回都要把我累的半死。”走到寺廟裡,聶薔才撿了個位置坐,餘角看了看底下的階梯,這都是自己一步一個腳印上來的。
紅綢點了香,對着廟裡的觀音拜上一拜,起身,把香插上後才轉過頭,也坐在聶薔身邊“姐姐要是累了就先去裡頭歇息會兒,妹妹是頭一次來這,還想去看看別處。”旁邊的巧月也是趕忙遞上了水果點心。
聶薔眉開眼笑的點頭,送了紅綢,在香兒的攙扶下進了裡堂,便毫無顧忌的吃起來了。
走遠了幾步,巧月才得意的說道“小姐,是不是該獎勵獎勵巧月?”
聶紅綢站在樹蔭下收起了傘,一本正經的對巧月說“是阿,巧月可是越發的喜人了,先在這邊等着,我…”紅綢還沒說完,巧月便開口道“知道了,小姐,快去快去吧。”
紅綢撐起了傘走到了太陽底下,外邊的日頭是熱的駭人的,但她的心裡卻是涼的,爲什麼挑着這麼熱的天,想也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讓那個等她的人好好嚐嚐烈日暴曬下曬得人頭昏眼花分不清東南西北,誰讓,那個人讓她嘗過那個滋味呢。
“怎麼身邊沒個護衛?”這關心人的話誰不愛聽,只是這語氣卻是那麼生硬,那麼假意,好在自己現在看出來了,換了以前那個她卻是怎麼也聽不明白的。
“特地沒讓跟着的。”紅綢笑笑,再多護衛有什麼用,要是離你最近的人想害你,你攔得住嗎?
唐子冉點了點頭,細細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有那麼點不同了。
“七殿下爲何喜歡站在太陽底下。”紅綢手裡撐着傘,卻沒像以前那樣走上去。唐子冉站在日頭下許久了,卻忘記了悶熱,有些尷尬的走到一邊的樹蔭下。
紅綢的生硬唐子冉是聽出來來了,微微一愣“七殿下?紅綢以前可不是這麼叫我的。”
“那,紅綢是怎麼叫的?”這話似是帶着刺,可從紅綢嘴裡說出來又是那麼雲淡風輕,彷彿就是一句問句罷了。
唐子冉眉宇一皺“紅綢是否聽了別人的閒言碎語。”莫是這樣纔對自己冷言冷語吧?
“哦?什麼閒言碎語?”紅綢順着話繼續說着,語氣淡然,如空谷蘭花。
“莫要聽着丫頭們胡說,難道紅綢不信我嗎?”語氣旦旦,沒有一絲破綻。
聽着這話倒像是自己無理取鬧,便好笑的說“難道?七殿下說的是您同三妹的事?”
“紅綢!”唐子冉走到紅綢面前,言語間有些微怒。
“果真是這事阿,那七殿下可放心,紅綢覺得三妹與您很是相配呢。”細細想來兩人都是這麼不擇手段,光是這點都是相配的。
“聶紅綢!”紅綢看得出唐子冉這回真是要發怒了,別過頭去,不再說話。
清風吹過,吹散了怒熱,撒上了一絲涼意。
紅綢輕輕的說“子冉哥哥。”
“嗯。”
“再陪我好好出去玩一趟吧。”縱使再嘴上說的再怎麼強硬心裡卻有萬般不捨,那麼就給自己最後次放縱吧。
“好。”嘴角微微上揚,轉身看她,她就站在陽光下輕輕的笑,一身白衣的她印在翠枝嫩葉下,那麼清新脫俗,恍若仙子,若不是瞭解她的脾性,定是會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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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姑娘阿,你快看看這對銀玉鏈子你定會喜歡的,這鏈子可是比月老的紅繩子還神,你看你帶一個,公子帶一個多般配喲。”
“姑娘阿,你看這塊玉佩多好阿,所謂潤玉配佳人不正是幫你量身打造的嘛。”
“這支翡翠梅花釵很是奪目,來來來,小姐我幫你帶上。”
“啊?姑娘你都看不上呀?這…這可是我這鋪子裡最好的首飾喲。”
一出寺,唐子冉就帶着紅綢上了街,他自問對紅綢十分了解,就連她平時的喜好,穿戴也是知道的,所以上了街兩人就去了城上最著名的首飾店。
“怎麼不喜歡?”唐子冉語氣有些輕藐,他也是想到了,這些做工粗劣的首飾怎會入得她的眼。
“不是。”紅綢搖搖頭,看了一路的黃金寶石,總覺得太過粗俗,可是以前的她卻就是這麼粗俗。“只是有些餓了。”
“好。”她說什麼他都說好,他以爲這就是她想要的。
桌上的菜都擺上了,紅綢從筷簍中取出兩雙筷子,遞給了唐子冉一雙,也不管他莫名的眼光,自己先吃起來了。
清真豆腐,小炒青菜,油炸年糕,再配上一壺大麥茶,這麼些粗茶淡飯,叫眼前這個王孫貴族怎麼吃的下口。心中暗喜,看他如何應對。
“子冉哥哥莫是不喜歡?”早就聽巧月說城裡有家農家小菜都是清爽開胃的,今日一試果不其然。
“無,只是紅綢怎麼喜歡吃這些清淡食物呢?”品了口麥茶,噴香濃郁雖不是好茶倒也爽口。
紅綢吃了口年糕,脆糯黏稠倒是很合她的味道,不由自主的便夾了一個給唐子冉。
習慣這個東西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飯菜雖不勝精緻,倒也是可口香甜。”
“嗯,這家店子我是聽巧月說的,上回她同吳媽媽來過說是不錯的。”
“紅綢。”唐子冉有些語塞了。
“怎麼了?子冉哥哥你吃吃這個,豆腐滑而不膩,入口即化。”
“嗯。”有一剎那,他許些以爲坐在她眼前的不是聶紅綢,倒像是,倒像是天真的女童。
“還有這個,喏,好吃吧。”她笑的很開心。
“子冉。”寶玉言眼裡滿是詫異的看着坐在草棚搭的簡易攤子裡的唐子冉,試問唐子冉怎麼會在這裡,再說他身邊的姑娘又是?
“玉言兄。”唐子冉也是有些詫異,但很快就一語帶過了。
“子冉怎麼在這?這位姑娘又是?”寶玉言好奇的看着坐在一邊正在品茶的聶紅綢,這女子衣着素淡但看得出也是大戶人家小姐,模樣豔麗,但不嬌柔,寶玉言見過這麼多女子中卻沒有一個同眼前這個一般讓人眼前一亮。
唐子冉笑笑,將寶玉言引到座前,做了一番介紹“聶府二小姐,月皎格格。”想紅綢這名聲在外也無需他再多解釋了。
“哦?莫非她就是你的紅顏知己。”寶玉言理解的點點頭,聶紅綢,煙國第一美人如今一見,想這傳言倒是真的,只是聽聞此女子刁蠻任性,心機太重,許是蛇蠍美人?
唐子冉倒是不語,而是反看紅綢,紅綢撇撇嘴“這位公子莫要胡說,要是給別人聽了,紅綢以後怎麼嫁人。”
寶玉言哈哈一笑,這女子倒是有趣,換了別的人想嫁這翩翩俊才還來不及了她倒是還有些嫌棄了。回頭再看唐子冉臉色微微一變心裡便更升了開玩笑的想法“二小姐才貌雙全怎麼會愁無人嫁呢?”
“寶公子謬讚,紅綢只是個無知婦孺,哪像你們這些名慣煙國的七大才子。”寶玉言,與唐子冉一樣都屬七大才子,家世殷實,文采不凡。
“哦?小姐還知曉玉言是誰?如此,玉言真是受寵若驚。”寶玉言實則是想戲弄紅綢,也想看看她與子冉是否如外界所說的郎情妾意,只是這麼一席話,寶玉言卻大大對紅綢改觀了不少,知情識趣,倒不像是刁蠻女子。
“子冉哥哥,你與寶公子是怎麼認識的?”紅綢笑着看向唐子冉,她是好奇兩個這麼不同的人怎麼會在一起。
本來只是一句小小的問話,卻讓兩人尷尬了,難道要同她說我兩是在百花樓的花魁大賽上認識的,這麼說怕是一個深宅小姐會接受不了吧。
“花魁典上。”寶玉言被紅綢盯的發毛,只好作罷。一轉頭卻對上了唐子冉冒火的眼睛,聳聳肩不知如何是好。
“哦,花魁典?原來是這樣。”男子好色,那是天性,女人好問,也是天性。
“小姐莫要多想,花魁大典只是些庸脂俗粉,入不得你家子冉哥哥的眼。”寶玉言連忙解釋,恐怕了聶紅綢大發脾氣。
“哦,同我倒是沒有干係,倒是未來嫂嫂可是要麻煩了,呵呵。”紅綢說她想忘記,她來告別,她不愛唐子冉了,所以她不能食言。
寶玉言眼神一怔,唐子冉目光冰冷,未來嫂嫂?原來她真的變了。
“這,難道子冉有中意女子了?”寶玉言好似不太懂那意思,好奇的又問了句。
“我家三妹。”頓了頓“也是不錯的女子。”她沒有說什麼,只是提及三妹罷了。
原來子冉和聶家三小姐有一段情阿,寶玉言心中打着小鼓,要是子冉和三小姐一道,那聶紅綢也是不錯的女子,自己也到了適婚的年紀,要是有子冉在一旁幫襯也是不錯的。
“好了,紅綢飯也食了,我們也該走了。”唐子冉拜別了寶玉言,拉着紅綢一路向前,寶玉言呆了呆,這子冉兄怎麼這麼生氣?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
“子冉哥哥,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荒野之地,這方圓百里內只有一座小亭,縱使紅綢膽子再大,心裡也是有些惶恐的。
“爲何?只是帶紅綢來看看風景。”將目光灑向遠處,不笑不怒。
看風景,荒草蠻地,處處都是丈把高的野草,其它有什麼可賞?
野風一吹,身邊的一寸寸荒野草便開始隨風搖擺,發出瑟瑟的聲音。
“子冉哥哥要是喜歡便一個人看吧,紅綢要回去了。”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她心裡翻滾。
“紅綢以前不是最喜歡和我在一起嗎?現在怎麼不高興了?”咄咄逼人的語氣,這纔是真正的唐子冉,終於要把狐狸尾巴漏出來了?“子冉哥哥是紅綢的哥哥,怎會不高興呢?只是家姐還在寺裡等紅綢,紅綢出來前同婢女們說了子冉哥哥會在日落前送紅綢回去的,要是回去晚了怎麼好和爹爹交代。”紅綢怕了,若不是如此也不會把爹爹搬出來。
唐子冉嘴角一勾“紅綢有心上人了?”他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在她心裡。
要是自己說有,恐怕今天是回不去了,要是自己說沒有,他也是不會放了自己的,這兩難的抉擇紅綢實在不好輕易說出,要說也是怪自己,太自以爲是的把唐子冉當成正人君子了,才這麼輕易的便將他約出來了。“婚姻之事都是父母媒妁,紅綢還未及笄又怎麼好說呢。”混混淆的說了一番,不說有,亦不說無。
“這般,天也暗了,也該送紅綢回去了。”他心裡瞭然,要是紅綢說有那麼他會在這裡要了她,以免今後成了自己的禍患,要是說無,也就是心裡沒有他,當也不會放了她,但她既然說了父母之命那這事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