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清晨,裴黎的手機鈴聲大作。劉靜一還賴在牀上,他手伸到牀頭櫃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裴黎在浴室裡洗澡,劉靜一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機,“要給你拿進來嗎?”他對着浴室敞開的門喊道。
“好,能替我接一下嗎?”她的聲音從浴室裡傳過來。
劉靜一探身接起電話,“喂?”他說。
電話那一頭陷入死寂,整個房間迴盪着僅有的一點點浴室裡水花四濺的聲響。
“喂?”他又大聲些說了一遍。
“裴黎…在嗎?”生硬的問話,一個男人的聲音被唐突的生氣了。
“在。”劉靜一說:“她在。”他意識到自己已在一瞬間討厭他了,一個男人,清晨的這個時間,不對,不僅是討厭,而是很討厭,非常討厭。
“那麼,能讓她接一下電話嗎?”
“可以。”劉靜一說,然後是存心要令他不爽的說,“請問你是誰?”
“她朋友。”電話裡快速忍無可忍的回答。
劉靜一翻身下牀,拿着電話笑眯眯的站在浴室門口,“裴黎…”他喊道:“我進來咯…是你朋友。”
裴黎頭上裹着白色的浴巾從一團蒸汽中現身,劉靜一靠在門口,看着她赤腳走過來,接過手機。他想着,這個女人是我的女朋友,我的。
裴黎說話語氣越來越冷,劉靜一回到牀上,遠遠的觀察着她。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電話裡不知說了些什麼。
“我知道現在幾點,謝謝。”
裴黎沉默幾秒。
“對,是啊…我做什麼是我的事…不是…對…沒有…拜託,我們已經分手了。”然後,最後一擊:“我不需要。”她氣鼓鼓的掛上電話。房間瞬時安靜下來,裴黎一動不動盯着手機片刻,看着它再次響起,她接聽。
“還要說什麼?”她狠狠的。
劉靜一笑着,覺得見所未見。
“爲什麼?”她輕聲叫起來:“因爲…因爲我知道你會這樣…別再跟我說這個了。知道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你會明白的,現在執着的事情,將來都會變成不重要的。”
手機被掛斷了。裴黎將手機丟到了沙發裡,開始擦拭她的頭髮,不停的在房間裡來回走動,嘴裡低聲自言自語:“他憑什麼?隨隨便便電話過來說教。”浴巾被裴黎一把拽下來扔在沙發裡。
“天哪!”劉靜一坐在牀上說:“過來,你會冷的。”
裴黎苦着臉說,“是劉星宇,我們已經分手了。”
“你們是在爭吵嗎?”
“關於你。”
“我?”
“你是誰啦?爲什麼這個時候我會和你在一起?認識你多久啦。這好像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我爲什麼要回答他。”
“過來,別生氣了。”劉靜一張開雙臂,摟住了裴黎,她的頭髮還是溼漉漉的。劉靜一捏起一撮,說:“怎麼不把頭髮吹乾,會生病的。起來…我給你吹頭髮。”
他拖着她走進浴室,兩人站在鏡子面前,他拿起電吹風給她吹頭髮,他的動作輕柔。裴黎從鏡子裡看着他,這是她第一次被一個男人這樣細心的對待她的頭髮。他換了一個姿勢,拿了一把梳子握在手上,梳子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梳着。
“剛纔你這麼說他…你好像真的很喜歡他。”他說,梳頭的動作遲疑了一下。
“是的。”
“可你和他…”
“嗯,結束了。”
“真的,你這麼想?”
裴黎甩了甩頭髮,轉過身,眉頭皺着,低頭看着他的胸,“我喜歡他,我願意和他做朋友。這樣不可以嗎?”她擡起頭,又看了看他的表情。
“朋友?”
“朋友…只是朋友。”
晚上,劉靜一被牀上一陣劇烈的翻動擾醒。一大把長髮掃在他的臉上。
“裴黎,你沒事吧?”
“睡不着。”她小小的聲音,緊繃着。
他睡意懵懂的伸手去夠她,手觸到的是她的臀,發現她背對着他遠遠的側躺在牀邊,他蠕過去,從背後摟住她,“怎麼了?”
她一下子掙脫了他的手臂,坐了起來,渾身抗拒的發火了:“是你的牀,不舒服。”她抱怨着,就快哭出來了。
他疑惑的眨眨眼,試圖醒過來,弄明白怎麼回事,她爲什麼生氣了。
“牀太硬了…把我…膝蓋弄疼了。”
他笑起來,因爲太好笑。“你的膝蓋?”
她翻滾到他的懷裡,捶了一下他,“不許笑我。”可她自己也笑了。“你的牀把我的膝蓋弄疼了,有什麼不對嗎?”
“我沒聽說過睡牀會膝蓋疼的。”
“怎麼不會…像我這樣趴着睡,牀這麼硬,當然會疼。”
他往下扭動身體,夠到她的膝蓋,開始揉。
“好點了嗎?”
“沒有。”她說,無緣無故還在氣。
他換用嘴去親吻,“好點了嗎?”他再問。她愣了一下。
“好點了。”她說。她蜷起了腿,覺得難爲情。“對不起,我只是睡不着,我一睡不着就會亂髮脾氣。”
“嗯…沒關係。”
第二天傍晚,他們牽手回到別墅。一進門,劉靜一就抱起了裴黎,直接上了樓。
“這是幹什麼?”她笑着:“怎麼了?”
“等着。”他抱她上樓,直接走到臥室門前。“準備好了嗎?”
“什麼啊?”
劉靜一走到臥室裡原先放牀的地方,被一張嶄新的KingSize大牀佔據,他把她拋在牀上。裴黎尖叫着被摔在了新牀上,她興高采烈的在新牀上蹦着,“好棒的牀!”他站立在牀邊看着她興奮,“請問柔軟程度是否令你的膝蓋滿意呢?”
裴黎趴在牀上,咯咯笑着,“完美極了,膝蓋很滿意。”她翻身坐起,“謝謝你,靜一,你其實…你其實不必這樣,不必爲了我…”
他突然明白過來,她也明白牀的含義。
“當然必須。”他說,認真的試探她的反應。她的反應是漲紅了臉,堅持不看他的眼睛。好的,裴黎,他想,按照你的節奏好了,也許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走近她,坐在牀邊。“當然,必須的。”他繼續說下去,換了一種輕鬆的語氣,“我不能讓你半夜突然再那樣衝我大呼小叫了。”
她緩緩的向他綻放迷人的微笑:“對不起,靜一。”
“那麼…”他做冥思苦想狀,“有一個辦法可以補償我。”
“哦?什麼辦法?”她問。
“你可以跟我一起試驗一下,這張新牀的抗震性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