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真的好嗎?星宇哥哥。”蔡怡雯回頭望了一眼轉身離去的兩個女孩,其中一個就是裴黎了,她看到過她的照片。劉星宇拜託她和他在裴黎面前扮演情侶時,她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了,誰叫她喜歡他。蔡家和劉家是世家,他們從小就認識了,不過怡雯知道她的星宇哥哥真的只是把她當成了妹妹,她已經有個親大哥了纔不要另一個哥哥呢。
他患了AML,這次腿受傷後在醫院檢查出來的。除了家人知道外,劉星宇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裴黎,因爲他更本不知道這個病是不是能夠完全治癒。在他得知自己的病情時,時間就彷彿停止在了那一刻。他飛回加拿大的學校辦理了休學手續,他的鄰居妮可是波特航空公司的空乘,他就搭乘她的航班回國。那天,他和妮可坐上出租車離開時,他有種錯覺好像在路邊看見了裴黎,他覺得一定是他發熱眼花了。
回國後,他住進了父母安排的醫院並開始接受治療。他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裴黎他的病情,但當他決定聯繫裴黎時才發現,裴黎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他的電話不接,留言也不回覆了。幾天後的一個夜晚,當他忍受着骨骼的疼痛輾轉難眠時,接到了裴黎的一個語音留言。“做朋友吧,這樣可以一輩子。”劉星宇反覆聽着這一段留言,他閉上眼睛,試圖忘記這段話,卻發現無力支撐自己的堅強僞裝。他不知所措的哭泣,這時他只想再次把她擁入懷中,“很抱歉,我不能陪你一輩子了。”
蔡怡雯在劉家從劉母處聽到劉星宇住院的消息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摟着劉母抽抽搭搭的哭個不停,恨不得立刻馬上就到醫院去。第二天,蔡怡雯一直待在劉星宇身邊,劉星宇耐心的回答了她的所有問題。他告訴她,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不,應該說醫生也不是很確定,他們說,他的病屬於比較罕見的類型,目前只有採取保守的治療方式。沒錯,在沒出事故之前,他的身體一切正常,直到事故之後的幾個星期裡,他纔開始覺得難受。
“病情的發展就是這樣。”他說:“起初一切正常,後來身體扛不住了,會覺得難受。”
蔡怡雯儘量忍住淚水,“可是…可是…星宇哥哥,你不能放棄。”她拉住他的手,“說不定醫生研究出新的醫療技術呢?”
“也許吧,說不定我的身體可以長時間保持健康呢。”劉星宇颳了一下蔡怡雯哭泣的臉蛋。他清楚,白血病意味着什麼,唯有奇蹟才能拯救他的生命。
“爲什麼你不告訴我呢?”蔡怡雯手裡拿着劉星宇交給她的一隻包裝精美的盒子,他交給她,讓她替他寄個快遞。“誰是裴黎?”
“一個朋友。”
“女朋友?”蔡怡雯不知道爲什麼氣鼓鼓的問道。
“好啦,幫不幫忙?”
“知道啦,星宇哥哥。”蔡怡雯因爲好奇,偷偷打開盒子看了一眼裡面的東西,是一隻金色的鐲子。還不肯承認是女朋友呢,不是女朋友怎麼會送手鐲,哼。她還纏着她的星宇哥哥把存在手機裡的裴黎照片翻出來給她看,看了之後她卻又不開心的撅起了嘴巴,劉星宇被她弄的哭笑不得。因爲每天有蔡怡雯的陪伴,劉星宇心情好了不少。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裴黎出車禍的消息。他給慕容緒打了一通電話之後,不顧一切的衝了出去。那天晚上,從裴黎處回到醫院後的劉星宇徹夜未眠。他上網查找了和裴黎有類似情況的病例,據精神學科上分析,確實會有記憶斷層的病例,病人有刪除某段記憶的能力,但是通過一些心理治療,譬如想象回憶治療,情況會有所改善。可他不希望裴黎還會記起他,他希望她永遠忘記他,但不是人人都願意忘記。
劉星宇幾次偷偷去看望裴黎,明顯的感覺到了她無意識不自覺對他表現出來的眷戀,他明白她的潛意識裡他還存在着,可他需要她forget,他不希望她記起他之後,又會經歷再次失去的痛苦。
一個月之後,裴黎出院。劉星宇拜託慕容緒將裴黎約出來看電影,是他安排了一場意外遇見表演。
蔡怡雯問劉星宇:“爲什麼要保守這個秘密,對裴黎沒有泄露一星半點?”
“我做的決定。”劉星宇對她說:“如果不在親朋好友間公開我的病情,事情會變的輕鬆許多,你想,要是你的生命只剩下幾個月的時間,你願意大家都不敢直視你的眼睛,痛苦難受嗎?”
蔡怡雯點點頭,她就是這樣,現在她只要一想到未來她的星宇哥哥將不再對她微笑,她就會難受的吃不下東西,睡不好覺。她承認,星宇哥哥的話合情合理,可這番話並沒有讓她好受一些。生平第一次,她感到了徹底的無助和絕望。
“你不害怕嗎?”不知道爲什麼,她希望他說不怕,希望他能像大人一樣說一些堅強的話。
他的頭扭向了別處,“我害怕。”他終於回答了,“我一直都害怕。”
“可你幹嘛沒有表現出來呢?”
“我有,只不過一個人的時候偷偷的害怕罷了。”
“爲什麼?”
他看着她說:“因爲我知道,別人也會害怕。”
蔡怡雯開始祈禱奇蹟的發生。據說,奇蹟一直在發生。她在網上看到過的。比如,有人被告知將此生再也無法行走,可他卻能夠重新健步如飛;有人經歷了一場可怕的事故,卻幸運的逃過了劫難。
她等待着奇蹟的發生。
它卻沒有發生。
七個月之後,蔡怡雯和慕容緒約好一起去看望裴黎。她給裴黎帶去了一份禮物,是一張素描的畫像,畫像上的裴黎和真人一樣栩栩如生。沒有落款,只有一個單詞:Forget 。裴黎很喜歡這幅畫,她不記得自己認識蔡怡雯這個女孩,但是她對她有莫名的親切感,她把這幅畫表了畫框,掛在了臥室的窗臺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