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爺如此機智，顧晨只能配合的笑笑。
在大多數人眼裡，尤其是在農村CBD，百家講壇的地盤上。
說句好聽的，就沒有村裡人不知道的消息。
尤其是張強這種常年在外不回村裡的人物，自然而然的成了村裡人調侃的對象。
至於張強爲什麼突然回到村裡，其實大多數村民還是能知道一些。
無非就是躲債，或者遇到麻煩。
所謂的想回村裡看看，估計都騙不了村裡的小孩。
因此大爺這麼一說，其實也八九不離十。
考慮到對張強家的影響，顧晨只是淡笑着說道：“沒那麼複雜，就是有些情況想跟張強家人瞭解一下。”
“就這麼簡單？”老大爺問。
“就這麼簡單。”顧晨點頭嗯道。
大家感覺果真是想多了。
此時此刻，盧薇薇趕緊又問：“對了，張強之前是有精神問題嗎？”
“呃……怎麼說呢？”一名大媽雙手抱胸，在短暫思考了片刻後，這纔回道：“之前挺正常一後生，後來出了場車禍，就變得行爲舉止非常奇怪。”
“他家裡人吧，爲了他的事情，可沒少帶他去全國醫院到處跑，可都沒有太大的效果。”
“然後又怕我們村裡人說三道四的，就帶着張強，直接住在了市裡，之後很多年都不回來。”
“是呀。”又一名大媽插嘴道：“其實都是鄉里鄉親的，大家偶爾找個話題聊聊天而已，他們家人給我感覺吧，還是太過敏感了。”
“原本可以在村裡好好生活，但他們感覺待不下去，據說在城裡，張強也一直沒送去精神病院，而是關在家裡。”
“要我說吧，與其關在狹小的空間裡，還不如送去精神病院來的實在呢，至少活動空間很大。”
“是啊。”
“沒錯。”
“就應該送精神病院。”
“我看應該是家裡拿不出錢。”
……
也就在幾名老大媽調侃之後，大家也都紛紛加入到討論。
此時此刻，一輛黑色小車正緩緩駛入村口。
在警車旁，黑色小車明顯放慢了速度。
可由於鄉村道路比較狹窄，黑色轎車要想調頭，只能開到村頭廣場進行倒車。
也是在放緩車速後，黑色轎車還是選擇往廣場方向緩緩駛來。
“喲，該不會是張強回來了吧？”一名老大媽站起身說。
另一名老大爺趕緊看了兩眼，嗯道：“是的是的，是張強回來了，警察同志，他們就是張強一家。”
話音落下，黑色轎車已經停在廣場一處空地上。
顧晨與同事們相互看看彼此，這才理了理衣服，直接走了上去。
“你好。”見黑色轎車停在那兒，但司機和乘客卻遲遲沒有下車的意思。
顧晨客氣的敲敲車窗。
“嗡！”司機男子落下車窗，這才強顏歡笑道：“警察同志，你有事？”
“張強在車上嗎？”顧晨問。
司機男子猶豫了一下，眼神下意識的看向車後。
盧薇薇直接敲響了後車窗。
“嗡。”
一名女子落下車窗，這纔有些不太情願道：“警察同志，你們找張強什麼事？”
顧晨瞥了眼坐在女子身邊的張強，這才又道：“能去你家聊聊嗎？”
“可以啊。”男子似乎也忌諱在村頭聊這事。
顧晨這麼一說，自己也有臺階下的空間，於是便欣然接受。
大家一行人，直接來到一棟三層樓建築。
中年女子給幾人倒上茶水之後，這才笑笑說道：“警察同志，你們喝茶。”
“謝謝。”顧晨默默點頭，看着頭髮有些花白的中年女子，好奇問道：“對了，張強是你什麼人？”
“他是我兒子。”中年女子說。
“你兒子？”盧薇薇瞥了眼高大的張強，再看看中年女子，有些納悶道：“張強今年多大呀？”
“29。”中年男子說。
“29？”
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聞言，三人齊聲驚訝。
“不會吧？張強今年才29？可張強看起來……”
“看起來很老對不對？”中年女子直接將盧薇薇想說的話提前道出。
盧薇薇有些不好意思，趕緊道歉說：“不好意思，張強看起來的確太憔悴了，以至於看不出年齡。”
“沒關係，很多人都感覺他長着一張並不符合年齡的臉，是太憔悴了。”
中年男子搖搖腦袋，感覺並沒有什麼。
顧晨則是打開執法記錄儀，說道：“之前有人舉報說，在東林小區，有不明身份人員，經常尾隨年輕女性，並且對年輕女性做出許多匪夷所思的行爲，所以我們也在調查此事。”
瞥了眼屋內的三人，顧晨又道：“請問你們是住在東林小區嗎？”
“是的。”中年女子點頭說。
“是業主？”盧薇薇也問。
兩人繼續點頭。
顧晨有些疑惑道：“可既然是業主，你們應該在業主羣裡，難道他們在羣裡發送尋找張強的消息，你們都沒有看見嗎？”
話音落下，現場忽然安靜下來。
中年男子擡頭盯着顧晨，也是頗爲尷尬道：“警察同志，既然你們找上門，我也就不瞞着。”
“沒錯，業主羣裡的消息，我們都有看見，他們在找張強，說張強是變態狂，是個跟蹤狂魔，越說越離譜。”
“可我的兒子，只是腦子有點不好使，他從來沒有想要傷害過任何人。”
吸了吸鼻子，努力調整好自己的心情，中年男子又道：“這孩子命苦，原本大家都勸說我，要把他送進精神病院，可我捨不得啊。”
“去精神病院就能好嗎？我絕不相信，我情願讓這孩子待在我身邊。”
“可東林小區的業主，爲什麼都沒有見過張強的樣子，難道你們一直把他關在家裡？”顧晨也是提出自己的質疑。
而中年男子則是點頭嗯道：“沒錯，因爲張強腦子有問題，我害怕他出去之後走丟，所以一直把他關在家裡。”
“但是由於他行爲舉止太過反常，所以害怕鄰居們說三道四，沒辦法，我只能讓他禁足家裡。”
“但這樣一來，他跟外界的接觸就少了，和人交流的時間也就更少了。”
“有時候偶然碰見幾個鄰居，他都是小心翼翼的跟他們溝通，但總是不會說話，一開口就把人嚇跑。”
“所以沒辦法，我們總是想方設法把他關在家裡，不讓他出門，但也不排除他有時候偷偷溜出去。”
中年女子瞥了眼自己的丈夫和兒子，也是一臉委屈道：“那天在業主羣裡，看到他們集體嘲笑和污衊我兒子。”
“起先，我是想在羣裡嘮叨幾句，但是感覺這樣一來，豈不是讓所有人都知道，那個他們口中所謂的變態男子，不就是我兒子嗎？”
“爲了保護張強，看見他們在業主羣裡到處找尋張強下落的同時，我一直視而不見。”
“這不，感覺這些天警方也開始調查此事，所以沒辦法，我只能選擇將張強帶回老家農村，讓他在這塊地方暫時避避風頭。”
頓了頓，中年女子又道：“對了警察同志，我兒子張強有侵犯過別人嗎？”
“這……”顧晨短暫猶豫了一下，又道：
“說實在，張強並沒有侵犯過任何人，只是言談舉止有些反常，嚇壞不少人。”
“但是因爲考慮到安全問題，所以我們還是要介入調查，畢竟張強在東林小區，幾乎被傳得神乎其神。”
“萬一他真有傷害他人的舉動，那可就麻煩大了。”
“不會的，張強從來就不會傷害任何人。”中年女子聽聞顧晨說辭，眼眸一紅，險些哭出聲來。
她擡頭盯着顧晨道：“警察同志，請你們不要聽外人瞎說，張強他很乖，他只是想跟外界人溝通，想跟他們交朋友。”
“但是因爲長期關在家裡，我們也沒怎麼幫他梳理打扮，加上肥胖的原因，所以讓他看上去有些嚇人。”
“但請放心，我們張強絕對不會傷害任何人，以後我們一定讓他更多的接觸外邊的人，讓他擺脫這種孤僻的性格。”
“這就對了嘛。”見女子已經把話說清楚，顧晨也是笑孜孜道：“我們也並沒有說他傷害過他人，只是這種神秘的出現，又神秘的消失，總會嚇到不少東林小區的居民。”
“所以我希望，你們也好好跟東林小區的業主溝通一下，包括幫張強好好梳洗打扮，不要讓他在蓬頭垢面的。”
瞥了眼張強，顧晨也是實話實說道：“其實梳理一下，不見得就很嚇人。”
“是是是。”見顧晨都這麼說了，兩夫妻連連點頭，也是當場保證，不再將張強藏着掖着，坦然面對生活。
離開河山鎮洪洞村，大家總算舒上一口氣。
確認了張強的真實身份後，等於幫助東林小區，排除了這個神秘隱患。
對住戶來說，擺脫了威脅。
而對張強一家人來說，可以更加坦然的面對新生活。
也就在顧晨開車即將駛入芙蓉區時，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顧晨沒多想，直接點開免提問：“怎麼了吉喆？”
“顧師兄，你們現在在哪？”吉喆問。
顧晨看看左右，笑孜孜道：“快到分局了，怎麼了？”
“是這樣的。”見顧晨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吉喆也是坦然說道：“有人報警說，自己被銀行詐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