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大家都過來,來這邊……不要搶哦,乖一點,大家都有份的……”
眼前是一個平時幾乎不會有人來的偏僻巷子,雖說並不十分狹窄,但是地面上已經是荒草叢生,巷子的兩邊是高樓大廈高聳的牆壁,站在這裡,只讓人有一種“一線天”的感覺。巷子口正對着一條公路,許久纔有一輛汽車飛快地閃過。
我則是無精打采地趴在一邊的一個垃圾桶上,看着不遠處正在“濟貧”的鴯鶓姑娘。
原本,我以爲鴯鶓會帶我去參加她們平時的馴獸訓練,或者是無意間暴露什麼關於靈石的秘密,畢竟,明天就是馴獸師大賽的決賽了,既然是以冠軍爲目標,鴯鶓就自然會抓緊今天的練習纔對。
結果我卻大失所望。
……
“不要搶……喂,你這傢伙,再這樣可就吃不到了!”
只見此時的鴯鶓,身邊水泄不通地圍了大大小小二三十條流浪的野狗,它們大都毛髮髒亂,有的身上還有着或輕或重的傷,還有一些,因爲某些病症,鼻孔和嘴巴里正流着噁心的液體,散發到空氣中,形成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
然而,鴯鶓卻似乎毫不在意這些“邋遢”的野狗,只是帶着令人心暖的微笑,一面從身邊的哈士奇身上抓出一把把狗糧,一面將它們捧到一隻只流浪狗面前。
沒錯,鴯鶓並不是像喂鴿子那樣把狗糧灑在地上,任憑它們搶得你死我活,而是像對待病人那樣,十分禮貌地將食物雙手捧到它們的面前。
彷彿她對待的不是一羣影響市容的流浪狗,而是生病的朋友一般。
嘛,怎麼說呢,雖然是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情報,但是我不知爲何卻並不後悔花掉午飯時間,陪着鴯鶓來到這裡呢。
默默地在垃圾桶上擡起頭來,我看着眼前正沉浸在流浪狗的熱情簇擁下的鴯鶓。
原本,我以爲鴯鶓只是一個稍稍有點自私和自大的嬌蠻少女,卻沒想到她居然也會有這樣如同天使的一面呢。
天使?
沒錯,在流浪狗的眼中,此時的鴯鶓應該就如同降臨凡間的天使一般吧?
雖然我聽不懂它們“汪汪”叫聲中的意味,但是我卻同樣可以感受到流淌在它們心中的感激與善意。
嘛……在這裡我也沒什麼事情可做,差不多該回去了吧?家裡還有兩個人在等着呢。
……
然而,就當我覺得時間差不多,打算自己默默回去的時候,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嘟嘟——”
二三十條流浪狗,自然不可能全部擠在這條巷子裡,在鴯鶓的指揮下,它們排成了長長的一字長蛇隊。
只是,這樣一來,落在隊尾的幾條流浪狗,就無可奈何地站到了巷口的公路上!
“不好!!”
鴯鶓立刻就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喇叭聲,動作頓時一滯,馬上扭頭看向巷口!
只見一隻體型較小的長毛狗,正站在馬路上,伸着舌頭看着她。
“快!快閃開!”
鴯鶓連聲喊着,同時本能地伸手示意對方向後離開馬路。
然而,手臂剛剛揮出,鴯鶓就意識到自己做錯了。
只見那隻小狗看到鴯鶓的動作,立刻就以爲是鴯鶓正招呼自己過去,頓時大喜過望,抱着插隊成功的心態,搖着尾巴,興沖沖地向這邊跑來——
“嘟——”
“哧——”
尖銳的剎車聲緊隨着刺耳的喇叭聲而來,下一秒,一輛數十噸的重型卡車帶着一陣煙塵,猛地從巷口狹窄的視野裡閃過……
一陣血花濺起……
同時伴隨着骨骼粉碎的聲音……
……
鴯鶓愣住了。
“不……怎麼會?”
目光呆滯地凝視着前方,鴯鶓磕磕絆絆地向前走去。
“該死……”
眼看着一條生命在我眼前被奪去,我頓時也無法繼續趴着了,立刻從垃圾桶上跳下,跟在鴯鶓身後。
就連剛剛喧鬧不止的流浪狗們,此時也全部變得安靜,只是默默地跟着鴯鶓向外走去。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怎麼會……”
只見鴯鶓渾身顫抖地走到那條捲毛狗的身邊,身體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雙手緩緩地撫上它已經被染成血紅的毛髮。
那隻捲毛狗,直到臨死前的一刻,腦海中貌似還充斥着因爲鴯鶓的呼喚而產生的喜悅,因爲它現在臉上依然是咧着嘴巴的表情。
“嗚……嗚嗚……嗚啊啊啊啊……”
不顧忌遍地的血污,鴯鶓就那樣跪在那裡,一把抱起了捲毛狗漸漸冷卻的身體,淚水忍不住地流出,終於從小聲抽泣變爲了嚎啕大哭。
身後的衆犬們,則是紛紛哀嚎着低下了頭,以鴯鶓爲中心,圍成一個半圓,默哀着。
四周一片寂靜……
……
“NND!總算讓我找到了,你這小雜種!”
原本如同追悼會一般的寂靜,卻突然被一陣粗魯的叫罵聲打斷,只見之前的那輛貨車並未開遠,而是靠着路邊停下,此時正是一個從貨車上下來的禿頂中年男子,此時正扯着令人生厭的嗓音喊着。
什麼人?
我稍稍眯起眼睛,看着正大步走近的中年男子,聽他的口氣,似乎是鴯鶓的熟人。
不過,來者不善。
……
正當我揣摩着此人的來意之時,他卻作出了一個讓我大吃一驚的舉動!
“啪!”
只見那人大步上前,毫不猶豫地,舉起手,對着鴯鶓嬌美的臉蛋就是一個耳光!
“MD!我還以爲你這小雜種跑到哪裡去了!?居然是在這裡和這一堆野東西鬼混,真是TM的不知好歹,有家不回,卻跑到狗窩來!?真他媽的一個賤種!”
禿頂罵罵咧咧地又給了鴯鶓一個耳光,緊接着粗暴地抓起鴯鶓的手腕,用力地把她扯向貨車的方向。
“等等……叔叔,我在這裡還有事,明天……”
鴯鶓似乎是很怕眼前的這個禿頂,就連捱了打也不敢說什麼,只是捂着被打傷的臉龐,焦急地辯解到。
“少TM的跟老子廢話!”又是一耳光打在鴯鶓臉上。
緊接着,他卻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大喊一聲,一把將手甩開,像沾上了什麼髒東西一樣拼命地擦拭着。
“NND!你這雜種還真是噁心!什麼噁心的東西都往身上蹭!MD!”
禿頂的手上,沾上了剛剛死在他手裡的捲毛狗的鮮血。
“纔不是什麼髒東西!那是……是……”鴯鶓不知突然那裡來的勇氣,衝着那禿頂大喊起來,睜大的眼睛中仍有淚水流下。
“還他媽的敢頂嘴!”禿頂掄圓了手臂,又是一耳光!
這一下的力道似乎重的過頭,鴯鶓頓時頭暈眼花,只得被他拉着向貨車走。
然而,沒走兩步,禿頂又不得不停下腳步。
“吼……”
只見剛剛跟着鴯鶓過來的那羣流浪狗們,正裡三層外三層地將禿頂圍了起來,與剛剛圍着鴯鶓不同,此時的它們,眼中兇光畢露,不斷地發出陣陣陰沉的低吼聲。
“NND……怎、怎麼回事?”
禿頂顯然怕了,恐懼地看着眼前餓狼般的野狗。
野狗們的包圍圈正在收縮,似乎下一秒就要撲上前去,將那禿頂撕碎。
嘛,看那禿驢幾乎要垂到地面的啤酒肚,估計這些油水分了之後就夠這羣野狗生活上兩三個月了。
……
“大家……別……”
然而,正當禿頂性命攸關的時候,鴯鶓卻一下子擋在禿頂面前,眼神誠懇地看着面前的野狗們。
“嗚……”
野狗們全是愣了一下,隨即左顧右盼了半天之後,只得悻悻地從包圍圈裡打開了一個缺口,讓那禿頂離開。
就算它們再怎麼無法無天,鴯鶓的話還是要聽的。
……
“MD……”
經過了野狗們的這麼一出,禿頂也不敢再對鴯鶓動手動腳,只是在嘴裡低聲罵了幾句,便拽着鴯鶓回到了車裡。
“二道·潛心。”
而趁着鴯鶓和禿頂不注意,我則是悄悄隱去了身形,跟着他們進到了車裡。
不知爲什麼,我不願意就這麼目送着他們離開。
如果我那樣做了,我一定會後悔的。
在我心裡,某個聲音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