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光看着嚇人,我卻看出面對阮藍,白冥安根本沒打算下狠手,安生珠也只是在上空懸浮旋轉,並沒有朝着阮藍攻擊過去。
可處在崩壞情緒的阮藍受了驚嚇,被深愛之人背叛的憤怒夾着生死的恐懼讓她迸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
一瞬間,她的左手凝聚了強大的幽藍之光,那光團在手上越來越漲大,顏色也越來越深。
“白冥安!你居然爲了寧歡這個賤人對付我!”阮藍黑髮張揚,面容陰沉。
殷乃在邊上冷笑着看過來:“對,就是這樣,保持憤怒吧,讓這把怒火燒死那個低級的女人——你幹什麼,呃——”
事情發生的太快,聽了殷乃的風涼話,阮藍眼眸一暗,本就積累起來的對殷乃的不滿,在同一時間達到鼎沸,電光火石之間,手中的幽藍之光猛地一個勾手,對着殷乃背後就是重重一擊。
“啊——”
火焰覆蓋殷乃的背後,當她衝過來的時候,安生珠察覺到邪祟之氣,自發自動地飛投過去,於是紅光、藍光相互撞擊的過程中,夾在中間的殷乃受盡了煎熬。
慘叫,慘叫聲不斷。
黑色的一炮一點一點被腐蝕,然後是殷乃的皮膚,蒼白的沒有血色的,佈滿許多黑斑蝴蝶的皮肉就這樣跟發爛的水果一樣,瞬間褪去所有水分離開了殷乃的身體。
到最後,白骨露出來。
“啊——”長長一段慘呼結束時,殷乃已經從一身戾氣的黑袍神秘人變成了癱在地上的一團黑泥,和着血腥味的黑血。
這一幕如此慘烈,並在極短暫的時間內發生,快得讓我咂舌。
可不知怎麼,看着這樣殘暴的近乎虐殺的場面,身體深處某一種潛藏已久的情緒開始涌動起來。
我蹙了蹙眉,按着我的心房很不理解。
爲什麼。
我會覺得興奮。
不僅興奮,甚至有一絲絲……迫不及待。
阮藍的招數消耗了自己過多的體力,完畢後嘴脣微微發白,雙目傷痛地盯着白冥安:“小白,我問你,我和她——”
她目光投向我,我心頭猛地一顫。
“你選誰。”
阮藍咬着牙,用一種玉石俱焚的念想期待着白冥安的答案,而我呢,心臟不自主地劇烈跳動起來,卻在某一瞬間又完全停止了動作。
太緊張了。
這樣的時刻,太讓人緊張了。
兩個人不同表現的等待着,主人公卻只是擰了一下眉頭,用略微責備的語氣說道:“別鬧了,收手吧。讓我替你再接觸一次契約,讓一切回到從前。”
“從前?回到從前?”阮藍彷彿聽到巨大的笑話,仰頭誇張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小白你怎麼這麼幼稚?”
笑過,眼神更加陰鬱寒冷,帶着一股陌路的決絕。
“回不去了。從我們阮家人簽訂和陰間簽訂第一個契約開始,從爲了維持阮家的繁榮犧牲掉我開始,從阮家十幾口費盡心思復活我開始,早就回不去了。”
阮藍的面容露出一絲決議的恬靜:“你知道嗎,即使走到今天這地步,即使我身上揹負着整個阮家的重擔,我還是抱有幻想的。”
我眼眸動了動,白冥安漆黑的眼睛直直盯着她,過了一會兒,擡步朝她走去。
阮藍並不動作,靜靜看着他走來,甚至嘴角帶了一抹戀愛中女人特有的迷離笑容。
“我幻想我們能走下去,不管什麼阮傢什麼契約,不管我做下多少讓你厭惡的事情,小白,我眉頭都幻想着你能原諒我,接受我,永遠地和我在一起。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對嗎?”
兩人相距半米的時候,阮藍忽然揚起嘴角,莫名地笑了一下,緊接着一陣火似的風席捲而來,把阮藍整個人卷在裡面。
混着風,阮藍的聲音悠揚地傳遞出來。
“你還沒有給我答案,記住,下一次見面你一定要做出選擇。小白……”
最後一點紅色遠去,風兒也停止了。
現場只剩下兩個活人,以及地上一灘黑色的泥水。
我看過去,白冥安背對着我保持剛纔的姿勢,不知怎麼從前的那種敬仰愛慕漸漸發生改變。
他在看什麼?看阮藍嗎?
那個選擇,他真的沒有做嗎?
不,他早就選擇過了,當初親口趕走我,親口跟我說出對阮藍的保證,那現在又算什麼?
我,又算什麼?
厭惡的情緒在血液裡瘋漲,每一分鐘都在我的身體裡竄動,爭取傳染給更多的細胞,讓我的五臟六腑都開始憎恨,開始厭惡。
開始,不想看見對面的那個男人。
終於,我嘴脣動了動:“你走吧。”
白冥安的脊背頓了一下,彷彿沒有聽清楚我的話,側身過來,倦黑的眼眸深深凝視過來:“寧歡,你這是在趕我走麼。”
“難道不行麼。”我嘲諷十足地看過去:“我之前說過了吧,不要再來糾纏我。你現在算是跟蹤了吧。”
我站直了身體,目光裡毫不掩飾的厭惡:“當初是你趕走我,現在卻又舔着臉跟上來,像一條不要臉的癩皮狗。白冥安,你要不要這麼賤。”
從來都沒有,我從來都沒有對他說過這樣過分的話。
說完之後,我立刻轉身離開,連多看一眼都覺得噁心。這個男人總是猶豫不決,沒有擔當,沒有決斷,這樣的男人有什麼好?
我寧歡不稀罕。
“寧歡。”
白冥安在身後叫了一聲,只換來我又一句諷刺:“白冥安別真把自己當成夠了,畢竟狗也是真誠的,你,不配。”
惡毒的話語出口,心底沒有一絲愧疚,只有痛快,徹徹底底的痛快。
這種感覺是奇異的,我應該更加寬容平和,可我做不到。
渾身的血液都在叫囂——羞辱他,羞辱他至死。
呵,我忍不住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路過的車輛黑色車窗上倒映出我的側臉,表情陰戾,眼梢上揚,尾部的豔紅若隱若現。
那分明就是一隻邪氣十足的火狐狸。
夏日懸空,走到對面街道剛剛站穩,手機響了起來,是程文劍。
“喂。”
“小歡,是我,你要我調查的記錄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