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燕京的高鐵上,何邦維靜靜坐在座位上閉目沉思。
如果有親朋好友從他身邊走過,絕對認不出此刻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人是何邦維。
在從雨花臺上下來決定前往燕京時,喬振興與他的一幫朋友追上了等車的他。
喬振興沒打算前往燕京,依舊是勸了勸何邦維,但看他意志堅定就轉而給他推薦了身邊的六爺一起前行。
何邦維本是拒絕的,只是當六爺說自己的拿手技能是擅長僞裝時,他就改變了主意——燕京一行想必需要掩藏自己的時候不少,有這樣的人在正是恰當。
告別喬振興,等上了高鐵,土裡土氣的六爺帶着何邦維在衛生間利用他揹包的東西給何邦維作了變裝後,何邦維就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原本的他是個身材勻稱、膚色略微白皙的青年,如今背部稍有佝僂、臉色蠟黃、鼻樑墊高、眼圈深重、頭髮微卷,身上的衣服裝飾也是經過挑選替換,成了一名最爲普通不過的外出務工人員。
何邦維照過鏡子之後對這個看起來土裡土氣的六爺倒是刮目相看——原來還真是有一手。
高鐵上比較安靜,偶爾有交談的聲音也比較小,正適合何邦維理清思路。
這一趟,應該怎麼做。
喬振興在臨走時告訴自己會用不同的手機給自己提供他能獲得的情報,關於喬家的、關於喬思的。
對於何邦維來說,他當然是最看重後面的情報,如果有準確的位置的話,他帶走喬思、救下女友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值得憂慮的就是,如果找不到人,那就不好辦了。
燕京人口那麼多,城市那麼大,如果囚禁起來、不出來活動的話,他尋找喬思無異於大海撈針。
“想什麼呢?”一旁的六爺似乎是有些無聊。斜了眼閉目的何邦維問道。
“想怎麼救人。”何邦維的聲音不大。
六爺這一趟是受喬振興之託給何邦維幫忙,但更有一層實在不行就把他帶走的意思,喬振興相信六爺這個老江湖在困境時一定能有比何邦維更多的辦法。
“救人啊。”吧唧了一下嘴,六爺想說點什麼又咽了回去。
在他眼裡。這個傢伙就是個未出學校的愣頭青,雖然喬振興說了他功夫不錯,可就算他有功夫又有個屁用,現在面對的可是動輒驚雷的大家族。
六爺已經做好了事有不對就一悶棍敲暈何邦維、把他帶走的打算。
“你能找到偷渡的路子嗎?”過了一會,何邦維忽然側頭問道。
高鐵上座位比較充裕。兩人的位置前後正好沒人,所以他們說話沒什麼顧忌。
“有啊。”
何邦維點點頭:“你先聯繫一下,救人之後就偷渡吧。”
他不是特別理解喬振興描述出的燕京爭鬥,但就明白了三點。
第一,對方人很多。
第二,對方錢很多。
第三,對方勢力很大。
所以何邦維現在開始試圖安排好後面的事情。
六爺暗自翻了個白眼,覺得這一趟跟着這個傢伙實在是堪憂。
“喂,你打算怎麼救啊?”他語氣有些戲謔。
何邦維的右手憑空一撫似是撫劍,平淡說道:“找人。帶走,掩藏行跡,偷渡。”
六爺裝模作樣的點頭同意道:“不錯,這個計劃比較完善,前因後果的都非常清晰,一環套一環。嗯嗯。”
右手放回桌上,何邦維不說話了。
無聊的掏出手機,六爺雙腿一盤,坐高鐵座位如同坐自家土炕一般。
石頭城到燕京的高鐵需要四個多小時,等他們抵達燕京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出了站臺。隨意的選了一家亮着led燈的酒店,何邦維付了錢開了個雙人牀的標準間。
他本想開兩個單間的,但六爺口口聲聲的說要跟他有個照應,就變成了標間。
溜溜達達的跟着何邦維後面。六爺愈發覺得這人是個愣頭青。
雖然瞧着和其他那種學校裡的學生感覺不太一樣,但也不像是個久歷社會的。
也許,這就是留學生的氣質,六爺把揹包仍在牀上,看着正在從揹包裡拿出油畫的何邦維。
哎,是個情癡啊。也是難爲他了,一個好好的大學生愣是要一頭扎進別人躲都躲不及的事情裡,六爺想到這裡覺得牙根有些疼。
“喂,何邦維啊,你知道現在面臨的是什麼情況嗎?”他算是難得的正經問道。
“知道啊。”
“你知道你面對的華夏國內有數的家族嗎?”
“知道啊。”
“你知道個屁啊。”六爺聽他這麼隨意的回答,真的想上去給他腦袋來一下子。
何邦維背對着他正在看女友畫給自己的畫,沒有搭理身後這傢伙的粗口。
“你知道什麼叫勢力麼?你知道什麼是隨時能調動政府的人嗎?你知道人家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嗎?你知道什麼叫胳膊扭不過大腿嗎?你知道什麼叫螳臂擋車嗎?你特麼的你知道嗎?”六爺來氣,開口就是絮絮叨叨的一堆話。
“我知道啊。”何邦維還是這樣的回答。
六爺是被他噎的沒話說了,這人真是……
不撞南牆不回頭!
不見棺材不掉淚!
不掉黃河不死心!
盯着何邦維的後腦勺,六爺已經在琢磨從那裡敲他的悶棍比較合適了。
嗡嗡嗡。
何邦維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來一看是徒弟程安發來的短信,上面的內容是有了喬思的最新情報,說她在魔都申城被帶走,目的地應該是燕京。
情報進度有些慢,何邦維回了條:我知道了,我已經在燕京了。
徒弟程安回覆:……注意安全。
剛要把電話放進口袋,它忽然響起了音樂。
“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
一旁躺在牀上的六爺聽到這個來電音樂,撇了撇嘴,這傢伙的做事真的挺符合這歌詞,可不就是愣頭青的不羈放縱去送死。
電話是申城的米梵打來的,她今晚加班,回到家才發現兩人都不在了,立即就打電話過來。
何邦維告訴她自己已經到了燕京,有時間會再去申城的。
米梵這才作罷。
洗漱一番,兩人各自躺到牀上。
只是,今晚和往常略有不同,何邦維不是安靜而是在六爺的絮叨聲中入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