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努克特王渾渾噩噩地從書房中走出,等候在書房門前的侍從想要扶住國王的搖晃的雙肩,卻被他猛地推開。
“滾開,離我遠點。”
阿努克特王瞪大眼睛,憤怒地朝侍從們咆哮道,
侍從渾身顫抖,爲國王的憤怒而恐懼,緊接着他們跪在地上,低聲向國王謝罪。
阿努克特王沒有理會這兩隻螻蟻,他盯緊着安提農離開的方向,顫抖的雙手慢慢攥緊。
他心中對這冒犯他權威的祭司怒不可遏,但又爲安提農身後的隱士而恐懼不已。
“卡加烏斯…真的會在死後審判我嗎?”
阿努克特王的虔誠讓他無法接受這樣的可怖未來。
倘若換一位祭司來說,阿努克特王必然不會在乎,可安提農作爲將死後世界的啓示帶到阿加之地的祭司,他所說的話遠比其他人更爲可信。
阿努克特王無法想象自己被所信奉的神祗審判的模樣。
他不安地在走廊上踱步,全然沒有理會到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兩位侍從。
西蘭在爲衆人們講解經文上的故事,也傾訴着歷代規律園的精靈祭司們一直以來的理解,他儘量換成簡潔的話語,容易理解的事物,方便那些目不識丁的石奴人們也能夠聽懂。
“卡加烏斯啊,我是這麼竭力地捍衛你在地上的榮耀。”
西蘭寬慰起弟子道:
西蘭的佈道講了很多,衆人們默默的傾聽着,而在佈道之後,有幾位真教徒上前向西蘭求問自己的疑惑,大多數人都得到了西蘭的耐心解答。
“我要告訴你們,你們的神乃是公義的神,地上的邏各斯人面對理性危機之時,苦苦求問關於死亡的答案。
西蘭開口問道。
丹尼爾錯愕了一下,他顯然沒有想到西蘭會注意到。
猛然地轉過身,國王抓起跪在地上的侍從們,
“讓荷太普過來,讓荷太普過來!”
“老師,這都是因爲國王陛下要打仗了。”
西蘭緩緩說道。
“你豈會審判我,你豈能忍心審判伱最忠誠的僕人?”
半響之後,阿努克特王想到了什麼。
“神亦是真理的神,先知亞爾曾說神是規律的統一,神是真理,規律園之所以出現,乃是因爲先知亞爾受了神的引領,在地上建立起了規律園,追求萬事萬物的真理,追尋神的足跡……”
西蘭聽到之後,看了看新規律園內外的真教徒們。
最後先知亞爾歷經艱險、攀登高山,神向他顯現了,他得到了自己所期望的答案。
原本常常人滿爲患的新規律園,在今日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擁擠,細細回憶起來,而共同祈禱的聲音,也比之前弱了不少。
“可我們都沒有辦法。”
“丹尼爾,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丹尼爾站在一旁,他的目光有些漂浮,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西蘭站在新規律園之中,他照着往常般跟衆人們佈道。
“丹尼爾,神的公義必然降臨,祂是公義的神,而我們要持之以恆地相信,就像先知亞爾一樣。”
“是啊,丹尼爾,你不說我都沒有察覺。”
想到這裡,阿努克特網慌亂的心情稍微迎來了一些平靜。
“大祭司荷太普,荷太普,他是終日侍奉卡加烏斯的大祭司,他一定遠比安提農更爲了解卡加烏斯。”
看來確實如丹尼爾所說,這些天過來祈禱的人少了很多。
而那些石奴人們,都被軍隊徵召去運送各種各樣的輜重。
西蘭微微頷首,他看到丹尼爾的堅信,發自內心地笑了。
這就是神的公義,讓願意求取的人、願意付出的人得到他們想要的。
而後,丹尼爾也沒有隱瞞,指了指那些過來祈禱的信徒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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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麥子種在地上悉心照管,必有豐收的一日。這是神的創造,也是神的公義所在……”
聽到西蘭的話,丹尼爾的眼睛逐漸放光,他點了點頭,
丹尼爾眺望着遙遠的王宮,神色很是複雜,
那個模樣猶如夢魘一般,死死掐住阿努克特王的咽喉。
他已經下意識地認爲新規律園每日都人聲鼎沸,沒有察覺到短時間的人數下降。
“老師,你發現了嗎?這幾天過來祈禱的人少了很多。”
“明天就是出征儀式,貝克將軍會帶着整個王國三分之一的軍隊出征,去往獸人們的國度,爲國王陛下開疆拓土。
西蘭注意到,丹尼爾說話的時候,語氣裡沒有一絲一毫的驕傲和期待,反而是濃濃的哀嘆擠佔在其中。
阿努克特王的理性告訴他自己,自己作爲阿加之地的王,自己作爲卡加烏斯最忠誠的子民,絕不會在死後迎來卡加烏斯親自的審判。
但是他的恐懼並未被消弭,安提農辯護的模樣仍然牢牢銘刻在他的腦海之中。
“是啊,老師,你是先知的門徒,而神是公義的神,也是真理的神。”
丹尼爾也嘆息了,同樣重複道:
wωw☢ ттkan☢ C〇 “我們都沒有辦法。”
這是一場史無前例的遠征,我從來沒看過這麼大的陣仗,我父親也沒有。”
西蘭注意到了弟子的異樣,在解答完最後一位真教徒的疑惑之後,他走到丹尼爾的面前。
他是阿努克特王的眼中,在阿加王城裡離神靈最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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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提農固然是隱士的弟子,但也不過一位祭司。而荷太普是大神廟的大祭司,他終究是得到侍奉卡加烏斯的諸位祭司們認可的人。
西蘭嘆了口氣,輕聲道,
然而神公義,沒有顯現出祂的模樣,而是讓邏各斯人自己去追問死亡。
“老師,真的嗎?”
“丹尼爾,你今天怎麼了?”
“相信我,丹尼爾,我是先知的門徒啊。”
只聽丹尼爾慢慢走向三部神聖經典,激動地說道:
“在這世上,縱使一朝有苦難,可神已經爲我們勝過了苦難,祂那至善至美的國度,等候着我們每一個人。”
說完之後,丹尼爾跪坐下來,他雙手合十,開始爲被徵召的真教徒們祈禱,爲他們求取平安,祈求勝利。
而西蘭笑了一笑,他跟隨着丹尼爾,跪坐在祭壇面前,默默地在心中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