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看他的時候,他忽然也偏過了頭來看我。
“到現在都沒吃東西,餓了沒?”
“有一點。”
“走,哥今天不用賺錢,帶你吃好吃的去。”
汪胤銘伸手想扯着我,他碰到我的手,忽然一頓,“手怎麼這麼冷?”
“一到冬天就渾身冰冷。”
“沒關係,我身體熱,只要你需要我以後每個冬天都能給你暖。”汪胤銘扯着我的手,放在他掌心來回搓了會,然後塞到了他的衣服口袋裡。
我沒接他的話,但也沒有和之前一樣急於拒絕,大概只是覺得心疼,他明明是有家的人,卻爲了我過的跟沒有了家一樣,在這大年夜的晚上還跟我一起像是孤魂野鬼一樣在外面晃。
我就這樣被他拽着我們走一路,到了街上。
大年夜街上的商鋪基本都不營業了,只有少有的兩家還開着門,他回過頭來問我,“想吃什麼?”
我搖了搖頭,“不想吃這些,我只想吃麪。”
汪胤銘愣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麼,“行啊,吃麪,我記得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外婆家老宅那邊有一家攤子,味道特別好,有家的味道。”
他說着,帶我上了出租車,他報了一個地址,出租車師傅着目的地的開去。
在上海生活了這麼幾年,我很少出去走動,所以對上海其實根本一點也不熟悉,窗外陌生的街景一幕幕在視線裡倒退,我聽着汪胤銘絮絮叨叨的說起他的小時候的事情。
說他小時候的那些糗事,說他以前在學校裡搗蛋的事,他一路說着,我一路都在聽。
“安瑩,你知道我喜歡你什麼嗎?”
我怔了一下,對於那點我還是挺好奇的,“什麼?”
“剛開始喜歡你土。”
他見我不明白,就補充了一句,“就是喜歡你接地氣的樣子,學校裡看慣了那些養尊處優的富家小姐,審美疲勞了,突然來了一個土裡土氣的人,你說特別不特別?”
汪胤銘說着,忽然笑了起來,“剛開始我也以爲只是自己一時興趣啊,誰知道,就這樣入了坑,再也爬不出來了。”
他說話的聲音沒有刻意遮掩,司機看着我們兩,忽然感嘆了一句年輕真好,我當時不知怎麼的,臉有些紅,恰好到了地方,我就趕緊下了車。
那是一個條比較老的街了,大老遠的就看到了街頭角落裡搭了一個篷子,一對看上去已經上了年紀的老夫妻在小攤子前忙活着。
這樣的晚上,攤子上居然還有幾個人坐着在吃麪條和餛飩,我
有些驚詫訝異。
汪胤銘帶着我叫了兩碗雲吞麪坐了下來,他告訴我,這對老夫妻在這裡做了幾十年了,大年夜晚上聲音都特別好,就是因爲有不少在這個城市打工的人,過年都忙的沒時間回家,所以好多都會跑來這裡吃,因爲有家的味道。
兩碗雲吞麪端上來,我們拿着筷子夾着哧溜哧溜的吸了起來,味道做的很地道,確實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大過年的,我跟他一個是無家可歸,一個是不遠回家的人捧着一大碗雲吞麪,大口大口的吃着,湯都沒剩下一滴。
汪胤銘看到我手裡的碗,他忽然指着我說,“安瑩,你是餓死鬼投胎嗎?吃的那麼快,一個女孩子還吃完了一整碗。”
“你自己不也吃完了,還有理說我!”
“不行,還想吃。”
“我還想吃。”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兩個居然就說了同樣的話,後來想着一人一碗的話又吃不掉,就兩個人共吃了一碗。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過跟別人共吃一碗東西的經歷,那個時候哪怕已經不餓了,卻依舊會大口大口的搶着吃,特別香。
我兩哧溜哧溜的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搶着,我一擡頭,看到汪胤銘笑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隔着騰騰霧氣,但是眼睛卻亮的如同天上閃爍的星辰,我從沒有哪一刻感覺到汪胤銘是那樣溫暖、優秀的一個人。
甚至可以說,去了他那層吊兒郎當的表象,他都可以堪稱完美。
我們回去的時候沒有打的一路都是走着回去的,我擡頭望着天上星辰,深呼吸了一口氣,那個時候突然發覺兩個人在一起的久了,好像都會產生依賴感了。
就好比那時的我,決定了不能再那樣耽擱他了,毀了自己不要緊,反正我的人生已經滿目瘡痍了,但是我不能看着他跟我一樣。
做了那個決定的時候,我竟忽然有一種離別前的傷感,但我沒告訴他,我一個人做了一場謀劃......
第二天白天的時候,我一大早就出了門,坐公交車按照記憶裡的路我找到了汪胤銘的家,我站在門口按了門鈴,裡面一會就聽到了迴應,等到開門的時候,我心裡有些緊張。
開門的人是汪胤銘的媽媽,初中時候在醫院和蔣振宇的婚禮上我見過她,她應該也認得我,看到門口站着的我時,她楞了一下,我站在門口甚至都沒有進她的家。
我簡單的說了幾句,跟她說了一下汪胤銘的事情跟她表明了我的意思然後就回去了,我猶記得她當時臉上的表情特別震驚,大
概是我沒有按照套路跟其他窮人家的姑娘傍上了大款後藉此狠敲一筆的原因。
我坐車回了家的時候汪胤銘已經出去了,我在家一直等到了晚上,換了一身比較性感的衣服,畫了個淡妝,我打車到了會所。
九點多正好是場子裡最熱鬧的時候,薇姐跑邁着小步子跑進來,她叫了幾個比較紅的姑娘,她們在外面排好了隊,薇姐突然朝我叫了一聲,“那個富二代又來玩了安瑩你認識的,你也跟着來試臺。”
“哦。”
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鄔卞佳會來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以他那樣的性格,當時因爲我被汪胤銘打了,他現在能羞辱肯定就是會羞辱回來的。
上次汪胤銘不在,這次他肯定會帶着汪胤銘一起過來的,我站了起來,想到馬上就要讓汪胤銘知道這一切,我竟生出一絲緊張和害怕來。
我們跟在薇姐的後頭到了樓上的包廂,裡面的幾個人我上次就見過,唯一多的,就是在一旁站着的汪胤銘。
我走進去幾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看上去好像有心事,低着頭並沒有在意進來的我們。
薇姐上去就拍了拍手,我們站成了一排集體對他們說着,晚上好。
後來,包廂裡安靜了下來,我的目光落在了汪胤銘的身上,我垂在身側的手攥着我的裙子,緊張的隱隱已經冒出了汗。
鄔卞佳坐在中間的沙發上,他看着我,忽然改口,叫的極爲親切,“瑩瑩,過來。”
汪胤銘聽到鄔卞佳的話,幾乎是猛地就擡起了頭,他一眼就找到了站在中間的我,目光一頓,臉色唰的就變了。
我別開了目光,我告訴自己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再猶豫,我朝鄔卞佳走了過去,緊挨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其他的幾個人也跟着選好了人後薇姐就把剩下的姑娘全部都帶了出去,臨走之前,薇姐還給我豎了一個拇指,估摸着她是以爲我手段好把鄔卞佳給勾住了,所以纔會隔了一天就馬上來了,而且二話沒說就教了我。
我苦笑了一下,然後學着其他人一樣拿着桌上的煙遞到鄔卞佳的脣邊,幫他點上,當我準備拿酒杯給他倒酒的時候,鄔卞佳卻忽然制止了我。
“我今天有跟班在,不用倒!”他說着,目光擡頭朝汪胤銘瞥了一眼,“你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倒酒啊!”
汪胤銘一步一步朝我們走了過來,他拿起了桌上的酒瓶,走到我跟前,他揚起手,酒瓶裡的酒液就全部倒在了鄔卞佳的身上,“你倒你媽!”
他忽然就把我一把拽了起來,朝外面拖着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