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寧遠披星戴月,一路風餐露宿,在最短的時間內重返祁縣,彼時,舒悅凝尚在聚雲樓下的神兵房內與三個神兵部的巧手研究新弩。
舒悅凝的想法是,她沒有時間慢慢以德服人,也沒有機會通過日久見人心讓大家去了解她,唯有贏下這場比賽,並且贏得漂亮,贏得震撼,這樣,她才能在神兵部裡站穩腳跟!
所以,她改變了只是製造一把弩的想法,而是大膽的提出了連弩車的製造。
這個世界與她所認知的果然不一樣,儘管其他方面發展得不錯,可是卻在弩的使用上很落後,至今沒有像樣的連弩車投放到戰場上。
她若是做出連弩車,別說是在神兵部,就是在整個大商,她也可以謀得一席之地!
想到就做,她當即將自己的構想告訴了協助她比賽的三人,三人震驚之餘,眼裡都顯現出躍躍欲試的光芒。
作爲兵器愛好者,舒悅凝十分熟悉連弩車的構造和操作,雖然她繪畫技能不算好,也沒有這方面的專業知識,但安五月讓給她的三人皆是此中高手,憑藉着自身的理解加上她的解釋,幾人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把設計圖紙弄出來了。至於需要動手調整的細節部分,有三個巧手幫忙,自然不成問題。
儘管車可以使用現成的戰車加以改進,但時間依舊很緊張,造連弩車的工序又比制一把新弩複雜得太多,幾人只能不眠不休的趕工、調製、改進,。如此緊張的氛圍下,舒悅凝自然是想不起桑寧遠半分,可剛到祁縣的桑寧遠,卻開始思念她。
桑遊對外宣稱桑寧遠病重,與他的如夫人一起在縣府後院修養身體,避不見客,但大部分人並不相信,這其中當然包括孟路兄妹。
當孟鶴再次從卓家主院趕到縣府後院,欲求見桑寧遠,卻恰巧遇到從外面策馬歸來的桑寧遠。桑寧遠風塵僕僕,他的馬背上還掛乾糧和一個水囊,這一切都說明桑遊撒了謊。
孟鶴的眼眸一下紅了,委委屈屈的質問:“桑大哥,你出門爲何要瞞着我和哥哥?爲何不帶我們去?”
桑寧遠心煩,這次的事情全因孟鶴而起,早在得知舒悅凝是被她用繡花針封住了血脈之時,他就對孟鶴起了殺意。
他之所以沒有在舒悅凝面前表現出來,是因爲還顧慮這孟路!
可這顧慮也是有底線的,那就是孟鶴別再來煩他!
他這纔剛到縣府,孟鶴就大聲的質問,豈不是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擅離職守的事?
他冷了眉:“閉嘴!退下!”
簡簡單單四個字,將主子的威嚴擺了個實足,也將孟鶴的臉面打到了地上。
孟鶴臉色難看,心虛的打量桑寧遠。她急着見他,其實主要還是想知道舒悅凝現下怎麼樣了,還有桑寧遠是否察覺了異樣。
若他對她一如往昔,那便說明她成功了。“舒姐姐,她怎麼樣了?”想着,她問出了口。
桑寧遠豈會察覺不到孟鶴的心思,他扭頭,將銳利的視線投向她:“收起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否則,別怪本世子不客氣!”
轟!孟鶴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他這是什麼意思?是什麼意思?
她的杏仁大眼無辜的圓睜着,嘴巴因爲恐慌而微微顫抖,半響,方纔可憐兮兮的問道:“桑大哥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桑寧遠煩了,不再與她囉嗦:“你既敢用繡花針害人,就該有被查出的自覺!”
聞言,孟鶴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加蒼白:“桑、桑大哥說我、我拿繡花針害、害人?我自己怎麼不知道?你說,我、我誰了?”
“不必再裝了!”桑寧遠累了,眼見着縣府上下不少人投來好奇的眼光,他無意在繼續與孟鶴廢話,憑白讓人看了一場戲,擺擺手:“你走吧!去找桑遊支點銀兩,算是給你的嫁妝,以後,勿要出現在本世子面前!如若不然,本世子絕不留情!”
他話落,孟鶴的情緒瞬間幾變,從震驚到恐慌,從恐慌到不甘心,從不甘心到瘋狂,當即也不管什麼尊卑地位,猛地撲向桑寧遠。
桑寧遠閃躲不及時,被她抓住了衣袖:“桑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想趕我走?你忘記你對我哥哥的承諾了?你答應了要讓我做你的侍妾,你說你要善待我一輩子的,這些你都忘記了?還是說,爲了一個人儘可夫的女人,你連兄弟的情意都不顧了,你不記得自己的承諾,難道也不記得我哥哥爲了救你傷了左手?到現在,他依舊不能左手使劍,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嗎?”
忍字頭上一把刀,桑寧遠顧忌孟路,一直忍耐至今,可現下,他忍無可忍,一再的忍耐只會讓孟鶴更加得寸近,想到舒悅凝之所以會有先前的一番劫難,全因他的忍耐而致,他沉下臉來:“他不能用左手劍,是因爲他知道任何東西都需付出代價,以一手換本世子的一個承諾,這是他權衡後的結果,與本世子無關!還有,當日他捨身救主不過是在演戲,本世子不追究他謀害之罪已經是大度,你若再不知好歹
,本世子遲早要與他算算舊賬!”
桑寧遠話出,在縣府周圍把守的侍衛們開始竊竊私語,孟路爲了救主而不能再用左手劍的事情已經在整個侍衛羣乃至整個祁縣傳開,傳得神乎其神,除了極少數知道真相的人,大家都將孟路當做了大英雄,遂對平日裡刁蠻的孟鶴也另眼相看。可如今,桑寧遠所說與事實實在不相符合,大家都是明白人,身爲主子,桑寧遠若要對付孟路大可直接讓他去死,萬萬沒有必要在衆人面前污衊他,所以桑寧遠這番話絕不是在說謊!
那麼,一直以來,就是孟路在說謊了!
孟鶴從小心高氣傲,此番被桑寧遠連連訓斥,還遭到了衆人的白眼,她如何能接受得了,當即撒潑起來,也不管桑寧遠是什麼,抓着他的衣袖就想用力拽:“你撒謊,你撒謊……”
被一個女人在縣府門口拽着衣袖哭鬧,此等丟臉的事情桑寧遠自然是不願意面對的,他當下也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猛地一甩衣袖,欲將孟鶴甩脫。
他們本就是站在縣府門前的大街上,他存了教訓孟鶴的心思,這一甩就用了八分力,孟鶴被甩得飛了出去,豈料,一輛馬車忽然從西向東疾馳而來,孟鶴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般從空中墜落地上,恰好落在了馬車前面,車伕想要閃躲已經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着馬蹄子狠狠踏上她的身體,然後受驚的馬又拖着重重的車輿在她身上碾過。
事發實在是太突然,桑寧遠反應過來時,孟鶴已經口吐鮮血,無力的仰躺在地。
他欲上前,有人比他動作更快:“鶴兒,鶴兒!”
定睛看去,抱着孟鶴大叫的人乃是孟路,此事雖然不是桑寧遠一手造成,可畢竟與他有關,桑寧遠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孟路,儘管孟路理虧在先。說到底,他是真的將孟路當成兄弟看待了!
好一會,孟路將孟鶴抱了起來,桑寧遠趕緊跟上去:“孟路,我方纔……”
“世子,方纔屬下看得清楚,一切是鶴兒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世子說的話,屬下也聽到了,確實是屬下謀算世子在前,屬下理應謝罪,但現下家妹需要屬下妥善安置,還請世子容屬下些時間,待事情了結,屬下一定以死謝罪!”
桑寧遠訕訕道:“我並沒有要你謝罪,我原就不打算追究那事,若不是今日孟鶴她……”說着,他望向孟鶴,對方不知是死是活,現下在說對方不是顯然不妥,他立刻轉了話題:“罷了,你只需記住我不想追究過往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