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女兒回來吃晚飯,張欣從中午就開始忙乎,瀟敬寒也千叮嚀萬囑咐老伴:“等晚上孩子回來吃飯,千萬不要提念愛的事。”
張欣認同的點點頭,“嗯,我知道了,就提開心的事。”
瀟敬寒自言自語的說:“也不知道菲雨會不會一起來。”
張欣擔憂起來,“要是菲雨在這個節骨眼上另結新歡,剩下女兒一個人,她別扛不過去吧!”
“胡說什麼!快做你的飯!”瀟敬寒斥責道,其實張欣的擔心,也是他每天的擔心。他們也希望女兒身邊能有人個照顧,不然就是雪上加霜了。
掐着時間,瀟汐到姜正浩辦公室等他下班,他專心致志的工作,竟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就坐在了沙發上。
“姜總,瀟小姐來了。”秘書提醒道。
“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在家等我,跑這來了?”姜正浩合上文件,問。
“小伯今天帶未婚妻回媽媽那,我邀請你去參加我的家宴,願意去嗎?”
“那還用問。”姜正浩笑着穿好了衣服,他衝秘書使了個眼色,秘書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姜正浩隨意的掃見了瀟汐胳膊上的淤青,“這是怎麼回事?”
瀟汐剛想隨便想個理由搪塞過去,他又說:“不能騙我!”
“去找蘇姬了,被凌菲雨推倒了。”她不痛不癢的說。
“爲了蘇姬把你推倒了?”姜正浩不能置信的問。
瀟汐沉默不語。
“不應該啊!”姜正浩還記得那天在凌菲雨家裡做客,飯後兩個人的談話內容,凌菲雨明明說他之所以留蘇姬在家裡,是因爲不忍讓她無依無靠,而他這一生中,永遠只會爲瀟汐一個女人傾盡所有。今天又怎麼會爲了蘇姬,而傷害瀟汐呢?
瀟汐敲了敲姜正浩的腦袋,“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以後我們見面的時候,不談另我不悅的人和事,怎麼才說完,就忘了呢!”
“該罰!今晚晚飯後由我刷鍋。”姜正浩主動承認錯誤。
他們兩個剛到家,秘書也正好到了樓下,他從車裡拿出幾個禮盒,遞給姜正浩,“姜總,雖然準備比較倉促,但是按着二老的喜愛準備的。”
“什麼?”瀟汐好奇的問。
“當然是爲了討好而準備的禮物了,還有送給兩位新人的。”
瀟汐呆呆的站在那,說不清是感動還是無所適從,她所有想說的話被堵在了喉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快走吧!別讓大家等久了。”姜正浩笑着拽過她。
她忙客氣的謝過秘書,“有勞您了。”
秘書微鞠躬道:“您客氣了。”
瀟敬宇和他的小嬌妻早瀟汐他們一步先到了,瀟汐剛打開門,就聽到了一聲聲爽朗的笑聲,不用猜也知道,她就是小瀟敬宇二十多歲的未婚妻了。瀟敬宇的確本事通天,遲遲不肯結婚,原來就是爲了佔這樣的大便宜。緣分真是人們說不清的東西,緣分到了,兩情自相悅,緣分盡了,自恃分道揚鑣,互不相干。
瀟敬寒一看到同瀟汐回來的不是凌菲雨,情緒一下子低落,但礙於面子,卻還是熱情款待。
“爸爸!姜正浩,SV的經理。”瀟汐介紹。
“伯父,您好!”
瀟敬宇從廚房裡,兔子一樣的蹦了出來。
“小伯!瀟敬宇!人過中年,竟有幸娶一個二十的芳齡少女。”瀟汐繼續介紹。
“這孩子,怎麼說話呢!”瀟敬宇不滿的瞪了一眼。
“您好!”姜正浩禮貌的同瀟敬宇握了握手。
“陶妮!出來!給你引薦一迷人型的!”快要結婚的人了,瀟敬宇還是一點都不夠穩重,不過也許陶妮喜歡的就是他的不穩重,一旦他穩重了,她倒可能不愛了。
陶妮看到姜正浩,眼睛直了,“姜正浩?”她長大了嘴巴問。
“你們認識?”瀟敬宇一臉好奇。
“你難道不認識?SV的總經理,帥的要人命。”陶妮擦乾淨了手,和姜正浩又是握手,又是擁抱。就差找一個小本本,讓他簽名了。
姜正浩一臉無奈的向瀟汐求救,瀟汐故作沒有看見。
“我竟然能見到你本人,太夢幻了!你真人比電視裡的帥多了。”陶妮還是一幅花癡狀,沒從剛纔的激動裡解放出來呢。
“哎!哎!小妮子,人家是瀟
汐請來的朋友,你注意身份!”瀟敬宇把陶妮拉到了一邊,指着沙發讓姜正浩先坐下。
瀟汐故意和陶妮調侃說:“瀟敬宇一定是走了狗屎運,不然就是你見他那天出門忘記戴博士倫了。”
還沒等瀟敬宇急,陶妮先急了,她搶着說:“誰說的,我倆這婚姻是經過深思熟慮了,我家人也是很贊成的。”
瀟汐剛想說陶妮的父母真是開明,陶妮就附在瀟汐的耳邊悄悄的說:“不過我家人都以爲他只有三十出頭。”
瀟汐不禁的笑出聲來,原來瀟敬宇一直不倫不類的打扮是有用武之地的。一條磨洗牛仔褲,一件花裡胡哨的T恤,就能讓一個人夢一樣的年輕十歲。
姜正浩把一套水晶娃娃遞給陶妮,“這是送給兩位的禮物,因爲下班瀟汐才告訴要來回家來吃晚飯,準備的太倉促了,還望諒解。”
上眼看去就知道不是普通的水晶,閃亮打眼,做工精細,棱角分明。
瀟敬宇推辭道:“你要送我們個萬八千的東西我還敢收,這東西太貴重了。”
“您不要客氣,我只是提前把兩位的結婚禮物奉上了。”
“瀟汐,我太羨慕你了,怎麼能遇上這麼好的男人。”陶妮小聲對瀟汐說,“我天天聽敬宇說你如何如何優秀,今天見了才知道,他說的一點不誇張。”
瀟汐一無是處,這是真的,她沒有什麼可以談的上優秀的,就如姜正浩第一次見她,就給她一個下馬威,說她之前不過是一個小編輯,怎麼能那麼傲慢。她的人生是失敗的,用優秀來一概而論,與其說褒獎,不如說是諷刺。
“我去廚房看看媽媽!”說了半天話,都沒來及進廚房和正勞動着的母親打聲招呼。母女倆眼神剛對上,就情不自禁的哭了。
張欣也哭的一塌糊塗。瀟汐沒回來之前,瀟敬寒還特意交代了,她還像演出一樣,彩排了一下。可是一見到女兒,就身不由己了。她一眼看出,女兒明顯的消瘦了,臉色也慘白的難看。眼角都有了深淺不一的皺紋,眼睛有些深陷。一眼就能看出,女兒一定是夜夜不能眠。
“不然還回家住吧!媽媽可以照顧你!”張欣幾近央求。
“最近正浩工作很忙,他忙,我這個翻譯也不能閒着。”她撒謊道,她的確也很忙,不過是忙着復仇而已。
“那要不把工作辭了吧,媽和你爸能養的起你!”她心疼的說,可憐天下父母心。
“忙起來能把不想記起的東西忘了,你讓我天天在家守着你和爸,還不得把我逼瘋了!”
聽起來也有道理,張欣便也沒有堅持,她關上廚房的門,小聲問:“我聽你們在外面吵吵什麼?你帶誰回來的?菲雨怎麼沒和你來?”
“媽,菲雨還要照顧蘇姬!”談及凌菲雨,瀟汐不再有一點熱情,她既不再把他當霍然的弟弟,也不再把他當曾經的朋友,形同陌路。
張欣嘆息道:“你好就好!”
吃飯的時候,張欣心不在焉,她時不時偷看姜正浩一眼,這個人不論是媚眼,還是前程事業,都在凌菲雨之上,條件越好,越讓張欣心裡發毛,雖是寵愛自己的女兒,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能有這麼大的魅力,讓一個個都優秀的沒的挑的小夥子爲之傾心。就像同樣的一件物品,越是便宜的沒譜的那個,越沒有人敢買,這也一樣,條件越是好的,越讓她心神不寧。總是認爲,天上掉餡餅的事,可能發生在任何人身上,也不會發生在她的家裡。然而現在看來,瀟敬宇迎娶嬌妻,瀟汐結識姜正浩,都像是掉餡餅的事。
飯後,姜正浩又將一副出自名家之手的字畫送給了瀟敬寒,把一塊被珍藏已久的刺繡送給了張欣,姜正浩太有心,他應該早就物色好了禮物,不然不能在短短的十幾分鍾內,秘書就能把這些東西搞到手,並且在購置這兩樣東西之前,他已經知道了瀟敬寒夫婦的喜好。
“正浩,你願意和瀟汐結婚嗎?”大家還都在有說有笑的閒聊,張欣這一張口,讓大家都靜了下來,目瞪口呆。
張欣再也忍不住了,她眼看着瀟汐把凌菲雨弄丟了,不能再讓姜正浩跑了,她是現實的,瀟汐說的什麼情投意合,什麼愛情,她都顧不了那麼多了,她只有一個心思,就是把女兒託付一個能給她幸福的人手中。
姜正浩也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嚇傻了,半晌沒有說話,屋子裡一度只剩了幾個人的喘
息聲,一直像只鸚鵡說個不停的陶妮,也乖乖閉上了嘴。
瀟汐沒有想過再婚,她已經有過兩次婚姻史,即便第二次的婚姻,僅僅是爲了保住霍然爲她留存下來的情誼,但是永遠磨洗不掉的是,在霍然死後,她也曾不知廉恥的做過沈梓霖的妻子。不是每個人都會問這是爲什麼,更多的人只會看結果。
“只要瀟汐願意!”姜正浩說。
“我們中國自古遺留下來,子女的婚姻大事都由父母做主!我今天當着全家人的面宣佈,瀟汐和正浩正式在一起!”張欣沒有和瀟汐商量,自己爲女兒做了一次決定,甚至連瀟敬寒都覺得這個這個決定太突然。
“謝謝伯母!”姜正浩笑的像花一樣。
張欣把姜正浩單獨叫到房間,兩個人竊竊私語起來,“正浩,如果可以就把瀟汐帶去韓國吧!這裡留給她的傷心事太多了,我寧願一年見不到她一面,也希望她生活的開開心心的,不要像現在一樣,我都好久沒有看見她的笑臉了。”
姜正浩立下了軍令狀,“伯母放心,我和您一樣愛她。”
張欣遲疑了片刻,她在沒吃飯之前,就開始琢磨關於瀟汐的過去姜正浩知道多少,又該讓他知道多少。
“瀟汐已經結過兩次婚,你知道嗎?”張欣問。
姜正浩微笑說:“知道,我也知道在瀟汐的心裡,霍然是誰都無法替代的,如果不是因爲我帶她回清臨,找回和霍然在一起的感覺,她也不會讓我接近她。”
聽完,張欣鬆了一口氣,壓在她心口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凌菲雨一直在瀟汐樓下等她回家,天色越來越晚,直到姜正浩和瀟汐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出現在他面前,他才放下心。
“瀟汐!”他輕喊。
“這麼晚了有事?”她比凌菲雨想象的溫暖了些,面含微笑。
“放心不下你,過來看看!”凌菲雨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我挺好,下個月敬宇要結婚了,我們回家看了看。”她平靜的說,她誠然無法忘記凌菲雨把她推倒的畫面,但是就當是同他之前對她的好華麗麗的抵消了。儘管她設計了無數個對他冷漠不理不睬的畫面,但是隻要一看到他,就能想起霍然生前的對他的放心不下,她的心就被軟化了。
“瀟汐,今天……我……”凌菲雨吞吞吐吐,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他顯然是想解釋什麼,卻又活生生把話嚥了回去。
姜正浩擡起瀟汐的手臂,質問凌菲雨:“你那天不是說,把你的命要了去也沒關係,只是不能讓她受一點傷嗎?那你今天是做了什麼?”
“所以,你才能保護好她!”凌菲雨來之前整理好要道歉的話,竟一句都沒有說出來。
瀟汐說,“正浩,我和菲雨說幾句話。”
“我去前面等你!”
“菲雨!我還是不能死心,蘇姬誰的話都不聽,可是她愛你,你想想辦法,她一定會告訴你孩子的下落。”瀟汐冒着再一次被凌菲雨當精神病的風險,央求他。
凌菲雨沉默了半刻,似笑非笑的說:“我已經問過了,她是真的不知道。”
“不早了,回去吧!”瀟汐絕望了,她知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求凌菲雨了。
路上,張迪問:“凌哥,爲什麼不和瀟汐說實話,就讓她一直誤解你!爲什麼不告訴她你一直在想辦法,讓蘇姬開口,”
凌菲雨摘掉手套,摸了摸手上的疤痕,笑着閉上眼睛說:“我還記得第一次在那間破旅店裡見到瀟汐,那個時候念愛還沒有出生,那個時候也想不到,我會愛上當時那個滿臉驚慌的女人,記得當時我就想,如果我是霍然,我一定不能讓自己的女人這樣害怕!可是如今,我不會忘了那天丟了念愛,瀟汐空洞的眼神,那眼神中有死亡的氣息,她對這個世界沒有依賴感了,在我沒有找到念愛之前,我不能讓她看到有任何的希望,我怕這希望成失望,讓她更絕望。”
“那也不能讓她一直誤解你啊?”張迪爲凌菲雨抱不平。
“誤解我,也遠比然她更痛苦的好,況且現在有姜正浩在她身邊,我可有可無。”
難道每一個男人遇到自己愛的女人都會變傻,智商都會連一個智障的人都趕不上?
世界上最美的愛情莫過於成全,凌菲雨一個向來只懂佔有的男人,在遇到瀟汐之後,竟然學會了成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