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112章

對面陣營領頭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騎在一匹雄壯的駿馬上,旁邊跟隨者騎着劣馬相伴。呂躍峰指認道:“老爺,最前方那位就是武一廣!”

林小風果斷下令:“派人前去挑戰,提議單挑,三局兩勝,敗者立刻投降。”

呂躍峰領命而出,對面的武一廣同樣驅馬向前應戰。呂躍峰發出挑戰:“武一廣,不要牽扯無辜百姓,敢不敢接受我部下的勇士一對一較量?”武一廣聞言仰天狂笑,傲慢地接受了挑戰,聲稱即便赤手空拳也能對抗三人。

人羣中,駱華俊低聲嘟囔:“這哪裡是打仗,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衆人紛紛催促駱華俊上前迎戰。駱華俊雖心有不甘,卻藉口沒有攜帶刀具且身上還有傷病,最終接過一把破舊朴刀走向戰場中心。

林小風環顧左右,發現除了謝洪信攜帶的是暗器以外,無人持有武器。當他目光掃過“難民”隊伍時,忽然注意到一位老農手持鋒利的刀具,於是喚他上前,用銀錢換取了他的刀。駱華俊接過那把破舊朴刀仔細審視一番,口中抱怨連連,但他終究緊咬牙關,堅定地步入了戰鬥的核心區域。

駱華俊與武一廣面對面相峙,謝洪信在一旁顯得頗爲焦急地催促,駱華俊瞪了他一眼,豪情萬丈地喊道:“區區鄉野村夫,我一人足以抵擋十人!”說完,他緊緊握住手中的朴刀,毅然決然地邁進了激戰的漩渦之中。

駱華俊離去的背影在林小風的眼中顯得格外沉甸,他心頭涌起一串疑問。駱華俊雖爲謝洪信之半師,然世間萬物瞬息萬變,天底下並無與生俱來的強者,即便是力量如山、力大無窮如謝洪信者,亦非無懈可擊。他的過人之力源自天生的資質、精心調配的膳食滋養以及每日嚴格的訓練積累而成。然而僅憑蠻力,只懂得對着沙袋木樁揮舞拳頭而欠缺實戰經驗,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古時沒有現代電視臺供其展示口舌之勇,真才實學纔是行走江湖、安身立命的根本。

林小風曾廣邀衆多武藝高絕的大師來教授謝洪信,無奈謝洪信以力破巧,常常憑藉強大力量讓諸多師傅束手無策,並且跟隨林小風時間越長,更學會了諸多陰險招數,比如揚沙擾敵再行攻擊,導致許多師傅忍無可忍紛紛離去。對此,林小風深感無力迴天。

謝洪信武功進展迅猛的關鍵節點在於與駱華俊的相遇。當初駱華俊自深山來到陽曲縣,因飢餓難耐偷食被林小風和謝洪信撞見,從而引發了一場激烈的爭鬥。駱華俊被打得遍體鱗傷昏迷過去,而謝洪信也遭受重創。待駱華俊甦醒後,衆人得知他在幾日未進食的情況下尚能展現出如此強大的戰鬥力,一旦飽餐一頓,豈不更爲勇猛?於是,林小風決定不惜代價留下駱華俊,讓他作爲陪練幫助提升謝洪信的武技。一個月之後,駱華俊面對謝洪信已再無勝算,但他卻自此沉迷於酒色之中,武功似乎因此大打折扣。

林小風心中疑惑叢生,側首詢問謝洪信:“你看那少年的實力如何?今日的駱華俊能否戰勝對手?”謝洪信笑而不語,稍後答道:“如果武一廣僅僅是刀槍不入,敗局已經寫定!我曾經與駱華俊交手切磋,雖然他現在的武功看似不及往昔,但我認爲我的力量能敵百人,駱華俊至少也有七十人的戰力。”林小風聽罷滿臉困惑:“你怎麼能‘叮’的一聲就算出來了呢?”謝洪信戲謔迴應:“這只是比喻,表示我的思維運算速度快得像計算器。”

林小風一時啞口無言,又問及自己的戰鬥力指數。謝洪信瞥了他一眼,直言不諱地回答:“你嘛,不過五人之力。”林小風默然無語,轉頭凝視着場上對峙的二人。

此時戰場氣氛愈發緊張,駱華俊帶着遲疑的步伐緩緩走向武一廣,而武一廣則露出輕蔑的表情,審視着對方手中那把破舊朴刀,認定駱華俊此刻狀態不佳,必敗無疑。駱華俊內心忐忑不安,不僅因爲上次落水受傷肺腑受損,還由於肋骨折斷尚未痊癒,每走一步都痛徹心扉,只是硬撐着顏面堅持下去。

林小風看在眼裡,不禁催促道:“速戰速決吧,別耽誤了晚膳的時間!”駱華俊聞此話咬緊牙關,緊握朴刀,艱難地向武一廣逼近。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陣彷彿地動山搖般的轟鳴聲突然傳來,令所有人都驚愕不已。林小風順着聲音方向望去,只見遠處兩千餘名官軍騎兵如同洪水般洶涌而來。原來兵馬司接到消息後,急匆匆率衆趕來,見到如此大規模人羣聚集,必然有所警覺。幸好林小風早有預見,對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已然做好準備。

爲首的將軍身披銀光閃閃的甲冑,劍眉星目,面容剛毅,正是長江兵馬司鄭孽初。官軍看到林小風並未穿官服混雜在人羣中,立刻拉弓瞄準。林小風抱拳高聲道:“在下林小風,敢問可是鄭孽初大人親至?”

鄭孽初略顯驚訝,質問林小風的身份證明併爲何不着官服出現在疑似邪教之人中間。林小風從容不迫地解釋:“今日場合特殊,不便穿着官服,這些人並非外人口中的邪教中人,而是無辜百姓。”隨後取出懷中的官印作爲憑證,並透露自己是奉皇命而來,持有尚方寶劍與聖旨在身,有關糧倉之事可以派人前往查驗,已安排人員在糧倉等候查證。

鄭孽初目光犀利,果斷派遣人馬趕往糧倉覈實情況,再次看向林小風,微笑讚許:“果然是年輕有爲,陛下特使人告知,伱會抵達此處。但是……”

“陛下稱你行事狡猾多端,無所不用其極,倘若鑄成大錯,需提醒本官務必留你一命,不能在此處失手殺了你,須押解回京接受審訊。”鄭孽初如實傳達了皇帝的指示。

林小風仰望蒼穹,此刻天空灰濛濛一片,原來自己在陛下的心目中竟有着這樣的形象……

鄭孽初斜睨着林小風,眼中閃爍着銳利的光芒,質問道:“這些人與你有何關係?若無任何瓜葛,本將軍絕不會手下留情。”林小風無奈苦笑,迴應道:“鄭大人請稍安勿躁,他們皆是我的部下。他們只是受了矇蔽,我將盡快遣散。”

林小風不慌不忙地繼續試探性地詢問:“不過鄭大人,您率兩千兵馬前來,似乎兵力顯得較爲單薄?”鄭孽初傲然答道:“看來你在兵事上尚有所不知,今日我只率領了一千五百精銳之師,這已足夠審慎行事。對付萬餘毫無戰鬥力的百姓,只需區區五百勇猛戰士就能應對自如。”

林小風聽罷微微尷尬一笑,隨即向鄭孽初解釋:“既然如此,懇請鄭大人一同見證這場正在進行的三局兩勝比武,那個持刀之人正是我們這邊的人才。”鄭孽初順着他指引的方向望去,眉頭微皺,發問:“初來乍到,竟然就有這般人才涌現?此人站立的姿態頗具軍人風采,彷彿經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

林小風含笑默許,內心讚賞鄭孽初的眼力獨到。隨後他策馬返回人羣中,高聲疾呼:“速戰速決,切勿再拖延時間!”武一廣見到此景,心生不安,目睹林小風與鄭孽初交談後折返,不禁懷疑兩人是否欲聯手對抗自己。

駱華俊揮舞朴刀如狂風捲起滔天巨浪,甫一與武一廣交手,瞬息間便砍出十幾刀,每一刀都精準地擊中對方防守薄弱之處。武一廣原本打算以拳相抗,但突然察覺形勢不利,只能收手穩住馬步全力防守。駱華俊見狀毫不遲疑,再度發起猛烈攻擊,連劈十幾刀,令人驚訝的是,其手中的朴刀竟因承受不住力道而碎裂!

鄭孽初目睹這一幕,驚愕之餘又滿心驚喜,認定駱華俊是難得一遇的猛將,其武力更勝於自己年輕時。林小風則困惑不解爲何二人陷入僵持,轉頭詢問謝洪信其中緣由。謝洪信緊鎖雙眉思考片刻,解說道:“武一廣並非不想反擊,實則是隻要稍有動作便會遭到刀劈,故只能全力防禦;而駱華俊是因爲舊傷復發,上次被我打斷肋骨,修養未足,恐怕體力無法持久支撐。”

儘管身負重傷,駱華俊仍堅韌不拔、屹立不倒,林小風見狀大爲震驚,急忙下令停止比鬥,並示意駱華俊認輸退場。謝洪信迅速策馬衝入戰場接應駱華俊,勸說他不必硬撐,但駱華俊嘴硬不願離開。萬般無奈之下,謝洪信只好用巧勁將駱華俊打暈,然後將其馱在馬上帶回安全區域。

鄭孽初目睹此情景滿臉狐疑,上前詢問爲何突然罷戰。林小風解釋道:“駱華俊舊病發作,無力再戰。”此刻,謝洪信替代武一廣的位置,林小風激昂地鼓勵:“洪信哥,光明磊落地擊敗他!”

武一廣心中依舊充滿恐懼,回想起剛纔那如同江海狂濤般的刀光,每一刀都沉重且精確無比,讓他無法閃避。試圖以拳對抗,卻又被鈍刀逼得步步後退,進攻路線被封死,幾乎找不到還擊的機會。幸虧那把朴刀材質低劣且未經精細開刃,否則敗局早已註定。

武一寬盡力平復心神,面對空手對敵卻壯碩異常的謝洪信,以爲找到了一絲破綻。然而意想不到的是,謝洪信緩緩解開外衣,身上赫然掛着各式各樣的兵器:飛刀、匕首、剪刀、改錐、鋸子、鞭子、峨眉刺、指虎、槍頭……腰間還懸掛着一包粉末及一把小巧弩箭,最下方甚至掛着一堆不明用途的小瓶罐。最後,謝洪信更是從背後抽出闊劍插入地面,平靜地對武一廣說:“少爺吩咐我要堂堂正正地戰勝你,你自己挑一件兵器吧。”

武一廣瞪大眼睛,看着謝洪信渾身上下掛滿了致命兇器,震驚之餘又滿腹困惑:這麼多武器如何能承受得住重量?林小風等人僅看到謝洪信展露衣服抽出闊劍的動作,而在武一廣眼裡,謝洪信已然變成一座移動的軍械庫。武一廣瞠目結舌,面露恐慌之色,猶豫不定,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選擇對手的“恩賜”。

武一廣內心深處猶如困獸般發出狂吼:“你特麼是人嗎!”今日所遭遇的一切,令他心驚膽寒,呂躍峰身邊竟隱藏着如此如妖似魅的能人異士!武一廣額上冷汗滾滾而下,猶豫再三後提出了一個請求:“敢不敢與我赤手空拳一決高下?”謝洪信聽聞此言,面色沉靜,沉默片刻之後,果斷將身上那件厚重的大衣脫下拋擲於塵埃之中,激起一片微小塵土。

鄭孽初目睹此幕,眼中閃爍着好奇與讚賞的光芒,心中暗自思量:這大衣之重,莫非又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絕世猛將?今日之事,真是意外驚喜。武一廣見謝洪信已經準備就緒,挺身而出,擺出一副虎狼之勢,高聲挑戰:“來吧,讓我們較量一番!”謝洪信步步緊逼,每一步踏地都似乎踩在武一廣的心跳節奏之上,令其神經緊繃到了極點。

待謝洪信貼近攻擊範圍之內,武一廣如同餓虎撲食般直衝對方而去,卻未曾料到謝洪信原地輕盈轉身,以一種巧妙至極的身法繞到了武一廣身後,瞬息之間扯下了武一廣的褲子。武一廣本能地想要提拉褲腰,此刻正是門戶洞開之時。謝洪信抓住這千載難逢的破綻,連續幾記勾拳準確無誤地擊中武一廣要害,武一廣頓時痛苦哀嚎一聲,瞬間昏厥倒地,這場戰鬥就在眨眼間宣告結束。

全場陷入了一片死寂,寂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晰聽見。鄭孽初滿臉震驚,手指顫抖地指向謝洪信,向林小風詢問:“這……此人……”林小風面帶從容微笑迴應:“聽說武一廣刀槍不入,所以只能從他的疏忽之處入手。”鄭孽初聽完恍然大悟,民間確實存在修煉刀槍不入奇功之人,然而這種武功再強橫,也總會有防禦不到的弱點,找準並攻擊這些弱點纔是最明智的戰略,不禁由衷讚歎:“果真是世間罕有的高手啊!”

突然間,鄭孽初表情變得微妙起來,湊近林小風耳邊低聲說:“林大人,不知您能否割愛,將這位英雄贈予鄙人?”林小風不疾不徐地回答:“這兩人乃是陛下特派來保護我的。”鄭孽初聞此言,臉上閃過一絲愕然,顯然知曉自己無法得到這兩員猛將。

整個場面依舊沉浸在那種冰封般的緊張氣氛中,每個人彷彿都能感受到那種刺骨的寒氣。林小風見狀,昂首挺胸,高舉雙手大聲讚頌:“洪信哥英勇無敵!”陽曲縣衆人聽到此言,紛紛響應:“洪信哥英勇無敵!”愛國教衆雖對洪信哥的身份並不十分了解,但見己方如此推崇,也隨聲附和:“洪信哥英勇無敵!”

頃刻間,“洪信哥英勇無敵”的呼喊聲震耳欲聾,響徹雲霄,對面布衫教的氣勢被徹底壓低,副教主更是惶恐不安,如今教主已然落敗,又有官軍強勢助陣,面對這樣的局勢,這場紛爭該如何收場呢?

林小風眼見敵陣中人心浮動,果斷一揮手,隨從們立刻擡起一架長梯向前推進。這梯子穩穩立於布衫教徒面前,猶如一座通天之橋。林小風策馬至梯邊,接過喇叭,然後下馬,堅定地攀爬梯子。行至梯的中段時,他身形稍顯搖晃,幸得謝洪信在梯下有力扶持,最終安然登上梯頂坐下,舉起喇叭,準備向衆人發出振聾發聵的指令。

鄭孽初站在下方,凝視着這一幕,內心滿是疑惑:戰場上以鼓舞士氣、打擊敵軍之心或許會有此舉,但如今勝負已分明,林小風又將發佈何等令人心潮澎湃的命令?

林小風深吸一口氣,高舉喇叭,用洪亮的聲音呼喊:“諸位兄弟!我是長江巡監林小風!你們的教主已然敗落,按照我們之前達成的約定,今日便是你們歸順愛國教的大好時機!”

布衫教衆聽聞此言,瞬間一片譁然,官老爺竟然自稱“兄弟”,還聲稱自己是愛國教的實際領導者,這讓所有人都感到愕然失色,與官府對抗的決心似乎在頃刻間消減不少。

林小風繼續大聲疾呼,他的聲音如同破曉的號角,響徹雲霄:“鄉親父老們,請安靜聆聽我的話語!愛國教是一個和睦團結的大家庭,每一位成員都是這個集體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我們秉持互助互愛、共同進步的精神,渴望像你們這樣有志氣、敢於拼搏的人加入我們,一起承擔起建設靖江、振興家鄉的重任。”

人羣聽到這裡,雖然略感迷茫,對林小風提及的“家人”、“友愛”以及共建靖江的意義一時難以深刻理解,但他們都認真傾聽。

林小風接着深情而又痛心疾首地說:“看看你們身邊的朋友,衣裳襤褸,每日僅能靠稀粥鹹菜度日,這樣的生活,你們真的願意長久忍受下去嗎?”陽曲縣的民衆頓時齊聲迴應:“不願意!”

布衫教衆大多出身貧寒,前一句話他們或許尚未完全領悟,但這句關於生活艱辛的描述卻直戳他們的心窩,沒有人願意永遠陷入貧困之中。

林小風揮舞手臂,激情四溢地高喊:“如果可以保證天天有魚肉享用,月月都能穿上新衣,你們是否願意接受這樣的生活?”鐵衣幫的成員率先響應,山呼海嘯般答道:“願意!”

林小風步步緊逼,質疑道:“再想想武一廣的生活方式,他身肥體壯,而你們卻忍飢受凍,這樣的人能否真正與你們同甘共苦?”人羣中議論紛紛,回答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顯然大家都無法認同武一廣的做法。

林小風再次慷慨陳詞,並做出莊重承諾:“跟我走,未來必定光明璀璨,我承諾包就業、包分配,人人都能過上豐盛富足的生活!”話音未落,他從懷中取出預先準備好的小布包,解開之後,銅板碎銀如流星雨般撒向人羣。遠處的人由謝洪信協助,拋擲裝滿金銀的錢袋,錢袋破裂,金銀散落遍地,人們爭先恐後地撿拾,甚至愛國教衆也被眼前的景象吸引,眼中閃爍着羨慕和激動的光芒。

林小風再次提高嗓門詢問:“武一廣有沒有像我這樣給你們分發財富?”人羣異口同聲答道:“沒有!”

歡呼聲再次席捲全場,如雷鳴般震撼人心。林小風乘勝追擊,勸導衆人:“加入我們,從此成爲一家人,共享富貴榮華,溫飽無憂,金銀財寶盡握手中!對我忠心耿耿者,必將得到豐厚獎賞,千金萬兩絕非空談!”他轉向愛國教衆,宣佈:“各位不必急躁,即使是曾經的對手——布衫教徒也能獲得幾百兩銀子的待遇,對於對我絕對忠誠的人,日後更有幾千幾萬兩銀子等待着你們!讓我們用掌聲來表達決心吧!”

實際上撒出去的錢財微乎其微,主要以銅板爲主,並無人仔細計數。陽曲縣的衆人出於本能熱烈鼓掌喝彩,聽到鉅額利益的許諾,愛國教衆也陷入了狂熱狀態,掌聲震天,甚至有人感動到淚流滿面,紛紛表示願對林小風效忠到底。

布衫教徒也在林小風的煽動之下,紛紛加入鼓掌的行列,整個現場淹沒在掌聲和歡騰的海洋中。衆多兵馬司官兵看着那些難民教衆如此熱情高漲,甚至有人也不禁悄悄跟着鼓掌。林小風此舉讓鄭孽初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自思量:這是邪教教主的手腕還是另有玄機?林小風果然不同凡響,爲何朝廷未曾將其剷除?這般行事,難道不會引發更大的問題嗎?然而,面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鄭孽初只能無奈地搖頭,內心充滿疑問與憂慮。

見局勢已然逐漸平穩,林小風心頭略感舒緩。他深知民衆易於受到羣體氛圍的影響,尤其對於那些目不識丁的農夫而言,他們對官長和讀書人有着與生俱來的敬畏之情。林小風再度舉起喇叭,嗓音如洪鐘般響徹雲霄:“布衫教衆兄弟們聽好了,立刻排列整齊!”緊接着發佈一連串口令:“立正!向右看齊!”

人羣中,儘管有人因分辨不清左右或一時未能立即遵從命令,但見到身邊的同伴紛紛照做,也便順應潮流跟隨而行。雖然這臨時組成的隊列無法與正規軍相比,卻也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有序的陣勢,猶如一場鄉間學塾運動會中的學生隊伍,雖顯稚嫩卻充滿了生機。

鄭孽初目睹此情此景,目光再次投向林小風,內心深處不由得微微抽搐着眉角:此人竟然具有這般卓越的領導才能!前一刻還顯得對戰事懵懂無知,轉瞬之間就將這些烏合之衆調理得井然有序,怪不得陛下如此器重他,實屬罕見的治世奇才!

林小風高聲宣告:“從現在起,你們都將成爲愛國教的一員!共享豐衣足食的生活,共同勞作、共同生活!不僅你們自身將過上富饒的日子,我還會保證你們的子孫後代都有機會接受教育,明理識字。”話音剛落,人羣中自發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嚮往與期盼。

林小風繼續指示:“各位在此原地站立,稍後會有人來安排相關事務,務必告知各自擅長的技藝,無論你是木匠、鐵匠,還是編織竹筐的能手,任何技能都要詳細說明。”

說完之後,林小風迅速躍下梯子跨上馬背,疾馳至呂躍峰身邊,吩咐他帶領人員進行分組記錄。呂躍峰深受鼓舞,不禁讚歎老爺多年未直接處理此類瑣碎事務,如今出手依舊熟練自如,令人欽佩不已。

林小風策馬回到鄭孽初面前,看到他警惕的眼神,淡然笑問:“鄭大人有何疑慮?”鄭孽初一時語塞,過了好一會兒纔回應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在下想先行告退。”

林小風迴應:“大人請留步,鑑於知府職位空缺,我暫時代理其職,荀瀏的事情以及近日長江發生的各項重要事務,我會詳盡上報給陛下。再過幾日,我打算公開處決荀瀏等貪腐官員,請大人不必擔憂。”

鄭孽初緊盯着林小風那雙坦蕩無畏的眼睛,心中不由自主地完全信任起來。他無奈地說:“既然陛下賜予你尚方寶劍,待我的部下查明糧倉真實情況後,你自然可以依法處置荀瀏。此事必定要呈報給陛下,考慮到你當前事務繁多,特許你一個月的時間期限,限期內必須上報長江地區的一切詳情。只要你沒有謀反之心,其餘事宜全由你自行裁斷。”

鄭孽初言畢,率領兵馬離去。林小風聽完鄭孽初的話,心內暗自疑惑:我爲何要造反?在溫飽無憂的情況下,何至於去尋找死亡之路呢?生存之道在於順應時勢,做好本分,又怎會有顛覆朝廷的念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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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華燈初上,畫舫之中燈火璀璨,猶如一葉明珠漂浮在暗黑的湖面上。林小風與他的部下們圍坐於寬闊的宴席邊,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琳琅滿目,映襯着他們臉上因近日戰事告一段落而流露出的歡愉和輕鬆。林小風悠然起身,目光掃過每一位在座的兄弟,那神情彷彿是在審視自家親人般親切而真摯,他開口道:“諸位,今日我們同舟共濟,就像一家人一樣,近來的辛苦勞頓暫且放下。今夜這桌豐盛晚宴就是爲我們共同的努力而設,讓我們邊享受美食,邊商討接下來的具體事務。”

衆人紛紛舉杯,酒香四溢,笑聲此起彼伏,大快朵頤的場景勾勒出一幅久違的和睦畫卷。呂躍峰吃得飽足後,手中緊握一本厚厚的簿冊,步履沉穩地走到林小風面前,恭敬稟報:“老爺,今日已將布衫教及我部衆的各種技能逐一登記造冊。木匠、鐵匠、篾匠之才濟濟一堂,更有深諳捕魚之道的能手,只是對於如何妥善安排這些人才,一時之間頗感困擾。”

林小風聽罷,嘴角揚起一抹深思熟慮的笑容,眉梢微微挑動,饒有興趣地道:“捕魚之技亦是生存之道,善捕者實屬不易,要知道江河湖海間有多少釣者空手而歸,拋灑無數餌料卻不見半條魚兒上鉤。”他一邊說着,一邊接過簿冊翻閱起來,當看到“無所事事”這一欄時,不禁眉頭緊鎖,手指輕輕點指着問道:“此處所指何意?既記錄了擅長摸魚之人,爲何又有數百人被標註爲無所專長?”

呂躍峰面露尷尬之色,小心翼翼答道:“老爺,這些人確實無法明確他們的特長所在,即便再三詢問也未能得知其獨到之處。恐怕他們是鄉間的散閒之人,言語表達不清,因此暫時將其記爲‘無所事事’。”

林小風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憂慮之情溢於言表:“這樣的記載,若日後呈遞給陛下,豈不是顯示我治下有數百百姓遊手好閒,無處施展才能?這將會讓人覺得我治理不力啊!”他果斷決定:“關於這部分人的安置問題先擱置一旁,改記爲‘靈活就業’!”

呂躍峰滿臉困惑不解,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的汗珠,怯生生地問:“老爺,敢問何爲靈活就業?”林小風則笑而不語,戲謔地說:“靈活就業嘛,說白了,也就是無所事事的一種委婉說法。”儘管呂躍峰不明所以,還是照辦收起了簿冊,退回到了座位。

宴席繼續進行,周志偉這時站出來報告:“老爺,那青樓的裝修已經基本完工,如今急需題匾定名,請老爺賜一字。”林小風聽到這話,笑容可掬,迴應得十分輕巧:“我們要建的並非尋常的青樓,應稱之爲‘會所’,一個集商務洽談、娛樂休閒與美食於一體的高端服務平臺。”

聽見這個新鮮的概念,衆人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地問道:“老爺,什麼是會所?”林小風耐心解釋:“所謂會所,即是聚會議事之地。”衆人雖心存疑惑,私下裡嘀咕不過是換了個高雅的名字,實質仍是青樓一類場所。林小風提議命名爲“麻豆會所”,引得大家心裡暗笑,認爲這個名字太過粗鄙,欠缺文雅氣息。

謝洪信在咀嚼之餘插嘴建議:“依我看,不如叫作‘名流會所’。”此話一出,衆人紛紛贊同。然而林小風對此並不滿意,搖頭嘆息:“這些名字都顯得過於平庸,如同鄉間隨處可見的剃頭鋪子一般。”隨後周志偉又提出:“不如叫做‘天上人間’。”儘管大家普遍表示認可,但林小風感覺這個名字雖然好聽,卻不甚吉利。經過一番沉吟,他決斷道:“罷了,我們就以‘花月樓’命名。”

聽到“花月樓”這個名字,衆人雖未作聲,但各自低下頭默默用膳,心底都認爲這個名字過於通俗。然而林小風既然拍板定案,也就不再更改。他轉而向項協宏詢問:“老項,官員的相關資料以及其他詳情是否已經詳細收錄完畢?”項協宏立刻從座位上起身,捧着簿冊彙報:“官員們的家庭狀況、貪腐數額及其關係網都已經記錄得一清二楚,荀瀏門下的那些幹髒活的主要人物也都已被查明。”

林小風迅速翻閱簿冊確認,然後關切地問道:“審訊過程中,我們沒有動用嚴刑逼供吧?”項協宏回答:“確有動用刑罰。”林小風點頭讚許:“做得對,該強硬的時候絕不手軟。”接着下令:“明日開始,同知級別以下的官員即可各就各位;至於那兩位涉案富商,則由我親自審訊;其餘瑣事暫且不必多慮。”

最後,林小風再次確認項協宏是否詳盡收集了平日結交的富商信息,項協宏胸有成竹地答覆:“老爺放心,交際手腕乃是我拿手好戲。待開業之際,必將邀請各地富商前來遊玩暢飲,今後招工事宜,這些人自是派得上用場。”

項協宏聽聞林小風的豪言壯語,臉上浮現出一抹難以名狀的猶豫之色,他斟酌再三,試探性地向林小風詢問:“老爺,有一樁事情恐怕還需細細考量。那些富商中喜好男色者不在少數,對此我們應該如何妥善應對,以免失了待客之道?”林小風聞此言,卻豁達一笑,那笑聲猶如銅鐘般洪亮,透着股子胸有成竹的自信,他朗聲答道:“此事有何難哉?我等只需招募幾位俊秀少年,讓他們換上女裝以待賓客,如此一來,定能讓這些喜好男色的富商們大感驚喜,歎爲觀止。”

席間一位眼光獨到之人靈光一閃,舉杯插話提議:“韓桂良兄平日裡也偏好此類風情,不妨讓他也扮作女子,憑藉他那世故練達、隨機應變的能力,絕對能勝任這樣的角色。”林小風目光流轉,落到了面色羞赧的韓桂良身上,眼神中帶着幾分玩味與戲謔,他笑問道:“老韓啊,你意下如何?敢不敢擔當此重任?”韓桂良一聽,頓時面紅耳赤,瞪圓了雙眼反駁道:“簡直是無稽之談!若真要我去扮女子,那我也要做這羣‘佳人’中的領頭人!”衆人聽罷鬨堂大笑,畫舫之內瞬間洋溢出無比歡快的氣氛。

當歡笑聲漸漸消散時,周志偉適時起身發言,言語莊重而務實:“老爺,既然花月樓的名字已經敲定,然而後續籌備工作千頭萬緒,尚需您給出具體指引。樓內的餐飲服務、人員配備以及設施佈局等,都需要預先規劃妥帖,鄙人才好安排屬下進行細緻籌備。”

林小風在椅背上略微倚靠,仰首陷入片刻沉思,隨後收起笑容,嚴肅地下達指令:“花月樓必須設立一套完整的會員制度,分爲鑽石級、金級、銀級、銅級和鐵級五個等級,根據顧客消費額度發放定製的會員卡,各個級別將享有不同的專享待遇和特權。樓內樓層及房間的設計與佈置也要別具匠心,增設書房、會客廳等文化氣息濃厚的場所,並蒐羅世間各類孤本珍籍,以此提升整體的文化品位。”

“溫泉沐浴設施務必追求極致奢華,鑲金嵌玉之事由你們自行決定,不必吝嗇成本,事後報賬即可處理。至於餐飲方面,則要突出貴重、珍稀、奇特三個特點,廣招各地頂級廚藝大師,並請獵戶捕捉諸如虎豹、食鐵獸、孔雀、穿山甲等世間罕見的動物作爲食材,烹飪過程中火候把握至關重要,稍有不慎,未煮熟之處,即刻解僱廚師,以防因食物不潔引發疫病傳播的歷史教訓重現。”

座中諸僚皆被這番言論驚得瞠目結舌,屏息靜聽。周志偉對林小風提出的食材要求感到不解,忍不住發問:“現如今鮑魚、海蔘、魚翅、熊掌等已是難得的頂級食材,長江沿岸能夠烹調出這類美食的酒樓屈指可數,爲何還要追求更爲極端且稀有的食材呢?”林小風擺手解釋道:“非過分之舉也,欲攀美食之巔,必集天下名廚之力,大膽嘗試奇珍異獸入饌,縱使物種瀕臨滅絕,人在飽受飢餓煎熬之時,又有何暇顧及動物死活乎?”

對於林小風提及的穿山甲入饌一事,周志偉表示疑惑:“穿山甲是否真的適宜食用?”林小風隨口迴應:“有何不可?傳言其乃大補之物,更有通乳之效。”這一說辭引來了項協宏的關注,他素來精研醫理,對此存疑:“穿山甲通乳之論從何而來?鄙人在諸多醫書中並未尋見此種記載。”林小風玩笑般迴應:“穿山甲既能穿山破土,自是具有通乳之妙用,此乃祖輩智慧,毋庸置疑!”儘管衆人心知林小風言語中帶有戲謔成分,但還是不禁啞然失笑。

項協宏內心雖仍有疑慮,卻也不便深究,只低聲嘀咕了幾句。林小風則傲然迴應:“爾等未知之事,實乃未曾涉獵我祖宗秘傳之智慧矣!”隨後他又吩咐悟無法師多行走江湖,遍訪各地名寺,通過造勢揚名,待青樓開業之際,在茶水中暗施春藥,法師則負責祈福誦經,藉此機會積累威望,以便日後募捐修繕寺廟。這一安排令在場的容盛煌大吃一驚,錯愕之餘竟失手打翻了手中的盤盞,怎麼也無法相信這般手段竟然可以運用在此處。

林小風繼續教導衆人:“花月樓的服務宗旨在於讓每一位來賓都能感受到賓至如歸,即便是幫客人尋找一隻走失的小貓,亦應竭盡全力。務必確保四方賓客在這裡體驗到無所不能的尊享服務,既能成就一番事業,又能享受體貼入微的生活照顧。”他還特別強調,未來管理的人員必須收斂脾氣,嚴禁對任何顧客惡語相向或施加體罰。在座諸人齊聲稱是,無不細嚼慢嚥林小風每一句話中的深意。

正當林小風整理衣襟準備親自審訊兩位富商時,忽然發現盧思南並未在場,於是向旁人打聽:“盧思南此刻身在何處?”有人迅速回復:“盧思南正在與荀瀏僵持不下,二人之間的對峙已持續整整一日之久!”

林小風步入吳、郭兩家家主被羈押的囚室,只見吳成佳與郭勳祺面色如紙,眼神中盡是惶恐不安的陰影。他大步流星地走進,親自將塞在他們口中的布團抽離,逐一解開他們身上的桎梏,滿臉和煦地招呼:“二位家主,請不必拘禮,起身說話。”吳成佳喉頭髮出一聲沉悶的嘶啞聲,長舒一口氣,低垂着頭感激道:“多謝林大人寬宏大量,慈悲爲懷。”

林小風從容不迫地走向桌案,親手烹煮了兩盞熱茶,小心翼翼地端至二人面前,他們接過茶盞,低頭飲下,連連叩首以示深深的感謝。林小風語氣徐徐而穩重:“二位此刻可以放下心中的千斤巨石了。”聞此言,吳成佳與郭勳祺的眼眸中瞬間閃爍出一線驚喜的曙光,異口同聲地追問:“林大人說的是真的嗎?”

林小風正色迴應,言語間透出坦誠磊落之氣:“確係如此,在下處理事務從不遮掩,一是一,二是二。”話音未落,他的語氣陡然轉折,帶來一個轉折性的條件:“然而要離開此地,還須有個前提。”二人一聽“條件”二字,臉色立刻又變得緊張起來,急切地詢問:“大人有何條件?”

林小風嘴角掠過一抹哂笑,雖態度輕鬆,卻字字嚴肅:“我所求其實並不苛刻,經過荀瀏之事的調查,已查明爾等只是受牽連於銷贓,並非深度參與其中,無非是爲了尋常生意而爲之。因此……”

“對於此事,本官願意既往不咎,你們所得銀錢仍可保留,但必須將用糧倉糧食交換來的財物悉數歸還。此後,但凡本官有所差遣,務必隨叫隨到,無條件配合,否則,休怪本官執法嚴明,不留情面。”

吳成佳與郭勳祺面露難色,彷彿心中有難以啓齒的苦衷,吳成佳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大人這番恩惠……”林小風打斷他的話語,目光炯炯:“荀瀏能做的事,難道換成我林小風就做不得麼?”語畢,他邁開穩健的步伐走向二人,輕輕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以此傳達安撫之意:“你們無需憂慮,本官向來不願逼人太甚,只要真誠合作,不僅能夠保全現有的一切,或許還能在未來的日子裡收穫意想不到的利益,你們意下如何呢?”

面對足以抄家滅族的罪證皆掌握在他人手中的絕境,吳、郭二人對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共同表態:“願遵照大人的安排行事!”林小風聽罷,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你們現在可以離開了。”二人如同獲得重生般,快步走出囚室。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跨出門檻之際,背後傳來了林小風的聲音再次響起:“記住,不可存有任何僥倖逃逸之心,你們的罪行證據仍在本官手中,若上報朝廷,後果自不必多說。”二人嚇得頓時停下腳步,慌忙轉身跪拜:“多謝大人賜予再生之恩!”林小風淡然一笑,揮手示意他們離去:“去吧。”於是,二人匆匆離去,心頭深知自己已被無形的束縛緊緊維繫,不敢再有任何妄動,只能步步謹慎,依附於林小風這位權柄人物的羽翼之下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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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曦初露,陽光灑滿府衙公房,林小風挺直腰板端坐於荀瀏曾經的高位之上,周圍一衆胥吏戰戰兢兢地列隊站於堂下。他們剛剛經歷了前夜舟上那番疾風驟雨般的審訊,只經過一夜短暫的休整,還未完全從驚魂中恢復過來。林小風雷霆萬鈞的手段猶如烙印般深深刻在每個人心頭,此刻衆人皆惶恐至極,連正視他的勇氣也幾乎喪失殆盡。

林小風見狀,微微一笑,試圖以溫和的姿態緩和緊張氣氛:“諸位無需過分驚慌。”隨後他面容一肅,沉聲宣告:“今日召集你們,是爲了交接幾件至關重要的事務。荀瀏及其同夥罪行累累,終將難逃國法制裁,身首異處只是時間問題。”

“從現在開始直至朝廷重新委派知府爲止,長江流域所有政務事務,無論大小,均由本官全權掌管並下達指令,你們必須嚴格遵循!聽清楚了嗎?”

衆官員瑟縮着脖子低聲應答:“明白了。”林小風厲聲道:“大聲些,身爲朝廷命官卻如此畏首畏尾,如何能擔當起治理一方的責任?”

“明——白——了!”衆人鼓足勇氣齊聲高喊。

林小風滿意地點點頭,手中揚起一本厚重賬冊,語氣深沉而有力:“此賬簿詳盡記錄了你們貪污的證據,目前暫未上報,本官亦無意深究。給你們三日期限,將所貪銀兩如數歸還庫藏,並由專人覈實;七日內,要指派衙役追討各縣糧亭被侵吞的財物。若覈查結果與賬目不符或數目短缺,那麼你們的命運就不再是本官所能左右的了!都明白了嗎?”

“明——白——了!”衆人再次高聲迴應,內心充滿了緊張與敬畏之情。

林小風起身離座,繞場一週巡視,每走過一處,底下人無不低頭垂目,不敢與其對視。他進一步強調:“今後,我指向東邊,你們不可向西。只要能全力配合,共度難關,定會得到應有的回報。不必過於緊張,本官雖性情隨和,但若有任何人膽敢違反禁令,必將嚴懲不貸。切勿以爲我的寬仁是軟弱可欺,一旦觸怒了我……”言畢,林小風鏘然抽出尚方寶劍,臉色瞬間變得冷峻且威嚴:“必會血濺五步!”

衆人聞此言,個個顫抖不已,再度齊聲稱:“明——白——了!”

林小風迴歸座位下令各司其職,衆人正準備離去時,忽聽得遠處傳來尖銳激昂的呼喊:“聖旨到!長江知府荀瀏速來接旨!”

林小風聞聲心中一緊,立即命人速速請傳旨人入內。片刻之後,一名身形瘦削、面色憔悴的人影疾步闖入,不同於一般傳旨人的莊重氣質。此人甫一踏入屋內,便再次尖聲唱道:“聖旨到,長江知府接旨!”

林小風仔細一看,不由得驚喜交加:“哎呀,勇勇,怎麼是你來了?”歐智勇聽見熟悉的聲音,同樣欣喜萬分:“林大人!”

林小風快步迎上前去,歐智勇滿身疲憊之態,見到熟人不禁流露出久違的笑容,甚至本能地張開雙臂想要擁抱。然而尚未觸及,手中的聖旨已被林小風一把奪過,迅速展開詳細閱讀。

林小風揮手示意其他人退下:“此事與你們無關,各自回去執行任務!”衆人聽後如釋重負,頃刻間散去無蹤。公房內僅剩下歐智勇與林小風二人相對。

林小風手持聖旨,詢問歐智勇:“這可是陛下親自頒佈的旨意?”歐智勇面帶忐忑神色,回答:“是……太子所爲。”

林小風緊緊握住聖旨,心潮澎湃,暗自思量太子果然按照自己之前的暗示行事。此刻首要之事便是妥善處理,以免牽扯到李德賢。歐智勇憂慮荀瀏的安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住林小風的大腿,哭求道:“林大人,請您無論如何不能殺害荀大人啊!”

林小風無奈地將其推開,又覺得好笑又生氣:“你這傢伙怎這般焦急!”接着吩咐門外備宴款待歐智勇。

歐智勇依然在地上苦苦哀求,林小風將他扶起,繼續追問詳情:“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知道太子矯詔的事情?”歐智勇淚眼婆娑:“尚有王公公以及太子身邊的兩名侍衛知曉此事。”

林小風緊接着問道:“荀瀏是否真的死路一條?”歐智勇涕淚橫流:“林大人,殺掉知府乃是滔天大罪啊!”林小風安慰道:“荀瀏罪孽深重,此事我會如實稟報給陛下。你只需告訴我,太子是不是隻派你一人前來傳旨?”

歐智勇答道:“還有兩名侍衛隨我一同趕來,不久就會抵達這裡。至於太子本人,我離開皇宮時他還在宮中。”林小風略作思索:“好的,那就先這樣安排。”

林小風囑咐歐智勇在此停留兩天,代寫一封奏摺送往宮中,並告訴他如果擔心暴露身份,可以託付給王公公轉呈。同時保證手中這份聖旨會派人及時送達。說完,林小風從袖中取出五十兩銀票贈予歐智勇作爲酬謝。

歐智勇接過銀票,表情複雜,既想苦笑又憂心忡忡,遲疑地問:“林大人,假傳聖旨這樣的事,讓別人送合適嗎?”林小風淡然哂笑:“既然這一切都是僞詔,有何不合適之處?你暫時在偏房休息,等後面的人到了以後,讓他們吃飽喝足再繼續傳遞聖旨。”

歐智勇答應下來,遂進入偏房安靜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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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智勇安頓停當後,林小風再次招來心腹親信,細密部署了一番詳盡的計劃,隨後親自登上了那艘承載着荀瀏命運的畫舫。荀瀏這位年邁的老者已在舟中被囚禁數日有餘,其身體狀況實乃未知之數,這讓林小風心頭始終懸着一把無形的秤砣。

甫一踏入囚室,一股潮溼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林小風愕然發現盧思南亦在其中陪伴荀瀏,二人相對而坐,猶如兩尊疲憊至極的石像。他們的眼睛因無盡的疲倦與焦慮佈滿了血絲,如同兩輪熬紅的殘月。荀瀏爲了防止他再度尋短見,雙手已被粗重的麻繩捆綁得嚴實,林小風不禁納悶。

林小風輕拍了拍盧思南的肩頭,問話時眉眼間透出疑惑:“你在此處守候有何要事?”盧思南聞聲即起,恭敬地回答:“老爺,小子在此負責看管荀大人。”林小風聽罷更加不解:“荀大人已然身受重傷、無法言語,爲何還需如此嚴密監視?這幾日他的飲食又是如何維持的?”盧思南如實稟告:“荀大人已連續幾日未曾進食,僅靠糖水勉強維繫體力。”林小風轉身面向荀瀏,臉上浮現出一抹淡然又意味深長的笑容,言辭犀利卻又略帶惋惜:“能吃就儘量多吃點,時日不多矣,等到明日一切塵埃落定,我自會幫你解脫束縛。”荀瀏聽聞此言,臉上瞬息閃過一絲陰冷的冷笑,盧思南適時補充道:“荀大人正在用無聲的語言對老爺進行咒罵。”林小風頗感驚訝:“這你也能夠察覺?他在咒罵些什麼?”盧思南迴復:“具體內容並未完全辨識,但必定是辱罵無疑。”林小風忍無可忍,下令對荀瀏施以懲戒,扇了兩個耳光。荀瀏受痛後閉上眼睛,不再直視林小風。

盧思南遵命退下,林小風喚來了項協宏接手。荀瀏再度睜開眼睛,目光炯炯凝視着林小風。林小風緩步向前,語重心長地道出了自己的盤算:“雖然你的手被緊緊束縛,但你的手指依然可以寫字。你之所以堅持保守秘密,實質是爲了保全妻兒免遭牽連。然而一旦你撒手人寰,家人將無所依傍。本官賜你筆墨,勸你坦白從寬,或許你可以作爲污點證人,本官願傾力保護你的家族,至少確保你兒子的安全。”

荀瀏面對林小風的一片苦心,沉默不語,側首避開他的視線。林小風見理性的說服未能觸動荀瀏的心絃,轉而試圖動之以親情:“本官不在乎你背後涉及何等權貴,只是不願無辜之人捲入這場風暴。縱使身處險境,我也必須清楚對手是誰。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本官必將銘記此恩情,以林某清白之名立誓擔保,只要你真心悔過,我必竭盡全力保全你的家人,尤其是你的子嗣。”

荀瀏心中的憤懣如火熾烈,他瞪向林小風,竟將一口痰啐在林小風華美的官服之上。然而林小風並未因此勃然大怒,而是平靜地擦拭去污漬,口中冷冷說道:“既然你執意保持沉默,那就靜待命運的裁決吧。”荀瀏宛如一塊頑固的磐石,無論怎樣敲擊都難以撬開他的嘴,林小風感到深深的無奈,只能選擇離開,獨自端坐在案前,靜靜地品茗思索。

項協宏步入室內,詢問有何差遣之事。林小風關心荀瀏審訊的進展,項協宏則搖頭表示荀瀏的堅毅超乎想象,至今仍未獲取有價值的線索。林小風略微遺憾之餘,迅速轉換話題佈置其他政務:“城內愛國教衆及城外流離失所的難民急需改善衛生條件,正值酷暑難耐之際,你可購置幾座澡堂,凡徵用工之前,必須沐浴更衣,男子發放褲衩,女子提供衣物,務必做到價廉物美。”

項協宏記錄之時,猶豫了一下,提出疑問:“這筆開支應從何處劃撥?”林小風毫不猶豫迴應:“自然出自官府金庫,豈有私人承擔的道理?先由我們墊付,後續再行報銷手續。”接着,林小風命令項協宏取來長江流域的地圖,並將其放大,參照花月樓舞臺背景的標準,在地圖上精確標註出城內的重要路段以及長江水利設施的位置,爲未來的規劃和使用做好充分準備。項協宏逐一記錄完畢後,追問此舉背後的意圖。林小風輕輕嘆了口氣:“不過是提前籌謀項目,修橋補路罷了。待到花月樓開業,商賈匯聚之時,我們可以舉行現場競拍工程。修路之舉雖看似耗費巨大,但長遠看來收益豐厚,且有助於調動民衆參與公共事務的熱情。當前首要任務是樹立典範,興辦各類公益設施,其餘事項則需步步爲營,徐徐圖之。”

林小風繼續指示項協宏立即着手於城外設立一所學堂,凡是十二歲以下孩童均可免費入學,並供應每日兩餐膳食,此項任務刻不容緩。此外,還有諸多重要政務亟待安排處理。林小風心中暗忖:朝廷雖大力提倡民間積極參與城市建設,但對於諸如寺廟、道觀這類公益事業,因其缺乏直接的經濟效益,百姓往往積極性不高。唯有修建道路這類看似投資巨大的舉措,實際上蘊含着深遠且豐富的回報潛力,故而決定以此爲突破口,逐步推廣並落實其他的民生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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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光陰匆匆流轉,林小風宛如疾風掃落葉般迅速料理好一切相關事宜,並且在全城上下廣佈消息,告知衆人:知府荀瀏即將面臨問斬的裁決。於是乎,整座城池的百姓聞風而動,紛紛涌至城郭之外,無數雙眼睛齊刷刷地聚焦在這場即將上演的生死對決上。城樓巍峨挺拔,直插雲霄,荀瀏與其同僚披頭散髮,枷鎖纏身,被強制按壓在城牆垛口之上,如同兩隻風雨中搖曳的孤舟。

林小風爲了讓項協宏深刻體驗官場中那份嚴肅與職責,有意讓他參與行刑過程,然而項協宏卻以柔韌之姿婉言拒絕,表明自己更鐘情於一身官服帶來的安穩生活,相較於仕途中的紛擾爭鬥,他更傾心於陽曲縣那片寧靜與自由的天地。林小風深知身份暴露之險,故此特意喬裝打扮,臉上塗抹污跡掩飾真容,身穿一件打滿補丁、陳舊不堪的褲子,以此掩人耳目。

此刻,林小風手握象徵皇權至上、生殺予奪的尚方寶劍,一腳跨立在城牆垛口邊沿,俯瞰着圍聚的芸芸衆生,臉色沉靜而莊重。遠處,鄭孽初目睹此幕,內心沉重如鉛,未曾料想林小風行事如此高調,竟引來全城圍觀,憂慮人羣聚集恐引發不測,遂率領一隊官兵嚴陣以待,防患未然。

身下的荀瀏嘶啞地咆哮:“你無權殺我!未經法司會審,焉能取我性命?”林小風聞聲後,緩緩抽出寶劍,同時從懷中取出一方潔淨布巾,細緻入微地擦拭劍鋒,儘管多年未親自執行死刑,此刻他的內心卻泛起一絲微妙的緊張。上次因誤用青黴素致犯人死亡,他將其視作醫療事故而不曾心存愧疚;那些飽受折磨終至死亡的死刑犯,在他看來,死在他手中反而是種痛苦解脫的終結。回溯過往,首次親手處決的是一個打死數名幼年乞兒的地方法官,怒不可遏之下,林小風毫不猶豫拔劍誅殺了那名惡吏,自此以後,多數時候都是由謝洪信代爲執行這鐵血任務。

對於荀瀏的抗議,林小風神色威嚴,迴應道:“無需多言,本官手持尚方寶劍,誅你何須冗長會審?”荀瀏聽罷更加劇烈掙扎,聲音已然沙啞至極:“你的劍是贗品!未經會審,絕不允許殺我!”林小風並未在意其質疑,繼續道:“如今災情危急,本官無法浪費時間,公斬爾等二人,一則警醒羣僚勿蹈覆轍,二則安定民心。”話音甫落,他的目光轉向腳下洶涌的人潮,只見萬千雙眼睛熱切注視着城頭,期待親眼目睹這當衆斬殺知府的罕見一幕。

林小風刻意掀起官服下襬,露出那條遍佈補丁的破舊褲子,這一舉動令荀瀏愕然失色。林小風舉臂高呼:“父老鄉親們,吾乃長江巡監林小風,奉皇命前來救災救難!這位荀瀏及同僚,他們所犯罪行,可有誰知曉?糧價飛漲,災民僅靠稀粥苟延殘喘,白骨遍野,民怨沸騰,皆因他們的貪腐所害!吾皇聖明,特地下旨開倉放糧,平抑物價,京師內外各方緊急籌集糧食,而這二人膽大包天,盜賣國庫存糧,以黴爛之米換新米,其數額駭人聽聞!原本該解救萬民於水火的救命糧,卻被他們貪婪鯨吞!諸位忍受飢餓煎熬,他們卻在家中錦衣玉食,試問蒼天,這樣的官員豈非死有餘辜?!”

“當死!應當千刀萬剮!”百姓情緒激昂,呼聲震天,對這些喪盡天良的貪官恨得咬牙切齒。荀瀏及其同僚面對這般山呼海嘯般的輿論壓力,面色蒼白若紙,低下頭不敢言語,只顧盯着腳下的磚石發呆。

林小風情緒愈發高昂,仰望蒼穹後又低頭看向苦難的民衆,滿臉悲痛,痛心疾首地說:“本官來遲一步,愧對各位鄉親父老!”遠方的鄭孽初心中暗自揣摩,林小風再次施展煽動人心的手段。林小風接着說:“身爲長江巡監,見百姓忍飢挨餓,心中愧疚難安!這般毫無人性的貪官污吏,使得黎民百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甚至導致餓殍遍野,仍貪慾無度,簡直是往你們傷口上撒鹽,連畜生都不如也!今日,本官代這些罪人向大家請罪!”說着,林小風以尚方寶劍割下一縷自己的頭髮,此舉寓含決心,深深打動了在場的所有人,百姓無不感動震撼,異口同聲讚頌他是公正無私的“林青天”,“這纔是我們心中的真正青天大人啊!”

人羣中有人率先振臂高呼,隨之響應者猶如狂濤拍岸,呼喚青天之聲響徹天際。林小風略感驚訝之餘向下望去,心底嘀咕:今日並無安排鼓動之人,怎會出現如此熱烈反響?荀瀏聽着羣衆的呼聲,淚水幾乎奪眶而出,拼力掙扎反抗,背後衙役奮力將他摁住。荀瀏在心中詛咒:林小風,你借我之口行煽動之事,必遭天譴!

林小風抓住時機,趁勢厲聲道:“此二賊無視法律尊嚴,罔顧百姓生死,厚顏無恥,罪無可恕!既然他們對待黎民百姓的心腸比鐵還硬,那麼本官執法就絕不會留情面!”言畢,林小風揮舞尚方寶劍,閉眼瞬間,果斷地朝荀瀏頸項砍去。隨着一聲清脆卻又低沉的“乓”響,整個現場瞬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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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城樓之巔,荀瀏那撕心裂肺的呼喊聲猶如一把利劍刺破天穹。林小風目光低垂,掃視着腳下那些瞠目結舌、鴉雀無聲的百姓們。突然間,他雙眸睜開,卻未見預想中血濺五步的慘烈景象,只見荀瀏頸項上僅留下一道淺淡的傷口,殷紅的鮮血正徐徐流淌。手中緊握的尚方寶劍竟在此刻斷爲兩截,林小風額角冷汗涔涔,握着斷劍的手掌不住顫抖,心中暗自盤算:這把劍的質量如此拙劣,實屬意料之外,一時的大意鑄成了今日之失。

此刻,人羣正翹首期盼着最後的裁決,忽聞荀瀏發出一陣癲狂大笑,他扭頭看向林小風,眼神中充滿挑釁與嘲諷。同知也趁此機會放聲訕笑道:“哈哈哈!老天爺開眼了!真是蒼天有眼哪!林小風你誤傷無辜,這是天理昭彰啊!鄉親們,看清他的真面目吧,他是僞善的惡賊,滿口仁義道德,實則欺世盜名,你們萬不可被他的巧言令色所矇蔽!”林小風聽罷,眉峰緊鎖,怒火中燒,旋即一腳狠踹在同知的肋骨上,其囂張的笑聲瞬時化作痛苦的哀嚎。

民衆原本對林小風寄予厚望,此刻卻被同知一番煽動,紛紛議論紛紛,信仰動搖,疑惑叢生。林小風面色陰沉如鐵,迅速向身邊的衙役下達指令:“快去取刀來!”命令尚未落地,人羣中便有一人高喊出聲:“蒼天有眼!這兩個蛀蟲偷走了我們的糧食,豈能讓它們死得輕鬆?!”這一嗓子如同引信,引發羣情激憤,人們紛紛附和,聲討之聲不絕於耳。

林小風側身欲取刀之際,又瞥見下方人羣中一位蓬頭垢面的少年,儘管滿臉污垢,但那皓齒一笑格外醒目,身後隨行的十數人面孔都讓林小風覺得熟悉。定睛細看,林小風心頭一驚:這不是當今太子嗎?膽子忒大,剛接到矯詔就趕至現場,若是再生事端,這黑鍋怕是要背定了!

既然太子已然到場,林小風只能隨機應變,兩人四目相對,林小風嘴角勾勒出一絲苦笑,然後再次舉起斷劍,高聲宣告:“確實如此,此乃天意安排!此二賊罪孽滔天,天地不容,今日我便是執行天道懲罰之人!”話音甫落,他揮舞斷劍猛烈擊打同知頭部。

同知受此重擊,慘叫連連,那淒厲的聲音在空中迴盪不絕,林小風手執斷劍持續不斷地砸下,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多少次打擊,同知雖還在頑強掙扎嘶吼,但頭部已是佈滿細碎傷口,臉龐浸染血污,畫面觸目驚心。目睹這一切的百姓們,心中的憤怒得到宣泄,均認爲這是上天對他們苦難的迴應。

林小風在聽到同知祈求速死之後,扔掉斷劍,命令衙役迅速取來鋒銳的斬首刀。接過冰冷銳利的刀具,林小風深吸一口氣,試刀幾番後閉目瞄準同知頸部,手腕翻轉,一刀迅疾斬下,頓時頭顱滾落塵埃,左右衙役急忙用白布遮蓋屍體。隨後,林小風步步逼近昏厥過去的荀瀏,荀瀏頸部的傷口依舊流血不止。

林小風望着荀瀏,神情平靜而堅定:“放心,本官不屑於折磨他人,給你一個痛快。”又一次追問背後指使者,並準備好紙筆靜待荀瀏醒來確認。荀瀏昏迷之中似乎感知到死亡的氣息,本能地伸長脖頸,林小風再度閉目凝神,手握利刃道:“壯士,就此踏上黃泉路吧!”說罷,毫不猶豫地再度揮刀落下,荀瀏的人頭也隨之離體墜地。

林小風下令妥善處理兩名貪官的屍首,復又邁步回到城牆垛口,大聲宣佈:“禍國殃民之主已伏法受懲!”接着慷慨陳詞:“爲何要當衆處決這些蠹蟲般的奸佞之徒?只因他們視百姓如草芥,視人命如糞土。殺雞儆猴,就是要喚醒衆人,朝廷始終掛念着你們的生活安寧!”“陛下對於長江水患極爲關切,特遣本官前來救災,更有太子殿下親自蒞臨長江督戰!太子駕臨,意味着長江災情將得到徹底解決;太子駕臨,正義得以重現人間!”

林小風承諾:“從明日開始,城外粥棚供應的米粥必將日益豐盛!”提到太子的到來,全城百姓激動不已,齊刷刷地跪拜高呼“太子千歲”,甚至連跟隨李德賢前來的記者也被這股熱烈氣氛感染,紛紛下跪參拜。遠處,鄭孽初心中恐慌不安,環顧四周,試圖尋找太子的身影,殊不知此事林小風並未提前告知於他。

隨着一切歸於平靜,林小風揮手示意:“今日之事至此告一段落,諸位請各自散去,相信未來日子將會更好。”說完,他疲憊不堪地倚靠在城牆垛口旁,頹然坐下。剛纔那一番振聾發聵的演說耗盡了他的精力,加之連續斬殺了兩人,內心的不適感油然而生。畢竟,這樣的血腥場景並非他所擅長,原本這些事宜應由謝洪信接手處理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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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小憩之後,林小風如彈簧般從座位上騰躍而起,腳步疾如飛燕,直奔城下。此時此刻的城門之下,百姓們在官兵嚴格盤查之下,有序地如同魚羣過江般入城。林小風則穩穩立於一旁,那雙銳利的目光猶如鷹擊長空,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不斷搜尋着某種至關重要的線索。時針悄無聲息地轉動,直至某一刻,他終於在紛繁人羣中捕捉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只見那人朝着他揮手高呼:“老林!”林小風聞聲毫不猶豫,同樣揮手迴應,示意對方迅速靠近。

緊跟在李德賢身後,楊白溪等一羣記者也紛紛面帶好奇與敬佩的笑容聚攏過來,他們宛如獵犬般靈敏,緊緊跟隨着這場風暴的核心人物——林小風。他領着衆人徑直踏入府衙深處,步入公房後,果斷清退了所有無關之人,旋即轉以和煦笑容向李德賢發問:“太子殿下何故親臨此地,並且還攜帶了一衆報社同仁共赴?”李德賢嘿嘿一笑,言語間盡是對林小風的讚譽與欽佩之情:“老林啊老林,你真是個翻雲覆雨的奇才!手一揮,腳一動,便能掀起一場波瀾壯闊的大戲,連權傾一時的知府也能被你嚴懲不貸!”聽罷此言,衆記者瞠目結舌,目光齊刷刷聚焦在林小風身上,顯然對於剛剛抵達長江就陷入如此驚心動魄之事頗感意外,心中更是燃起了爭相報道的熱情,只可惜他們的所在報社並未在此地設立分社,無法及時傳遞這一重大新聞。

林小風將李德賢引領至一個僻靜角落,壓低嗓音繼續追根究底:“太子殿下爲何選擇親自蒞臨現場,而且還攜帶着衆多記者同來?他們是因公務出差至此,還是單純休假?”李德賢答得坦誠無僞:“都是休假之行。”林小風聽罷,心中一塊石頭落地,暗自思忖:“既然這樣,回程時補足工時即可。”李德賢也頗爲豪爽地表示已經爲此事做了妥善安排,讓人放心。

然而,此刻的李德賢精神狀態明顯頹靡,倦意如同海潮般一波接一波席捲而來,眼皮彷彿掛着重鉛,幾欲垂落。他面露苦澀,向林小風懇求道:“勞煩老林先幫我找個既能吃飯又能休息的地方,我實在是睏乏至極,這十幾天來幾乎未曾閤眼,急需補充體力和精力。”與此同時,李德賢低聲透露了一個秘密:“關於矯詔的事宜,至今尚未告知任何人,此事務必保密。”林小風點頭應允,語氣堅定有力:“明白,我這就爲您及諸位找一處安靜、舒適的休憩之所,確保各位能夠安心歇息!”隨後,林小風邁開穩健的步伐走在前頭,每一步都深知其影響深遠,關乎接下來整個局勢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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