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92章

圍坐四周的衆人聽聞此言,面龐上紛紛映現出木訥而又深思的表情,宛如一幅幅靜態的人物畫卷,各自沉浸在對李一豪這番話語背後深意的揣摩之中。

林小風平日裡嬉笑怒罵的神情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正襟危坐,目光炯炯地聚焦在李一豪身上,每一個字句都如同敲擊在他心頭的鼓點,令他對李一豪的卓越才學與高尚德行油然而生敬意。

而在另一側,李德賢則斜眼撇向一邊,手中看似隨意實則帶有嘲諷意味地挖着鼻孔,這一舉動在他華麗官袍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突兀且不協調,宛如一塊玷污了整幅畫面的瑕疵。

他心中暗自冷笑不止:一個連街巷治理都搞得一團糟的人,竟然還敢在這衆目睽睽之下高談闊論愛民如子的道理,其虛僞與無知簡直令人齒冷至極!

靖江帝的臉色,恰似那陰雲密佈的黃昏天際,沉鬱而莊重的鉛灰色在面龐上悄然沉澱,宛如歲月雕琢下的帝國滄桑。他的眼眸深邃如淵,猶如能洞穿秋水、透視人心,那其中蘊含的力量和智慧如同暮靄中的燈塔,照亮了黑暗的角落。他徐徐開啓朱脣,聲音雖不疾不徐,卻字字如錘,千鈞之力隱匿其中:“李愛卿,你是否真真切切地將我皇家訓戒銘記於心,視百姓如自家骨肉,以民間疾苦爲自身之痛呢?”

李一豪聞此言,臉色瞬息萬變,愕然之色在其剛毅面容上短暫閃現,如同流星劃過夜空,留下一道驚愕的軌跡。他那雙犀利如鷹的眼眸,與靖江帝那靜若深淵、威嚴如山的眼神相撞,火花四濺卻又各自隱忍。隨後,他的目光如驚鴻般迅速掃過大堂內的一衆朝臣,那些平日裡或忠誠或阿諛的身影此刻都變得模糊不清。

只見三位地位崇高的閣老,他們滿頭銀絲映襯着冷峻如鐵的面容,眼眸中交織着審視與淡漠,彷彿寒冰凝結而成,透露出無盡的冷漠與疏離。這突如其來的氣氛變化,讓李一豪心頭頓生疑雲,猶如一層薄霧緩緩升起,遮蔽了原本清晰可見的道路。他回想起往昔無數次受到朝廷上下讚譽的場景,那些熱烈的掌聲和欽佩的目光猶在耳畔眼前,然而今日這份冰冷的疏離感,卻如同冬日寒風,刺透肌膚直抵內心深處,令他在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與迷茫。

靖江帝的面容並未因李一豪的猶豫而顯現出絲毫緩和,他的話語如連珠炮般緊隨其後,那股威壓猶如一塊巨大的頑石重重地壓在人心尖上,使得李一豪內心的世界瞬間翻涌起層層波瀾,忐忑之情溢於言表。面對皇上的步步緊逼,李一豪只能硬生生挺直了脊背,他的話語在顫抖中攜帶着濃烈的焦慮與深深的自責,如同一把生鏽的鈍刀割裂着他的喉嚨:“啓稟陛下,臣對於當前局勢實乃焦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然而天災無情,這突如其來、傾盆而下的暴雨並非凡人之力所能輕易抗衡抵擋。臣曾夜以繼日,不辭辛勞,親自督率衆人詳盡調查京城歷年因暴雨所引發的各種災害記錄,試圖從歷史的塵埃中挖掘出一條能夠徹底解決此類問題的道路,無奈至今仍如蒼茫大海撈針,未見任何實質性進展。爲此,臣唯有全力以赴,竭盡自身綿薄之力,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去應對這場災難,然而儘管如此,臣的努力卻似乎仍然無法滿足陛下的期望,對此,臣心中充滿了無邊的愧疚與痛苦。”

當靖江帝的耳畔響起這番沉重的回答,彷彿有塊無形的巨石在他的心頭慢慢碾壓,那股失落感如潮水般瞬間淹沒了他的心房。他緩緩地閉上了那雙洞察世間萬象的眼眸,一聲悠長而深沉的嘆息在這金碧輝煌的金鑾殿內迴盪開來,每一縷音符都載滿了無盡的無奈與哀愁,像是在訴說着一個古老而又沉重的故事。待到靖江帝再次睜開眼睛,那眼底的世界已然蒙上了一層異樣的色彩,一片冷冽刺骨的殺機悄然涌現,宛如冰川破裂時顯現的深深裂縫,寒光在瞳孔深處閃爍,映照出帝王內心的決絕與冷酷。

“朕,親自踏足這片飽受洪魔肆虐的土地,所目睹的並非預期中的繁榮景象,而是黎民百姓如草芥般浸泡在無邊的洪澇之中,孤立無助,哀鴻遍野。這番慘淡光景,怎能讓朕再高談闊論那愛民如子的皇家誓言?”話語猶如石破天驚,每一個字都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深深刺入人心。

李一豪聞此厲言,臉色瞬息萬變,由原先的緊張拘束轉爲一種複雜的釋然,他意識到陛下並未因誤解而勃然大怒,而是對民生疾苦有着深切的關注。他挺直腰板,彷彿要將自己融入那堅硬如鐵的責任之中,胸中翻涌着對百姓苦難的深深憂慮。李一豪以一種堅定而不失歉疚的語氣迴應:“皇上,臣面對如此人間煉獄般的場景,實乃心急如焚,恨不能化身千萬,逐一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然而,天災無情,人力終究有限,儘管臣已竭盡全力,卻仍感愧疚難當,無力迴天。”

靖江帝聽完李一豪的剖白,嘴角勾勒出一抹冷冽至極的冷笑,這笑如同冰雪覆蓋的刀鋒,沒有絲毫溫度,就像北風在嚴冬中無情地切割過人們的面頰,透骨生寒。“拿下此人,斬!”他的話語一字一頓,宛如從沉寂深淵中迸發出的雷霆,雖音量不高,卻震撼力十足,令滿堂文武百官無不戰戰兢兢,心頭寒意四溢。

林小風聞此嚴令,心頭瞬息間涌起一股憤懣不平之氣,猶如春雷炸裂於胸臆之間,他無法忍受的並非僅僅是未臻“愛民如子”這一崇高境界,而是因爲這未能達到極致的瑕疵,竟成爲其命運走向極刑的無情推手。面對這樣的判決,他的內心猶如被巨石擠壓的嫩芽,痛苦而頑強地掙扎着。

座下那些飽經風雨、深諳權謀之道的老臣們,儘管各自心中同樣波瀾翻滾,驚駭萬分,但他們那雙歷經滄桑的眼眸中,卻捕捉到了靖江帝此刻的表情——失望猶如滔滔江水,已至峰頂,滾滾而來,淹沒了一切希望的火光,只留下一片冰寒刺骨的決絕。他們深知,此時任何辯解與質疑都將成爲無用功,於是選擇了沉默,任由那份壓抑沉悶的氣息在金碧輝煌的大殿內蔓延開來,無聲之處,彷彿能聽見空氣凝固的聲音,比任何言辭都更具震撼力。

與此同時,李一豪的命運陡然急轉直下,廠衛鐵騎如雷霆萬鈞般將其拘捕,那一刻,他的世界瞬間天旋地轉,仿若置身於一片黑暗無邊的沼澤之中,惶恐不安,無助而迷茫。他瞪大了瞳孔如同受驚的小鹿,眼神中交織着困惑與愕然,難以置信眼前的厄運竟是如此猝不及防。嗓音在顫抖中竭力保持着最後一絲尊嚴,他向着端坐龍椅的靖江帝發出哀告:“陛下,微臣究竟犯下了何等滔天大罪,才遭此突如其來的滅頂之災?”話語間流露出的無辜與不解,如同破碎的瓷器散落在冰冷的地磚上,清脆而又令人痛惜。

靖江帝面容猶如寒冬臘月凝結的霜花,巍然不動地坐落在龍椅那冰冷而威嚴的輪廓之中,他的臉龐如同雕刻般冷峻,沒有絲毫的情緒流露。他並未將目光鎖定在李一豪身上,而是緩緩移向大堂頂端懸掛的牌匾,那裡,“公正無私”四個厚重的大字,在搖曳燭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輝,彷彿化作了尖銳的刀鋒,刺痛了每一個在場者的眼睛。

廠衛的動作迅猛如雷霆萬鈞,瞬息之間就已把李一豪緊緊束縛,那動作之快,猶如疾風驟雨中的閃電,毫無預警地擊中目標。李一豪的身軀在這一剎那間像是被晴天霹靂當頭砸中,劇烈顫抖着,雙臂因劇痛瞬間失去力量,無力地從兩側垂落,膝蓋重重撞擊在冰冷的地磚上,發出一聲沉悶而震撼人心的巨響。此刻,厄運的陰影才真真切切地籠罩在他身上,他面如死灰,眼神裡的光芒逐漸熄滅,只剩下無盡的絕望與恐懼交織其中。

他嘶啞卻竭力喊出內心的冤屈,那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迴盪,卻又如同一顆石子投入深邃的大海,激起短暫的漣漪後便歸於沉寂,無人迴應,只有回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淒涼。靖江帝則始終保持着一種深不可測的沉默,這沉默宛如千斤重的巨石壓在他的心頭,使他呼吸艱難,幾乎窒息。

直至李一豪聲淚俱下地提及那份先皇所賜予的免死鐵券,企圖以此爲最後的救命稻草,靖江帝才終於打破這份令人窒息的靜默。然而,當他開口質問時,話語中透露出的卻是冰冷徹骨的譏誚與輕蔑。他冷笑一聲,那笑聲彷彿凝結成了寒冰,一字一句地道:“那免死鐵券,乃是我父皇賦予你父親的至高榮譽,你,又有什麼資格膽敢擅自享用這等特權?”

李一豪聞此言,心頭猶如被北風穿透的窗紙,那股冷冽直逼心扉,從足尖一路攀爬至天靈蓋,瞬時讓他沉浸於無垠的冰寒之中,無法自救。他面容之蒼白,比之新雪更爲潔淨,額頭上滾落的大顆汗珠晶瑩剔透,宛如豆粒般紛紛跌落在地,伴隨着一陣陣急促且近乎癡狂的磕頭哀求聲,其狀若瘋癲,不復平日裡的傲骨英姿。此刻,他的衣衫已被淚水與汗水交融浸染,緊貼着肌膚,溼漉漉地黏附在身上,勾勒出一副悽楚無助的畫卷。這一刻,他深深地領悟到,昔日自以爲堅不可摧、足以保命的免死鐵券,如今卻變成了一副重逾千鈞的枷鎖,無情地將他推向了命運無底的深淵。

靖江帝的眼眸深邃如淵,彷彿凝結了無數個冬夜的冷漠與決絕,步步朝着李一豪逼近,每踏出一步,都如同鐵匠揮錘烙印,在石板上留下不可磨滅的皇權威嚴印記。他的話語猶如臘月裡呼嘯的北風,冰冷刺骨,一字一句皆擲地有聲:“你手中緊握的所謂免死鐵券,並非你私囊中的庇護符,今日的局面,即便是先皇再現人間,也無法扭轉這已然鑄就的命運洪流!”話音未落,一道刀光猝然劃破沉寂,猶如夜空中疾馳而過的流星,迅猛又冷厲,轉瞬之間便將李一豪的首級斬離身軀,那曾經威震四方、傲視羣雄的身軀,在滿是污濁的污水中搖曳傾覆。那一刀之下,曾屬於他的榮耀、驕傲和權力,悉數化爲烏有,盡數歸於塵埃,只留下一地殘破與蒼涼。

靖江帝的威嚴並未因剛纔那雷霆萬鈞的決斷而有絲毫波動,他背對着滿殿血腥,身軀猶如一尊不動明王,徑直轉向堂上那幅筆走龍蛇、力透紙背的“正大光明”御匾。他的眼眸深深凝視着那四個熠熠生輝的大字,其中蘊含的銳氣與堅毅如同破曉時分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黑暗,昭示着不可動搖的決心。

他厲聲喝問,話語如滾滾驚雷炸響在殿堂之中:“普天之下,無論是微不足道的草芥,還是巍峨壯麗的山河,朕雖無法洞悉每一個細微角落,但百姓們的眼睛卻會替朕洞察秋毫,分辨善惡。瞧今日這疾風驟雨傾盆而下,街頭巷尾污水橫流,尋常黎民無處遮蔽風雨,這就是你李一豪口中所謂的愛民若子嗎?若是你真心想要領悟何爲‘民爲邦本’的道理,那就請你到陰曹地府去,向那些無辜遭難、沉溺於濁水中的幼小生命請教吧!”言畢,靖江帝的話語似銅鐘轟鳴,久久迴盪在這肅穆莊嚴的殿堂內,令人不寒而慄。

隨着靖江帝一聲令下,宛如洪鐘巨鼓般的聲響在空氣中激盪,李一豪的哀嚎聲漸行漸遠,彷彿被捲入歷史長河的漩渦中消失殆盡。此刻,靖江帝那沉穩如鐵鑄的身影緩緩轉回,將視線投向六位曾在湖畔亭閣偶遇的臣子。他們此時個個面色蒼白,像被獵人驚嚇的鳥羣般紛紛撲倒在冰涼堅硬的玉石地面上,膝蓋撞擊地面的砰砰聲在空曠且寂靜的大殿裡一圈圈擴散開來,每一聲都像是敲擊在人心深處的警鐘,激起層層漣漪,瀰漫着濃重的恐懼與敬畏。

在那曾瀰漫着鐵骨錚錚、正氣凜然氣息的朝廷之中,姬軒戎這位一度以耿直無畏之名威震朝野的大員,此刻其面部的剛毅線條已被絕望的陰霾所吞噬,原本棱角分明的五官被扭曲成了哀傷與無助的雕塑。他的面龐猶如一塊飽經風霜的石碑,刻畫出深深的悲苦痕跡;雙目中涌動的不再是昔日的堅定光芒,而是盈滿了一池子懇切而又無力的淚水。他奮力瞪大了佈滿血絲的眼瞳,那對眸子彷彿被熊熊烈火燃燒至極,直勾勾地凝視着李一豪——那個生命力如同燭火搖曳、即將熄滅的生命體。

“李大人!”姬軒戎發出了一聲源自靈魂深處、最爲淒厲而痛苦的呼喊,“救我!救我們於水深火熱之中啊!”這聲嘶力竭的求救回蕩在空曠的大殿,然而回應他的只有李一豪喉嚨裡艱難擠出的最後一縷冤魂之聲:“臣……枉也——”伴隨着這句話,一道冷冽的刀光如閃電般劃破沉寂,李一豪的頭顱瞬息之間離身而去,在空中劃過一道殘酷的弧線,鮮血噴薄而出,宛如一朵在肅殺寒夜中盛開的猩紅罌粟,熾烈而決絕。

就在這一剎那,李一豪身上負載的作爲人臣的榮耀與驕傲盡數消融在這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之下,他的眼神在死神的降臨時刻褪去了最後一抹光澤,其中交織着無法言喻的恐懼和深重無比的羞辱,使得他在生命的最後瞬間,連僅存的一點尊嚴都被無情地剝奪得乾乾淨淨。他那沉重的身體頹然倒下,血液迅速滲入青石板間的污水縫隙,匯聚成一片殷紅的湖澤,漸漸向外蔓延開去,形成一幅既悽美又真實的死亡畫卷,讓目睹者無不心驚膽戰。

正當此時,靖江帝的話語像一把無形的冰錐,穿透了空氣中幾乎凝固的沉默,他的聲音雖威嚴卻冷漠至極,每一個字眼都帶着不可違逆的天命力量:“爾等務必銘記於心,身爲朝廷任命的官員,若不能始終堅守本分,勤政愛民,即使權柄加身,位列高官顯位,終將難逃百姓公正無私的審判以及天道輪迴那毫無情面的嚴厲懲處。”這句冰冷的話語猶如烙鐵深深烙印在每個在場者的內心深處,激起一陣陣寒慄,那股顫慄久久未能平息,彷彿在提醒着他們命運的無情與權力的脆弱。

大堂之內,猶如一池被攪動的深水,白永元以及那一衆朝臣們宛如波濤中的浮萍,各自搖頭、嘆息,這連綿不斷的哀怨如同暗潮涌動,他們的視線彷彿千萬條無形的鎖鏈,齊刷刷地捆綁在了角落裡那個名叫林小風的小小身影之上。皇上此舉,就如晴空霹靂般毫無預兆,他擅自對重臣揮下了那把象徵無情制裁的屠刀,這一系列舉動徹底顛覆了遵循千年的明正典刑之禮儀,就如同在平靜無瀾的朝堂湖面擲下一顆深水炸彈,激起的巨浪將在官場這片浩渺江湖中翻滾回響,久久不能平息。儘管林小風在這場風暴中心顯得無辜而孤立,但世態炎涼,人心莫測,那些精於揣摩上意的士子們定會將他的命運與這場變故緊緊纏繞,預料自此以後,林小風的生活將會陷入一場接一場的困厄之中,像一塊被寒霜覆蓋的孤石,短期內恐怕無人敢於輕易靠近其半步。

此刻的林小風面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其間卻透出一抹茫然與懵懂,內心深處則似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疑雲在無聲地掙扎和摸索:果真如此草率便斬殺了朝廷重臣?這般果斷決絕的背後,那位被問斬之人究竟犯下了何等滔天大罪?竟然僅因坊市治理不善便招致殺身之禍,這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到了極點。滿腹的困惑糾結成一團亂麻,難以梳理清晰,情不自禁地,他微微顫動的手指輕輕觸碰了身邊的同僚李德賢,試圖從這位平時談笑風生的夥伴那裡捕捉到一絲解答或者慰藉的微光。

然而,迴應他的只有沉默。林小風轉眸望去,只見李德賢臉色慘淡如雪,原本剛毅的臉龐此刻已失去了血色,身軀不住地戰慄着,彷彿那一瞬,所有的豪情壯志與鐵骨錚錚都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斷頭之刑面前瞬間蒸發殆盡,化爲虛無。林小風見狀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不禁低語:“原來你也不過是個凡夫俗子啊!平日裡口若懸河,動輒誓言要馳騁疆場,力敵萬夫,可當真正面對生死一線、命懸一線之際,竟惶恐至如此境地,足可見陛下日常給予你的恩寵庇護是多麼厚重,以至於讓你在真正的考驗面前,失去了那份本應堅守的勇氣。”

剎那間,廠衛如風馳電掣般闖入大殿,其腳步聲沉悶而壓抑,如同秋葉在寂靜的深夜悄然落地,那聲音雖低卻字字如鐵,稟報道:“罪行滔天之歹徒已伏法,其首級與軀幹已然分離,血濺塵埃。”靖江帝聞此言,臉色瞬息萬變,猶如烏雲蔽日,他陡然收斂起笑容,厲聲喝道:“好!即刻將這逆賊之首級懸掛於我朝儀門之上,昭告天下,讓羣臣皆能目睹,朕對黎民百姓之情深若海,猶如父母對子女般的疼愛呵護,決不容忍任何視百姓爲豬狗之輩竊據高位,欺壓良善。朕身負江山社稷之重擔,必將嚴懲一切不法之徒,公正無私,無論權貴草芥,一視同仁。”

話音剛落,靖江帝挺直腰背,步伐穩健有力,宛如龍行虎步,踏出一股威嚴氣勢,帶領衆臣離場而去。那背影矗立如山,冷峻決絕,彷彿鑄就的一尊鐵像,烙印在空氣中,久久未能消散。

沿路穿堂而過,六名面容蒼白、惶恐不安的跪拜者赫然出現在視線之中,他們身軀微顫,面如死灰,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滑落,浸溼了衣襟。靖江帝並未因他們的存在而稍作停留,只是冷漠地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那一瞬間的眼神交匯中,盡顯帝王的威嚴和決斷。他的身影漸行漸遠,卻在空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那是一種凌駕萬物之上的威壓,一種至高無上的公正裁決,令人敬畏不已。

此刻,姬軒戎的內心世界猶如狂風巨浪中的孤舟,恐懼與困惑如同翻滾的波濤,在他心頭交織碰撞,形成一場無聲的風暴。他閉目沉思,那六人所犯下的罪行,究竟是何等的滔天大惡,竟要承受這般非人的折磨和對待?當靖江帝的身影終於消失在視線的邊際,宛如一道沉重的帷幕緩緩落下,姬軒戎才彷彿從無形的枷鎖中獲得一絲喘息的機會,壓在他胸口的那塊巨石,似乎悄然間挪開了一角。

然而,就在他剛欲擡首,以平緩的語調向身邊沉默寡言的廠衛探尋些許答案之時,一股突如其來的殺氣打破了大堂內的寧靜。猶如雷霆一擊,一道寒光疾如星隕,凌空斬落!瞬間,大堂之內銀光乍現,猶如破曉時分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黑暗,劍氣縱橫交錯,猶如天地間的經緯編織出死亡的圖案。六道身影瞬息間被切斷在這冰冷的光影之中,地上赫然多出了幾具僵硬的屍骸,他們倒在血泊之中,生命悄無聲息地消逝,連同他們的故事一同被無情地抹去。

未待人們從這驚變中回過神來,一陣陰冷的風吹過,儀門前懸掛的李一豪首級隨之搖曳不止。那雙圓睜的眼眸,宛如兩顆深嵌於蒼白麪孔上的漆黑寶石,閃爍着無盡的不甘與憤恨,凝視着下方污水中泛起的一圈又一圈漣漪。漣漪盪漾開來,每一道都似乎在低語,傾訴着一段段哀怨悲涼的故事,講述着未能洗清的冤屈和無法彌補的遺憾,它們擴散到空氣中,瀰漫在整個大堂,直至滲透進每一個在場者的心靈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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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豪的死訊,其傳播之迅猛劇烈,猶如疾風裹挾着狂雷,瞬息之間便席捲了京畿大地,那消息的疾速與力量,甚至彷彿將沉寂已久的皇城也震得瑟瑟顫抖,古老磚石間的縫隙似乎都溢出了悲涼。這噩耗猶如一道霹靂劃破長空,直刺滿朝文武的心頭,他們個個面色驟變,驚駭之情溢於言表,蒼白的臉龐上寫滿了對世事無常的哀痛與無奈。他們在低聲細語中交換着彼此的震驚與疑慮,話語裡蘊藏着深深的悲憤:“枉殺國家棟梁,豈是明君所應有的作爲?四海方歸寧靜,社稷正欲步入大治盛世,陛下才剛得以享受短暫的安寧歲月,卻爲何對親信大臣痛下殺手?縱然有不得不動刀的理由,也應當公諸於衆,以昭示天理昭昭、公正無私。坊市治理未能盡如聖意,焉能成爲斬首示衆的罪名?當今天災人禍頻繁,爲何偏偏選中李一豪,釀成如此慘絕人寰的悲劇?”

羣臣心中滿腔憤懣,惶恐不安地揣測,若一切皆依法度行事,或許今日的譁然便可避免;然而此刻陛下的任意殺伐,讓人不禁寒心,他日若是屠刀再起,又有何人能夠挺身而出,爲無辜者申冤雪恨,捍衛朝廷綱紀?

在這股憤怒浪潮的激盪之中,林小風如同被箭矢鎖定的靶心,瞬間成爲了衆人矚目的焦點。人們幾乎一致認定,李一豪的無辜枉死,必然是林小風在暗中設局、從中作梗的結果。衆所周知,二人素來摩擦不斷,針鋒相對,然而世人未曾料想,林小風的城府竟如此深不可測,手段之陰險毒辣令人髮指!設想太子登基之日,若林小風恣意妄爲,權柄獨攬,那時又有誰能逃脫他的魔掌,能在那肆虐的權力風暴中保持自身的清白和安全呢?

整個朝廷乃至民間,都被這樣一種強烈的憂慮和不安全感所籠罩,宛如烏雲蔽日,預示着一場更爲猛烈的政治風暴正在醞釀,即將降臨這片動盪不安的土地。

次日晨曦微破,靖江帝循古禮依時臨朝,其身披一襲龍紋盤繞、金線交織的龍袍,穩坐於那雕鏤着蒼龍翔鳳、祥雲瑞氣的寶座之中,猶如峻嶺巍然,威儀攝人心魄。大殿之內,廣闊無垠,羣臣各自有序地或屈膝跪伏,或挺直站立,整個場面宛如一幅細膩入微且氣勢磅礴的朝會畫卷徐徐展開。那些挺立在殿堂之上的身影,皆是歷盡滄桑、深諳朝政經緯的重臣老成,他們的眼神中蘊含着歲月磨礪出的沉毅與睿智,彷彿國家的榮辱興衰便鐫刻在這瞬息萬變的眼神流轉之間;而那些俯首貼地、虔誠叩拜者,則多爲學士院內飽讀詩書、才情出衆的儒生俊彥,他們的額頭緊緊貼合着冰冷堅硬的金磚地面,滿目敬仰,一片赤誠。

蔡鷹揚學士赫赫然位於前列,此刻他面色如丹楓映照秋霜,熾烈之情躍然面上,內心激憤之意幾欲噴薄而出。只見他挺拔身軀,猶如青松獨立,以洪鐘般響亮而又悲慨的聲音向天子進言:“聖上,李一豪何曾犯下罪愆,竟遭此不白之冤、飛來橫禍?莫非真是宵小之人暗中挑撥是非,混淆黑白,使得陛下聖明蒙塵乎?此事關涉朝廷公道、人心向背,若無一個合理而公正的說法,則天下讀書人之心恐將寒如冰凌,信仰根基亦將動搖不定!屆時,學子四散,學術荒蕪,這豈不是國之不幸,民之災難耶!爲此,學士院中的一百二十位同仁已齊聚宮門外,懷着一顆顆焦灼不安的心,懇請陛下明察秋毫,洞察一切,以公正無私之態裁斷此案!倘若我朝親賢遠佞的治國綱領稍有偏頗,吾等甘願長跪於玉階之下,直至水落石出,無辜得雪,真理昭彰!”

白永元及一羣德高望重的老臣,聽聞此事,無不滿面愁容,紛紛長嘆不已。他們那皺褶如山川般深沉的眉宇間,流淌着無法言表的無奈與憂慮,彷彿承載了朝代更迭中積澱下的無數苦楚。這些老臣們雖未明言,但彼此之間早已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傳的默契,深深理解此次所採取的行動實乃情非得已,然而並非所有人都能洞悉此中真意,仍有人對此懵懂無知,執拗地固守己見。

李一豪,以其出衆的學識和深厚的人脈,在學士院這一學術殿堂裡逐漸嶄露頭角,他的身影猶如一顆璀璨星辰,於衆多飽讀詩書、滿腹經綸的學士心中冉冉升起,散發出令人景仰的光芒。而相比之下,林小風則處於輿論漩渦之中,成爲了衆人指摘的對象,尤其在年輕一代眼中,他更是被塑造成了一個擅長搬弄是非、陷害忠良的典型形象。這種對林小風的負面認知,如同一把烈火點燃了他們的熱血,他們憤慨激昂,誓要爲李一豪洗清冤屈,即使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在所不辭,只爲了維護心中的公正與道義。

王景文,這位深藏不露的人物,面對眼前這場沸反盈天的鬧劇,面色平靜如鏡,冷峻的眼神猶如洞察世事的鷹眼,默默注視着一切。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卻暗藏着波瀾壯闊的鄙夷之潮,那神情宛如冬日湖面上凝結的一層堅冰,冷冷地映射出對朝廷中新貴們淺薄見識的嘲諷與不屑。他不動聲色地揣摩着,這些人還未徹底看清權力這把雙刃劍究竟掌握在何人手中,便已經在錯綜複雜的權力遊戲中喪失自我,淪爲棋盤上的一枚枚棋子,隨波逐流,不知歸途。

靖江帝穩坐龍椅之巔,猶如一尊沉思的雕像,悠然自得中流露出對腳下這片喧騰殿宇的濃厚興趣。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宛如捕獵中的鷹隼,穿越過金光閃爍、瑰麗無比的大殿門檻,徑直投向那些長跪不起、虔誠祈禱的人羣之中,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未能逃過他的視線。

此刻,他徐徐揚聲,話語在大殿內迴盪,帶着帝王特有的威嚴與內在的好奇心,猶如雷霆般炸響:“你們口中所指的那個小人物,究竟是何方神聖?”

“此人正是林小風!”這鏗鏘有力的回答從隊伍末尾的一名學士口中傳出,他挺直腰桿,彷彿一根堅硬不屈的松柏,在衆人畏懼的氛圍中巍然獨立,毫無懼色。只見他面龐堅毅,眉眼間透露出不畏強權的勇氣,話語擲地有聲,如刀鋒劃破靜謐,令整個大殿爲之一震。

蔡鷹揚對此並無多言,只是默然佇立,像一株歷經風霜的老鬆,靜觀其變。他的角色此刻被身旁的趙中展學士修撰所替代,趙中展以其獨特的方式應答着靖江帝的詢問和審視。靖江帝的眼眸深邃如淵,猶如一隻捕獵的雄鷹,銳利地捕捉到了這一幕異象:在衆人紛紛俯首下跪之際,唯有趙中展,他並未隨波逐流,而是如青松般傲然挺立,這份與衆不同的舉止,如同一塊磁石,吸引了靖江帝那探究的目光。

靖江帝微微側過龍顏,眉梢輕挑,那探究的眼神宛如秋水橫波,慢條斯理地向趙中展拋出了心中的疑問:“趙中展,你爲何在此衆皆跪拜之時,卻能保持筆直之姿,獨不向朕屈膝呢?”

趙中展聞此一問,面色瞬息間更爲莊重,彷彿天地間的沉重都壓在他那一方面龐之上,他雙目炯炯有神,猶如兩顆明亮的星子鑲嵌在黝黑的夜空,他的每一個動作,無論是輕微的點頭還是穩健的站立,都在無聲地訴說着那份對皇威的深深敬意。他迴應道,聲音沉穩而有力,字句間流淌出一股堅韌不屈的氣息:“陛下,微臣之所以未行世人所慣常的跪拜大禮,並非是對陛下的絲毫怠慢與不恭。恰恰相反,這正是微臣對陛下智慧卓絕、洞察世事的堅信無疑。微臣深知,陛下眼中的世界,無一處不清晰,無一事不明瞭,您身邊雖環繞衆多臣子,但您心中自有一杆秤,明辨忠奸,從未讓真正的小人得逞。因此,微臣以站立的姿態,表達對陛下每一項決策背後的深思熟慮和每一步行動所蘊含的高遠政治智慧及深遠道理的由衷敬仰。”

靖江帝在聽到這番言論時,那端莊威嚴的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深邃的笑意,猶如暗夜星辰潛藏在浩渺的眼底,他內心深處的洞察力如同明鏡一般,瞬間照見了人性的複雜與曲折。他的心中已然明瞭:原來在這學士院這片看似清雅無垢的土地上,竟也滋生出了背離忠誠、心懷異志的小人,此事不僅增添了朝廷紛爭的波瀾起伏,更讓原本平淡的日子平添了幾分耐人尋味的曲折韻味。

林小風聞聽此言,眼神如流雲般悄然流轉,從容不迫地將頭緩緩轉向一側,映入眼簾的是趙中展這傢伙正對他使出種種微妙的眼色,其眉梢眼角間流淌着一種難以揣摩的心機與盤算,彷彿一局深不可測的棋局正在悄然佈設。

自打那次趙中展以卑劣的手腕對林小風施展出令人不齒的攀附之舉後,他在學士院內的聲望便如隕石般急速下墜,每時每刻都沉溺在同僚們投來的鄙夷目光和冷嘲熱諷之中,掙扎在尊嚴與現實的泥沼裡。然而,趙中展卻能在這困境中泰然自若,他堅定地相信只要緊緊依附在林小風這棵參天大樹的蔭庇之下,未來的仕途之路仍有可能峰迴路轉,由陰霾走向光明。他私下反覆琢磨,縱然外界輿論喧囂塵上,羣情激憤,但靖江帝對林小風卻獨有偏愛與賞識,他篤定,只要能夠緊跟林小風的步伐,步步爲營,那麼無論何種風浪席捲而來,都能安然度過,保全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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