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109章

“來人哪!將本宮珍藏的所有補品悉數送往王公公府上,務必讓他儘快恢復體力!”

日頭垂暮,李德賢身着一襲耀如烈火的大紅色華服,疾步來到幹清宮門前。其身邊,站着面色如喪妣般蒼白的王景文。彼時腹中積水尚能爲他提供一絲分心之由,而此刻一旦排出,尚未享受片刻舒爽,惶恐便已如同寒冰般瞬間遍佈全身。因矯詔協助太子之舉,此乃死罪一條,若被人揭發,便是凌遲處死亦在所難免。

王景文面露苦楚,低聲哀求:“殿下,老奴這條命如今全掌握在您手中了。”李德賢聞言哂笑一聲,言辭間滿不在乎:“膽小如鼠!一切照常即可,無需多慮。”王景文無奈之下,只好點頭應承,跟隨李德賢步入幹清宮內。

靖江帝一見王景文,即刻顯露出關切之情,詢問道:“嗯?王公公來了,看他臉色,這病勢似乎頗爲嚴重啊。”又接着問:“這兩日身體調養得怎麼樣了?”王景文聽聞此言,心中五味雜陳,幾乎就要將實情脫口而出,深感陛下關愛備至,幾十年來的情誼並非虛妄,於是感激涕零地答道:“謝陛下關心,老奴的病情已無大礙。”

靖江帝寬慰他道:“那就好,不妨再多修養些日子。”繼而轉向太子問道:“你們有何事稟報嗎?”李德賢立刻行禮迴應:“並無要事,兒臣只是特意前來向父皇請安,若父皇正忙,兒臣這就告退。”靖江帝略感困惑,卻並未深究,揮手示意二人離去:“嗯,都去吧。”

待他們退出幹清宮後,王景文滿臉疑惑,猶豫再三後問道:“殿下此舉究竟何意?既然來到幹清宮卻又不與陛下詳談。”李德賢淡然一笑,意味深長地說:“你難道沒注意到本宮今日所穿的新衣裳嗎?本是想讓父皇多欣賞一番罷了!”王景文聽罷,只能默然以對。

“老奴這就告退了,至於聖旨一事……”王景文話音未落,李德賢接話說:“安心,此事本宮早已籌劃周密!”說完,二人各自散去。李德賢迅速回到東宮,喚來貼身侍女,從袖中抽出一封書信遞給她,並鄭重叮囑:“不必多問,倘若有任何人打聽本宮所在,就把這封信交給他。記住,未經本宮許可,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入室,且屋內桌面的紙張切勿收拾。”吩咐完畢,不顧侍女反應如何,徑直進入室內取出了清晨就已準備好的包裹,然後跨上早已預備好的寶馬良駒,悠哉遊哉地離開了東宮門。

等到出宮之後,李德賢回首望了一眼,確認宮門守衛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視線之外,遂猛力一拉繮繩,駿馬疾馳而去,直奔北廊坊方向。風迎面吹過,李德賢興奮不已,此時他的眼中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彷彿一條巨龍即將回歸浩渺大海,自由自在。他深知靖江帝終會查明矯詔之事,只待長江對岸的消息傳來。與其坐困愁城等待事發,不如主動出擊,及早逃脫。否則一旦真相敗露于靖江帝面前,必遭嚴懲。但若能先前往老林暫避鋒芒,待數月之後靖江帝怒氣稍減,即便是受責打也在所不惜。

然而,靖江帝派出追捕之人必定行動迅速,因此他還需設法拖延追兵步伐,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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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過多久,李德賢便抵達了北廊報社。儘管暮色已深,但報社的窗戶裡依然燈火通明,一羣記者正忙碌地在案牘間穿梭。李德賢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了欣慰的笑容。他翻身下馬,快步登上樓梯,一到樓上,便高聲喊道:“最早一批的記者們,速來見本宮!”

正在埋頭苦幹的記者們聽到這聲音,一時間都有些愣住。隨後,其中一小部分人陸續站起身,慢步走下樓來。李德賢環顧着這羣人,溫和地說道:“本宮打算外出一次,你們中有誰願意跟隨嗎?”

“願隨行者,請舉手!”他話音一落,記者們紛紛舉起手來,臉上滿是期待和激動。跟隨太子出行,對他們來說是一次難得的機會,誰願意錯過呢?

李德賢見狀,朗聲一笑:“好極了!今晚伱們可以先回家與家人告別,本宮特許你們提前收工、早些休息。待外出歸來後,所欠的工時務必補足。”

“明晨城門開啓前,欲隨行者至報社門前集結。本宮今夜便宿於報社。”記者們聞言,紛紛應聲遵命,隨後各自散去歸家。

李德賢目送着衆人離去,轉身走進一間屋子。他脫下身上的紅袍,換上了一套早已準備好的粗布衣裳。然後上樓找到一張牀墊,心無掛礙地躺下,不久便酣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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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明初破,天際尚且殘存着一抹夜色的淡墨,李德賢已早早地完成了晨間的盥洗,肅立在報社門前。那身影猶如一尊靜默的雕像,與微熹的晨光相互映襯,顯現出一種沉穩而堅定的氣息。周圍,諸位記者也已如約集結,他們的眼中閃爍着期待與好奇的光芒,像是羣星圍繞北斗,各自尋找自己的位置。

待衆人皆至,李德賢才緩緩啓口,話語擲地有聲:“本宮今日有一要事交付爾等去辦,列位請按左右分爲兩組,自前向後依次排列!”他的話語如同秋水共長天一色,平靜中蘊含着無盡的力量。

李德賢擡手一揮,似有無形之力牽引,衆記者自然地分化爲左右兩列,每側人數約摸十來人,秩序井然。楊白溪,那個常以敏銳洞察力和犀利筆觸著稱的記者,此刻正站立在前列,滿腹好奇地詢問:“殿下有何差遣?”

李德賢並未立刻作答,而是目光如炬,逐一掃過人羣,彷彿能洞穿每個人的內心世界。就在這一剎那,他的視線落在了一個身形與自己相似的男子身上,遂手指向他,問道:“你叫何名?”

那名被點中的男子應聲答道:“草民陶宇,願聞殿下有何吩咐。”言辭間,帶着一絲莊重又不失謙遜。

李德賢聽罷,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微笑,繼而語出驚人:“甚好!本宮賜予你一件衣裳,即刻穿上,擔任右隊之長!”話音未落,他便從身後抽出昨日所穿的一襲紅衣,親手遞給了陶宇。

陶宇接過那件熾熱如火的紅衣,低頭細細打量,臉上逐漸浮現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他雙手抱拳,語氣堅決:“願爲殿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李德賢見狀,笑容更加深邃,讚許地點了點頭:“善哉!陶宇,你立即率領右隊奔赴陽曲縣,務必不得延誤,即時啓程!”

陶宇聞言,微微愕然,追問了一句:“敢問殿下,前往陽曲縣該如何行進?”

“不必憂慮!”李德賢從容迴應,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中,“本宮早已將一幅詳盡的輿圖藏於衣內,只需依照地圖所示行進即可。”說罷,他催促道:“速速更衣出發,切勿再有遲疑!”

陶宇聞此,眼中閃過決絕之色,沒有絲毫猶豫,忙不迭地從紅衣中取出那張藏着秘密的地圖,緊接着迅速披上紅衣,引領着他的小隊毅然離去。剩下的人羣中,以楊白溪爲首的一隊記者們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李德賢再次下令,聲音洪亮而果斷:“半個時辰之內,每人各尋一匹良駒,並攜帶乾糧整裝待發!”

終於,楊白溪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向前一步,開口問道:“殿下,我等此行的目的地是何處?”

李德賢回眸一笑,眼神深邃如淵:“我們即將前往長江邊的老林那裡,展開一場未知的探尋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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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風長途跋涉,歷經十餘日風雨兼程,終是踏上了長江之城的邊界。抵達城外時,他特意與同行衆人分道揚鑣,獨自駕車步入城池,其餘人則各奔東西,消失在紛繁的人潮之中。手中緊握着項協宏等人昔日的舊址線索,林小風心中暗忖:此處或許能覓得他們的蹤跡。這一舉動實源於其行事之謹慎,深知京城靖江帝乃有力後盾,而在他鄉異地,卻需時刻審時度勢,機智應對,方能保全自身。

駕馬車徐徐駛至長江城下,林小風心境逐漸沉鬱。正值烈日當空,城門外災民遍佈,那些官兵揮舞棍棒試圖維持秩序,在一片狼藉中設立起十數座粥棚,向飢餓的百姓施粥。林小風環顧四周,領粥者或躺或坐,面如土色,裸露的胸腹黝黑乾瘦,每一處微弱起伏都昭示着他們尚存的氣息。空氣中瀰漫着令人作嘔的餿臭味,蒼蠅成羣結隊地盤旋翻飛,暑熱之下,這些久未沐浴更衣的災民身上散發出的惡臭可想而知。

林小風毅然下馬解繮繩,改換騎馬緩行至粥棚近前。只見粥鍋內白水稀薄,幾乎不見米粒痕跡,一碗碗所謂的“粥”只是比清水稍顯濃稠而已。他眉頭緊鎖,內心涌上更爲沉重的憂慮,眼前的長江之地情勢顯然比預想中還要嚴峻。這種僅能補充少許水分、聊以充飢的“粥”,如何能讓災民持久生存?

於是,林小風驅馬穿過城門,甫一進城便遭到了守衛的盤問。他出示了路引,而關於調令的事宜並未提及。守衛見他身着華貴服飾,便索要了一錢銀兩作爲入城費用。對此小事,林小風並未放在心上,他提前數日赴任,意在深入民間探察實情,以免匆忙上任而受矇蔽於表面繁華之下。儘管只是一個長江巡監,但他的權責重大,不僅可直接向皇帝上奏事務,還掌管着地方糧務水利,稍有差池,恐怕將引來禍患連累自身。

林小風心情愈發凝重,他在城內騎馬慢行,細緻觀察每一條街巷的景象。街道之上行人寥寥,多數百姓面色憔悴,滿目愁容,營養匱乏的跡象明顯可見。無數雙眼睛投向這位不速之客,林小風不敢再做無謂的閒逛,而是依據項協宏所留地址迅速趕往目的地。幸而項協宏早有準備,信息指示詳盡明確,林小風很快找到了那處隱秘宅邸的大門。

他敲響大門,不久門被打開,開門之人見到林小風,驚訝不已,脫口而出:“老爺!您怎會親自蒞臨此地?”林小風面容嚴肅,沒有多言一句,徑直步入屋內,明從亮緊跟在後,因惶恐而戰戰兢兢,心頭不禁嘀咕:自家這些人到底惹出了何等大事,竟然驚動老爺親臨,回去之後定然少不了一番嚴懲!

林小風穩穩坐在正廳主位上,聲音低沉地詢問:“其他人現在何處?”明從亮嚥了口唾沫,回答道:“他們購置了一艘畫舫,多居船上,白天休息夜間行動,小的留在家中看守。”林小風聞聽此言,果斷下令:“立刻將所有人召集過來,特別是呂躍峰,必須即刻前來見我!”聽罷此令,明從亮心頭一陣惴惴不安,老爺的怒火已然顯露,以往對下屬的懲罰從不手軟。

“爲何還不快去?”林小風催促道。

“啊,這就走,馬上出發!”明從亮驚慌失措,急匆匆地離開宅邸,如同流星劃破夜空般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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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一個時辰過去,陽曲縣派來的人等陸續從外歸來。林小風在庭院中來回踱步數遍,直至確認其餘人等尚未露面,衆人的小心翼翼倒令他心中暗自讚許。當所有人最終到齊,他們圍繞着大桌坐下,緊張而忐忑地注視着正中央主位上端坐的林小風。

片刻之後,林小風徐徐開口:“諸位……”話音未落,院門外陡然傳來一聲急切呼叫:“哎呦老爺!小的來遲,罪該萬死!”只見駱華俊慌不擇路,跌跌撞撞地疾速衝進院子,隨後立定身形,滿臉尷尬之色,兩手搓揉胸前,心懷恐懼地看向林小風。

林小風面色沉靜,質問道:“爲何此刻才至?衆人皆已列席,唯獨你姍姍來遲,豈非視我如無物?”駱華俊喉嚨滾動,一時不敢應答。項協宏見狀,連忙出言解圍:“老爺,駱華俊身上帶有傷痕。”

駱華俊迅速接腔:“是的,小人身體微有不適,並非故意遲到,實因迷失方向,懇請老爺寬恕。”林小風斜眼瞥向他,冷然道:“何以會迷路?我們出門均有轎馬代步,你卻徒步至此,若因此而迷途,則不應參與此次集會。”

駱華俊惶恐不安地辯解:“老爺冤枉小人啊!他們將我獨自留在船上,囊中銀兩不夠僱車,無奈之下只能步行前來。”林小風頗爲不滿:“步行而來?既然如此,就應當早做打算,怎可因此延誤時間。”

駱華俊焦急地申述:“老爺明察秋毫!我真是被遺棄在船頭,無可奈何只好步行,實屬無辜之舉!”林小風聽罷,顯得有些不耐煩:“罷了,你且自行找位置坐下,且說這身上的傷痕是如何造成的,可是遭人毆打所致?”

駱華俊羞愧地迴應:“乃是不小心失足落水所受,並無大礙。”林小風搖頭輕嘆:“唉,也是時運不濟。”

緊接着,林小風的目光轉向項協宏,追問:“現今你們具體進展如何,所做的事情能否一一詳述?”項協宏聞聲,立刻從懷中取出一本簿冊查閱,稟告道:“老爺適逢其時,目前咱們還未採取重大行動。呂躍峰已經創立了一個愛國教派,信徒人數已增至五千五百多人;秦玉波等人挖掘了多條地道,直通長江周邊幾家大戶人家的糧倉,幸而暫時還未有任何實質行動;經查明,這些地道涉及的富豪之家表面風光,實則內藏垢污,在災荒之際壓低價格兼併田產,逼死了不少百姓,此事明從亮已逐一覈實清楚。更爲關鍵的是,官府倉庫內的存糧問題嚴重,大多是黴變陳糧,疑有官府官員與地方豪強勾結,通過新陳互換的手法從中漁利。”

林小風環顧四周的下屬們,哂笑一聲:“倒是幹得挺熱鬧,初來乍到便給我送上了一份厚禮!”然而話鋒一轉,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凌厲無比:“不過也正是因爲你們這羣傢伙,老爺我才被貶謫至此!”此語既出,氣氛瞬息間變得凝重起來,林小風的目光彷彿能洞穿人心,讓人無法迴避那股源自內心深處的寒意。

項協宏聽聞林小風所言,頓時面色蒼白,大驚失色:“老爺竟被貶爲長江巡監?莫非我等行事不慎,牽連老爺受此磨難?”林小風臉色波瀾不驚,淡然一笑:“貶謫之事,焉能與爾等無關!汝輩暗中偷糧、創邪教之舉,令我如坐鍼氈。想當初在京都之中,我費盡心力多方奔走以求解糧食之困,也因此觸犯了不少權貴。”

“如今時局不同往昔,即便我在朝堂之上曾有顯赫地位,縱使你們盜取的是那些無良鉅富的糧食,就算長江府上下貪腐成風,但此等行徑實乃謀逆大罪!”林小風厲聲訓斥:“造反之罪,其重無比,你們可知曉?我在朝中已然引起諸多人的嫉恨和戒備,而你們又在此地弄出如此天大的亂子,難道是想要置我於死地嗎?若我因此隕落,你們真以爲可以輕易接管陽曲縣麼?”

“在京城之內,我尚能周旋應對,未曾觸及龍顏底線,因我的存在價值及火藥研造之功,在靖江帝眼中至關重要。然而,涉及謀反之舉,萬萬不可輕率行動,靖江帝正值壯年,威權至高無上,我可以傲視羣臣,卻絕不能挑戰皇權根基!”

“呂躍峰,你那個五千五百多人的愛國教,你能確保完全掌控得住嗎?一旦饑民們揭竿而起,便不再是簡單的民間活動,而是實實在在的反叛勢力了!”呂躍峰聽罷,臉色瞬息間變得煞白,欲言又止,室內氣氛緊張得幾乎能聽見呼吸聲。

項協宏滿心愧疚,急忙解釋:“半月前已下令呂躍峰解散愛國教,只是事態發展過於迅速,未能及時收場,請老爺再給些時間。”呂躍峰亦顫抖着聲音附和:“正是,下層人員難以嚴格約束,懇請老爺寬限一些時日以便徹底清理。”

林小風冷笑道:“寬限時日?你們到底打的什麼算盤?是否意圖染指長江流域的控制權?”緊接着,他智珠在握地指示道:“速速找出那些不服從命令的人,將他們召集到一處集會,並設宴款待其中挑頭鬧事者,以酒食誘之,施離間計策分化瓦解。”

呂躍峰一聽,瞬間領悟林小風的策略,面色稍顯緩和:“老爺果然深思熟慮,這挑撥離間的手段確實高明,佩服不已!”他立刻領命離去,林小風卻又叫住他:“此事須在會議結束後再行安排。”

項協宏戰戰兢兢地問:“老爺,那我們是否要回陽曲呢?”林小風悠然舒展身軀,靠在椅背上微笑道:“無需惶恐,我本有救世之心,既然來到此處,自當全力以赴。在京城,我已經籌措了兩萬餘石糧食,近日便會送達長江府,諸位對此事可有所耳聞?”

項協宏搖頭回答:“不曾聽說,城內並未收到糧食運抵的消息。而且,近來城外粥棚的施粥越來越稀薄,據說一個月來餓殍遍野已有百餘人。”

林小風微微點頭:“我已知悉。地方實際情況還需深入調查官府才能瞭解詳情,待我正式上任後再議此事。我已從京師帶來百石紅薯,陸路運輸可能稍晚到達。項協宏,屆時派人去二姑屯接應這批紅薯,是種植還是作爲食物暫時未定,妥善安置即可。”

“趁此刻田產價格下跌,立即着手收購長江周邊的田地。至於竊糧行爲,暫且按下不動,一切等待我做出具體安排。”林小風閉目沉思,心中默默籌劃全局,“餘下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此後我將居住在這宅院中,諸位自行安頓住所。如有緊急事務,可在畫舫上集合,明從亮隨侍在我左右。”

話音落下,林小風拂袖走出,明從亮緊隨其後。衆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項協宏強作歡顏,對大家說:“各位各自迴歸崗位便是,看老爺此舉,似乎對我等的工作還算滿意。”駱華俊插嘴打趣道:“謝洪信還沒到,看來保護老爺的責任就落到我身上了。”於是衆人紛紛散去,各司其職,按照林小風的安排繼續執行任務。

言音甫歇,院落中忽聞一聲粗獷的呼喊聲,那是謝洪信特有的嗓音:“諸位兄弟都聚齊了嗎?這個地方可真難找啊!”駱華俊聞聲面色瞬時陰沉下來,彷彿烏雲遮蔽了晴空。

衆人只見謝洪信攜一衆身影踏入庭院,紛紛抱拳行禮。有人驚訝道:“哎呀,季兄,瞧瞧周大師也來了,還帶了一位僧人同行呢!”韓桂良咧嘴大笑,揶揄着對謝洪信說:“洪信老弟,你知道嗎?駱華俊最近練就一套狠辣刀法,據說三招之內就能取你項上首級!”

“你倆何不較量一番?”謝洪信聽罷,眼神頓時閃爍出戰斗的光芒,快步走向駱華俊,拍打着他的肩頭,豪爽地說道:“沒想到,你的武藝又有長進,來,咱們痛痛快快切磋一下吧!”

話音剛落,謝洪信便脫去外衣,露出堅實有力的上半身,衣物帶着暗器叮噹落地。駱華俊見狀,身體不禁微微一震,他轉頭瞥向謝洪信那赤手空拳的姿態,咬緊牙關,提刀上前,刀光在夕陽下泛起寒意。

圍觀者私下竊竊私議,認爲駱華俊此舉過於擺譜,徒增笑柄。然而謝洪信對此毫不在意,只是一臉豁達地笑道:“好得很,儘管你持刀而來,放馬過來就是!”駱華俊卻厚顏無恥地挑釁道:“敢不敢讓我一隻手?”此語一出,四座譁然,笑聲頓起。

“你真是不知羞恥,手持利刃還想讓人讓一隻手?”駱華俊面露尷尬之色,急忙辯解道:“別笑,別笑!我只是病體未愈罷了!”謝洪信顯然已失去耐心,背手示意:“少廢話,到底打還是不打?”

駱華俊聽罷神色一凜,握緊手中刀,傲然宣稱:“別說我欺你,我最新創制的這套刀法,只需三招便可將你斬於刀下!待我數到三,立刻開始。”

謝洪信無奈點頭,嘲諷其拖延戰事。駱華俊陡然一聲暴喝“三”,如同猛虎下山般疾衝過去。周圍觀戰之人無不驚駭,心底暗歎駱華俊的臉皮厚度實非一般。

然而,還未等衆人嘲笑之聲落下,這場對決已然戛然而止。駱華俊舞動華麗的刀花直撲謝洪信,後者足尖輕點地面,激起一片沙塵迷霧。就在煙塵之中,駱華俊發出哀嚎——“雙眼受襲”,隨後整個人如同斷線風箏般撞向牆頭。

謝洪信則從容自塵埃中走出,拍拍褲腿上的泥土,滿臉寫滿了不屑與輕蔑:“真是弱不禁風,還不如前些日子的表現。”圍觀衆人瞠目結舌,目光隨即轉向掙扎起身的駱華俊。

駱華俊一手捂住腹部,倚靠在牆邊,雖然虛弱卻依舊叫囂不已:“卑鄙小人,咳咳,等我病好了再決高下!”衆人對其嗤之以鼻,不再言語,轉而圍攏至周志偉等人身邊,議論紛紛。

衆人見到周志偉,紛紛上前問安。周志偉捋須微笑,頗爲享受大家的讚譽:“老爺說生活乏味,需要我在身邊增添樂趣,故此我隨同前來。”又有人讚歎道:“原來老爺私下也喜歡這般熱鬧,說不定玩得比我們還要精彩。”

衆人饒有興趣地追問:“周大師此次又帶來了什麼新鮮把戲?”容盛煌在一旁垂涎欲滴,側耳傾聽,內心充滿期待:“太令人期待了,單是聽說就已經按捺不住想要入世體驗一把。”

突然,有人對老季發問:“老季,你不留在縣裡監督房屋建設,怎麼也跟着老爺來到這裡了?”老季苦笑着撓了撓頭,從懷中掏出一幅圖紙放在桌上:“老爺命我來此建造一座豪華青樓,這圖紙已經在路上繪製完成。”

他展示圖紙,衆人發現設計風格頗似西洋建築,羅馬柱等奇特裝飾物琳琅滿目。但看過之後,衆人無不驚歎:“哎呀,這是什麼玩意兒?畫得如此粗糙不堪!”

“這樣的圖能用來蓋房子嗎?簡直是亂七八糟!”老季連連搖頭苦笑,解釋道:“按照這張原圖建造,絕對會倒塌無疑,還需要我重新修改設計。”

項協宏讚許道:“老季的手藝越發精湛了,竟能識別並修正如此拙劣的圖紙!”老季驕傲迴應:“不過家常便飯而已,想當年老爺親手繪製的縣衙、劇院藍圖,哪一張不是經過我的巧手修正才得以順利建成?”

正當衆人注意力集中在容盛煌身上時,周志偉適時走來介紹:“各位,這位便是悟無大師。”隨着這一介紹,氣氛再度微妙起來,故事在各色人物的交織中繼續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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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巷之間,林小風與明從亮兩人並肩而行,步履沉穩。明從亮的話語如春風拂面,輕輕訴說着城中的點點滴滴。林小風在一旁靜靜地聽着,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

明從亮的故事講完了,林小風這纔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我本來打算在城裡多待幾天,但現在看來,似乎沒有這個必要了。”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明天一早,我就要上任了,你需要在暗處潛伏,不要暴露在衆人面前,等到四周無人時,再出來與我相見。”

明從亮有些困惑地看着林小風,不解地問道:“老爺,我們在這裡並沒有敵人,爲什麼要如此戒備呢?”

林小風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們初來乍到,謹慎一些總是好的。這樣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他擡頭看了看天空,繼續說道:“而且,我這次要負責長江的糧務,聽說官倉裡的糧食都已經發黴了。這可是大事啊!我必須向陛下交代清楚。但更重要的是,如果處理不當,城外的百姓就要遭殃了。所以,這件事不能馬虎,一定要查清楚官商勾結的真相,才能嚴懲不貸。”

他拍了拍明從亮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現在府衙的情況還不明朗,敵友難辨,我們必須要低調行事。不要急躁,總有你施展才華的時候。”

明從亮聽了林小風的話,心中頓時明白了許多。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按照林小風的吩咐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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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際微曦初露,林小風在黎明的朦朧中甦醒,他細緻地整理衣冠,一絲不苟。冠冕熠熠生輝,官袍雖華美卻不過於繁複,顯然他深知“富貴不能淫”的道理。其手中緊握着代表新任巡監身份的官牒,跨上駿馬,蹄聲輕響,悠然徐行至府衙門前。

府衙門口的閽者一見這位新來的林小風,眼神中流露出驚惶與不安,匆忙的腳步疾如閃電般消失在公房深處,急匆匆地向長江知府荀瀏稟報:“大人,那林小風已至府衙門外!”

荀瀏聞訊,微微擡起深邃的眼眸,嗓音沉穩迴應:“哦?速速請他進來。”不久之後,林小風被引領進入府衙內堂。荀瀏與林小風四目相對,細細打量:林小風正值青春年華,英氣勃發,身披官袍卻無絲毫浮華之氣,右手拇指套着一枚翠綠玉扳指,左手則戴着數枚金戒,這種張揚的氣質正如京中的諸多傳聞所述。而在林小風眼中,荀瀏則是位身形瘦削的老者,衣衫雖然補丁斑駁,卻掩不住那一股出塵脫俗的仙骨道韻,他知道能在這方寸之地執掌一府大權之人,必有過人之處。

未待荀瀏開口,林小風率先施禮,言辭謙恭:“下官林小風接令赴任至此,特來參見荀大人。”荀瀏笑容可掬,滿臉和煦:“林大人不必過於自謙,聽說你曾擔任東宮太傅,咱們就不必客套了。”林小風越發低眉垂首,語氣愈發謙遜:“大人過譽了,昔日之事猶如浮雲掠過,不值一提,大人喚我小林即可。”

“小林?”荀瀏聞言,臉上瞬時閃過一抹微妙的表情變化,嘴角牽動了一下。他暗自揣摩,這林小風果然行事風格與衆不同。荀瀏寬慰道:“林大人無需過分自謙,宦海沉浮哪有一帆風順,如你這般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成就,日後定能在仕途上大放異彩。不過,本官有些好奇,爲何你要佩戴這麼多戒指呢?”

林小風淡然一笑,神情從容:“下官此番初次遠赴他鄉任職,歸期難測,故將家中財物變賣,換作便於攜帶的珠寶首飾,隨身而行。”荀瀏皮笑肉不笑地附和:“林大人果真清廉可敬。”林小風迴應得坦蕩:“荀大人謬讚了,敢問戶房所在地,下官欲儘快履新,以免虛度光陰,愧對朝廷俸祿及聖上的浩蕩恩澤。”

言畢,林小風昂首拱手,姿態優雅。荀瀏內心暗想:二十多歲就有這般厚臉皮,也難怪能在宮廷之中游刃有餘,相比之下,自己仍在地方掙扎求存,尚未見到光明前景。荀瀏強顏歡笑:“不急,每逢新官到任,本府都會設宴接風洗塵。先帶你熟悉環境,宴會上再逐一引薦同僚,你且在府中游覽一番,本府已差遣書吏尚一維陪同。”

“尚一維,你引領林大人蔘觀一下府衙。”尚一維應聲道:“是,大人!”林小風再次躬身施禮:“如此,下官就先行謝過荀大人盛情款待了。”荀瀏目送林小風離去,心中疑竇叢生:此子雖然禮儀周全,言語間卻透露出一種奇特的氣息,難道宮廷中人都偏好此類風格?

林小風隨尚一維穿梭在府衙各司之間,沿途尚一維介紹道:“這是經歷司,前方不遠處即是六房,盡頭正對着的就是戶房所在。”林小風關心前任巡監的情況,尚一維答道:“原先這裡有兩位巡監大人,現已調離,去向不明。”

又詢問起府衙內的飲食狀況,尚一維如實回稟:“如今府衙境況頗爲困頓,日常餐飲相當簡樸,通常不過是些清湯寡水,偶爾有幾片菜葉點綴,很多時候只能靠稀粥充飢。”林小風聽罷,瞥了一眼尚一維,略帶戲謔地問道:“你說的這稀粥,莫不是如同佈施粥棚裡所施捨的那種?”尚一維遲疑片刻後回答:“大致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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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哉遊哉,時光荏苒,不覺已至未時。府衙之內,膳食供應每日兩度,恰逢林小風適逢午後用餐之時。戶房內,林小風眼見尚一維恭敬奉上一碗碧綠的青粥,搭配一碟鹹菜,他不禁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然笑意。此粥稠厚之態遠超市井粥棚中所售,其色澤與質地便顯出不同凡響。那幾根鹹菜雖看似清淡寡味,絲毫引不起人的食慾,但林小風仍決定品嚐一口,以示對這日常簡餐的尊重。

誰知,林小風甫嘗其味,即刻五官扭曲,粥水噴薄而出,瞬間桌面狼藉一片。他迅速穩住身形,重新坐定,周遭一切彷彿被靜止在這一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遙想當年陽曲縣困苦歲月,官服未曾破爛到難以蔽體,還能勉強尋得些乾糧果腹。如今這位初來乍到的知府大人,竟表現出捉襟見肘之窘境,身爲一府之尊,何以會出現缺食少飲的現象?莫非以爲我林小風未經世事,不知飢餓滋味,易於矇蔽糊弄乎?此番僞裝過於拙劣,令人啼笑皆非。於是,林小風示意尚一維撤去桌上不堪入口的食物,待桌面清理完畢後,他閉目養神於椅中,試圖從紛亂思緒中理出頭緒。

尚一維領命離去,臨出門之際,還不忘回頭鄙夷地瞥了一眼滿桌狼藉,捧着粥碗疾步返回府堂。荀瀏見狀,急切詢問:“爲何如此?膳食尚未送達?”尚一維壓低聲音答道:“大人!粥確實送到了!可是那位大人僅嚐了一口就吐了出來,說飯菜難以下嚥,其餘的一口也未動。”他又補充道:“此人非同一般人物,觀其衣飾華貴,想必平日裡並不習慣粗茶淡飯,且我聽聞他在午間言談間流露出無肉不歡之意。”

荀瀏聽罷撫須而笑,意味深長:“妙極!原本以爲京中派遣來的官員必是飽學之士、才智出衆,如今看來,不過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紈絝子弟罷了。你尚一維還需時刻留意其舉動,小心觀察,不可因其言行舉止誤了大事。晚間的接風宴上,本府自當親自審視其底蘊究竟幾何。”

及至傍晚散值時刻,荀瀏帶領府衙衆官員浩浩蕩蕩奔赴預定酒樓。林小風在人羣中細細打量,其中不乏身着綴補丁官服之人,這在此處倒成了一種常態,荀瀏作爲知府更是率先垂範,身穿補丁衣,下屬紛紛效仿,不足爲奇。然而,在衆人的眼神流轉之間,透露出一種微妙的玄機,部分人見到林小風華美服飾,目光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絲鄙夷之情,對此,林小風泰然處之,不以爲意。

府衙內部貪腐成風,未知哪位共謀者藏匿其中。荀瀏嫌疑最大,身爲知府,官倉米糧黴變之事恐難逃其責,如此巨蠹,其背後同謀者必然不在少數。

席間,荀瀏親熱地攜林小風逐一介紹諸位官員,等到菜餚一一上桌,雖然盡是些清淡蔬菜,卻特意配上了乾飯。荀瀏熱情洋溢地招呼道:“來,林大人,請慢用!今日因你的到來,我們纔有幸享用這樣的美食。儘管當下正值災厄時期,我們作爲朝廷命官,應當與百姓共同度過難關,敬請享用這一餐吧。”

林小風心中暗感荀瀏此舉有搶白自己之嫌,但他依然保持着微笑,迴應道:“荀大人高風亮節,下官就不客氣了!”隨後,他拈起一片綠葉菜,緩緩咀嚼,面上帶着一絲耐人尋味的表情。

衆人邊交談邊進食,林小風則一邊閒聊,一邊不動聲色地洞察周圍。其間,半數以上的人對飯菜並無多大興趣,只蜻蜓點水般略動了幾下筷子,相比之下,飲酒卻頗爲暢快,荀瀏亦在其列。按照常理推斷,若無家眷送飯,衆人下午在府衙堂食僅能享用一碗清粥而已。然而,送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衆人普遍喝粥,唯獨林小風得以享用這般美食,若換作他人,豈不羞愧難當?由此可窺,這些人平時的生活飲食絕非眼前所見這般樸素。

荀瀏注意到林小風並未大動筷子,關心問道:“林大人怎不怎麼吃菜?可是覺得不合口味?不妨試試這個。”話音未落,荀瀏已然夾起一筷子青菜送到林小風碗中。林小風面色平靜如水,咀嚼許久纔將那片青菜吞嚥下去,苦笑迴應:“荀大人,今日這頓飯菜,下官已經深感滿足,其實適才我已經吃了些乾糧,所以此刻並不太餓。”

荀瀏聽後恍然大悟,臉上浮現出遺憾之色:“原來如此!唉,真是可惜,這樣的酒菜我們平時也難得享用一次。”林小風謙遜地迴應:“荀大人過譽了,您如此廉潔自律,即便是粗茶淡飯,下官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如今陛下委派我赴長江擔任巡監之職,怎能因一時飲食不適而退縮?那豈不是辜負了聖恩!提及陛下,下官即便是食用最普通的菜餚,亦覺得香甜幾分!”

席間官員們聞聽此言,愕然無語,各自內心暗忖:這是唱的哪一齣戲碼?皇帝又不在場,此人居然擅長阿諛奉承至此,竟能因此晉升!

衆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然而荀瀏卻面帶笑容讚許道:“林大人這份拳拳報國之心,實屬令人欽佩!”繼而又關切詢問:“林大人是否已經妥善安排住所,並有人侍奉左右?”林小風聞言搖頭嘆息:“爲不負陛下的重託,宮中一下旨,本官即刻騎馬趕來,行色匆匆,只顧攜帶錢財購置宅邸,至於丫鬟僕役尚未置辦妥當。”荀瀏聽罷眼前一亮,立刻慷慨表示:“這有何難!府中雖財力有限,但人手還算充足。待宴會結束後,我即刻差人挑選幾個丫鬟僕役送往大人府上供您差遣!”林小風推辭一番後應道:“既然荀大人如此盛情,下官便恭敬不如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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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正酣,荀瀏眼見林小風在席間穿梭自如,與賓客們推杯換盞,舉手投足間盡顯八面玲瓏之態。那林小風自京師而至長江府,盛名之下其實難副,荀瀏心中對其鄙薄之意漸濃。傳言此人頗具才略,然而行爲舉止卻乖張異常,在這長江府並未展現出何等過人之處,所言所行皆爲迎合權貴、阿諛奉承之舉。荀瀏暗忖,此人在京城時憑藉太子的威勢狐假虎威,如今遠離皇城,失去倚仗,則變得俯首帖耳,實乃真小人也!然世間萬事萬物均有其利用價值,荀瀏心底不由得惋惜自己生不逢時,聖上竟如此信任並重用林小風,真是有眼無珠。

荀瀏深思熟慮,腦海中反覆考量有關林小風的各種傳聞,心中猶疑不定。他舉起酒樽,面向林小風笑語道:“林大人,聞聽您在京中詩才超凡入聖,今日能否有幸在此聆聽您的佳作?”林小風豪氣干雲地一飲而盡,然後朗聲迴應:“荀大人擡愛,下官初來乍到貴地,蒙您美意相邀,怎敢吝嗇筆墨。不過須知,在陛下面前,下官尚未全展詩才,如有不足之處,敬請諸位多多包涵。”

瞬息之間,林小風再度舉起酒樽,高聲吟詠出那首著名的憫農詩:“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詩句雖樸質無華,從他口中誦出,卻如同稚童背書一般引人側目。儘管他的吟誦缺乏情感波動,直白如口號,但出口成章,轉瞬即現詩篇,令人驚歎不已。詩雖簡樸,卻飽含真摯情感,溢於言表,人羣中立時有人發出由衷的讚歎之聲。

荀瀏目光微動,瞥見林小風面前尚剩大半的食物,僅食了兩口而已,眼角不禁微微抽搐。果然是個言行不一的小人!但他表面上仍對林小風讚譽有加:“好詩!林大人果然才思敏捷,出口成章,本府自愧不如。”林小風謙遜一笑,以一種掩飾不住的得意回道:“拙作獻醜,還望諸位海涵。”

荀瀏內心深處對林小風愈發不屑,但在面上笑容未減,心想:原來林小風腹內確實藏有些許文墨,也難怪能贏得皇帝與太子的信任和青睞。酒宴繼續進行,又過了半個時辰,席間笑聲不斷,歡樂洋溢,然而餐桌上的菜餚依舊豐盈,剩餘頗多。

此時,林小風察言觀色,留意到了這一細節,趁機靠近荀瀏耳邊低聲告退:“荀大人,下官今日略感疲憊,欲先行離去。”荀瀏聞言,心中驚異且審視着他,暗罵草包,只飲少許便不堪負荷。但他並未挽留,起身宣佈:“諸位同僚,今日已與林大人結識,日後定當相互扶持。今日酒宴至此結束,勿誤明日公事。”

荀瀏輕聲詢問林小風住所,欲派丫鬟侍候,林小風低語相告。待衆人步出酒樓,夜幕已垂,車馬早已備齊。荀瀏微帶醉意,面帶神秘微笑,招呼道:“來人,本府已預先預備車馬送林大人歸家,此時獨自步行恐怕不便。”林小風“感激涕零”迴應:“多謝大人關懷!只是下官想獨自漫步,諸位請先回吧。”

荀瀏在微醺之中,眼神狡黠,指向林小風打趣笑道:“知道了,你自去吧,本府先行歸府。”說罷,登上馬車,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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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衆們如同潮水般各自散去,紛紛登上馬車,喧囂的場景轉瞬即逝。林小風臉上的笑容如晨露遇見朝陽,短暫而璀璨,隨着人羣的離去,他的笑容如同被陽光蒸發的露珠,頃刻間收斂得無影無蹤。他那張沉靜的臉龐轉向身邊的車伕,嗓音低沉有力,猶如石破地裂:“你在此處暫且等候片刻,本官打算外出消食,稍後便回。”話語落地,他雙手悠然揹負於身後,每一步都走得徐徐穩穩,腳步中蘊含着一股閒適而不失決斷的氣息,彷彿每一步都在與這繁華街市進行無聲的對話。

剛邁出幾步,林小風的眼神流轉,似秋水橫波,捕捉到周遭無人注意的瞬間,他毫不猶豫地轉身步入一條黝黑而僻靜的巷陌。那巷子宛如一隻吞噬光明的巨獸,漆黑深邃,寂靜無聲,唯有他的心跳聲在這片死寂中時隱時現,像是與夜色共唱一首獨白的歌謠。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暗處響起,打破了這份寧靜:“老爺,小的在此候命。”

“嗯,剛剛門前那些人,可都仔細記下了?”林小風的話語在巷子裡迴盪,帶着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均已銘記於心。”車伕恭敬應答。

“你需緊跟那個爲首的荀瀏老者,他是長江知府。看他行色匆匆,想必是要返回衙門,料想他們此番行程或將赴宴,你要留心觀察他們享用何等菜餚、與何許人物同席共餐,行事務必小心謹慎。”

明從亮心中疑惑重重,卻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了心中的不解:“老爺,您不是才用過晚膳嗎?”

在暗影之中,林小風嘴角掠過一絲微妙的笑意,剛纔餐桌上的飯菜淡而無味,讓他難以下嚥,加之整整一日未曾進食,此刻腹中的飢餓感猶如野火燎原般強烈。荀瀏等人的情況恐怕亦是如此,爲了在外人面前維持那份莊重,他們的膳食定是清湯寡水,其內心深處對美食的渴望和對飢餓的真實體驗,只能通過細微的表情變化隱約流露。

正如一場盛大的婚宴,首場宴席不過是虛禮鋪墊;待到第二場親朋好友圍坐之時,方能揭示宴會的實質內涵。第一場酒宴往往無關緊要,而第二場盛宴纔是洞察人心的關鍵所在。能否融入某個圈子,關鍵在於是否能參與進這第二場宴飲之中。

對於荀瀏這類地方大員,他們的飲食內容以及交往的人物關係,正是林小風探查的核心所在。當前掌握的情報尚不足以判斷長江之地腐敗到了何種程度,城外災民哀鴻遍野,時不我待,必須迅速蒐集證據,以雷霆之勢解決一切問題。

“不必多言,速速去做,明日白天尋機再向我稟報。”林小風的話音落下,宛如平地驚雷,震撼人心。

明從亮聞聲而去,身影敏捷如貓,躍上牆頭,眨眼間消失在了夜色的帷幕裡。林小風在確認車伕離去後,也離開了那條幽深的巷子,重新回到了酒樓旁,徑直登上了馬車。再次下令車伕駕車漫遊城中,沿途所見,諸多青樓酒肆依舊生意紅火,尤其是幾家規模宏大的青樓,門前女子身披輕紗,眉眼含情,歌聲婉轉,招攬之聲連綿不斷,如絲如縷。

在大致巡視了城中的景象之後,林小風催促車伕加快速度趕回家中。抵達家門口之際,忽見三人已在門前等候,細看之下,乃是兩名俏麗伶俐的丫鬟和一名體格健碩的護院。

三人見到林小風下車,立刻快步上前,其中一名眼神靈動、面若桃花的丫鬟柔聲問道:“敢問可是林大人?”

“正是。”林小風迴應,目光掃過三人。

“奴婢姚紅。”

另一名丫鬟亦輕輕開口,聲音如同流水:“奴婢劉縷。”

“小人王一力!”

林小風聽罷,臉上浮現出滿意的微笑,彷彿一切盡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中:“很好!看來你們是荀大人差遣而來,隨我入內吧。”隨着這句話語飄散在夜色中,四人的身影一同沒入宅邸的大門,留給黑暗一片深邃而又神秘的畫面。

三人隨着林小風步入宅邸的那一刻,他那深邃的目光猶如一池秋水般流轉,細緻入微地打量着荀瀏特意遣送來的兩位妙齡丫鬟。這兩名少女年紀約摸在十四五歲之間,正當豆蔻年華的她們,容貌清麗脫俗,眼眸明亮如秋波盪漾,專注且熱忱地注視着林小風。這等柔情蜜意的眼神攻勢,令林小風內心悄然震動,心中暗自喟嘆:“哎呀!好一番美人的溫柔鄉計策!尋常人若是遭遇這般風情萬種的誘惑,怕是難以抵擋其魅惑之力啊!而我正值青春盛年,熱血方剛,一旦心神稍有鬆懈,恐怕就將難抑衝動,進而可能因兒女情長之事泄露至關重要的秘密。正所謂‘男兒不輕狂,生理豈能常’,此言誠不欺我也。想當初家中賓客滿堂,熱鬧非凡,無暇顧及其它;如今府內空寂無人,這份突如其來的靜謐與親近感,讓林小風心頭陡然警鈴大作。”

他那犀利的目光從兩位丫鬟身上移開,轉向王一力,同樣以審視的目光細細端詳,而後沉聲對王一力道:“你,王一力,須留守在這門庭之內,肩負起守護家園的重任。”話音甫落,他又對姚紅、劉縷二人發話:“你們兩個隨我進入內室。”

姚紅和劉縷聞聽此言,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的眼眸中閃爍着微妙而又甜美的微笑,彷彿一切盡在不言中。隨後兩人齊整地點點頭,一同將目光投向林小風,溫順地答應了命令。於是乎,三人並肩走入屋內,每一步都似乎牽動着一種不易察覺的緊張張力。

留在原地的王一力,則目送他們消失在視線盡頭,臉上浮現出一抹陰冷而又捉摸不定的笑容,那笑容背後似乎蘊藏着深深的智謀與籌算。這一幕,在寧靜的夜色映襯下,愈發顯得撲朔迷離,爲這個原本平淡無奇的夜晚注入了一股讓人不安的緊張氣氛,也增添了幾分神秘莫測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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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室內,林小風褪下滿身疲憊的外衣,沉重地伏臥於牀榻之上,彷彿一日奔波的勞苦盡數壓在了脊樑骨上。姚紅見狀,秀眉微蹙,滿臉困惑之色,輕柔地問道:“老爺有何吩咐?”

“這一日的顛簸讓我這把老骨頭痠痛難耐,你們兩個一個幫我揉捏肩頭,一個替我踩踏背部。”林小風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疲倦與慵懶。

聽聞“踩背”二字,姚紅不禁口乾舌燥,心頭一顫,暗自思量:站在主子背上行足療,豈不是有失禮數、冒犯尊卑?

林小風看出她的猶豫,語重心長地道:“你瞧我這幅疲態,並非虛言矯飾。平素裡我慣乘轎馬出行,身邊更有如林桃花、小尹般貼身伺候的丫鬟照料周全。今日親身奔走,真真切切體驗到身體筋骨的勞累。此刻想借助你們的手藝緩解一下疲勞,同時也藉此機會檢驗自己的定力。”

姚紅面露羞澀,原地未動,聲音怯生生地詢問:“老爺,踩背是怎麼回事呢?”

劉縷已悄然靠近,她那纖細而有力的手指猶如靈動的柳葉,在林小風的肩頭熟練地按揉起來,顯然對按摩之道頗有心得。林小風解釋道:“就是在我背後輕輕踩踏,力度不合適時可扶住牀框調整。”

姚紅依舊忸怩不安,遲疑着問:“老爺,這樣做恐怕會弄髒您的衣物。”

林小風微微一笑,頗爲灑脫地說:“愚也,只需除去鞋襪即可。”於是,姚紅帶着羞赧之意,緩緩褪下繡鞋和潔白的襪子,正當她欲踏上牀鋪之際,卻被林小風叫停。

“慢着!”姚紅驚訝地問:“老爺爲何阻止奴婢?”

林小風凝視着姚紅那雙美足,晶瑩剔透,肌膚勝雪,腳趾纖巧玲瓏,宛如精雕細琢的藝術品,血脈紋理清晰可見,足型優美無比,腕踝勻稱協調,實乃天工造化之傑作。他略帶欣賞之意道:“現在可以了。”

姚紅誤以爲林小風是擔心腳部不潔,便赤足輕盈地踏上牀沿,小心翼翼地借力牀框,在林小風背後徐徐踩踏。林小風閉目享受這份舒適,但飢餓感卻在此刻愈發強烈,腦海中浮現出林桃花精心烹製的各種美食——回鍋肉、豬肉丸、紅燒肉以及牛肉板面,喉結不自主地滾動,垂涎欲滴。

劉縷察言觀色,關切地問:“老爺是否覺得奴婢手法不當?”

林小風睜開眼,滿意地點點頭:“手法極好,繼續便是。”劉縷接着又體貼地詢問:“老爺若有煩心之事,不妨告訴我們,讓我們爲您分擔一二。”

林小風坦誠相告:“並無煩心事,只是腹中空空,餓得有些難以忍受罷了。”

劉縷立刻殷勤地迴應:“老爺想吃什麼,奴婢這就去準備。”

“我想吃牛肉。”林小風話音剛落,劉縷臉上瞬間閃過一絲爲難,心中盤算着深夜如何能尋得牛肉,不由得暗歎林小風真是個講究人。

林小風見她們沉默不語,隨口打趣道:“荀大人府上竟然連牛肉都沒有麼?”

劉縷忙解釋道:“老爺有所不知,民間食用牛肉乃是違法之舉,而且荀知府以清廉著稱,百姓所食,他也同樣食用。”

林小風冷笑一聲:“如此說來,荀瀏這個知府生活還真是清淡得很!等我日後飛黃騰達進了京城,定要讓你們見識真正的繁華世界,那些淡而無味的東西,就連豬狗都未必看得上眼。”

姚紅、劉縷口中應和,心底卻對林小風的言行多少有些鄙夷。

一番辛苦踩背揉肩之後,二婢已是香汗淋漓,而林小風則感到通體舒暢。他下令道:“好了,就到這裡吧。”

“快去燒熱水,再讓王一力出去找些魚肉佳餚。”林小風一邊說着,一邊從袖中取出一塊重有一兩的銀子遞給劉縷。

劉縷看着手中的銀子,眉頭緊鎖:“老爺,這一兩銀子恐怕不夠,至少需要五兩。”

林小風果斷迴應:“那就五兩!趕緊讓他去辦,我實在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劉縷接過了銀子,與姚紅一同急匆匆地趕往廚房忙碌。

林小風起身舒展筋骨,坐在牀邊,再度陷入了深沉的思索之中。眼前這兩個婢女手法嫺熟,顯然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若自己言語不慎,消息很可能傳入荀瀏耳中;而若過分拒人於千里之外,則容易引起荀瀏的猜忌。這兩者皆是棘手的問題。

權衡再三,林小風苦笑一聲,心中已有決斷。只能暫時採取這樣的應對方式,靜待時機,尋找最佳的破解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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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王一力手中提着豐盛的酒餚踏入門扉,林小風的眼中閃爍出難以掩飾的飢渴之色。正值青年壯志、氣血方剛的他,原本飯量就頗爲驚人,加上整日在外奔波勞碌,肚腹空空如也,此刻早已餓得彷彿前胸貼緊了後背。只在須臾之間,桌上琳琅滿目的佳餚便被他席捲半數。

姚紅與劉縷端着熱水步入室內,眼前的景象令她們瞠目結舌,那滿桌曾是繁花似錦般的美食轉眼間只剩下星星點點。姚紅輕手輕腳地走到林小風身邊,小心翼翼地詢問:“老爺,這些菜餚是否合您的口味?”

林小風正含糊不清地剔着牙縫,疲態盡顯的臉上帶着一絲懶散的笑意,答道:“何談美味與否,不過是因腹中空虛至極,藉以填飽肚皮罷了。”話音未落,他順手將筷子擱在一旁。

“這剩下的菜餚,需不需要撤下去呢?”姚紅的目光在那幾盤肉菜上流連,心中暗自垂涎。

林小風則淡然一笑,語氣隨意而冷漠:“棄之無妨,權當喂狗好了。”此言一出,姚紅與劉縷均在心底啐罵,暗自責怪這位老爺不通人情世故,全然不顧他人感受。

“老爺,熱水已經備妥,您現在想沐浴嗎?”姚紅極力保持恭敬的姿態,再次詢問。

林小風微微頜首,儘管身形略顯慵懶,卻依然邁着穩健的步伐走進浴堂。試過水溫適中之後,他徐徐褪去衣物,猶如龍潛深潭般躍入浴桶之中,將溼巾敷於額頭,倚靠在浴桶邊緣稍作休憩,瞬間體驗到了從肌膚到靈魂深處的舒暢與寧靜。

此時此刻,若能有佳人陪伴身側,共度這洗盡塵埃的時光……

正當林小風沉醉在這無邊遐想之際,浴堂的門扉悄然無聲地開啓,兩抹曼妙的身影飄然而至。林小風眯起眼睛,透過瀰漫的水霧望去,只見姚紅、劉縷二女身裹薄紗,宛如月下仙子,在微弱燈光下若隱若現,她們的眼神中流轉着款款深情,同時向林小風低語道:“婢子願侍候老爺沐浴。”

二人蓮步輕移,四條玉腿交相輝映,皎潔如月,光彩奪目。林小風喉結不自主地滾動了一下,眉頭緊鎖,憤然喝斥:“速速離去!”

姚紅、劉縷聞此一喝,如遭雷轟電掣般瞬間僵立原地,心中驚駭:怎會有如此粗魯無禮的斥責?真可謂大丈夫所爲乎?

見二婢仍佇足未動,林小風再次厲聲催促,語氣中透着冷峻:“何故猶豫不決?莫非心存悖逆之念?”

“速速退下!我視女子之體,心生厭煩!”言辭剛烈,擲地有聲。

姚紅與劉縷面面相覷,各自瞠目結舌,滿臉愕然。她們在心底暗自揣摩:這位老爺不僅性情乖戾,或許還隱藏着某種不可告人的怪癖!

待二女尷尬退去後,林小風長嘆一聲,凝視水面之下自己的倒影,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容。他深知此刻肩負的重要使命,萬萬不能因美色誘惑而誤入歧途。

沐浴完畢,林小風穿戴整齊步入臥室。此時,姚紅、劉縷已換回素樸的服飾,恭謹地跪候於門外。見到林小風現身,二人臉上盡是惶恐不安的表情。

“請老爺恕罪。”兩人齊聲道。

林小風銳利的目光掃過她們,心中閃過一絲思索:倘若家中的林桃花也能如此恭順溫馴,那平日裡必能省卻不少麻煩。他揮揮手道:“罷了,起來吧,以後切勿再犯同樣的錯誤,順便叫王一力進來。”

隨後,林小風輕盈地步入臥室。姚紅壓低聲音對劉縷說:“你看他是不是身體不適?”

劉縷同樣低聲迴應:“身體狀況不明,但他行事確實古怪,明日務必稟告荀大人。”

“嗯,確實應當這麼做。”

不久,二人引領着王一力返回,三人站在門口並未急於進入。姚紅低聲警告王一力:“小心謹慎,他可能有些異常,千萬不可惹怒他。”

王一力自信一笑,寬慰道:“不必擔憂,有何可懼?”邊說邊從容推門而入。

“老爺喚小人前來,有何差遣?”

林小風坐在牀沿,瞥見王一力走來,嘴角勾勒出一抹詭譎笑容,招手示意:“過來,坐下。”這一舉動讓王一力頗感意外。

林小風的笑容越發邪魅,一手搭上王一力的大腿,讚許道:“身板倒是挺結實的!”門外偷聽的姚紅、劉縷聞言,如同晴天霹靂,瞪大了眼睛:“原來他竟有龍陽之好!”

王一力腦中一片混亂,滿腹疑惑:“老爺,您這是什麼意思?”

林小風笑得愈發邪魅,上下打量着王一力,戲謔地道:“害羞什麼”說話間,他的手悄然探向王一力的腰帶。

王一力內心恐慌不已,極度緊張:“老爺,您這樣做究竟是爲何?難道我的清白就要斷送在此處了嗎?”

林小風從包裹內取出一迭銀票,從中抽出一張十兩的拍在王一力手中,王一力驚懼萬分,失聲尖叫:“老爺,您到底想要做什麼!”

林小風調笑道:“看你臉都紅成這樣,讓我仔細瞧瞧。”他的手繼續摸索到王一力的腰帶上。

王一力驚恐之中連連後退,臉色漲得通紅,又驚又怒:“老爺,您究竟想幹什麼!”

林小風面色驟變,摘下手上的扳指,語氣強硬:“聽話,讓我看一下!”王一力全身顫抖,汗水涔涔,深知作爲巡監,若反抗只怕會危及自身安危。

“老爺!真的不行!我堅決不從!”王一力陷入絕境。

剎那間,林小風猶如疾風驟雨般揮拳出擊,狠狠痛揍王一力,直至王一力被打得腫脹不堪,蜷縮在地上哀嚎連連。

“滾!”話音落下,門外的姚紅、劉縷徹底懵圈,只覺得林小風行徑變態至極,接下來該如何應對這棘手的局面?

姚紅強忍心中的苦澀,悄聲問:“此事是否該告訴荀大人?”

劉縷神情恍惚,口中反覆唸叨:“必須告訴他,實在太恐怖了!”

“快逃!他們出來了!”王一力淚流滿面,掙扎着推開房門,此刻只想逃離那個變態,以求自保。

“站住!誰讓你走了?”林小風趿拉着鞋子迅速追出,再次來到王一力身邊,再度在其身上摸索。

王一力哭喊着乞求饒恕:“老爺,我真的做不到!請您放過我吧!”此刻他已無力抵抗,絕望再次籠罩心頭。

林小風細緻查找,找到了之前交給王一力的十兩銀票以及散落的三兩碎銀,隨之面色陰沉,一腳踢在王一力臀部,厲聲叱罵:“狗奴才!毫無作爲還敢私吞老爺的錢!這三兩銀子可是你在買菜時貪污的?全部沒收!”

“滾蛋!”王一力看着林小風,喉頭哽咽,內心悲憤交加:那是我的錢啊!買菜的錢我都一分不少地用掉了!

林小風正要轉身退回屋內,突然停步回首,王一力心中一陣恐慌,趕忙低下頭,繼續艱難爬行遠離。看着王一力狼狽逃竄的身影,林小風得意地笑了笑。

幸虧前世在虛擬世界見識過人間百態,否則還真難以僞裝得如此登峰造極!在他看來,眼前上演的這場鬧劇雖手段卑鄙,卻能助他在權力遊戲中游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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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明破曉,晨曦初照,姚紅、劉縷與王一力三人並肩步入府衙深處的一間昏暗小室。兩位女子臉色蒼白,心有餘悸地立在原地,用顫抖的聲音將昨夜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經歷逐一細說。而王一力的眼神中不時閃現恐懼之色,猶如被驚嚇過度的鳥兒,隨時準備逃離。

待他們述說完那段駭人聽聞的故事後,王一力突然悲從中來,撲通一聲跪倒在荀瀏面前,緊緊抱住其膝頭,痛哭失聲:“老爺!老爺!請您另選他人吧,小人實在是怕得要命!”他泣不成聲道:“小人至今尚未娶妻,若真被林小風所害,將來如何面對世人,又如何能繼續生活下去呢?”

姚紅和劉縷聽罷此言,皆是心頭一陣酸楚,紛紛側過臉去掩面抽泣,對林小風那匪夷所思的行爲愈發惶恐不安。荀瀏聽完敘述,面色鐵青,眉頭緊皺成一團,滿腔怒火無處發泄,一腳踢開匍匐在地的王一力,厲聲呵斥道:“你這狗奴才,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再敢多嘴一句,本官定斬不饒!”

王一力瑟瑟發抖地蜷縮在地上,全身顫慄不已,聲音因恐懼和痛苦變得嘶啞破碎,他繼續講述了昨晚遭遇的恐怖經歷:“當我進入房間之後,林小風讓我坐在牀沿,並贈予我十兩紋銀。”他的嗓音越發低沉且帶着哭腔:“他還提出要我陪寢。”

荀瀏聽到這裡,眼神陡然犀利起來,瞥見王一力懦弱不堪的樣子,再度狠狠地踢了他一腳,催促道:“快講重點!別囉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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