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裡,傅少錚面對沈耀的時候通常是眼睛裡帶着小心翼翼,轉頭又不知爲何焦躁不已,而沈耀則是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根本看不到他的情緒似的,該幹嘛幹嘛,時間一長,就是他們最想瞞着的傅老爺子也看出了端倪。
他想問問原因,然而這回兩個年輕人都默契的閉口不言,連他自貶說酸話的招都不行,他根本問不出什麼。
他真的生出一種老了不中用的感受。
沈耀沒再急着找工作,而是給自己制定了時間表,不管白天有什麼事,晚上必須有兩個小時的學習時間。白天她要麼陪傅老爺子,要麼出去見朋友,要麼去沈爸廠裡看看,偶爾來了興趣也會下廚煲兩道靚湯,樂得自在。一旦佘漫漫來了家裡,她是能避就避,避開不了就乾脆做靈魂出竅狀態,經常不在狀態。
期間,她接到了葛洋很多次電話,都是催問他工作的事,這件事一壓都快一個月了,他着急也是肯定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答應了別人,正想給他安排一份好工作補償一下,剛露了點口風,他還蹬鼻子上臉了,要求必須給他什麼職位什麼待遇。她的火氣也來了,他當她是什麼,還有沒有點求人的態度了?她幫他是情分,不幫是本分,真當沒他這顆蔥她還不蘸醬了?
“我要是你,要是別人沒有答覆,一週內我就會另謀出路了。我不欠你什麼,你也別把自己看得太重,免得掉水裡就露了陷,浮於表面。”她生氣的掛了電話。家裡不順,外頭人也要踩着她,她就那麼好欺負?!
呸!
幸虧她是獨生子女,她又想。
這邊葛洋盯着手機半晌,罵了句髒話,猶自不解氣,他揚了揚手,似乎想把手機扔出去,頓了頓,還是收回手。
“她當她什麼玩意兒?”他罵罵咧咧的重新坐下。
“是啊,要不是她嫁的好,她現在混得還不如我們呢。”一個女子說着,伸手替他把酒滿上。
“看吧,她早晚被甩,有她哭個夠的時候。”葛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隨着他的動作,女子的正臉也完全暴露在燈光下,赫然是張婉。沈耀和沈爸不在家的日子,葛洋幾次登門沒等到人,一來二
去,倒和對門的張婉熟悉了。張婉學歷高,工作好,長得也漂亮,可比他在老家認識的相親對象拔尖多了,他有些心癢,卻也明白自己的斤兩,在沒進入傅氏之前一直按兵不動,以朋友的關係處着。等他在傅氏站穩了腳跟,一腳踹了老家那個,再和張婉談戀愛,人生簡直不要太美。
不過即便他和張婉一樣從內心瞧不起沈耀,但被拒絕,臉上還是過不去。
“其實呀,你就是死腦筋,能幫上你忙的又不止她一個。”張婉循循善誘。
傅少錚?不可能,他在他面前屁都不是,更不會因爲七拐八拐的關係照顧他,那就只剩下……
“沈爸?”
張婉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點點頭,“老人家心軟。”
葛洋豁然開朗,隨即又遲疑道:“他會不會跟沈耀站在一邊的?”他們纔是一家人,都姓沈。
“你知道老人臨老臨老最看重的是什麼嗎?”
他又沒老過,怎麼知道?
蠢貨!張婉有些急,隨即做自我心裡建設,就是因爲他蠢纔好被當槍使。
“香火。對比你家,你和你妹妹的待遇,再想想沈家,只有沈耀一個女兒,還嫁出去了,沈爸死後連個摔盆的都沒有。”
對啊,葛洋眼前一亮,雖然現在口號是生男生女都一樣,女兒也頂半邊天,但在很多人看來,兒子才能傳承香火。只要他對沈爸好一點,哄他高興了,那以後沈家的財產不都是他的嗎?
看他意動,張婉又加了把火,“而且,我聽說沈家的服裝廠可是賣了一大筆錢,好像有一個億呢……”
一個億!
葛洋的眼裡燃着勢在必得的火焰。
上鉤了。
張婉藉着喝酒的動作,眼皮下垂,遮住眼神裡的得意。就算葛洋最後撈不成一點好處,跟她有什麼關係呢?她可是等了好久纔等到這麼一個機會,以沈爸的個性,被麻煩纏身了也不會去求傅家幫忙,而葛洋在沈耀那裡受了挫,還不得跟血蛭一樣咬着沈爸不鬆口?她現在可是很樂意看他們沈氏父女吃癟。當初瞞着結婚的事把她當猴耍,也該讓他們嚐嚐耍人的滋味了。
葛洋突然就消停了,沈耀有些
納悶,難道他因她的一番話頓悟了?她覺得這個可能的可信度爲零。估計他又去纏葛冰了,這點猜測倒還像樣些。
問了問葛冰有沒有時間,兩人約好碰面。
遠遠一見葛冰,她嚇了一跳,一個月不見,這姑娘好像有點腫了。
近看可不得了,皮膚白白的,沒有血色的那種白,這是怎麼了,又不是住地下室的,虛胖?
“你怎麼虛腫了?”
“屁,我明明體重輕了,你什麼眼神,得去看眼科了。”葛冰白了她一眼,語氣正經了些,“也不知道怎麼了,我最近老是睡不着,盜汗,腿上沒勁,還有點上火,胃口也不好。”
聽着像是腎虛啊,沈耀問道:“去醫院看過沒?”
“就這小毛病上醫院不得開一堆沒用又貴的藥回來,搶錢啊。”葛冰一驚一乍的說道:“我估計是作息沒調整過來,緩緩就好了。跟你說過我就是天生的勞碌命,閒不住。”
“爲你好還成了我的錯了。”
“沒加班費了啊。”
沈耀嘴角抽了抽。
“我今天沒事,要不陪你去醫院檢查檢查吧,圖個心安。”
葛冰搖頭,“錢在我手裡我就心安。”
比起工作之前,這姑娘越發摳門了。
“我出錢。”
她伸手,“那你直接給我得了。”
沈耀打了她手心一下,“我也不逼你,不過你真的沒問題嗎?身體還有沒有別的奇怪的地方,我覺得你這臉比擦了粉的還白。”
“你試試接連一個月都睡不好覺?”葛冰不以爲意道。
試什麼試,她又不打算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
“不要仗着年輕就肆無忌憚,還是去醫院看看,知道嗎?”沈耀覺得自己跟老媽子一樣,“對症下藥才能沉痾盡去啊。”
“結了婚的人都像你這般囉嗦嗎?”葛冰敷衍的揮揮手,“知道了知道了,該點菜了吧,我可是空着肚子準備開吃大戶的。”
沈耀只得招來服務員開始點菜。
直到兩人分手離開,她才反應過來,她找葛冰是想問葛洋的事,怎麼……得,看葛冰的樣子,應該沒鬧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