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 巷戰(3)

肖柏讓林萬男帶着憲兵四處抓人,13日的太陽還沒有探出腦袋的時候,林萬男已經抓回了一百多名潰兵,有穿着藍灰色衣服的普通士兵,有穿着黃褐色衣服的德械師士兵,甚至其中還有幾個穿着黑色衣服的精銳憲兵部隊士兵。

大部分的士兵都早已把手中的槍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這些人被帶到肖柏面前的時候,很多人還大喊大叫着說要往下關碼頭那邊逃命。

“弟兄們,都安靜一下!”肖柏做個手勢示意大家安靜,“很多人都說,要逃命就去下關碼頭,可是按照長官部的命令,從下關碼頭撤退的只能是長官部和第36師,其餘的部隊應該從正面突圍!在委員長命令下達之後,很多軍官都丟下士兵自己先行逃命,他們是早給自己準備好了船隻,因此他們可以離開南京。而你們呢?你們也跟着他們去了下關,能有足夠的船隻讓你們過江嗎?”

人羣中響起一片哀嘆聲,有人說:“完了完了!”

還有人說:“算了吧,大不了向鬼子投降。”

“哈哈哈!你們以爲向鬼子投降就能活下來?”肖柏一把就把林丹妮拉過來,“讓這位姑娘和你們說說!”

林丹妮看着面前衣衫襤褸的官兵們,覺得有點膽怯,當她看到肖柏用鼓勵的眼神看着自己時,她才壯了壯膽說:“各位兄弟,肖大哥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小女子現在把在野戰醫院的事情告訴大家!不久前,一羣鬼子要衝入我們醫院殺傷兵,我們的醫生上前去阻攔,也遭了他們的毒手!各位兄弟,你們想想,鬼子連非戰鬥人員的醫生都不放過,他們還能放過你們嗎?”

“是的!只要落在鬼子手裡,結果就是慘死!”範青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就在幾個小時前,我親眼看到我們66軍有十多名兄弟落在鬼子手裡,他們被鬼子活活砍下腦袋,被刺刀刺入胸膛!你們想想,如果你們落在鬼子手裡,會是怎麼樣的下場?”

原來,範青在遇見肖柏他們之前,他就親眼看到十多名弟兄落在一個小隊的鬼子手裡,那些弟兄都已經投降了,卻被鬼子小隊長一個個砍下腦袋!剩餘的幾個士兵全部被鬼子用刺刀活活挑死!怒火中燒的範青開了一槍,打死一名鬼子。被驚動的鬼子就追趕過來,他利用熟悉的城市地形,才逃出鬼子魔掌。

“那我們該怎麼辦呢?”有人問了句。

“就是啊!肖大哥身手不凡,他能在百萬大軍中進出自如,可是我們呢?”有知道肖柏事蹟的人說了句。

肖柏示意大家安靜:“弟兄們!被抓住也是死,拼一下也許還有活路,爲什麼大家不拿起武器和小鬼子拼命呢!戰死了是英雄,被鬼子抓住白白殺死,死了也是孬種!如果大家想要活命,就跟着我幹吧!”

“對!跟着肖大英雄幹!他一個人殺了兩百多名鬼子了!”

“跟了肖大英雄了!他一定有辦法把我們帶出南京!”

多了一百多個人手,肖柏工程的進度快了許多,從倉庫通往昨晚控制的那個破房子的地道正在開挖,倉庫四壁上也被鑿出幾個槍眼,重機槍被擡進倉庫內,機槍手從水井裡打水,把一桶桶水挑到重機槍邊上。繳獲的武器和收集到的武器被分配給士兵,倉庫裡的雷管也已經被找到,是放在庫房內一個小倉庫中。因爲雷管是易爆品,平時保管甚至比炸藥更加嚴格。此外,從放雷管的小倉庫內還找到一批地雷。

肖柏還讓人去被炸塌的兵營廢墟中找到一些食物,這裡本來就是中央軍校教導總隊的工兵兵營,食物是足夠的,除了乾糧之外,其餘的大米和麪粉都交給那幾個女兵,讓她們把糧食做成乾糧。

幾口大鍋被架起來,六名女兵忙裡忙外,把大米和麪粉蒸成米糕和饅頭。滾滾炊煙騰起,和城市上空的硝煙混雜在一起。四處還不時響起隆隆的炮聲和幾聲槍聲,而下關方向更是槍聲不斷。

沒有人注意到這一片被鬼子飛機炸塌的廢墟,冒起的炊煙被硝煙覆蓋,日本人也不會注意到肖柏他們藏身之處,因爲現在日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紫金山和下關一帶,他們正往江邊趕去,去追殺潰敗的中國軍隊。

林萬男和他手下的十二名憲兵,再加上昨晚收集到的九名憲兵,一共有了二十二名黑衣官兵,他們又從附近找回五十多名散兵遊勇。那些士兵本來還想只顧自己逃命,在憲兵的槍口威逼下,纔不得不加入到肖柏的隊伍中。

肖柏手裡又有了兩百多人,他把這些士兵組織起來,把倉庫和周圍的房子用地道連接起來。只是工程的進展不可能太快,爲了防止鬼子找到這裡,肖柏帶上郭天柱和劉新元,身上攜帶着步槍和地雷四處出擊,一方面儘可能多的收集敗兵,另一方面若是發現有鬼子往倉庫這邊趕來的話,他們可以用冷槍擊斃幾個敵人,並引開敵人,以免鬼子發現這座大倉庫。

肖柏他們這次沒有收集到潰兵,天色已經大亮,潰敗的中國士兵大部分都逃到下關,沒逃掉的大多被鬼子追上,在他們投降之後慘遭殺害。還有一部分敗兵逃入外國使館區內,企圖憑藉外國人的勢力來保住自己的生命。後來的事實證明,那些丟下武器逃入外國使館區的中國士兵也只比別人多活了幾天。

肖柏他們幾個人四處活動的時候,碰到零零散散的日軍挨家挨戶踹門進入搜查,但是肖柏並沒有下令向鬼子開火射擊。這個時候,鬼子針對普通平民的大屠殺尚未開始,他們的主要力量都是集中在圍殲紫金山、江心洲、烏龍山和下關的國軍。此時他們的屠殺目標是放下武器的士兵,而真正的針對平民的大屠殺是從日軍基本上清除了城內殘餘的國軍官兵,隨後他們開始強姦婦女,也伴隨着屠殺平民的行動開始。入城的鬼子四處強姦婦女,有人被當場蹂躪致死,有人被強姦後又慘遭殺害,還有人被強行編入慰安婦營。被鬼子擄去的婦女被這些禽獸當衆扒光衣服,在肩膀上刺上編號,隨即被投入慰安婦營提供給這些禽獸姦淫!

爲了盡力不暴露自己的目標,肖柏暫時沒有對那些還沒有開始屠殺平民的鬼子開火。但是有幾個落單的鬼子被肖柏從後面撲上去扭斷了脖子。

到了晚上,肖柏他們回到了這個被廢棄的大倉庫,還有幾個散兵被林萬男他們帶了回來,那幾個潰兵是到了挹江門,卻發現路已經斷,根本無法逃走。鬼子大軍也已經趕到江邊,對來不及逃走的國軍官兵進行大屠殺,他們幾個人比較聰明,躲在破房子裡逃過一劫,後來折返回到城內,卻被林萬男他們發現,給帶了回來。

“從挹江門到下關碼頭血流成河!地上的屍體都好幾層!大部分的人都沒有逃走,被鬼子追上!他們全部都被殺害了!一個都沒有活下來!憲兵隊已經全軍覆滅!”

那幾個從下關回來的倖存者說起這事時,被肖柏救下的那些官兵們無不臉色大變,他們心裡趕到一陣後怕:若不是碰到肖柏,若是他們去了挹江門的話,那他們的下場就是——不是死在自己人的槍下,就是慘死在鬼子的屠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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