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諜海羣英會
於效飛看看手錶,他還一直在擔心沈醉的人監視那個日本特務的情況,也不知道沈醉的那幾個手下能不能對付得了那些狡猾多端的日本特務。
但是,安娜的組織的命令他是必須絕對服從的,畢竟他在其他的任何組織的職務都屬於兼職性質,他爲那些人完成的所有任務全都是爲了達到安娜的組織的目的服務的。
於效飛叫了一輛洋車,到蘇聯人給的聯絡地址去。他在半路上下了車,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一邊理清自己的思緒。
前邊就是那個要和蘇聯外交官見面的地址了。他們安排得比較奇怪,把見面地點選擇在一所小學裡邊。戰爭期間,經常轟炸,學校三天兩頭不上課,而且家長們也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很多人都不敢把孩子送到學校來了,這裡邊倒是很安靜。
於效飛來到小學門前的時候,遠遠地就看見,蘇聯外交官的汽車已經進來了,學校門外站着一個年輕人。於效飛一看他那個樣子,就猜他絕對不是什麼學校的老師。
於效飛看看沒有其他的異常,就朝學校的大門裡邊走去,那個年輕人倒也沒上前來攔他。於效飛進了小學的院子,一看蘇聯外交官的汽車在院子正中的大樹下邊停着,裡邊沒有人。這麼多的房子,人上那兒去了?
於效飛朝四周瞧了一眼,只見左邊靠牆的那排平房堵頭的一間教室的門口站着一個穿着黑衣服的年輕人,不用問,見面的地點就是這兒了。
於效飛朝這間教室走去,門口的年輕人還是沒有攔他,就這麼讓他進了門。這連於效飛都覺得有些奇怪了,怎麼,他們不對我進行檢查嗎?這些人這麼相信自己,真讓他覺得感動。
於效飛走進教室,房門在他身後無聲地關上了,突然腦後一股風聲撲來,有人一掌砍向於效飛的後腦,原來是要暗算!
於效飛一低頭,那個人的掌從他的頭頂上砍了過去,於效飛立刻順勢雙手擒住那個人的胳膊,用力一扭,向下一壓,同時一個掃堂腿掃向那個人的下盤。
那個人“哼”了一聲,被於效飛一腿掃倒,趴在地上,被於效飛結結實實地摁住了胳膊和肩膀,一動不能動了。
就在這時,從於效飛的身後又是一股風聲撲過來,於效飛一側身,身後一個人一個衝拳打向於效飛的耳門。
於效飛向後一讓,那個人一拳打空,就在他前力已盡,後力未發的時候,於效飛已經一個側蹬腿蹬了出去,正蹬到他的胃部,那個人突然全身無力,慢慢向下倒在地上。
於效飛鬆開被他抓住的那個人的胳膊,就朝外邊走。
這時,一個人用很生硬的中國話說道:“沙沙,不要離開,我們有緊急的任務要交給你。”
於效飛回頭一看,原來是剛纔坐在教室前邊的那個人走了過來,對他說話。這個人就是那個蘇聯外交官了。這個人不是通常的那種歐洲人,大概是中亞的什麼地方的人,雖然和中國人的長相還是有點不同,但是畢竟和那些歐洲人黃色的頭髮,粉紅色的皮膚有很大不同,冷眼一看,不那麼容易引起人們的特別注意。
這些蘇聯間諜,以外交官的身份做掩護,平時躲在蘇聯大使館裡邊,只有到了這種緊急情況,纔出來和人聯繫。今天大概又是有什麼極其困難的任務要於效飛完成了。
於效飛不理他,轉身就走。這時那個被他摁在地上的那個人一下子跳了過來,舉槍對準於效飛的後腦:“站住,你敢不服從命令?”
“憑什麼對我下命令?我又不歸你們管!有種你開槍,看看蔣介石會怎麼對付你!”
說着,於效飛大步向外走去。他不是做戲,他是真的生氣了,既然這樣對待他,那他對這些陌生人還有什麼可留戀的,本來他已經是處在敵人重重包圍之中了,少一個人來找他的麻煩,他還求之不得呢!
蘇聯外交官追了上來,拉住於效飛的手說:“沙沙,你可能對我們有點誤會。”
“剛纔是有點誤會,現在沒有了!”
“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是不得不如此,這你也可以理解的嘛!”
“我不理解!現在我的任務這麼緊急,那麼多人監視我,我冒着生命危險來見你們來了,就是爲了讓你們把我打一頓?”
“這些是安全措施嘛,你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不理解!進門就打,這跟日本鬼子的審訊有什麼區別?連戴笠都不這麼對待我!你們這算什麼?”
“好了,好了,今天我們的行爲是欠妥當。我們不談這些,我們來談一下你的任務。”
“什麼任務?”
“我叫祖科夫,是蘇聯大使館的二秘。根據我們的情報,你剛剛從日本人手裡得到一批國際戰略性的情報,是嗎?”
“對,不過情報在軍統的傳遞過程中被日本特務中途攔截了,我們現在正在尋找。這件事就是由我負責的,我時間很緊,如果不能把情報找回來,我就暴露了,不只是上海回不去,連在軍統這邊也不好交代。”
“我們希望,你能在把情報找回來之後把情報交給我們。”
“交給你們?我這邊怎麼辦?我怎麼向戴笠交代?”
“你不要忘記你的任務,你本來就是爲了我們的總目的服務的。要服從大局。據說,你是一個什麼雪計劃的中國方面執行人之一,是嗎?”
“什麼是雪計劃?”
“我也不知道,我這個級別的人還不夠級別知道。你是參與了雪計劃嗎?”
“對。”
“上級指示,可以把你的情報和雪計劃互相印證,互相促進,所以,你的情報對整個反法西斯戰線的大局是有着非常重要的意義的,你必須交給我們。”
“交給你們?那我在這邊怎麼辦?你們跟安娜和她的上級他們商量過嗎?”
“我們相信,他們是會理解的。”
“就是說你們沒有和安娜商量嘍?也就是說,對我今後的處境沒有認真考慮過嘍?”
祖科夫沒有想到於效飛會這麼不客氣,他顯得非常尷尬,紅着臉說:“你的問題,我們可以重新考慮,你可以調到我的系統中爲我工作。”
“這是你臨時決定的吧?你真的不明白,我在現在的位置上具有多麼重要的戰略意義?我付出了多少代價,才取得今天的地位,正想真正的發揮我的作用,你居然就這樣稀裡糊塗地讓我退出來!至於我個人的安全,更不在考慮之列吧?”
祖科夫的臉紅得更加厲害:“你看,我們這兒有這麼多的人,是可以保證你的安全的。”
“這一點我倒沒有看出來。”
祖科夫突然板起臉說:“那麼,沙沙,你是不想執行命令嘍?”
於效飛嘆了一口氣:“那麼,把情報的副本交給你們可以嗎?”
“上級沒有這樣要求。”
“這種沒有遠見的命令,恕我難以服從。我本來就不是你們組織的人,希望你們能和我的上級協調之後再來找我。另外,下次見面的時候,希望不要這樣用我的安全當兒戲,而且,如果再用如此不禮貌的方法對待我,這次見面就是我們最後一次交談了。”
祖科夫氣得臉色鐵青,其他兩個人也圍了上來,一齊用槍對準了於效飛,祖科夫說:“那麼,你是想不執行命令?你知道在戰場上抗命是什麼後果嗎?”
“什麼命令?誰的命令?你有資格這樣對待我嗎?別忘了,我是雪計劃的執行人,你連參與這個計劃的級別還不夠呢!你敢槍斃我?回去照照鏡子吧!”
於效飛用手輕輕一彈,擋在他正前方的那個黑衣年輕人騰雲駕霧一樣飛了出去。於效飛看也不看他,大步出門就走。
於效飛走出了小學,蘇聯外交官的汽車在後邊飛快地開走了。於效飛從汽車的後窗看到,祖科夫低着頭,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他可能是又氣又怕,辦不成這件事,大概是他要被執行戰場紀律了。
於效飛急匆匆地穿過街道,要找一條大街,找一輛汽車,到監視點去。就在他走到小街道的中間的時候,一輛汽車從身後急速駛來,“嘎”的一聲一個急剎車停在他的面前,把他一下子別到了街道的牆邊。一個人急速打開車門跳下來,舉槍對準了於效飛的腦門,另外兩個人從後邊跳下來,一邊一個,伸手來抓於效飛的胳膊。
於效飛雙手一振,把兩邊的特務彈了出去,同時一低頭,一個順手牽羊,躲開對面特務的槍口,扯過對面的特務的胳膊,把那個特務扔到了路邊的牆上。於效飛奪過特務的手槍,一隻手摁住特務的脖子,把特務摁在牆上動彈不得,另外一隻手舉着手槍對準其他兩個特務。
兩個特務沒想到運用多年的綁架技巧,本來以爲可以手到擒來的,卻在瞬間就落了下風,又讓人家用槍對準了腦門,不由得嚇得目瞪口呆。
於效飛罵道:“操你媽,望龍門的!你們是幹什麼的?”
三個車外的特務和一個在汽車裡邊開車的特務,全都傻了,被於效飛摁在牆上的那個特務極力想把臉扭回來,掙扎着說:“兄弟,別誤會,我們是中統的!”
於效飛一把把牆上的特務摔到地上,把他的手槍扔到他的身上,然後掏出戴笠送給的手槍亮給他們看:“這是戴老闆的手槍,他命令我,有人膽敢阻攔我這次行動,格殺勿論!你們想死?”
三個特務嚇得面無人色,雖然不是一個系統的,但是戴笠的脾氣那個不知!有人敢抓戴笠的人,那不是找死嗎?再說,既然人家已經搶先一步,說明這個案子是人家辦的,再插手進去,只怕這次老闆也在戴笠面前講不出理,老闆要是丟了臉,自己就更沒有辦法交代了。這些年中統在軍統面前處處吃癟,最好是乖乖地繞着人家軍統走。
於效飛跳進汽車,一把把開車的特務推下汽車:“借用一下,回頭到望龍門去拿!”
說着,開車絕塵而去。
於效飛一邊開着車,一邊心頭火起,蠢貨蠢貨蠢貨!就這麼把我找來了,讓中統的人跟上了還不知道!這也就是我,有戴笠當擋箭牌,換了別人,現在已經到中統去吃講茶了!幸好不是一個系統的,否則這次被人家跟蘇聯外交官一起抓個正着,讓戴笠知道了,還不得丟了腦袋!
在國民黨裡,軍統中統各有分工,軍統主要負責軍事情報,中統主要是負責黨務、文教、經濟、社會等方面的情報。
中統局負責除軍、憲、警等軍事部門外的情報安全工作。中統局的工作重心在黨政機關內部,另一個重點就是暗中打擊一切反對派政黨,尤其是共產黨。此外對於社會輿論、思想言論也負有監控責任。
軍統局負責軍、憲、警部門以及對外的情報安全工作。但是由於軍統局成立後不久國民政府西遷重慶,形勢嚴峻,軍統局也擔負了一些諸如對行政機關、交通、金融等要害部門的監控。
中統的作用和組織方式,類似於後來蘇聯的克格勃。軍統的作用則相當於蘇聯的總參情報局格魯烏,是負責軍事情報的。只是戴笠比較合乎蔣介石的要求,用着順手,當時又是抗戰期間,所以軍統的勢力急劇膨脹。另外,戴笠爲人一向爭強好勝,爲了討蔣介石的歡心,不是他管的抓共產黨的事情他也來插一腿
但是戴笠急功近利,看見就抓,對共產黨其實沒有什麼威脅。要說起對付共產黨,中統實在算是一絕。中統局長徐恩曾曾經發明感化審訊法,說服大量共產黨的高級幹部投降國民黨,他本人的妻子就是一個共產黨員。
中統對待共產黨員,不是象軍統那樣趕盡殺絕,而是說服,誘降,經常是一投降就是一大串。這次於效飛來見蘇聯外交官能夠被如此準確地跟蹤掌握,大概中統又有了內部情報了。
中統對待蘇聯外交官接觸的人也是一樣的方法,就是去見蘇聯外交官的人不管,但是出去的人就會得到一個結果――失蹤。對不會產生社會影響的人,基本都要進行綁架和暗殺。
雖然於效飛對蘇聯外交官的行爲非常不滿意,但是,這是關係到國際戰略的重要問題,於效飛的級別還沒有足夠的情報,他也不能自己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他必須請示。
於效飛看看後邊沒有人跟蹤上來,這纔來到周恩來給的那個聯絡地址。這是一傢什麼貿易公司,於效飛說出暗語之後,老闆急忙把他讓到後邊的經理室。於效飛說:“我需要緊急和八辦聯繫!”
老闆抓起電話就打,很快要通了八路軍辦事處的電話,用暗語說了幾句。他放下電話說:“晚上見面。周副主席親自來見你。”
“你怎麼能直接跟八路軍辦事處聯繫呢?不是有人監視嗎?”
“這是掛名在一個民主人士名下的公司,國民黨不敢把他怎麼樣。”
於效飛點點頭,看來,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按照沈醉說的,軍統的黑網已經把整個重慶罩得風雨不透了,他們對八路軍辦事處更是死看死守,按照國民黨的習慣,中統那邊大概也差不了,這樣把八辦看得跟鐵桶一樣,居然擋不住中共自由通信,這間諜技巧的高下,已經可以一目瞭然了。
不過,今天晚上週副主席親自來見我,不知道他得怎麼在這幾個組織、幾十個特務的重重監視下做到這一點,反正他是不會蠢到讓我在特務們的衆目睽睽之下上去彙報。他不是那種人,所有見過他的人,全都說和他交談的感覺,簡直就是如沐春風,他自然會爲他的部下設想周到了。我倒要好好看看,這個把整個國民黨和日本的一舉一動全都盡收眼底的諜報大師,這次會用出什麼樣的高招。
於效飛看看手錶:“晚上見面,我現在不在這兒等着了,我得到我工作的地方去看看,那邊情況緊急。”
“好,不過晚上6點一定要到我這兒來,到時我要交給你見面時需要的東西。”
於效飛馬上趕到監視地點,沈醉的人在他們臨時徵用的房子裡邊呆着,這次沈醉找的人全都比較認真,一個擅離職守的也沒有。於效飛站在窗前悄悄向目標的院子張望,他忽然發現,街道上的人明顯增多。
於效飛急忙跑出房子,在門外隱蔽的地方仔細觀察。他發現,街道上來往着很多精壯的中青年人,除了很多中國人之外,甚至還有很多外國人,儘管他們戴着帽子,圍着圍巾,把臉擋得嚴嚴實實,但是他們的眼睛還是瞞不住於效飛的觀察的。
這些人目光警覺,舉止敏捷,絕對是外國特工。是英國的,是蘇聯的?還是其他國家的?
他們是怎麼來的?
這次任務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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