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弱女子,獨自一人在外,你總應該保護我吧。”宣然公主說的像模像樣,一臉可憐狀。
重央城魚龍混雜,臥虎藏龍,便連宗師,聽說也時常有出沒於其中,可謂既安全,又危險。
略作沉吟,十三擡起頭來,望着那個夥計,卻發覺那夥計兩眼泛着光采,一個勁兒地瞄着宣然公主,就差沒留口水了,好像他太過震撼,甚至連宣然公主額頭上的傷疤都給忽略了。
“給我們兩間上房吧,要連在一起的。”十三淡淡開口,聲音不大,卻直入那夥計內心深處。
十三穿着一般,夥計倒不曾以衣服論貴賤,畢竟重央城常有江湖高手,也大多都是質樸衣裝。
此時十三的話,卻將他震的清醒過來,他見的人多了,臉皮自然厚,也沒有不好意思,只是趕忙回話:“客官,真是不巧了,今日來了一批貴客,把上房包下大半,只剩一間上房了。”
宣然公主本來還要說話的,聽得那夥計這話,頓時喜上眉梢,滿臉生輝,便如灌了蜜糖一般。
至於那夥計一直傻傻瞪着她看,她根本就沒注意到,因爲她的目光始終都在十三的身上。
儘管別的優點談不上,但她卻是有着一項很大的優點,就是一旦對一個男人投入了,那全天下的男人,都不會再進入她的眼中了,只不過她同時也是屬於短暫性的,玩膩了就拋棄了。
“既然如此,那就帶我們上去吧,這是定金。”十三不再多說,掏出一把銀錢,遞給了夥計。
果然是江湖人物,雖然錢多,卻都是零錢,夥計接過來一看,就認定了十三江湖人物的身份。
“好嘞,二位客官,請隨我來。”管他是零錢還是整錢,只要是錢,而且足夠,這夥計便會熱情的服務,儘管今天是他值夜班,但這少年給的有不少小費,他自然是滿臉堆歡。
上房都在二樓,十三兩人被帶到了最裡面的一間,換作平日,宣然公主或許會不喜,但有十三作陪,她卻是滿心歡喜,根本就沒了半分的不愉快,似乎就算住下房,她可能也開心。
安排好了兩人住處,夥計便離開了,很快,他又送上來了酒菜,然後纔算是再沒上來了。
重央城的奢靡不下於繁華的帝都費城,一進入這裡客棧的上房,十三便有些出乎意料。
他做了幾年的混混,浪蕩市井之間,飛檐走壁,偷雞摸狗之事做了不少,自然也曾到過黃城許多客棧的上房,然而這一次的上房,儘管只是最不起眼的一間,也遠遠好過黃城的客棧。
很大,說是一間,其實長寬都已有十餘米,算得上一棟了,桌椅牀櫃,凡是家庭裡應有的事物,這一間上房裡都有,便連馬桶,洗澡桶都有,而那夥計也曾言及,隨時可以提供熱水。
雖驚訝,十三的臉色卻很平靜,他現在走上了一條未知的路,必須時刻保持着鎮定。
對於這樣的環境,宣然公主見得多了,並不在意,只是略微觀察之後,便坐到了那鏡子旁邊。
“該死的匪寇,讓我額頭多了一個傷疤,真是醜死了。”拿起梳子,她便見到額頭上的傷疤。
十三則是靜靜地坐在那椅子上,眼睛雖睜着,雖好像望着什麼,其實卻空無一物,神遊物外。
他需要思考,思考這後邊的路該怎麼走,畢竟,這是一條艱難無比的路。
機會,從來都是爲有準備的人敞開胸懷的:思考不一定能有所斬獲,不思考則一定沒有收穫。
“在想什麼呢,那麼投入。”不知何時,宣然公主過來了,靜靜坐到他的對面,癡癡望着他。
“呵,只是有些感慨而已,沒想到自己一個江湖草莽人物,區區一介武夫,竟能有幸與公主一路同行,結交爲友。”十三的嘴,向來都是很甜,當初能哄柴芯,現在也能哄宣然公主。
果然,宣然公主本來就喜歡十三這個俊美少年,再見得十三異常的能說會道,更是有些情不自禁,卻忽然覺得額頭髮麻,立時意識到自己被破相了,臉上不由得現出了黯然的神色。
“可惜我額頭有傷,卻是不再漂亮了。”她的語氣有些傷感,天下女子,有幾個不愛美的。
十三微微一笑,一臉的誠懇:“傷總會好的,心纔是最重要的,心不放開,便很難開心起來。”
宣然公主若有所思,覺得十三的話頗有道理:“對,你說的對,我不傷心,一切都會好起來。”
望了望桌上的菜,她提起酒壺,緩緩給十三斟上一杯,又給自己斟上了一杯,然後舉起酒杯,對着十三道:“黃胤,今日非你救我,我必命喪黃泉,請盡飲此杯,以表我心中無限感恩。”
她倒是頗爲爽快,說完話,先就一飲而盡,觀其顏面,絲毫也無變化,明顯是善飲之人。
真是沒想到,這位公主還是個酒量極好的人,我酒量雖不差,卻不能喝醉,還要小心些的好。
宣然公主身爲一個女子,都將美酒一飲而盡了,十三自然不好推辭,當下也就同樣舉杯盡飲。
“黃胤,爲何我覺得你好像很是憂愁呢?若有煩惱,如不嫌棄的話,便向我傾訴,如何?”宣然公主深諳酒場談心之道,也很會拉關係,三言兩語,便已將二人關係拉近了許多。
“公主洞若觀火,在下佩服之至,且飲盡此杯。”十三現出一絲敬佩之色,舉杯飲酒。
宣然公主酒量之大,只有她自己才清楚,她喝下這一杯酒,才接着問:“好了,你看,酒我也喝了,你該說了吧,我可是洗淨了耳朵,要仔細恭聽呢。”
即便是我有恩與她,她身份高貴,也不應該這麼熱情地對待我,此時她對我太好,值得推敲。
十三心中嘀咕着,卻理不出頭緒來,嘴裡卻繼續道:“公主是帝室貴胄,我乃山野平民,公主終有迴歸鹹國帝宮的時候,我只心中憂思,真到那時,該如何解脫對公主的愛慕之心。”
宣然公主最想聽的話,就是這一句了,登時喜上眉梢,放下手中酒杯,伸過來拉住十三的手。
十三都表明心跡了,自然也不好將手收回來,只得任由宣然公主拉着,心裡卻是連呼“罪過”。
“你是想說你喜歡我嗎?”宣然公主的臉上泛起了紅潤,在那燭光之下,一如怒放的玫瑰。
糟糕,我本以爲自己就是膽大之人了,沒想到這公主更是放得開,若非她本就對我有好感,就必然是她根本就是一個放蕩的女子,若真是後者的話,我恐怕走上一條異常艱難的路了。
“這個--那個--”十三有些語無倫次,他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有點兒不敢正視那炙熱目光。
咦,還真是個靦腆的美少年。宣然公主愈發歡喜,微微欠身,挪移了幾步,坐到十三的身邊。
“什麼這個那個的,你的那點兒花花心思,我還能不知道嗎?”她的臉上溢着醉人的笑意。
看來,不幸猜中了,這個公主,還真是一個浪蕩的婦人,我卻是自己把自己推進了火坑。
“公主,男女授受不親,何況你身份高貴,怎能--”十三的話沒能說完,因爲有一隻帶着芳香的手,已經貼上了他的嘴,那手並不大,卻香到了極處,隱隱有着惑人的氣息。
“黃胤,你如此年輕,又有這麼好的武功,若是做個江湖俠客,實在是埋沒了大好才華,不若隨我前往鹹國,只要我在父帝面前開一次口,你就可以做個宮廷侍衛長,日後自然能常伴我左右,以解相思之苦。”宣然公主的聲音充滿了誘惑,這是她平生最爲拿手的本事。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身子已經躺進了十三的懷裡,軟綿綿的,透着芳香,惹得十三口乾舌燥。
呵,當真是人間極品,恐怕不知有多少男人,曾經傾倒在她的裙襬之下,若非先前遇到了柴芯這般知音,我多半也是情難自禁,十三很快便清醒過來,因爲宣然公主的腦袋,很不巧地,落在了他的胸脯下方,在那裡,正有着一條淺藍色的手絹,魔力無比,能喚醒十三。
唉,這公主如此自賤,我卻不能順了她的心思,但要能有所前途,目前也只能仰仗與她了。
十三思索好一會兒,也想不出如何應付這個不請自投懷抱的公主,忽然想起了先前的一幕。
他想起來,在那葫蘆口的時候,他剛剛救出這公主的瞬間,這公主曾極爲關懷那個侍女小嫺。
“公主,你我在此,固然安全,可你那侍女,就未必也如你我一般舒坦了。”十三一臉憂色。
是啊,也不知小嫺如何了?宣然公主還真是有些關心這個侍女,聽得十三提起,也就暫時沒了調戲十三的心思,從他懷裡坐起來,一把抓過酒壺,斟滿一杯,也不管十三,一飲而盡。
還好,這公主固然放蕩,卻終究還有人情味兒,倒也不是那般的冷漠,十三鬆了口氣。
“黃胤,你告訴我,當時你爲何不救小嫺,你是先天高手啊。”宣然公主一臉的痛惜之色。
雖不曾見證,光憑着當時那些匪徒的行爲,她也能想象,她這個忠心的侍女,難逃**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