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聘婷開着車子,沿着濱海公路一直前進,快到市區時,她轉上了另外一條公路,經過二十多分鐘的車程,車子駛進了一座莊園,停靠在莊園大門附近的停車場上。
華聘婷熄火下車,對裡面的葉寒喊道:“下車吧,你妹妹就在裡面。”
葉寒下車之後,環視了一眼這座莊園,發現莊園很大,只有一條很窄的石板路通向莊園裡面,車輛根本無法通行。
現在已經是深夜,可整個莊園還是燈火通明,將這座莊園照耀的如同白晝,十幾名保安牽着一條條兇狠的大狼狗在莊園四周遊走,時刻保持着很高的警惕性。
莊園的四周,是一片草坪,遠遠望去,只是一片墨綠,點綴着成千朵豔麗的鮮花。草坪四周圍繞着一叢叢樹木,都是些蔥鬱茂盛的果樹,有的正在開花,有的已經結果,有的果子都已熱了,正是綠蔭沉沉,清香撲鼻,叫人心曠神怡。
莊園的中央,有一座噴水泉,用白大理石築成,上面鏤着精緻的雕刻。一尊人像,由圓座託着,矗立在池子中心,把水花噴射到半空,水花從高處落下,就象雨點般打着水晶似的池子,只聽得玲玲琮琮的一片悅耳的聲音。
池子裡的水快要滿溢的時候,就由暗道流出草地,流進一條條環繞着草地、設計巧妙的水溝,水就這樣流遍全園,最後,匯聚在一起,成爲一條清溪,流出園外。
如此獨具匠心的莊園,在這樣繁華的東海市裡,葉寒還是頭一次見到。
在寸土是金的東海市,修建一座這樣具有田園風格的莊園,簡直是奢侈無比。
葉寒跟在華聘婷的身後,沿着那條石板路一直向前走。
石板路的盡頭,是一排二層的樓房,四個保安筆直的站在樓房的入口處,看到華聘婷走了過來,都紛紛低下了頭,向着華聘婷鞠了一躬,異口同聲的叫道:“大小姐。”
這時,從樓房的入口處走出來了一個漢子,那人面目冷峻,皮膚黝黑,身材高大,體格健壯,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衫,露在外面的左臂上有着一個貓頭鷹的刺青。
這人剛一出來,跟在華聘婷身後的葉寒便一眼認了出來,正是他在獄中所結識的兄弟王坤。葉寒皺了一下眉頭,但不怎麼吃驚,因爲他之前看過王坤的名片,是華氏藥業集團的保衛科科長,出現在這裡,也是理所當然。
王坤站在門口,望了一眼華聘婷身後的葉寒,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冷若冰山,眼神裡更是充滿了殺氣。
華聘婷走到門口時,看了王坤一眼,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按照大小姐的吩咐,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王坤淡淡的回答道。
華聘婷轉過身子,對葉寒道:“你妹妹就在裡面,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打算現在就見到你妹妹嗎?”
葉寒重重的點了點頭,既然來了,他又怎麼會退縮呢?而且,他也正是爲了這個纔跟着華聘婷來到這裡的,否則的話,他又何必大費周章?
華聘婷見葉寒一臉堅決的表情,便道:“那好吧。不過,我還是勸你先做好心理準備,因爲……你妹妹的情況不容樂觀……”
起初,在濱海公路上時,華聘婷就已經告知葉寒要做好心理準備了。當時一心只想見到妹妹的葉寒,並沒有在意,以爲華聘婷是擔心自己過於激動才那麼說的。可是現在,華聘婷的最後一句話讓他激動的心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葉寒一把抓住了華聘婷的雙肩,問道:“我妹妹到底怎麼了?”
王坤一把抓住了葉寒的手臂,低聲呵斥道:“不得對大小姐……”
華聘婷不等王坤說完,便朝王坤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插手。她則望着一臉緊張的葉寒,淡淡的道:“你的妹妹就在裡面,到底是怎麼樣,你進去看了就會知道了。又何必問我?”
說完,華聘婷擡起手撥落了葉寒的雙手,轉身朝裡面走去,對葉寒道:“跟我來吧。”
葉寒跟在華聘婷的身後,經過客廳,來到了一堵門前。
華聘婷停下腳步,指了指那堵門,道:“你妹妹葉青就在裡面……”
話音未落,葉寒已經伸出雙手推開了房門,在房門被推開的一霎那,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間猶如重症監護室一樣的病房,房間裡各種醫療設備應有盡有,一個全身纏着紗布的人躺在病牀上,身上還插着許多管子,和各種儀器連接在一起。
看到這樣的一幕,葉寒整個人愣在了那裡,瞳孔放大,臉上的表情也僵硬在了那裡。
房間裡靜謐異常,“嘀嘀嘀”的儀器聲音持續響起,其中夾雜着人的呼吸聲。
華聘婷走到了葉寒的身邊,瞥了一眼躺在病牀上的人,輕聲的說道:“與你比起來,葉青要可憐的多。哥哥入獄,母親病死,剩下她孤苦無依的一個人在這個世上。高中沒有畢業,就輟學了,在這樣的一個大都市裡,她靠着自己的雙手慢慢打拼,在餐館當過服務員,賣過保險,還跑過銷售,每天起早貪黑的……”
不等華聘婷將話說完,葉寒的眼眶已經溼潤了,黃豆般的眼淚奪眶而出,順着臉頰向下滴淌,急忙跑到了病牀邊上,失聲痛哭,抽噎的問道:“我妹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華聘婷走到病牀前,緩緩的說道:“三個月前,她打工所在的那個餐館由於煤氣泄漏發生了爆炸,七個人當場死亡。隨後引發了火災,你妹妹雙腿被炸傷,壓根無法跑出去,身陷火海當中,全身都被燒傷。幸虧消防隊的及時施救,才撲滅了大火,將你妹妹給救了出來,並且立刻送往醫院進行救治。你妹妹的命雖然保住了,可是全身上下都被燒傷了,而且雙腿也因此殘廢,在醫院聯繫不到任何家屬的情況下,呼籲社會各界進行捐款,我也是看到這則新聞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的。之後,我就將你的妹妹接到了這裡,對她百般呵護,並且還特地找來了在世界上最享有盛譽的外科整形專家,希望能夠恢復你妹妹以前的容貌……”
葉寒聽完之後,便止住了哭泣,擦拭了一下臉上的眼淚,看到全身都裹着紗布的葉青,心中疼痛的如同刀絞一般,臉上也變得極爲陰沉,雙眼中更是充滿了怒火。
突然,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芒,轉過身子,用一種疑惑的目光望着華聘婷,指着躺在病牀上被紗布裹着全身的人,厲聲問道:“既然她已經全身被燒傷,容貌也被毀了,我壓根認不出來。你可以隨便找個人來冒充,你可有什麼證據證明,她就是我的妹妹葉青?”
華聘婷冷笑了一聲,目光向病牀的牀頭望了一眼,道:“你看看牀頭櫃那裡擺放的是什麼?”
葉寒扭過頭,看了一眼牀頭櫃上擺放的物件,除了一張他和他妹妹小時候的合影外,還有一根手鍊,那個手鍊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是用一些鵝卵石串成的。
但是在葉寒看來,這個手鍊卻十分的重要。因爲,這是他在他妹妹葉青五歲時送出去的生日禮物。
他走到牀頭櫃那裡,一把拿起了那個鵝卵石手鍊,輕輕的撫摸着,淡淡的道:“不錯,這個手鍊確實是葉青的,是我在她五歲時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手鍊上的鵝卵石有些已經有了裂紋,而且還有在火上烘烤的痕跡。他側過臉,望了一眼躺在病牀上被紗布纏滿全身的人,緩緩的說道:“如果這個手鍊真的是她的,那她一定是葉青沒錯……”
“難道,我還騙你不成?”華聘婷道,“爲了給葉青止疼,已經給她打了杜冷丁,現在葉青已經睡着了,我們還是別在這裡吵醒她爲好。如果她醒了,知道是你來了,情緒激動起來,反而對她的恢復極爲不利。來見見你妹妹的主治醫師吧,你妹妹能不能恢復到以前的容貌,完全靠他了。”
說完,華聘婷轉身走出了病房。
葉寒將手鍊塞進了口袋裡,又看了一下葉青,心中盡是悲傷之情。他彎下腰,在葉青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心中卻在想道:“不管花再多的錢,我都要把你治好,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是我最親的人了……”
出了病房,葉寒看了一眼站在病房門口的王坤,在和王坤擦肩而過時,葉寒低聲說道:“坤哥,我妹妹就拜託你照顧了。”
王坤聽後,怔了一下,欲言又止,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葉寒跟着華聘婷來到了一間會客室,華聘婷則吩咐人去將葉青的主治醫師給叫來,而她則和葉寒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等着。
華聘婷望着葉寒一臉的傷感,落寞的眼神,嘴角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轉瞬即逝。
不久,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進來,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穿着也很有品味,從頭到腳,那一身行頭都是國際名牌,看上去有些典雅而又端莊。
男人進入會客室,看到華聘婷坐在那裡,便用不怎麼純屬的漢語說道:“華小姐,你叫我來,有什麼事情嗎?”
華聘婷指着坐在他對面的葉寒,介紹道:“李博士,這位是葉青的哥哥葉寒,曾經也是一位醫生。葉青的情況你比我還清楚,我想你給葉寒說說她目前的狀況。”
“哦?”眼鏡男斜視了一眼坐在那裡穿着很沒有品味的人,從金絲眼鏡的鏡片後面,冒出了有些輕蔑的眼神,“就是華小姐一直讚譽的那個被稱作‘光速外科醫生’的葉寒嗎?真是見面不如聞名。我叫李奇朋,是美國耶魯大學醫學院的博士,更是紐約美麗整形醫院的首席整形師,還是……”
不等李奇朋把話說完,葉寒便打斷了李奇朋的話,冷聲問道:“我沒興趣知道你是誰,我只想知道,我妹妹葉青現在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