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老人輕聲道,“不把你嫁出去,我是不會死的。”
凌月笑了,摸摸老人的臉。
“那我就永遠不嫁了。”
老人眼底有些溼潤,卻接着道。
“陳家不好,不要了,外祖母再給你選一個好的。”
凌月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一聽老人提到陳家,還這麼說,猜到應該是定親出了問題,隨意地道。
“我早就給你說了啊,可你不聽,現在知道了吧?可你激動什麼啊,給你說了多少次,不能激動不能激動,就是不聽!多大點事啊,天又沒塌下來,你就着急了!就算天塌下來,砸的也不是你一個人,那麼多人陪你作伴,怕什麼!”
老人聽到這笑了,憋在胸口的那口氣忽然就疏散了。
是啊,多大點事啊,不就是個退親嗎。
不,沒定親,都算不上退親。
她的外孫女這樣好,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陳家,陳家算個屁!
“你這丫頭話就是多,我說一句,你得扯上十句!行了,我沒事了,去玩吧,你那個水王爺的不是要開演了嗎?”說着老人要起身。
凌月卻按住了她。
“外祖母,你躺會,養養神。水王爺早就演完了!”
“演完了,這麼快?”
“這還快,你看看這都什麼時候了,該吃飯啦!咱們把人請來,不能叫人家總在外面喝西北風吧?”
老人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叫平大舅母問時辰,一聽是到了該吃飯的時候了,忙叫三個兒媳去安排。
其他人臨走時回頭看了眼凌月,凌月正隨意地撫着老人的頭髮,對着老人笑,而老人點着她的頭,沒好氣地說着什麼,不由想到,這個是真的,不然這畫面又怎麼會這麼和諧?
人們都出去了,這時大夫來了,還有平家的三個舅舅。
平家三個舅舅正在在外院招待客人,聽到老夫人吐血也嚇了一跳。
等大夫給老夫人把了脈,便跟着大夫出去了。
“外祖母,他們一定在說你壞話。”凌月壓低聲音道。
老人見凌月一臉鬼兮兮地樣子,瞪了一眼。
“又胡說!能說我什麼壞話?”
“當然是,老夫人身體不行了,千萬不能受到刺激。而舅舅們一定會說,老太太千萬不能有事,有事我們的前程怎麼辦!兒女親事怎麼辦!我死也不能叫老太太死啊!”
老人指着凌月,不知道說什麼好,雖然這話有點難聽,可卻是實情。
她要死了,做兒子的不管親不親的,必須要丁憂,而小輩們的親事自然也得耽擱。
這是實情,但沒人會說到當面,也就凌月吧。
凌月呵呵笑起來,又是鬼兮兮地道。
“有我在,你的身體肯定沒事,要不要咱們嚇唬嚇唬他們,那一定很好玩……”
“小姐,這個不是開玩笑的,很忌諱的。”平大媽媽道。
“別管她,她知道什麼忌諱?她那個嘴就沒個把門的!”
凌月聽着老人說話有點底氣,知道這是心情好了的緣故。
身體疾病關係心情,特別又是這種外界刺激精神引發的,心情很重要,她胡說了這麼多無非是寬慰老人。
講道理沒用,她也不會講,那就用這樣的方式了,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那邊平家舅舅們也和大夫對完話,進來陪老人說了幾句,就被老人打發去前院陪客人去。
老人也將凌月趕走。
“你也出去,和那些小姐們混混,交個朋友什麼的,守着我這個老婆子做什麼。”
剛纔給老人吃的藥有安神的作用,現在藥效發作,老人有些睏倦。
凌月聽話地起身出來。
平三媽媽去熬藥,平四媽媽守着老人。
照例平大媽媽跟着,另外還有平二媽媽。
“怎麼回事?”凌月問道。
平二媽媽沒有猶豫,將正堂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陳夫人的那番話。
即使她不說,外人也會說的,當時可是那麼多人可都在場的。
可能說的還會更難聽,倒不如叫凌月提前知道,心裡也好有個準備。
“小姐,真是太過分了,她怎麼能這麼說,這分明是在罵你,罵你……”
“野種?”
凌月見平二媽媽重複了兩遍都沒說出來,便替她說了
“小姐?我……”平二媽媽有些失措。
凌月笑了,無奈地道。
“就這點事就把你氣成這樣?至於嗎!”
至於嗎?
這還不至於,什麼至於?
兩個媽媽都很愕然。
凌月卻滿不在乎地道。
“每個人都是爹生娘養的,她說沒祖宗就沒祖宗啊,她是誰啊,神仙還是佛祖啊,這你們也信!”
“可是……”
“二媽媽啊,有些事情你不當回事其實也沒什麼,可你一當回事,那沒事也就有事了。外祖母年紀大了,對我又那麼上心,你們要是都覺的這是個事,那她呢?還受得了?所以啊,爲了她,也不要那麼認真,這樣,老人也就覺的這不算什麼了。”
兩個媽媽立刻被凌月的話感動了,凌月不是不在乎,而是爲了老人。
其實凌月是真的不在乎,那個什麼有沒有祖宗,是不是野種的。
她當然是有祖宗的,她的祖宗在另一個時空。
至於野種,也算吧,她本就不是這個時空的人。
既然都是事實,那還有什麼難過的。
何況,那個陳夫人是誰,和她有毛關係啊!
愛說什麼說什麼去唄。
其他人,也一樣,和她一毛錢關係也沒有,怎麼想的又關她什麼事!
人生在世其實就兩句話,關我屁事、關你屁事!
可惜,這樣簡單的道理人們總是不懂。
算了,自己懂就行了。
“我去守着外祖母,你們該忙忙什麼去吧。”
說完凌月轉身回去了。
……
正堂這邊有關陳夫人的話,和平老夫人吐血此時也在桂花園傳開了。
特別是那句“陳家不能娶一個沒有祖宗的女子”,更是燃起了人們的八卦,到處都在議論。
“沒有祖宗啊,這豈不是說凌家不認她嗎?”
“那還算什麼淩小姐啊?”
“就是,那也不聽該叫凌月了。”
“對了,你們不知道,她以前就叫凌月,也就是她的養父也是姓凌的。”
“這麼巧?”
“沒祖宗那豈不是連娘都不知道是誰嗎?可爲什麼平老夫人說這個是真的。”
“可能是年紀大了,糊塗了。”
“就算糊塗了,怎麼知道不叫她認女兒這個平,而是孃家的平?”
“對啊,只是爲何?”
“看來啊,這個平老夫人心裡也不是很認同這個人啊。”
“據說,她們相處的很好啊。”
“你都說據說了,真的怎樣誰知道呢!”
“天啊,套路太深了,我想回家了。”
“噗!”
“噗!”
“又學靈兒說話!”
“哈哈!”
……
陳夫人都拒親了,還拒絕的那麼激烈,自然沒法再待下去,提前離開。
作爲兒子,陳贊自然也被叫走,一同的還有陳留侯。
據說,平大舅舅得知母親吐血的原因,到了外院還特意找陳留侯理論一番。
當然也沒理論出個什麼道理來。
這門親事不成確實真的了。
擺這次桂花宴,凌老夫人除了告訴人們凌月找回來外,還有兩件事要宣佈,一個是和陳家定親。結果親事沒結成,還結成了仇。
還有一件事就是凌月認祖。
只是被陳家夫人提前說出來,還定了個“沒有祖宗的女子”,顯然再宣佈也不合適了。
那這場宴會進行到現在,也就只剩下了吃飯。
對客人們來說,也算是收穫很大。
大人們在正堂看了場陳夫人的拒親演講,將主家逼得吐血。
小的們在除了看了場水王爺靈兒的戲外,還看了場打臉的戲,打的還是王爺和公主的臉。
嗯,也是蠻刺激的。
如今再吃頓飯就可以回去盡情地八卦了,可以說不虛此行。
從桂花園到正堂有一段距離,這段距離坐落着一些下人們住的房子,還有廚房。
這也是爲了桂花園和正堂同時開席方便。
由於現在是深秋,天冷了,席面開在正堂裡,這裡安排的都是女眷,男的全去前院。
不管是去正堂還是前院,都要走過一排暖房。
這裡是養花的地方,天冷,想看花,只能在暖房養。
曾可可提議,進去摘幾朵花回去。
女孩子們都愛花,紛紛響應。
公子們對這個沒興趣,可也架不住有人玩心重,跟着進了花房。
進來的這處花房,養的都是大型花,枝繁葉茂,花朵豔麗,在這樣的季節看上去還是很壯麗的。
“真漂亮!”
“太美了!”
“這裡真好!”
在徵得曾可可和平九香等主人的同意,女孩子們就撲進了花叢。
公子們也溜達起來,問起這個品種那個品種的。
平九真沒說話,當然她也不能說話。此時此刻,她視線追隨着林飛舞,眼裡露出興奮又期待的目光。
這叫身邊的平九香不由多看了幾眼,心說今天這位大姐反應好奇怪啊。
不會是聽到陳家拒親歡喜的傻了吧?
都知道平九真那點心思,不過是裝不知道罷了。
一定是這樣的。
平九香正這麼想,只聽有人尖叫起來。
“啊!”
嚇了她一跳,擡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