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燒煤確實很省事,比燒柴火要省事多了。
渠水就又驚又喜:“要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也不能白要人家,總要給人家點辛苦錢!”又皺眉,充滿疑慮的問道:“倒是你,不會惹上什麼麻煩吧?”
崔大牛撓撓後腦勺,憨厚的笑:“不會,是熟人,一起幹活也有三四年了,他也總是往外倒賣,不要本錢,就像你說的那樣,給個辛苦費就成!反正也是不要的煤渣子!”
渠水就點頭,又道:“能成就成,不成咱也不勉強!”
聽她稱呼“咱們”,崔大牛更高興了,笑着“噯”了一聲,連小山的冷臉也沒有打消他的熱情。
吃了飯,他就推着小推車匆匆往回趕,渠水說要將小推車留在這裡,好好洗乾淨,他卻死活不讓。
渠水沒辦法,只得看着他推着泥旺旺的小推車走了。
崔大牛一路上都很高興,黑乎乎的臉膛上掛滿了笑意,在村口遇到幾個說閒話的婦人,那笑容也沒斂去。
他在村子裡一向木着臉,高高壯壯得嚇人。
幾個媳婦也是極難看到他這個模樣,見狀便都取笑道:“哎呀,大牛,你從哪兒來?咋這麼高興?”
“是不是見情人回來了?”
她們一張口便要壞人名聲,崔大牛臉一沉,一聲不吭向前走。
幾個媳婦便在後面悄聲嘀咕開了。
崔大牛回到家裡,就被鄭氏逮着給罵了一通:“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你一下午不幹活,推了車子去幹嘛了啊?我咋聽人說你去城裡了,去幹嘛了?把個推車給弄得這樣!”
崔大牛一聲不吭任她罵着!
鄭氏罵了幾句,對方沒有也沒有迴音,不由氣餒,過去抓了他的耳朵,氣咻咻的問道:“你說,你是不是又去找劉渠水那個不要臉的丫頭了?”
崔大牛厚厚的眉毛便皺在了一起。
鄭氏氣不打一處來,照着他的背就又惡狠狠打了好幾下,還不解氣:“你知道不知道,那劉家佔了咱家的房子不給咱,害得你們三個粗壯小子到現在也沒說上親,啊!咱倆家那是死仇,你個沒心眼的,還巴着趕着去上貼人家的冷臉,你有沒有點出息!”
崔大牛往一旁躲着,垂着臉沒說話。
“你個傻子!以後不許再去見那劉家又,聽到沒有?”鄭氏冷着臉:“就是如今她長本事了,會掙錢了,咱們也不能要個名聲壞掉了的媳婦,這樣你老孃一輩子也擡不起頭來,你那死鬼爹也會氣得從棺材裡爬出來!”
崔大牛雙手握拳,紅着眼睛瞪着她:“娘,渠水她是清清白白的,你咋張口就壞她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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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氏哼了一聲,橫他一眼:“我咋壞她名聲了,你去村口聽聽,其他人說的有多難聽!那咋是從我嘴裡說出來!再說,就是我說了又咋樣,她自己行不端坐不正,就別怪人家將屎盆子扣她頭上去!一個十來歲的大姑娘了,收留了一個成年男子,說出去,說兩人是清白的誰信啊!”
她喋喋不休的嘮叨着,越說越
難聽,崔大牛忍無可忍,臉色鐵青,照着院子裡的那顆梧桐樹又一頭捶了過去,頓時梧桐樹晃了起來!葉子簌簌往下落!
鄭氏一怔,然後便拍着大腿哭起來:“你個死沒良心的種啊,我真是造了八輩子的孽,才生下你個小孽種,還沒有娶親就嫌棄我這老孃了!劉渠水那個小娼婦,等我哪天見了她非要扒了她的皮不可!死不要臉的狐狸精,勾引了路上的野漢子,又來勾引我兒子,真是不得好死啊!”
她扯着嗓子哭,很快就將左鄰右舍引了過來。
自從那天知道崔大牛中秋節是被渠水給拉了去,晚上也沒回來,鄭氏心裡頭就百般不舒坦,總是要想方設法發泄一通才罷休。
所以她罵這些話也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周圍鄰居們都早聽說了,私下裡揉碎了掰爛了去猜測事情緣由,但一定與劉渠水和崔大牛走得太近脫不了關係,一來二去的,渠水在村裡的名聲就不好起來!
這會兒也是一個個交頭接耳的說着閒話,眼睛時不時瞅着崔大牛。
崔大牛氣得站在那裡,身子直抖。
這樣的話傳出去,渠水哪裡還有什麼名聲可言!娘這樣做,分明是要把她給活生生逼死!
鄭氏一雙三角眼瞅着外面門口聚集的人,心裡得意萬分,想了想,乾脆就一屁股坐在那裡,拍着腿大哭起來:“我真是命苦啊,養了一個不孝子,非要熱臉去貼着劉家那個丫頭的冷屁股,又是送東西又是送銀子,這日子沒法過了,沒法過了啊…”
外面的議論聲更大了。
崔大牛嘴笨,不會說話,但也氣得大嚷了一聲:“娘,你胡說啥呢,我啥時候給人劉姑娘送銀子了,你家裡有銀子讓我送?”
外面的人便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崔家窮得咣噹響,三個兒子至今也沒說上個媳婦!
鄭氏大急:“你當我不知道啊,要不然以前你月月往家裡拿幾百文工錢,咋的這個月就少了,才二百文!剩下的哪兒了?還不是給你那相好了!”
崔大牛臉色漲得通紅,抖着手,瞪着他老孃半天,從懷裡掏出來一串錢,扔到地上。
他的神情已經很冷了,語氣卻很堅決:“如今鎮上那裡已經把我辭了,我原說拿着這工錢去縣城繼續找個工做,那就全部給你!”
他轉身進了屋。
鄭氏驚得連哭都忘了,撿起地上那一百文錢,數了數放到懷裡,又去追着崔大牛問:“大牛,你咋被辭了,你幹啥缺德事了,你不知道家裡就靠着你這幾百文錢吃飯呢!”
崔大牛明明剛還給了她十幾兩銀子,他偶爾進山裡一趟,也能掙些銀子回來。
但鄭氏好像就看不見一樣,百般不滿意。
兩個哥哥也是,在家裡什麼活也不幹,卻對吃什麼穿什麼十分挑剔!
這樣的人家,誰願意嫁過來!渠水她--肯定也不願意!
崔大牛猛地站在了那裡,眼中閃過一抹痛苦!
等鄭氏追過來後,他就很平靜的說了一句:
“我明天早上回去縣城找工做,離得遠,若是有大通鋪就住大通鋪!”
說完,便不再搭理鄭氏,去了後院劈柴。
留着鄭氏待在原地發愣了很久。
手裡頭沒錢,崔大牛當天晚上便拿了乾糧,收拾了弓箭,準備好匕首,再次進山了。
等到第二天半下午,他才一身泥濘從山上出來,臉上和手上都有荊棘劃傷的痕跡,但整體沒有大傷口,卻託着一頭小野豬出來,約莫有七八十斤,手裡拎着三隻野雞。
其他人看見,便又羨慕又嫉妒。
本家的一個堂妹,叫做崔花映的,關係與他不錯,便小跑跑過來,低聲:“大牛哥,我跟你說你回去後小心點,今天嬸子在村裡竄門,話裡話外都說你沒了活計,那劉家渠水相中你了,想讓你去縣城裡住呢!”
崔大牛眼睛一瞪:“啥?”
崔花映脖子一縮,嚇了一跳,但還是鼓起勇氣小聲:“你回去勸勸嬸子,我爹孃都說渠水是個能幹的,一個月自家就能掙幾十兩銀子呢,小山又要讀書考科舉,哪裡能不顧自己的名聲!她這樣敗壞人家的名聲,到底打的是什麼算盤!”
崔大牛又驚又怒,想了想,遞給她一隻野雞:“你家裡近來也困難,拿回去改善些伙食!”
不顧對方拒絕,便硬塞給她,自己則大踏步朝家裡趕去。
果然,一路上遇到的村民看到他後,都似笑非笑的與他打招呼,等他一過去,就在他後面議論個不停。
他到了家裡,便看見剛上任沒幾天的許三嬸帶着村裡幾個說話管用的婦人,正對着娘一句一句的說:“你咋能說這話去敗壞渠水的名聲哩,那是個可憐人,自家拉扯着弟弟長大,咱們自個兒村的不幫襯着也就算了,咋淨拖後腿!”
另外一個說:“那渠水咋礙着你了,你這幾天跟瘋魔了一樣,你就不怕渠水知道這件事來找你拼命?渠水多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鄭氏一縮身,便又梗着脖子,理直氣壯的說:“我咋胡說了,這是事實!不信你們去問大牛,這都是大牛跟我說的!他相中劉家那閨女了,被她哄得團團轉,人家說屁是香的他都信!爲了渠水那小娼婦,他連鎮上的活計都辭了,不就是受那小娼婦的攛掇…”
“娘!”她的話沒說完,就被崔大牛打斷了。
他猛地推開屋門,將手裡的東西扔在地上,臉色沉沉的瞪着鄭氏。
他人高馬壯,村裡再也找不到一個比他高的人了,銅鈴大的眼睛瞪着人,倒是將人都給嚇了一跳。
鄭氏自己也被嚇着了,然後又瞪眼睛:“你看看你是個啥態度,啊,有了媳婦就忘了娘!”
許三嬸也不搭理她,徑直拉過崔大牛:“大牛,你跟我說實話,你和渠水到底咋回事,你娘說的話是真是假?你去縣城做活和渠水有啥關係?”
她心思清明,很快就將事情給點到了點子上。
鄭氏有些慌亂,拿眼睛去瞅崔大牛:“你問他,他護着那個小娼婦呢,哪裡會說實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