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韶卿也不知這楚夙到底在搞什麼,不過他既然明日就要進宮,有些準備也是時間做了。
第二日,早朝下來,就聽宮人稟報林夙在宮外求見,皇帝依舊和往常一樣進殿內換好便服,這才宣召。
過了一會,林夙由月林陪同走近大殿,柱國公連同太醫宛的幾個御醫一起,都站在皇帝身邊等候,他看林夙的眼神依舊有些不忿,尚記得昨日的糾葛。
皇帝便躺在榻上,帷幔將龍牀遮蓋地若隱若現,只隱約可見牀上有人形平臥,待林夙叩拜禮畢,柱國公才姿態滿滿地朝榻上的皇上柔聲輕語:“皇上,要診脈了。”說罷親自伸手進去扶出他一隻胳膊放在榻前一個方正地軟椅上。
林夙走上前來,伸雙指輕觸在皇帝脈動處,斂眉垂目,好半天也不開口,一旁柱國公等的心焦,朝月林大使眼色,哪知那傢伙不知怎麼了,盯着林夙的臉一動不動,那模樣倒比他還緊張。
心裡暗罵,柱國公輕咳一聲,道:“林神醫覺得怎樣?”
林夙緩緩收回手來,靜默了一會,卻道:“草民想看一看皇上的氣色。”
膽大包天,皇上的臉也是你個民間大夫想看就看的?柱國公一句大喝已到嘴邊,又生生忍了,行醫講究望、聞、問、切,平日裡聽大夫說的多了,多少知道一些,這時候喝問出口,只會顯得自己這個柱國公沒見識而已,他輕哼一聲,又俯身到榻邊小聲說話,榻上皇帝嗯了一聲,像是答應了。
柱國公一招手,榻邊便走出一個宮女一個太監來,一邊一個將皇帝自榻上扶着坐了起來,將圍幔朝兩邊掀開。那林夙慢慢上前,自左向右對着皇帝的臉看了一圈,他神色看似自然,一旁那始終緊緊盯着他的宮女卻發現他的手忽然猛然顫抖了一下,隨即握拳又放開,這才恢復了,這宮女冷眼旁觀,嘴角微微一動。
這個自然就是白韶卿,牀上那個則是真正地月重錦,她和他換調身份就是爲了更好的從旁觀察,此時見他看到月重錦的樣子雙手顫抖,說明他確實以前不知道這是月王,不知爲什麼,她的心裡反而鬆了口氣。
林夙離月重錦極近,又是仔細端詳,看了好一會,連月重錦都皺眉不耐,將目光轉身白韶卿,她慌忙極微的搖了搖頭,他纔不再動彈。一旁的柱國公卻又忍不住了:“林神醫,你究竟看不看的出?”
林夙這才作罷,移開臉孔,神情淡然道:“皇上這是中毒之相。”
“中毒?”柱國公整個人跳了起來,一旁的月林也驚的呆了,手足無措地瞧瞧這個看看那個。
“誰……誰這麼大膽!”柱國公氣的臉孔發紫。
林夙卻道:“我只是大夫,國公大人。”
柱國公惡狠狠地看他一眼:“可有辦法治?能解毒嗎?”
“也許可解。我還要時間想想。”
“好,從今日起,你就留在御醫宛行走,缺什麼立刻稟報老夫。只要你爲皇上解毒,能治癒皇上,月國必有重謝。”得到這麼重的承諾,林夙的反映卻只是很冷淡的點了點頭。
自此林夙便留了宮裡,大多數時間他都在御醫宛配藥,每日規定時間才由太監引領着到乾寧宮給皇帝把脈。每日這個時候,龍牀上那個自然就換成真的月重錦,白韶卿自然也是希望林夙真能治好了他。
這一天,林夙又跟着太監往乾寧宮走,哪知走了一會兒,卻是朝御花園,帶路的太監不說,他自然也不開口。二人兜兜轉轉地到了園子裡,只見皇帝只帶着一個宮女在旁侍候着,別的太監宮女都站的遠遠的。
林夙走上前去,和往常一樣給皇上把脈,他依舊是垂着眼睛看地面,把了一會兒,眼睛卻朝四周一瞟,朝前俯身,極輕聲地道:“皇上,你還認得我嗎?”
月重錦正專心地拉着白韶卿垂在腰側地絡帶擺來擺去的玩兒,聽他說話,便道:“認得啊,你是大哥哥嘛。”說着看他一眼,卻道:“可我不能認你!”聲音一點沒有放輕地意思。
林夙愣了一下,目光帶到他的手,順着那隻手朝上,對着白韶卿的臉看了一眼,忽然笑道:“你真的在這裡?”
白韶卿道:“林神醫說什麼,奴婢不明白。”
林夙又是一愣,又打量她片刻,驚道:“你這易容做的太真了,若不是他,我還真認不出你來。”
白韶卿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臉,隨即便醒悟過來,瞪他一眼,林夙笑道:“不管怎樣,看到你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
“難道你覺得我們竟會有什麼禍事麼?”
“來月國一路上的事我後來才知道的……你不會是在懷疑我吧?”說着看看她臉色,又道:“你這丫頭疑心也太重了。難道你懷疑我麼?”
“知道我們離楚的除了你原也沒有別人。”白韶卿白了他一眼。
林夙嘆道:“真的不是我!你要怎樣才能信我你說吧。”
白韶卿沉默着看了他一會,道:“若是我真的不信你,怎麼會弄出這樣場面來和你相認?”
林夙四周一看,這才笑道:“我就說嘛,我若是連你這點真心也換不來,可也太慘了點。”
“離楚的事,你告訴別人了嗎?可是楚京,並沒有要殺我的人。”
林夙嘆道:“其實這事我也是猜了個大概,不過,楚京裡有個人,雖然我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她作的手腳,可是這人你確是要防的。”
“誰?”
“齊如春!”
白韶卿臉頓時一白,驚歎“胡說!”
林夙嘆道:“我知道你不信。我雖有兩個身份,可在楚國畢竟還有保護自己的法子,那些官府的人忽然而至,事先我連半點風聲也沒收到,這是可疑之一。第二就是那日後院忽然起的火就更讓我疑心了。我那院裡有藥房四間,就是爲了防火才各分在四個方向,而那日着了火的偏偏就是離你住的院子最近的那間。而且這邊一着,立刻又有官府的人找上門來,那樣的時辰,若不是事先等着的,怎麼可能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