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男子一番吞雲吐霧之後,神奇的事便發生了。原本匍地打滾的他,在使用廖文濤的打火機點了支菸,連接吐了幾個菸圈之後,臉色開始有了血色,最後竟然若無其事的坐了起來。
一支菸抽畢,那名男子將打火機還給了廖文濤,自我簡單的介紹了起來。
男子並不是附近村落的人,只是村裡另外一戶人家請過來幫忙蓋房子的工匠而已。
末了,男子再三誠懇的致歉才略顯頹廢地離去。
鐵河錯愕地望着男子遠去的背影,無不感慨。尼瑪的,這也太扯淡了吧,前一刻還捂着肚子喊爹叫孃的一個大老爺們,只不過借了個火,抽了支菸,然後就生龍活虎了,這科學嗎?
磚家呢?能否給解釋一下?
鐵河好奇的猜測着各種可能性。
最初的猜測是這些人串通好了捉弄自己一把的。畢竟這個廖文濤……不好說。
但看着又不像,誰會吃飽了撐着,找一大幫羣演來誆騙一個毛頭小子?意義何在?
諸多的猜測均是剛萌芽便被掐死腹中,最後他只能將詢問的眼神投向了廖文濤。
“想知道爲什麼?”廖文濤面帶一絲得意的神情:“有空過來找我,到時再告訴你。”
鐵河翻了個白眼,潛意識的認爲這只不過是廖文濤不願賜教的說詞而已。
廖文濤也不在意,吩咐韋啓能重新測量尺寸及裁板。這一次很輕易的就將那個缺口給補上了。
接下來的一些活兒,一切都井然有序。臨近傍晚時分,所有的模板均已安裝完成,只等明天澆灌水泥漿即可。
“明天再過來幫忙一天,最多半天的時間就完工了。”
在東家吃過晚飯,返程的路上,廖文濤又替鐵河安排了明天的行程。
鐵河內心是拒絕的,可偏偏他嘴上卻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一定要答應。
廖文濤一陣莞爾:“這還差不多。”
鐵河知道多說無益,告別了廖文濤直接取道返回吳家。
剛跨進門檻,吳家老小齊齊圍了上來寒暄問暖着。
盛情難卻,鐵河只好又端起了碗筷與吳家老小一起吃了個晚飯。
放下碗筷,吳林俊又拉着鐵河聊起了家常。
當他拖着疲憊的身子躺到牀上,準備好好休息時,諸多的煩心事又襲上心頭,使得他睡意全無。
首先是老鬼交代的事兒,到現在都毫無頭緒,都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找到那個純陽的人,還真是個頭疼的事兒。
再一個就眼下的事兒,現在的他可是沒有身份證的人,沒有身份證意味着寸步難行。本想着在此借宿些時日方便進出,好去找純陽的人。廖文濤口口聲聲說幫搞定這事兒,到現在也不見有所行動,難道所謂的幫忙就是跑去他家去躲着嗎?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吧。要找純陽的人,至少先解決住的問題。
原以爲只要學會了老鬼的那幾本書,在這世間便可以橫着走了,卻未料不足巴掌大的身份證都能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不堪。
頭疼!
鐵河憂心忡忡地漸入夢鄉,慶幸的是,這一次的夢裡沒有再遇到老鬼。
翌日,鐵河依然起了大早。
吳林俊昨晚便已知曉鐵河要外出的事,早已備好早餐。
鐵河除了感激,就是感動。倘若上輩子好好的活着,一家子開開心心的,該多好啊!哪像現在,跟做賊似的,太累!
可世間哪來的那麼多的倘若和如果,生命短暫,也不會重來,只能且行且珍惜。
攜着哀嘆與遺憾,鐵河再次跨進了廖文濤家的門檻。
廖文濤一如昨天的樣子,老早便端坐堂屋。看到鐵河進來,只是點頭示意便揹着挎包出發。
還是昨天的地方,在衆人的齊心協力下,僅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便忙完了餘下的活兒。
工期暫告一段落,工匠也能暫時歇息一陣子。午飯的時候大夥都不約而同地端起了酒杯,開懷暢飲起來。
廖文濤也倒了杯酒,小酌起來。
唯獨鐵河像個飯桶似的,頻繁的地往自己碗裡添飯。
“小鐵啊,別總是吃飯,來一起喝兩杯慶祝一下。”廖文濤也不管對方是否願意,徑直給鐵河滿了一杯酒。
“我不會。”鐵河一口回絕了。
並不是他不會,而是壓根就沒心思喝。困擾的事太多,哪還有心思飲酒作樂?
“年輕人哪有不喝酒的。酒是娘,越喝越年輕。”旁邊的韋啓能豪邁地附和道。
廖文濤也頻頻點頭稱是,還端起了杯子:“喝吧,喝多喝少由你,但我呢……”廖文濤似乎故意停頓了一下:“但我對你,就如這杯酒一樣,知根見底。”
廖文濤仰頭便是一杯見底。
知根見底?
針兒般的一句話,直紮鐵河心臟,使得他心中驟然一緊。
一直以來,他都認爲廖文濤所說的只不過是唬人的。
可是短短不到三天時間,見識過廖文濤一些神奇的手段後,不得不令他內心打鼓起來。難道真的能洞悉所有?卻又一直將自己“帶”在身邊,又是有何居心?
照此看來,這個廖文濤簡直就是自己隨身攜帶的一枚定時炸彈,而自己偏偏又無力拆除。
主要是對方的那些神奇手段,就連老鬼的那幾本書中都很少提及。
無法推辭的鐵河只好呡了一小口:“我跟你恰恰相反,你對於我來說,也像這杯酒一樣,深不可測。”
“好一個深不可測!”廖文濤晃了晃自己手裡的酒杯,竟然開懷地笑了起來。
鐵河以去方便爲由藉故離開,實則是想借此機會瞅準時機準備開溜。
未料,他剛提臀準備閃人,廖文濤也揹着那個土得掉渣的揹包跟了上來:“和我回去一趟吧。送你一樣東西,你應該會喜歡的。”
鐵河感嘆廖文濤真會使心理戰術,可他腳下卻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對方的步伐。
或許是因爲好奇他所送的東西吧。
一路上廖文濤搖搖晃晃着,也不知真喝高了還是裝的,反正鐵河觀察了半天,愣是沒看出來。實在是因爲這傢伙心機太深了,從他在吳家院子出現的時候開始,一直都是。
路上,廖文濤嘰嘰喳喳着,東扯西湊地講着一些讓人笑不起來的笑話。
剛進屋,廖文濤便往堂屋的椅子一靠:”這個東西送給你之前,是需要考驗你反應能力的,能力太弱還是無法給你的。你願接受測試便送給你,不願測試就算了。”
鐵河暗道果然沒那麼容易的事。鑑於好奇之心,鐵河一口應承了下來。
之所以應承,還有關面子的原因,他可不想承認自己弱智。
廖文濤又講了一些規則,無外乎就是一些腦筋急轉彎什麼的,要求鐵河回答時不能停頓超過兩秒,否則無效。
“祖國是什麼時候成立的?”廖文濤思索了半天才道。
“一九四九。”鐵河暗自鄙夷,還以爲難度很高,需要思考很久的問題,沒想到竟是如此弱智的問題。
廖文濤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了些時事的問題,鐵河也一一對答如流。
“裡子村總共有幾家小賣部?”廖文濤一鼓作氣的持續問道。
“四家。”
“吳老頭最喜歡吃什麼菜?”
“紅燒肉。”
“吳家三個女兒哪個嫁得最好?”
“二姐。”
“開的什麼車?”
“四個圈。”
“吳家最疼的是誰?”
“我”
……
室內空氣瞬間凝固。
“我是說,我不知道啊。”鐵河心虛的解釋道。
一直知道廖文濤城府深,沒想到還是心機女表。
鐵河大呼上當!此刻的他真想一巴掌呼向對方。
上輩子走得最短的路,就是人生的路。這輩子走得最深的路,就是套路!是個傻子都能從這其中嗅出異常來了,偏偏自己還要往裡拱,怪誰呢?
好奇害死人啊!
廖文濤狡黠一笑,燃上了一支菸,頗有得逞之意盯着鐵河“你怎麼對吳家這麼瞭解啊?”
“我……我不瞭解啊,就是這幾天借宿在他家,才略知一點點。”明知上當,但鐵河依舊死皮賴臉的死不承認。
“有些事可以騙得了別人,卻永遠騙不了自己。”廖文濤彈了彈菸灰,換上一副惆悵的神情凝望着門口:“天命不可違,有些事或許早已有定數,但你或許不在這個定數之內。希望沒有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