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輕輕拂過臉頰,帶來陣陣漸漸濃郁的夜來香的花香,道旁一簇一簇黃綠相間的小小花朵開得正茂盛,一朵朵如同天上的繁星。
那雅最是喜歡夜來香的小巧精緻和它清幽的花香,眼前一下子冒出來這麼多,她開心地湊近它們細細欣賞那腋生的小小花朵。
揹包裡的手機嗡嗡地發出振動,那雅隨手將它從包裡掏出來按下接聽,打來電話的是雷銘,他似乎是在一個嘈雜的環境裡撥打的這個電話,背後的噪音反而將他的奢華聲線襯托得愈發充滿了迷人的磁力,讓那雅不得不承認安然對他嗓音的讚美確是達到了實至名歸。
“雅雅,是我,你在做什麼呢?”他的聲音裡含着笑意,想來是爲能聽到那雅跟自己說話而開心。
“在路上啊,然然他們想去玩兒,我不愛湊那熱鬧先走了,這會兒正要回家。”
“這纔對了,女孩家的,儘量別往那些爛七八糟的地方去。”雷銘讚許道。
“哪些地方,怎麼就爛七八糟了啊?”那雅懶懶地發問。
“吃喝玩樂,男人荒唐,女人放縱的地方。”
“你都這麼清楚啊?可見你是常去的。”
“常去不可能,偶爾的應酬推不掉了纔去,不過我可從來沒有亂來!”
“這會兒,你是不是就在那種地方,燈紅酒綠,左擁右抱,醉臥美人膝。”沒辦法電話那頭吵鬧的聲音不能不讓人產生聯想。
“雅雅!我在片場吶,剛剛開工好不好,今晚又是一個通宵呢!”雷銘在那邊委屈地叫了起來。
“那也不錯啊!”那雅悠閒地繼續發揮想象,“俊男靚女一大幫,你這個男一號不是樂在其中?”
“嗯,嗯?哪裡來的老陳醋,好一股酸勁喏!”都不用在身邊,雷銘也能想象得出來,電話另一邊的女孩正在腦補某些鏡頭,他也沒辦法,誰叫演藝圈這個大染缸三天兩頭暴出新聞呢?什麼今天某某出軌、明天誰誰背妻偷情,加上嫖.娼、吸毒亂着呢!又兼新聞媒體只要一逮着就可勁兒的炒。
雷銘沒能常與那雅朝夕相處,又擔心那雅聽到一些被炒到變了味兒的消息,因此誤會他的爲人再來個胡思亂想胡亂編排就糟糕了,所以雷銘會時常的找機會同那雅聊一些演藝圈兒裡,外人不得而知的軼聞和趣事。
他這樣做其實挺冒險的,試想那雅若是將他說的那些向安然或者身邊的人透露出一星半點,那立馬就會在網絡上傳得人盡皆知,幸好那雅的嘴向來都比較緊又對傳播八卦小新聞不感冒,聽過之後一笑就完了。
今天自然也不例外,雷銘耐心地向她解釋,這部影片他並沒有參加出演,大到領銜的主演小到配角以及好久沒有跑的龍套他全部都婉言拒絕了,最後在片中他只管動作指導。
說着,雷銘討好地加了一句,“雅雅,你說我乖不乖啊?”又是油嘴貧舌,那雅沒理他,雷銘換個話頭,說,雅雅,你猜這部片子的女主角由誰來擔任?
這那雅哪會知道啊?如果拿去問安然,她倒是會立馬的去收集各方面的消息,那雅卻是沒有那閒工夫,所以她依然沒出聲任由雷銘自說自話,“她呀,就是戛納電影節上披龍袍走紅地毯的那個。”
受安然的影響,這位女明星那雅恰巧不陌生,聽安然講這位女星即將也要飾演武則天這個角色,她的美麗是無可非議的,就是不知道演技上能否與十幾年前雷銘的母親一較高下,那雅語含笑意說道:“那你豈不是虧大發了,都沒有後悔不去接下一兩個角色嗎?那可是名副其實的大美人!”
“雅雅,你就這麼不待見我着急把我往外推嗎?”雷銘立刻炸了毛又氣又急地低叫,“我跟你直說吧,就是因爲事先收到通告導演正式定下女主演,我才只答應給影片做動作指導,就這樣我還後悔沒有全部推掉,悔死了我都!”
雷銘這次其實不僅後悔還有苦難言,剛接下這部戲的同時,黃泊正巧也將他秘密工作的關係所屬從麾下調離,到新部門報道時,雷銘憑藉自身的能力順利通過了考覈,可新老闆雷銘至今沒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卻在報道未果的第二天接到要他去培訓的通知,他也知道,這所謂的培訓不過是走個過場。
不過細一看將要前去的培訓地點,雷銘一口血幾乎沒吐出去,竟然是海州軍區的特種培訓基地,可想而知進到那裡不折騰上三五個月甭想出來,吃苦他不怕,只是他一個自由自在慣的人,要他在一個不能隨便與外界接觸的地方呆上那麼長時間,想想都難受。
雷銘是怎麼都猜不到他的新老闆陸維峻這樣做是故意的,陸維峻就是要這小子忙到沒有空跟他的寶貝女兒見面交往。
果然,雷銘計劃指導完這部影片大部分武打鏡頭再前往基地,到那時他又得有一段時日見不着那雅,只怕連通個電話都不方便了,想到這些,雷銘提前體驗了一陣兒心頭空落落的感覺,今晚在百忙之中他抽空給那雅掛電話,偏偏才講了幾句,那雅又拿話擠兌他,整得他是既憋悶又委屈。
這一頭,那雅也聽出雷銘的語氣當中全沒了往常慣有的嬉皮笑臉,取而代之的是些許的低落,意識到自己的玩笑開得有些重了,她柔柔的出言道:“那個,雷銘,我是聽然然說,那個女演員是國際巨星,你和她搭檔拍戲不是對你的事業大有幫助嗎?我其實是這個意思。”
“怎麼?你的意思,我是必須依靠女人揚名的小白臉麼?”雷銘清朗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一句一字賽似冰棱,未等話音落下,他就把電話掐斷了。
“哎,這人……真不會好好說話!”那雅看了看漸漸暗下來的手機屏幕,在道邊隨便找了一堆山石坐下,方纔她一面接聽電話一面沿着街道往前走,這時正漫步到環湖車道旁的棧道上,再步行約兩站路就到達自家所在的社區了。
棧道一邊是車來人往的街道,另一邊則是水汽氤氳的大片湖景,隔岸觀望,明珠般的燈火將一片佔地極廣的建築羣點綴得如同天上人間,這時暮色早已四合,七彩的霓虹交替變幻,赤橙黃綠青藍紫漸次變更、轉化出“墨園”兩個字。
那雅只看到那隱在湖濱深處的園林建築表面的一派婉約,卻不知那裡的夜晚是如何的極盡奢華、旖旎,甚至到了令人難以想象的銷魂,那裡的夜是越深越魅惑越讓人迷醉的,更不知墨園是雷銘的好友墨梵在海州的產業之一,雷銘曾被墨梵脅迫着接受了相當一部分的股份。
手裡的電話再次發出振動,那雅淡定地接聽,手機裡傳出雷銘微含怒意的聲音,“你怎麼還不回家,還在外邊溜達什麼?”
那雅說,在湖邊賞月啊!擡起頭來頭頂上確實高懸着一輪圓月,雷銘的語調緩和下來,說,回家再看吧,你一女孩子天黑了還不回家,不好!
“你怎麼老拿我當小孩子一樣啊?”那雅不滿道。
“你就是一小孩子,滿嘴的混話,你說不是小孩子是什麼,大人有你這樣兒的嗎?存心埋汰人!”雷銘連珠炮似的訓她。
“誰滿嘴混話啦,人家……哎,我的意思是,你把角色推掉會不會影響你的經濟收入,伯母身體不好,病人的花銷是很大的,你……”
手機裡是雷銘低低的悶笑,他邊笑邊說,放心吧!我賺的錢足夠養家,加上將來養你這隻能吃會睡的小豬也綽綽有餘!
“雷銘,你能不能有一會兒正經!”這回輪到那雅炸毛兒了。
“我咋就不正經了,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雷銘還沒意識到已經惹到她了,嘿嘿笑道。
“不跟你講了!”
“哎,哎,別掛呀,我還沒聊夠呢!”
“沒聊夠?你沒聊夠剛纔不是一樣變臉就掛電話!”那雅沒好氣道。
“好吧,是我不對,話說回來那不都是被你給氣的嗎?”
“沒事兒我氣你幹嘛,怪你自己沒認真聽,白爲你擔心了!”那雅怒道。
“罷了,罷了,是小生的不是,小生魯莽了,日後姑娘的心意小生定然細心領會,決不胡亂猜疑。”雷銘一着急搬出了古裝劇當中的臺詞兒,真心服軟只爲求得美人的一句諒解,那雅原本就沒怎麼生他的氣,當下便撐不住笑了。
雷銘又逗着那雅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就有人來喊他,那雅聽見那是個女人的聲音極是柔媚好聽,但雷銘只是隨口應了一聲,他的語氣似乎甚是厭煩。
那雅並不在跟前,無從瞭解他的情緒從何而來,猜想着應該是喊他開工的,可是開工就開工唄爲什麼會這般的不耐煩,看來確實如他所說他是不想參與這部影片的任何工作。
但不管怎樣既然接下了這份工作就必須認真做好並完成它,爲免打擾他做事那雅不再與他閒扯,便說,雷銘,我等的巴士來了,你做事去吧,我這就回家。
“嗯,雅雅,路上一定注意安全!”雷銘捨不得自是又磨嘰兩句,這才收了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