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廚房忙碌的那雅不知雷銘在房間裡衝着她父親的相片在發怔,她拉開冰箱的門在裡邊翻找,一面問他,“你餓嗎,要不要來點餃子?”
雷銘忙道,“有餃子?太好了,我一整天都還沒吃東西呢!”那雅從冰箱裡又多取出一袋餃子來。
不一會兒,那雅將煮熟的餃子裝盤,兩人在不大的餐桌邊面對面坐下,雷銘操起筷子來絲毫不客氣地開始狼吞虎嚥,那雅起身到冰箱裡提出一罐爲段飛準備的啤酒,扯開拉環推到他面前,他一樣不客氣抄起來“咕嘟,咕嘟”幾口去掉一半。
那雅不禁皺眉道:“怎麼,今天一天他們都不管飯,就叫你餓着?”
“不是,他們有給準備吃的,可是他們給的東西也忒TM難吃了,在我們那兒,豬都不吃那些的!”他一面寒磣膽敢抓他還關了他一天一夜的警察們,一面風捲殘雲般掃光了盤子中的食物,喝乾了餘下的啤酒,這才意猶未盡地摸摸肚子道:“嗯,好吃,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
“別逗了,不過是速凍餃子而已,你嘗不出來嗎?”
他用紙巾抹了抹嘴,正色道:“可那是你用心爲我做的,是你的心意好吃啊!”
那雅怔了一下,說道:“那東西能吃嗎?你啥時候下館子聽見有人點這道菜的?”
雷銘搖着頭一本正經地說道:“不是人人都懂得品嚐這一道菜的!”
那雅索性將另外一隻盤子也推到他的面前說道:“那你就好好品嚐個夠吧。”
他當真又夾起一隻餃子來塞進嘴裡,嚼了幾下,忽然出言問道:“那雅,想知道那批古文物的下落麼?”那雅埋頭自顧吃東西,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甘心又道:“我留下了一件,是你最喜歡的!”
“合罕寶刀?”那雅眼前一下子就出現那柄佩刀的迷人風采。
“答對!”
目光掠過雷銘臉上孩童似的得意神色,那雅心道:哼!還想耍上次的舊把戲,我纔不會再次上當呢!她扯過一張紙巾,起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丟給他一句,“你在這兒慢慢用吧,我不陪你了。”
開啓電腦,拉開椅子坐好,從揹包裡取出筆記本攤在桌面上,她準備整理筆記做功課。
雷銘走進來,到她身邊,探手抽出桌面筆筒裡的一隻筆,在她的筆記本上龍飛鳳舞寫下一串數字與雷銘兩個字,說,那雅這是我的電話,有空一定打給我!那雅頭也沒擡,說,我可不一定有空!
“那我會來找你的。”
“你就不怕我揭發你?”
“你要是怎麼做了,我現在就不會在這裡。”
“可我不能保證下一次不會怎麼做,而你能確定自己的運氣會一直都這麼好嗎?”
“以前不一定,但遇上了你,我確定我的運氣會一直好下去!”
“要是已經把自己餵飽了,你就快走吧!”那雅不想再和這個傢伙貧嘴下去,她下了逐客令。
他自忖不是死纏爛打的人,但燈下娟秀的側影着實令他留戀,他記不清有多少次想再度捋起那可愛的鬈髮在指尖感受它的柔順,可上次這麼做逼得那雅差一點想殺了他。
有了那次的教訓今天他不敢再造次,這與膽量無關,而是——他真的喜歡她,他的性子雖然桀驁不羈,可是最基本的尊重他還是有的。
好吧,來日方長,他低低說了聲:“那我就不打擾了。”
一隻手敲着鍵盤,那雅側耳傾聽自家的大門開啓後又輕輕關閉,一串腳步聲緩慢地向樓底下延伸去。
她重重地呼出胸中的一口氣,自己也說不清楚今天在警局爲何會那樣做,事後竟然還鬼使神差把自己的行爲認爲是對的,並且在反駁警方探員時還理直氣壯得很。
照理說她應該是恨極了這個該死的劫掠者纔是。
哦,他是叫雷銘,那雅望着筆記本里霸氣十足的簽名,怎麼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對了,宿舍裡的室友時常“唧唧喳喳”在談論一些影視歌星的時候似乎提起過幾回這個名字。
電影、電視劇什麼的她偶爾會選擇性地看一些,但是盲目地去崇拜某一位明星,這種腦殘的事情她從來不會去做。
莫非,這個人會是室友聊天內容中的某個明星?
怎麼可能?那雅立刻又否認了這種看法,不可否認,這個傢伙樣貌出衆確實具備明星的潛質,但是,明星什麼的可是公衆人物,身爲受人注目的公衆人物,他怎會白癡到跑去主持一場舉世震驚的古文物劫掠案件?
忽然,那雅想起她似乎忘掉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自己忘了查看他的容貌是否確實沒有經過整形或者易容,方纔錯過了極好的近距離觀察的機會呢!
再一想,自己不是巴不得早日從這件倒黴的事件當中脫身嗎,還去操這份閒心做什麼?
可是,事實恰恰與她所思考的大相徑庭,由這宗劫掠事件引發的後遺症正在將她逐漸捲入一個更大的漩渦之中。
……
轉眼新的一年又來臨,身邊的同學,還有室友們都在忙碌着準備歡度元旦的遊園會,那雅是很少主動參加文娛類的活動,就算是去,也是被安然強拉着去湊熱鬧爲她捧場。
這次她們班裡有要表演的節目,安然忙得整天不見人影,就沒空來找那雅,那雅樂得揀個清靜,躲在宿舍里美美的睡了一個沒有人打攪的午覺,然後上網看了一部電影,又看了一會兒書。
晚飯還是在學生餐廳吃的,不過破天荒地搞了一頓自助餐,餐後還有水果和甜點。
七點多的時候,遊園會陸續開始,內容十分豐富,有傳統的猜謎、對對子、詩詞聯句,還有各式各樣別出心裁的遊戲,同學自編自導的歌舞、相聲、小品,張燈結綵的校園裡不時爆發出陣陣熱烈的掌聲和開懷的歡笑。
可是這樣歡樂的氣氛硬是被一場亡命追逃給徹底破壞。
事件的起因源自在遊園會上閒逛的那雅,她從快樂的人羣當中發現一張極不協調的面孔,那一天,那雅被姜茹帶去他們重案組認人時,無意中在警方的電腦資料庫裡見過這張臉,也就是說這張面孔的主人是一個在逃的通緝犯。
那雅本想掛個電話報警的,可一轉眼那人離開人羣向外走似乎要開溜的樣子,那雅顧不了許多拔腿就追,周圍的老師和同學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當是哪一個班級或者是社團安排的又一場精彩的演出。
直到兩個人一前一後,一追一逃,帶倒了前幾天留下來高達數米,綴滿綵帶燈泡與亂七八糟玩意兒的聖誕樹,撞翻遊戲佈景,毀壞了表演用的道具,人們這才後知後覺這是來真的。
可是也沒有人上來幫忙,反而退得遠遠地,一面指指點點地議論,一面看着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子如同跑酷一般被那雅追得在校園裡上竄下跳。
那雅也沒想要人過來幫忙,她是希望無關的人士離得越遠越好,省得礙手礙腳,不然搞不好一個不小心被逃犯抓來當人質,她就頭大了。
這個倒黴逃犯心裡也沒底,他搞不清楚對他窮追不捨的這個女孩到底是什麼身份?說她是大學生嗎,這年頭大學生都這麼牛?膽敢單挑一個全國通緝的逃犯?
同時見她身手敏捷把她當成了便衣,這時又聽到了令他膽顫心驚的警笛聲,逃犯慌不擇路躲進位於學院北側的一棟教學樓,在教學樓的天台上,那雅驚訝地發現這個被通緝的逃犯不比自己大多少,而且在居高臨下看見疾馳進校園的警車時,竟然渾身發抖哭成一團。
原來,這個逃犯在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年,一時意氣用事失手殺死一條人命,外逃了兩年,後來實在不想再成天提心吊膽的逃亡下去,在家人的勸說之下決定回家鄉自首,不過在自首之前,他想到他曾經被入取的海州大學裡看一看。
知道了這些之後,那雅不想再管了,是繼續逃,還是就此下去自首,由他自己決定去吧。不過還好,他選擇了後者。
逃犯被警方帶走了,騷亂終於平息下來但是師生們精心佈置的校園卻被禍害成了一片狼藉,大家忙着收拾也沒心情再玩下去,熱鬧歡快的新年遊園會就這樣子不歡而散。
送走警局的人,教導主任繃着一張被學子們稱爲階級鬥爭的長臉,指點着那雅說:你呀,自作主張,要是剛纔發生什麼意外,學校怎麼跟家長交代?
那雅臉上掛着笑沒言語,倒是傳達室的大爺笑呵呵地說,我看這閨女挺好,比起那些成天嬌滴滴愛耍脾氣的丫頭們強!
教導主任氣呼呼地道:“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當着幾百上千號人這麼鬧騰成什麼體統?我可告訴你,獎歸獎,罰照樣還是得罰,這筆賬……”
就在這時,安然匆匆忙忙跑進來解救了那雅備受蹂躪的耳朵,她說,主任,主任,剛纔那個姜警官說還有個很重要的問題忘了問那雅,這會兒人家正在外邊等着呢,您還有什麼話留着改天再訓教好了!
說完她拉起那雅的手就往外跑……